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孟炎剛下車就見到了佟威海,佟威海過來牽他的手,孟炎剛把手伸出去,就見到佟途朝佟威海低頭叫了一聲,“小叔。”
孟炎看他那恭敬樣,撇頭就去看佟威海,只見佟威海朝他笑,他不由扯了扯嘴角。
這男人,也不知道是什麽人,個個見他都跟見老虎一樣,就差沒五體投地了。
“進屋吧。”佟威海朝佟途笑了笑。
他牽著孟炎進門,問孟炎道,“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還好。”孟炎含糊,不想說得那麽明白。
“先上去洗澡。”說著他們就已經進了大廳,佟威海讓保伯照顧一下客人,便和孟炎上了樓。
孟炎上樓嫌兩人牽手太慢,甩了佟威海的手,沒幾步就三步并作一步跑上了樓,等佟威海不緊不慢跟上去,孟炎已經進了浴室洗澡。
佟威海打開浴室門,看到孟炎仰著頭迎著水,臉上還有笑,見到他來,還朝他說,“我很快,等我5分锺。”
佟威海失笑搖頭,去了衣帽間給孟炎找衣服。
孟炎還沒到濱海之前,他已經讓人準備好了孟炎夏秋的衣服,冬天還有點早,佟威海還在考慮給孟炎要穿的顏色,就還沒有動。
孟炎一洗出來佟威海就給他穿衣服,孟炎先前拒絕過,但下次佟威海又來幫忙,他又不讨厭,而且佟威海給他穿衣服的時候根本不帶那種意思,充滿著長輩對疼愛的孩子的愛意,所以他拒絕過一次,後面只猶豫了一次,就接受了佟威海的幫忙。
早晨白色的小內褲變成了湛藍色,就跟外邊的大海一樣,孟炎擡腳的時候看了看剛剛洗過的唧唧,對佟威海滿意地說,“又長大了一點了。”
“是嗎?”佟威海低頭去看,伸手把那根漂亮帶著肉粉色的小長棒放到手裏掂了掂,笑著在他嘴角一吻,“是長大了一點了,晚上給你獎勵。”
孟炎頓時就笑了起來,臉還有點紅,但還要裝作不在乎,“就長大了一點,以後還會長。”
等他再長高點,下面也會長,和眼前的男人一樣,會一樣的粗和長。
是男人都對這個有攀比之心,佟威海好笑,但裝作了一本正經地回了話,“是,還會長。”
孟炎看他,突然他往佟威海身前靠,去親吻佟威海的嘴角,然後拿眼瞄著佟威海,不斷地看著眼前這個人……
佟威海無奈,對他說,“好,哪天要是長得比我還大了,就讓你做,好不好?”
孟炎略紅了一下臉,盡管如此,他點頭點得很快。
他現在長得比人家小,唧不如人,被人壓著操,他也沒什麽話可說的。
但哪天比佟威海大了,就該輪到他了。
他相信,只要他多吃點,他不會長得比佟威海差。
盡管佟威海的那裏長得實在有點粗長,長得都不太像他在網上看過的那些。
佟威海看孟炎臉又紅了點,嘴邊笑意更深,低下頭親吻著孟炎的眼角,再輕輕地用舌頭舔著他的嘴唇。
孟炎回吻他,抱著佟威海的手很緊,還伸過了他的衣內去摸他的背,等佟威海錯過他的嘴角不再親吻他,他便追上去,含著佟威海溫熱又充滿著誘惑力的嘴唇。
他迫不及待的樣子讓佟威海想嘆息,幹脆把人抱了起來,放到窗臺上坐著,俯下身體吻他吻到滿足。
這時候他也不好跟孟炎說,他們家三兄弟從小所受的教育跟別人不一樣,就是那裏長成這樣,也是從小吃過藥物長成的,一般人長不成這個樣子出來。
就是性愛時間的長短,也都是練過,而他更是從小跟在他爸佟家老太爺身邊長大,在老太爺有意的放縱下,他的經驗和技巧都是身經百戰出來的,上輩子的孟炎就因此對他食髓知味,這輩子看樣子比前世還衷愛他的性能力,
孟炎想翻身,佟威海覺得如果按他家小孩本來的說法,這輩子他又是沒指望了。
這世壓根還不知道佟威海來歷的孟炎下樓的時候還挺高興的,因為得了佟威海的話,坐下吃飯的時候,他還給主動給佟威海拉了椅子,等佟威海坐下他才坐。
桌上佟威海問了佟途工作上的一些事,佟途有點受寵若驚,頭幾句說得還有點小心,說順了聲音才正常。
佟途說的是市場經營方面的事,孟炎是要準備買門面的,聽得格外仔細,於是這飯就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了,往往都要佟威海把筷子伸到嘴邊才張口。
這把佟途看得越發膽顫心驚,但他能接手佟家在他爸手裏的生意本來就是個沉得住氣又有城府的,哪怕心驚,他也只在略不自然地調整過後就恢複過了,看孟炎聽得認真,說話的對象也變成了孟炎,“濱海的海內外服務公司也是我們自己家的,到時候海運物流從進入口都是一條龍服務,在運輸渠道上,只要商家跟我們簽了貨運合同,就能免除運輸的麻煩,而且只要是我們市場內的商戶,運輸價格都有折扣。”
“有多少?”孟炎咽了飯,問得認真。
“有半折的,還有八九折的。”佟途說了兩個價,打算把臨時出來的那個半折給孟炎。
這裏他要個半折,回頭再想辦法把從孟炎手裏拿的錢還回去。
這燙手的錢,要不得。
“什麽人有半折?”孟炎喝了口水,看了身邊笑而不語的佟威海一眼。
“自家人都有半折,”佟途說得很自然,“這是家裏人的福利,只要是來租門面,都會有半折。”
就算給半折,也沒有一個佟家人會到他手裏租門面,沒人做這樣得不償失的事,哪個佟家人家裏都不太缺那點錢。
“想好了沒有?想不想做?”佟威海剝好蝦放到嘴孟炎嘴裏,淡道,“要是想到佟途那做,佟途,你給孟炎個半價就是。”
“知道了,小叔。”佟途應得相當的痛快,快得孟炎一時之間都沒反應過來,莫名其妙成了別人家的自家人。
晚上孟炎給孟媽打過電話問她明天到的時間,之後就一坐在書房看書,戴著耳機聽英語練習。
在他摘下耳機喝水的時候,聽到身邊正在批公文的男人問他,“要不要過幾天請老師教?”
孟炎搖了頭,重戴了耳機。
佟威海這時過來親了親他額頭,也沒說什麽回身繼續辦公。
等到要睡覺的時候,孟炎趴在佟威海身上打了個哈欠正準備睡,佟威海又再問了一次請家教的事。
孟炎現在完全不想說他在這裏住不了幾天的事,就幹脆吻住了佟威海。
吻到半途,跑了一天晚上還學習了兩小時的孟炎舌頭勾著佟威海的舌頭就這麽睡了過去。
佟威海眼睛往下瞥看到人緊閉了雙眼,氣息也平穩,明顯睡著了的樣子,他慢慢別過臉,把人摟在雙臂中,慢慢地微笑了起來。
其實孟炎現在在幹什麽,在想什麽,他大概能知道一點,但他不會逼他。
在此之間,他也會讓孟炎知道,他到底是有多愛他。
“把水壺帶上。”因為孟炎今天要去車站接媽媽,佟威海答應了他他不出現,只會讓司機去送他到車站,接下來李軍他們也不會再跟著他,但他今天也沒有去公司,在孟炎出門的時候,按孟炎的打算給他換了套極其簡單的T恤沙灘褲,鞋子穿的也是款式簡單的涼鞋。
就此,孟炎還有些不滿,因為都是新的。
“乖,我們家沒有新衣服,等你穿舊了我們就有了。”孟炎不滿,佟威海笑著哄他,哄得孟炎瞪他兩眼,懶得再跟他說話,此事就不了了之。
出門的時候佟威海拿了水壺過來不算,還把孟炎拿出去的一些零錢當著孟炎的面又放進了孟炎的身上,并有點嚴肅地和孟炎說,“等會出來帶你媽媽打車,外面天熱,容易中暑。”
“我知道要打車,”比誰都知道怎麽對自己好的孟炎不耐煩地道,“我自己有錢。”
“只是零錢,你要是覺得我給得多,等你掙錢了再給你的給我用,到時你都用整鈔給我,我只用你的錢,好不好?”
這話又是在哄他,孟炎翻了下白眼,不過把錢包收到他背包裏,沒再把錢抽出來了。
不為別的,主要是佟威海這話說得挺稱他的心意的。
只用他的錢?這話完全滿足了孟炎的“大”男子主義,為此他可以把佟威海的這錢收著,至於用不用,到時再說。
孟炎接孟媽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先前一直在過好日子。
濱海是大省省會,是國際港口旅游城市,來往的人非常多,而先前他來的只是售票廳,根本沒去過出站口,所以不知道出站口烏鴉鴉的一群人,出站的接人的把巨大的有近三十個通道的出站口堵得水洩不通。
孟炎在外圍站了不到5分锺,就有差不多十幾個踩了他的腳,其中沒有一個說聲對不起,等他把孟媽接出來,他全身一身汗水,連發尖都在冒著在人群沾染的狐臭味。
孟炎簡直就快要抓狂,而剛被接到的孟炎看到兒子一身面臨崩潰的狂躁樣,近40歲的中年婦女抱著手中帶有錢的包,怯怯地看著兒子,小聲地說,“炎炎,媽這裏有水,你喝口水吧?”
一說水,孟炎更暴躁,他先前因為不耐煩拿出了水壺出來喝水降溫,因為孟媽的火車正好到,他就抓著水壺往前沖著去接人,哪想,人擠人的,他的水壺掉了,他在人貼著人的人群中去抓他的水壺,被人踩了兩腳背,一腳頭,差點被人踩死不算,現在連頭頂背上都是別人髒鞋的味道。
孟炎已經要崩潰了,他帶著怒火猛地往他媽瞪去,看他媽閃躲著他的眼神,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他忍了又忍,才沒徹底爆發出來。
“還不快走!”孟炎半天憋出了句話,大腳往電梯口沖,走了兩步見後面的人還傻站著,他回頭抓住了她的手,擠在人群替身後的人殺出血路。
等從電梯上下來到了大出站口,人群消散,這才不再擁擠起來。
火車站大出口的出租車非常難打,孟炎根本不知道濱海的出租車一般都在出站通道的另一頭出租車等候區等待客人上車,所以他拉了他媽到了地上打車的時候,空車十分鐘根本見不了幾輛,而像他一樣打車的有無數人,這些在外面打車的多數都是身經百戰的社會人,一個比一個還會搶車坐,所以等到快要1個小時過去,哪怕孟炎冷眼殺向周圍所有人,也沒有突出重圍攔到一輛車。
“炎炎,坐公交車吧,你那裏是公交車牌,我們去看看。”孟媽看著兒子曬得滿頭都是汗,臉也曬得紅得很,她再害怕他,也還是鼓足了勇氣說了一句。
孟炎回頭,看他媽臉上都是汗水,身上也濕了,連內衣的樣子都看得出來……
周圍所有等車的女人其實都差不多,夏天女人穿得少,像他媽這樣的也不算打眼,但孟炎莫名覺得他媽這樣刺他的眼,他一句話沒說,拉著他媽的手腕去了公交車站。
在公交車站15分锺後,孟炎還開了口問了人,可沒人知道小濱海市場怎麽走,公交車的路線上也沒有他看到的開海路。
“兒子,去哪,你跟媽說一下,媽幫你找……”看兒子急得眼睛都冒火,孟媽這下也急得有點站不住腳了。
孟炎看著他媽被汗水打濕得極其狼狽,他撸起T恤把臉上的大汗一擦,又拉了他媽擠出人群到了人少的地方,從包裏掏出了手機,他看著手機半會,直到他媽叫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了。
他咬了咬牙,把手機收了回去,他不能這個時候給佟威海打電話,這只會顯得他無能。
他撸起他的T恤幫他媽擦了擦臉上的汗,又牽了她的手,跟她說,“我們再走遠點打。”
見他不發火,孟媽也就放心了,也不怕要多走路,忙說,“好,再走遠點,人少點好打車,到時候媽再問問人什麽公交車到你那個要去的路,問到了我們就不用怕了。”
孟炎見她一張嘴就說個不停,心裏悶悶的,但沒有像在家裏的無數次一樣一聽她啰嗦就讓她閉嘴。
在家裏不明顯,到了外面有了比較才知道,他媽再不好,對他也是好得不行了。
剛剛他們身邊有一對母子,她兒子只不過想問她喝口水,那找不到車上的母親當場就一巴掌扇了過去,叫他去死。
比起眼前這個面對他的暴脾氣還只敢小心翼翼跟他說話的媽,孟炎心裏不好過得很,他打算再走兩條街要還是打不到車,他就放下自尊,食言打電話找佟威海派車過來接他,不讓他媽跟他一起在烈日下受這個罪了。
不到兩條街,孟炎總算打到了車,到了他訂的旅館,他讓他媽先去洗澡。
孟媽要讓,孟炎連話都沒說一句,眼神都沒扔一個,直接把他手裏的背包砸在了床上,孟媽就一句話都沒說了,默默地提著她的小提包進了浴室洗漱。
她也是不知道,孟炎為了讓她接受,已經盡量從她的方面著想了,怕她受不了,連旅館訂的都是普通的房間,根本沒往貴裏的訂。
但一看她啰嗦,孟炎也是無名火四起,尤其在這燥熱的天氣裏不順心的時候,他更是心煩意亂得很。
孟媽很快就出來,孟炎也進去沖了澡,只是身上穿的都沾了汗,穿在身上也不舒服,但沖了涼水,火氣也少了,他帶了孟媽出去吃飯。
帶著她去吃的地方也不貴,他媽喜歡吃酸的,那家有幾個酸菜類的肉菜做得不錯,價格也是平價。
這一切,孟炎都是事先踩過點的,但他不說,孟媽吃得胃舒服,但也因為兒子一臉酷酷的表情,看著明顯不舒服,那飯也吃得戰戰兢兢。
“什麽時候去看市場?”回去的路上,孟媽問。
“明天早上。”
“炎炎……”快要到旅館的時候,孟媽鼓足勇氣,還咳了咳嗓子,裝作不經意地問,“新手機新買的啊?”
聽她吞吞吐吐,孟炎冷笑了一聲,“你到底想說什麽?想問我手機哪兒來的?”
兒子氣勢比她足,孟媽只問了一聲,膽氣就懈了,聲音也越發的小,“媽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孟炎幹脆停下腳步,以氣勢壓倒一切問他媽,“你覺得我是偷的,是撿的還是搶的?你覺得我叫你來濱海是想騙你錢?”
孟媽急了,“不是的,你還小,不知道外面人心險惡……”
“你當我是被人騙了。”孟炎冷冷地笑了,“你不信我,當我跟當年跟你信外婆舅舅那樣一樣蠢。”
“你還小……”孟媽想反駁,但她從來都不是她這個兒子的對手,她重複著話,別的話也擠不出來說了。
“你回去睡,我要回我朋友家打招呼,是真是假,你明天看了再說。”孟炎重重地摸了把臉,把心中的怒火煩燥全摸平了,才盡量心平氣和地說了這句話。
等到了旅館,他把從小濱海市場的資料從背包裏抽了出來,扔到桌子上,一句話也沒說打開門就走了。
孟炎出門的時候打了電話給佟威海,這時候已經是晚上8點了,濱海氣候好,這時候的夜晚滿天都是星星,孟炎擡著頭跟電話那頭的人說,“你過來接我吧。”
“在哪?”
孟炎說了街道名。
“等一會就到,你在街邊?”
孟炎随便應了一聲,頭看著星星往前走。
這裏還在城市裏,沒到佟威海住的臨海大宅,大海上面的星空才是真漂亮,孟炎無數都想跳進海中去追星星,但每次一想到有人會大驚小怪,也就沒了那種沖動。
“往裏走一點。”
又來了。
孟炎哼哼一笑,低頭往地上看,他确實是快走到車行道了……
他往裏挪了挪,也沒再走的心,随便挑了個路邊的臨時座位坐了上去。
“等我有錢了,我要買一艘我喜歡的游艇,帶你去出海,”聽到他的聲音,孟炎也就平靜了下來,身上的汗味也沒那麽讓他覺得難以忍受了,也許也是對著電話,那些對著人說不出的話也就說得出來了,“我會對你好,哪怕你長得不好看,只要你對我好,我會讓別人知道,我對你會有多好。”
孟炎覺得這麽多年真是沒人對他這麽好過了,所以哪怕他沒覺得他有多舍不得佟威海,但只要這個人繼續對他好下去,他會對他負責很久,努力去掙取一切,“所以,你能不能不要給我太多?”
“我給你太多了嗎?”佟威海在走動,聲音也聽起來很困惑。
“太多了,”對著電話,孟炎不再便扭,也不再覺得他的驕傲自尊比一切都高,他很誠實地說著他心裏的想法,“我知道你喜歡我,想對我好,因為我有時對你也是想一樣的,所以,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你明白嗎?”
“明白。”這一次,佟威海很明确地說。
孟炎在這一刻聽到了車關門的聲音,他知道他來接他了,所以他真心地笑了起來,還對著電話輕笑了幾聲。
那邊安靜地聽著,也不催促,孟炎肯定那個人現在一定是舉著電話在仔細地聆聽他的聲音,這時候他的眼神應該是溫柔的。
那個男人總是這樣,他看著他的目光,耐心得好像在他身上耗掉一生的溫柔也不覺得倦怠。
孟炎總找他,知道他不會傷害他,也是因這樣的目光。
跟著佟威海來濱海,也是打心底深處就相信這人不會傷害他,他不是那麽好受人騙的人,如果沒有大半的把握,他不會跟一個認識不久的人遠赴他省,他沒有那麽單純。
來了之後,就更加肯定這人不會害他。
他一無所有,而佟威海什麽都有,有什麽好害他的。
“你等我長大好不好?”孟炎拉開背包拉鏈,拿出早上這個人放在包裏的保鮮盒,天太熱了,裏面削好的水果也有些壞了,有一些已經發黑,孟炎低頭去聞,發現有一股酸味,已經是不能吃了。
他一直沒空拿出來吃,真是可惜,是那男人親手為他削的。
但就算壞了,這盒子還是在他手中,看著盒子,孟炎也能想起這人一早上沒去上班,專在廚房為他準備水果的情形。
“好,”佟威海在那邊微笑著說,“我等你長大,等你對我一樣的好。”
孟炎點頭,點完頭才想起那邊看不到,他又道了一聲:“好。”
他看著放在膝蓋上的保鮮盒,停了幾秒,還是假裝不在意地說起他有些在意的那件事,“我把你給我的水壺在火車站丢了。”
那水壺裏的水,是他看著他親自為他裝的。
自丢了後,孟炎從那不高興到現在,一直覺得心裏難受得很。
他把這個人給他的東西丢了。
他還吼了她媽媽。
孟炎覺得他是有點難受的。
“丢了啊?”
“嗯。”
“在哪丢的?”
“火車站。”
“那明天我們一起去買個新的,好不好?”
“沒空。”
“那哪天有空就哪天去?”
“好。”孟炎點了頭,又說,“下次就不丢了。”
“嗯,我們小心點,不丢了。”
兩人說話間,有車停到了孟炎面前,車門一下就打開了,裏面的男人站在靠邊的位置,長腿一邁就下了車,朝孟炎走來。
孟炎的臉立馬酷了起來,不在乎地說了句,“來了。”
佟威海笑著一手拿他的包,一手牽他的手。
孟炎讓他拿了包,卻沒讓他牽手,三步并作兩步,沒兩秒就進了車內。
見著人的孟炎就沒手機裏那麽愛說話了,佟威海問了他句累不累他也不答,過了一會,他靠著佟威海的肩就睡了過去。
可能太累,不一會還打起了點小鼾聲。
佟威海聽著動了動脖子,放松了一下心裏的感情,這才恢複平靜。
車內一片安靜,但前面開車的李軍在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麽覺得車裏可怕得很,來自小爺身上的無形壓力讓他全身都繃得緊緊的,莫名讓他知道小爺這時候心情是極端不好的。
但這種不好,是生孟炎的氣,卻又說不上。
李軍跟了佟威海十幾年,是真的沒有見過小爺這麽耐心地哄過一個人,他跟孟炎說話時那仿佛用不盡的耐性如果不是李軍親耳聽見,他都沒法相信。
就算親耳所聞,也是嘆而觀止。
但一會,這種壓力消失了,李軍偷偷地往後視鏡裏一看,看到小爺正低頭去吻他的孟炎的額,他一手摟著孟炎,另一手穩著孟炎的頭,吻得極其鄭重,像是怕擾了孟炎的睡眠。
就那麽一下,李軍突然覺得,他之前覺得的事,還是想得太淺了。
孟炎比他認為的還要重要很多。
孟炎睡到半夜才醒來,身上是幹淨的,但肚子是餓的。
他這剛醒,佟威海就醒了過來,然後男人什麽話也沒說,摸了摸他的頭,下了床站他面前要背他。
孟炎瞅了瞅他的背,沒說什麽就趴了過去。
佟威海背著他的小祖宗往樓下走,邊走邊問,“想吃飯還是喝粥?”
“吃飯,喝粥喝不飽。”孟炎打了個哈欠。
“好,吃飯。”佟威海背著人進了廚房,把人放到椅子上,倒了杯果汁放到他面前,才去給他端飯菜。
飯和菜都是熱著的,只要拿出來就好。
孟炎坐餐桌前揉眼睛,聽到桌面上放盤子的動靜頭也不擡地說,“要去陽臺吃。”
“好。”佟威海彎腰在他頭發上親了一下,又背了孟炎。
孟炎沒穿鞋,也懶得動,就又讓他背了過去。
飯菜很快端來,孟炎吹著涼爽的海風嚼著嘴裏被送進的飯,撓著有點癢的肚皮正在打哈欠的時候,門邊有了人。
“小爺,你們醒了?”半夜三點,保伯聽到動靜就立馬過來了,看到小爺在喂飯也沒驚訝,淡定地問了一句。
“嗯,沒什麽事,你去睡。”小爺随意地回了一句。
“孟炎還要點什麽?”保伯看了眼餐桌,三葷兩素一湯,還好,都還熱著。
“不要了,謝謝。”夜太靜了,孟炎不知道時間,但也知道這個點不早了。
外人來了,他搭在佟威海的腿也收了起來,坐著的姿勢也正了點。
“那好,那我走了,有事還請叫一聲。”孟炎腿一收,保伯把話也往裏縮,知道呆下去那就成礙眼,說著就要走。
佟威海沒說話,停了一秒,孟炎才知道管家那句客氣的話是沖著他說的,他“哦”了一聲,他剛醒過來,也沒法裝“一切我都熟得不行,你再恭敬老子也經歷過”的老成,他傻傻地撓了下頭,說了句:“那麻煩了,辛苦了。”
說完,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還好保伯走得快,沒幾秒就消失在了他們眼前。
孟炎等人走了回過神,對自己剛剛非常不滿的孟少爺對著佟威海就皺眉說,“你看,你看看……”
“怎麽了?”佟威海去親了親他的嘴,“跟我說你是怎麽想的,你不說,我又想不到,到時候誤會了是不是更不好,你說呢?”
他循循善誘,孟炎知道這人帶他的話,瞪了佟威海一眼,佟威海對此一笑,轉而又塞了口肉到他嘴裏。
孟炎咽下,嘀咕了一句,“沒底氣,貍貓也裝不成太子。”
他窮得很,他沒法像這些人一樣一開口就是視金錢如糞土。
佟威海“嗯”了一聲,喂他吃了半碗飯,等他不那麽餓了,溫和地和他說,“那我跟你找個小房子住,以後親手照顧你,做飯也好,洗衣服也好,你看……”
“有病!”沒等佟威海說完,孟炎猛地一翻白眼,铿锵落下兩字。
“如果在現在的家裏,你住不好,覺得別扭的話,那還不如我們去找一個你喜歡的地方住,”佟威海還是不緊不慢地淡笑著說,“畢竟如果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我的外因讓你覺得不高興,那對我來說太得不償失。”
“我沒說你的外因不好。”孟炎是真不高興了。
“那就是家裏太好,你覺得有錯了?”
“你神經。”孟炎煩躁。
“那你不高興什麽?不想用我的?覺得占我便宜了?”佟威海從頭到尾語氣都沒變,語氣溫和又自然,就是連著說三個問句,那語氣裏也滿是耐心,無絲毫脅迫。
“都沒。”相比他的冷靜,孟炎就像被激怒的小孩,語氣暴躁又不耐煩。
他哪好意思說他就是覺得占人便宜了。
“那等你有錢了,你要是送我什麽請我吃飯,我像你這樣,你覺得你到時會高興嗎?”
孟炎煩了,一腳踢過去,“我說不過你。”
佟威海抱住他踢過來的腿,把他放在腿上,又拉了孟炎的另一條腿過來放到身上,掀開睡衣把他的雙腳放在腹部暖著,這才溫和地接著說,“我那麽喜歡你,當然想照顧你,你也喜歡我,接受我的好,只有這個才是最重要的,別的都不重要。”
腳心是佟威海溫熱的體溫,孟炎垂著眼沉默了一會,不甘不願地說了一句,“那也不能太好了,別人都看不慣,老盯著我,我不喜歡,其實這也算不了什麽,主要是你喜歡我就你照顧我就好了,幹別人什麽事?”
“炎炎,”佟威海低頭親了親他的腳裸,擡起頭來時眼睛裏是一片溫柔的包容,“為著這事,你想了好幾天了吧?是不是一來家裏就這麽想了?”
“這不是我家裏!”
“你是我喜歡的人,對我來說,我家裏就是你家裏。”佟威海溫和不變。
孟炎冷眼看他。
“你長大了,再過兩年,就18歲了,也是個小男子漢了,”佟威海拿帕擦了擦手端起了碗,試了試碗裏飯的溫度,飯還溫熱,他拿勺又送了一口,才繼續和那個冷眼看著他的小男子漢說,“是不是以後要做生意?要養媽媽,如果你還繼續喜歡我,是不是還要對我更好?”
“你想說什麽?”孟炎警戒地看著佟威海,都沒去想佟威海話裏的細微末節。
“男人從來不需要為這些旁枝末節計較,這太浪費時間,你所要做的,就是去成為那個你想成為的人,如果這種小變化你都沒辦法适合,等哪天你什麽都有了,你要怎麽處理?”
“你這是歪理!”孟炎冷哼了一聲。
“就是歪理,那你想想,是不是還是有點道理的?”佟威海擦了擦他的嘴角,又喂了口飯,口氣極其講理,“而且,自己家裏的環境都适應不了,外面世界那麽大,你要去怎麽适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