第7章
下午的軍訓練得挺好，對于習慣了烈日暴曬的顏瀾來說就跟玩似的，晚上和蕭邺一起回家時還生龍活虎的，進了卧室蕭邺坐在沙發上問他：“今天晚上還按摩不？”
“不用了！”顏瀾脫了外套換了條睡褲就往床上一趴。
蕭邺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對了蕭大哥，”顏瀾趴在床上閉着眼睛說，“我今天看到你媽媽的照片了，很漂亮。”
“我媽媽的照片？”蕭邺疑惑地看着他，“你在哪看到的？”
“在伯父的屋裏啊，上午我陪他玩軍旗來着，在牆上看到了你們一家三口的合照，後來我問他有沒有你的照片，他就給了我一本相冊，呃……”
說到這顏瀾終于卡殼了，說漏嘴了！
“相冊？”蕭邺眉心的褶皺又多了兩條，“什麽相冊？”
“就是，都是你照片的那個……”顏瀾睜開眼心虛地看着他，小聲道。
“那個啊，”蕭邺淡淡地移開目光，“你随便看，就是不要給我看。”
顏瀾吐吐舌頭，想了想又說：“哦，我還看到你大哥的照片了，他長得可真帥，和伯父一模一樣的。”
“我大哥？”蕭邺的視線又投向他，“蕭郢？”
顏瀾點頭：“嗯，我也看到他母親了，長得很漂亮。”
“是麽。”這次蕭邺眼中透出的冷意讓顏瀾的心都顫了一下，他沒再說話，站起身走到衣櫃前開始拿衣服。
“蕭大哥，”顏瀾下意識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看着他的背影道：“我是不是說錯什麽了？”
蕭邺頓了下，轉過身看着他：“蕭郢會在兩個月之後，我父親生日的時候過來，到時候我可以給你引見。”說完便拿着睡衣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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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瀾眨了眨眼睛，自己什麽時候說要見蕭郢了？他這是在吃……不對……嘿等一下……
顏瀾終于反應過來蕭邺在不高興什麽了。
蕭父的房間裏貼着兩個兒子和兩個女人的照片，其中蕭邺的母親才應該是正妻，這裏面的問題就是……
顏瀾重重躺回床上，覺得自己今天晚上說的話真是傻到家了。
等到蕭邺從浴室出來，顏瀾忙拿了吹風機過來道：“蕭大哥，我給你吹頭發。”
蕭邺坐在沙發上擡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顏瀾給他吹幹後又坐回他身邊，想了想還是抱住他，将頭埋在他懷裏。
輕輕開口道：“蕭大哥，可以給我講一講媽媽的事麽？”
顏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有這樣的想法，只是覺得無論怎樣蕭邺都一定會很思念自己的母親，他也應該會需要這樣的一個人來訴說。
蕭邺沒有立刻答話，腦海中浮現出小時候和母親在一起的場景，想了許久才開口道：“我媽媽是美國人，她長得很漂亮，小時候我爸爸很忙，都是媽媽照顧我，帶着我到處去玩，後來我上學了，每次考試都是班級第一名，讓她特別高興，後來在我八歲的時候，我媽媽得了癌症去世了。”
蕭邺低聲說者，思緒卻早已飄散開來，飛到了遙遠的曾經，即便是隔了二十多年，那些和母親在一起的日子依然清晰可見，他知道自己這一生都不會忘記。
小的時候的蕭邺很喜歡依偎在母親身上，聽她用不太标準的中國話說，小邺長得很好看，長大了一定會很吸引女孩子。
晚上睡覺時他總喜歡鑽到母親懷裏，母親會摟着他，手輕輕地在他身上拍撫，為他唱家鄉的睡眠曲。
後來他上學了，是班級的班長，每次考試都是全班第一名，拿着三好學生、校園十佳的獎狀回家，母親總會抱起他轉上一圈，說他真是太棒了。
生日宴的時候父親沒有出席，他問母親父親去哪了，母親說，爸爸很忙，要忙着為我們掙錢養活我們，我們要體諒爸爸。
再後來，母親得了癌症，經确診到去世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她拉着蕭邺的手說，媽媽不能陪着你了，你要快點長大，要努力學習，要孝敬爸爸。
小男孩趴在母親的病床前哭泣，小小的身體顫抖着，呼喚着母親，卻再也看不到她的一個笑臉……
……
顏瀾等了半天都沒等到他繼續說下去，疑惑地擡起頭看着他，“完了？”
“完了。”蕭邺淡淡地回視他，“不然你還想聽什麽？”
“你……”顏瀾還真沒見過這麽糊弄人的，就這麽幾句話，就完了？？
“好了，我累了，我們睡……”
蕭邺還沒有說完，顏瀾就從他懷裏直起身，大吼一聲：“我不累！”
蕭邺：“……”
然後顏瀾站起來大步走向櫃子将蕭父中午送給他的那本相冊拿了出來，再大步回到原位一把翻開。
“……你，”蕭邺看了那個不到五歲的孩子一張陽光燦爛的笑臉一眼就移開視線，有些無奈地對身邊的男生說，“我不是說讓你別給我看麽？”
“哼，我又不是給你看的，”顏瀾撇了下頭，“是我自己想看，你看你小時候長得多好看，笑起來更好看，你說你那時候怎麽就能笑那麽可愛呢！”
蕭邺本想一直不說話，然而聽得多了最終還是輕嘆一聲，看着那一張張孩提時代的照片，問他：“你知道我為什麽拍這些照片的時候會笑麽？”
“為什麽？”顏瀾轉向他。
“因為這些都是我媽媽給我拍的，小時候她喜歡帶我到處去玩，而且特別喜歡給我拍照，她說我很上相，尤其笑起來的照片最好看。”
“蕭大哥，”顏瀾看着他，“你有媽媽的照片麽？”
“有。”蕭邺放下相冊起身走到櫃子前，顏瀾将他的那本相冊捧在腿上，蕭邺拿來另一本遞給他，“這裏面都是。”
蕭邺坐回顏瀾身邊，後者急切地将相冊打開也放到他腿上，上面蕭邺的母親在各式各樣的背景下朝他們看了過來，明媚的笑顏實在是美不勝收。
“哇……”顏瀾将兩本相冊上的照片放到一起看，簡直興奮的不行，“太好看了啊！”
蕭邺倒沒有看自己的照片一眼，只是一直在看着母親，這裏面的很多照片都是母親在有他之前拍的，那時的她更漂亮，更迷人。
顏瀾幾乎是沒有停歇的每看一張照片都要說個不停，蕭邺一直沒有開口，他已經不太記得上一次看這本相冊是什麽時候了，這一次，每一張照片看過去都仿佛有千言萬語哽在喉頭，他說不出口。
兩人一直看到顏瀾哈欠連天才終于停了下來，他迷迷糊糊地去了浴室，等到洗完澡弄幹頭發走出來蕭邺已經收起相冊躺在床上，顏瀾過去躺在他身邊，關了燈。
蕭邺像是已經睡着了，呼吸變得很平穩，顏瀾靜靜地看着他平靜的睡顏，不知道什麽時候他也能對自己笑得像照片上那麽好看。
接下來的兩天軍訓繼續上午聽一個半小時的講座，之後是停止間轉法齊步走正步走稍息立正的訓練，到了第三天就是隊列考核，将練的那些全部表演一遍。
中場休息時趙宇對顏瀾說，中午就要去面試主持人了，節目也要先進行一個審核，再決定能不能在迎新晚會上表演。
顏瀾壓低聲音問他：“軍事知識的題你背了麽？”
趙宇說：“背了，小菜一碟。”
大學的軍訓和顏瀾印象中初中高中的很不一樣，當然筆試就是其中之一，要将軍事知識那本書上的相關題目背下來，下午答卷。
中午顏瀾和趙宇來到文翰樓103教室，門口坐着的一個看樣子比他們年級高一些的男生擡頭看了看他們，說：“來面試主持人的？”
“是。”顏瀾說。
“嗯，看着很順眼，進去吧。”男生說着沒精打采地靠在椅子上。
顏瀾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話，身後的趙宇忍着笑問道：“學長，被你看着順眼了還要參加面試麽？”
“當然了，”男生漫不經心地說，“過場還是要走的，主持的技巧最重要，明白不？只不過我看你順眼能給你加點分就是了。”
“那，謝謝學長了。”顏瀾笑着說。
其實他很想說他看這位學長也挺順眼的，因為這人長得十分帥氣，用“星目劍眉，鼻若懸膽”來形容毫不過分，不過這種疑似調戲的話他可不敢說。
兩人走進教室，裏面已經坐了十幾個人，第二排有三個人面前的桌子上都放着本子，看起來像是評委，其中的一個女生對他們笑笑，道：“你們随便找個位置坐下吧，十二點半就開始了。”
“是。”趙宇拉着顏瀾坐在最後一排。
晚上解散後顏瀾上了蕭邺的車便撲倒在他身上，雙手抱住了他。
“……怎麽了？”蕭邺雙臂被束住，只能擡手拍拍他的小臂。
“你知道我這一天有多累麽，”顏瀾一副被虐慘了的樣子，“更氣人的是我還要這樣累至少七天，不，十天，二十天，一個月！”
“發生什麽事了？”蕭邺問。
顏瀾雖然平時經常抱怨軍訓累人，但累成這樣還是第一次，他沒有答蕭邺的話，卻抱着他不松手，弄得蕭邺也沒辦法開車，只得坐在這陪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