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條長河,将惠泉縣分成了東西兩塊區域。

長河上架着橋,橋下水流旁邊有塊空地,勉強可以擺幾個小攤子,需要從橋上旁邊的石階下來,算是比較隐蔽。

晚上幾乎沒人管,所以這裏就自發的形成了一個小市場。

附近幾個村鎮的村民,誰家裏有種的蔬菜吃不了會拿來賣,也有家裏養的土雞和土雞下的雞蛋拿來賣的。

這種情況自然是想買什麽也不一定能買到,全憑有什麽。

朱慧珍下了班就過來了,雖說現在開了春,天黑的越來越晚了。

但是她每天五點半下班,推車出來再耽誤點時間,也快六點了,天色也越來越黑了。

這季節本來賣東西的就少,再晚點就更沒什麽人了,所以她緊趕慢趕的就來了。

她來之前還期望着要是有賣豬肉或是羊肉什麽的就好了,雖然這樣的好機會很少。

來了後還是很可惜的只看到一份賣雞蛋的,還有幾份賣青菜的。

青菜還只有白菜、蘿蔔,再豐富一點的就沒有了。

不過好在這裏交易不要票,她買了一斤多雞蛋,又買了顆蘿蔔。

回去就炒個蔥花雞蛋得了,這個她還算擅長一點。

掂了掂手裏的東西,沒能買到肉她還是有些失望的。

正想着呢,就發現一份賣圓白菜的攤前,正有個身形有些佝偻,頭發花白的老婆婆在挑撿菜。

這圓白菜外面那層有些破有些髒,老大娘可能覺得這樣的菜買回家吃虧,就扒掉了上面的一層菜皮,露出裏面新鮮水靈的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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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這麽做的人不少,那賣菜的是個憨厚的大哥,只是搓了搓手,但也沒有說什麽。

看這大娘扒掉了一層,他拿了剛想拿個稱給她稱下。

然而卻并沒有遞過去,而是一層層的接着扒,連着又扒掉了好幾層皮,露出裏面更嫩的一層。

本來這圓白菜個頭兒就不大,這樣連扒掉好幾層,也就剩下比巴掌大些的一個球,這大哥哪裏還肯,“我說大娘啊,你怎麽這樣,這挑菜哪能這麽挑的,菜都被你扒沒了啊。”

老大娘擡起頭,雖然滿臉皺紋、眼睛也渾濁了。

但眼睛忽然一瞪,立時顯出幾分淩厲,想必年輕的時候也是不好惹的角色,“我買菜還不許挑了?我活這麽大歲數,還沒聽說過買菜不許挑的呢?哎,大家夥快來看看喲,這個賣菜的可是新鮮,買菜不許挑菜啊,你那爛的臭的我也得買走?你個賣菜的還講不講理了。”

賣菜的大哥臉憋的通紅,“誰不講理了啊?我啥時候說不讓挑了,是你左扒右扒,把我的菜都扒成菜芯了,這讓我咋賣?”

老大娘‘呸’了一聲,“咋不能賣?這扒下來的你不是接着賣?”

大哥氣道,“扒下來都是爛菜葉了,還咋賣?”

“爛菜葉?那你就不要了呗。”

大哥話趕話道,“這還咋要?”

“那行,我不買了。”

大哥心說,您老趕緊別買了,結果還沒說啥,就見那老大娘從口袋裏掏出個比較細密的網兜,開始把她剛扒下來的不少菜葉,歸攏歸攏開始往網兜裏裝。

這賣菜大哥瞬間傻了眼,“大娘,你幹啥呢?你不說不買了嗎?你還裝我菜。”

大娘頭也不擡,“你不是說爛菜葉,不要了嘛。你不要我要啊!”

原來剛才問那話是這意思!

這是套他話呢吧!

“我......。”賣菜大哥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自覺對方是歪理,可他一個大小夥子又不好動手上去攔,回頭掙執起來,她一個牙都快掉沒的老太太,萬一磕着碰着出點啥事他可承擔不起。

這大娘想必也是知道這一步,倚老賣老。

此時這個小‘菜場’也不少人,這邊動靜不小早有不少人圍過來看熱鬧,有的還覺得大娘說的有道理,賣菜哪有不讓挑的。

可大多數人還是認為這老太太有點胡攪蠻纏,哪能把人家菜扒下來當爛菜葉撿走,這簡直就是不講道理。

可惜跟一個老大娘沒啥道理可講,跟那賣菜大哥一樣想法,這老大娘年紀不小,萬一跟她理沒講成,再跟你撒潑打滾,碰出個好歹誰也不想找這事。

而且這大娘一看就是那種不太好惹的樣子。

看這大娘這麽不講理,大夥沒一個站出來幫忙的,那賣菜的大哥氣的都要哭了,朱慧珍也是氣的夠嗆。

她向來是吃苦吃虧不吃氣的主兒,所以剛想上去跟那大娘講講理,別欺人太甚,卻沒想到有人搶先她一步。

咦?是那個賣醬肉的。

朱慧珍眼前一亮,得回她沒着急走,這下能買到肉了。

可惜還沒等她高興,那男人就讓她皺起了眉頭。

只見對方突然竄了出來,對那大娘和顏悅色道,“大娘,您這樣裝菜太慢了,來,我幫您裝。”

說着就真的幫這大娘裝起菜來,那大娘見有人幫她,自然樂得輕松,還得意的對那賣菜大哥說,“小夥子,你看看人家多尊老,哪像你連挑個菜都不行。”

賣菜大哥氣的把臉扭過去,已經放棄與她講道理。

誰知他剛扭過去,那老大娘居然又偷偷扯了旁邊菜上的好幾片葉子下來。

圍觀的人說了起來:

“這老大娘也太不像話了,白拿人家東西還說人家,真是的。”

“就是啊,咋還又掰人家菜呢,不是不買嗎?”

“得寸進尺了啊,這小夥子咋還幫她呢?”

朱慧珍‘哼’了一聲,心想枉她還以為這人還不錯,卻沒想到是這種爛好人。

這人賣的肉她也不想吃了,拔腿就想走,可惜腿沒拔動。

然後就聽那大娘叫囔起來,“诶?你這小夥子,怎麽都給我裝的爛菜葉,哎喲這些上頭磨的都是泥,還有這個都爛了啊,那些怎麽給我扒拉出去了呀......。”

衆人看去,只見那小夥子笑容燦爛,一看就特別實在樣,正在拼命把旁邊扔到地上的爛菜葉給這老大娘往網兜裏裝。

是真的爛菜葉,這一通扒拉,還弄進了不少泥土,連帶着地上的草也扒拉進不少。

“大娘,看您說的,你不是就要裝些‘爛菜葉’嗎?我這不正給您裝呢嘛!您是回家喂雞啊還是喂豬啊,我看河邊這些小草也不錯,我再給您拔點,不礙事。”鐘業成依然笑着道。

大娘囔着,“什麽不礙事?我礙事?你給我住手,住手。”

可惜大娘撲到他面前,被他靈巧的躲過,那網兜依然給他裝着,嘴裏還得說着氣人的話,“大娘,您甭跟我客氣,尊老愛幼是咱們年輕人應該做的,不用客氣。”

“誰跟你客氣?你把網兜給我,我不用你了。”大娘氣的手有些抖,但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她只得奪了網兜回來,恨恨的一甩袖子走了。

圍觀衆人一看這不講理的老大娘,終于被氣走了,頓時覺得有些大快人心,紛紛給他鼓起掌來。

那賣菜大哥也有些激動的握着他的手,“這位大哥,謝謝你啊。來,這菜是自家收的,你裝倆裝倆。”

鐘業成趕緊推辭,“不用不用,我也是來擺攤的,就是看不慣而已。”

衆人這才得知,鐘業成是來賣醬肉的,紛紛表示他們想買。

鐘業成沒想到自己才來就打開了銷路,也是很高興,早點賣完早點回家不是。

而人群中的朱慧珍看着鐘業成那有些憨實的笑容,頓時覺得有些臉熱,原來人家不是爛好人,自己居然這麽想別人,可真是不好。

臉熱過後不禁又嘀咕,“這人鬼主意還挺多的嘛!”

正想着就見那人從挎包裏掏出了一大包肉,她眼睛頓時亮了,這下也不想走了,拼命往裏頭擠,她可是好幾天沒買到肉了,可惜她前頭不少人,估計這肉輪不上她了。

鐘業成把肉一拿出來,衆人就覺得這肉香的很,都想買。

“行,都是包好的,這個是一斤一包的,這個是二斤的醬骨頭,您要多少。”他招呼着衆人。

有買了的迫不急待嘗了口,“嚯,果然香的很。給我,給我再來一包。”

鐘業成拍着空空的挎包,“抱歉抱歉,今天就帶這麽多,明天我再來吧。”

有人就問,“诶?你手裏不是還有一包呢嗎?”

鐘業成就笑,“這是我答應人提前留的。”

說着他就走到正往裏探頭的朱慧珍跟前,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上次答應給你留的。”

衆人見如此,就也嘆着氣走了。

朱慧珍愣愣的接過肉,想起上次在菜市場門口,她似乎是讓對方幫忙留着點的。

不過,這小子笑成這樣幹嘛?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此文與編輯商量,5月24日(周日)入V。當天會有三更掉落,順便随機掉落小紅包,感謝一直以來親們的支持~雖然知道肯定會有親離開,但還是希望能多多支持正版,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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