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媽, 你看你大孫子回來了, 這都餓壞了吧。”她把鐘曉帆拉過來,“曉帆 , 快跟你奶奶說說, 咱們吃飯了。”

鐘曉帆十二歲了, 在上小學,長的也算是眉清目秀,就是似乎膽子有些小,看屋子這麽些人,有點不适應, “怎麽咱家來這麽多人啊?”

他走到鐘母跟前,伸手拉了拉鐘母的衣袖, “奶奶, 吃飯了啊。”

他自小多數時間是跟着鐘母, 鐘母又十分疼他, 所以跟鐘母感情不錯,也很依賴鐘母。

鐘母看到孫子,眼淚嘩的一下就下來了。

馮紅霞趁機道, “媽啊,別哭了,這點傷很快就好了,大家夥也別看了,我媽吃了飯得好好休息了。”

“大娘,你還沒說呢, 我奶是咋傷的,你為啥要說她病了騙我們。”曉荞又道,“你可別說是怕我們擔心,我奶病了傷了我們一樣擔心。”

“你......,哎喲,媽啊,你今天要是不開口,我今天是說不清楚了。”馮紅霞又曉帆道,“曉帆,你勸勸你奶奶,說這傷是不是你奶奶自己不小心摔的啊!”

鐘曉帆也紅了眼圈,喊了聲,“奶奶。”

鐘母眼淚更加洶湧,拉着鐘曉帆的手,又看了看自己二兒子和大孫女,緩緩的開口道,“成子,拉我去醫院吧。”

鐘業成松了口氣,她可真怕老太太再犯糊塗。

畢竟以他的記憶,老太太還是很珍惜這個家的。

鐘母出身不太好,農村出來嫁到城裏不容易,一直被鐘家人瞧不上。

鐘母憑着自己努力當上了紡織工正式工,拿的工資不比鐘父這個鍋爐工差,有時候還會多些。

但因為自卑,又被從小灌輸女人為家庭奉獻的精神,這麽些年一直被鐘父拿捏着。

鐘母一直覺得年輕時吃點苦不算什麽,她有兒子也有孫子,等老了就能享兒孫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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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前天的那件事,卻打破了她的幻想。

因為幾個孫女的事,鐘母對馮紅霞有了許多看法,對她也不像之前那個言聽計從。

馮紅霞之前幹紡織工,要倒班,鐘母每次都會給她留飯,那事之後,她就不這麽做了。

馮紅霞跟她鬧了幾次,鐘母也沒有堅持住沒有妥協。

後來她被廠裏分到運煤的活兒,這工作雖然累點,但好歹是正常點上下班,她就提出要跟她輪流做飯,以後衣裳也自己洗了。

結果馮紅霞就不幹,直接在飯桌上就鬧了起來。

她向來都是脾氣軟的,不擅長跟人吵架,但是之前的事她一直憋着氣呢,就跟馮紅霞掰扯幾句。

馮紅霞鬧的越來越大聲,鐘二得就覺得丢人,幫着兒媳婦說她。

說她沒事找事,之前不是一直都那麽過嘛。

還說她越老越糊塗,一把年紀了學的斤斤計較了。

她這回真的寒了心,等月底退休錢開了,她就直接自己提前去取了,等鐘二得問起來,她就說以後自己保管。

而且以後鐘建夫妻兩人要交夥食費,她退休錢有限,養不活一大家子,她得給自己攢點錢養老。

這下不只鐘二得不幹了,鐘那家夫妻兩個就更不幹了。

當天晚上吃飯時就吵了起來,然後她兒媳婦就上來抓着她,說是曉帆我親學費了,讓她拿錢。

她說孩子的學費讓她們夫妻自己出,不都上班呢嘛。

結果她就被馮紅霞推了出去,她本來身體就不怎麽好,身子發飄直接撞到了旁邊的碗櫥的一角,結果磕破了頭不說,還被上面掉下來的一個小鐵鍋給砸到左腿處,一陣巨痛傳來她就暈了過去。

“你這老太婆,以前不是好好的嘛,你這不是沒事找事。”

“就是啊,媽,我跟紅霞掙那倆錢哪還有錢交啥夥食費,你這是讓我們死啊。”

“媽啊,咱家曉帆馬上就要交學費了,你還讓我們交夥食費,你怎麽這麽計較,這日子還咋過。”

這是這兩天她聽到的最多的話,越聽她心越涼,這才想以後幹脆就跟老二過得了,剛才說讓老二帶她去醫院,其實就是跟他走的意思。

“行,媽,我送您去醫院。”鐘業成趕緊就去扶鐘母。

鐘建身為鐘家長子,老人一般都是跟着長子過的,其他孩子就直接給孝敬錢。

鐘業成自打分家出去,孝敬錢一個月五塊錢。

就是受傷這半年,沒錢給了,鐘母還送過去不少吃的喝的,但最近這陣子,鐘業成身體好了,又回去上班了,孝敬錢一分不少不說,還時常魚啊肉啊的給送。

這些可都落到鐘建兩口子手裏,因此他們哪會這麽輕意讓親媽被接走。

鐘建也知道,他媽要是被送到醫院,再一說這個事,他們家這名聲可就不好說了,而且以後鐘老二還給不給錢就兩說了。

所以他平時啥事不積極,此時卻積極的跳了出來,“媽,你這傷都好差不多了,就別去醫院了吧,你要是覺得不舒服,我再去給你請個大夫看看咋樣。”

“是啊媽,去醫院花那冤枉錢幹啥?”馮紅霞也跟着道。

說着她又推了鐘曉帆一把,鐘曉帆就道,“奶奶你別走。”

鐘母摸了摸孫子的頭,“奶奶不走,”還沒等幾人松口氣,就聽到鐘母下半句,“不走就不行了。”

“媽你這話啥意思啊?”

“啥意思?我再不走不得被你們謀財害命了?我這麽點退休錢被你們盯上也就算了,你們還把成子給我的養老錢收起來,他送來的東西也都進了你們,這些都算了。”

她一指馮紅霞,“我這傷怎麽來的,還不是你給打的。”

她這話一出,一片嘩然。

在場的除了鐘家人,那都是住了幾十年的老鄰居,聽了鐘母的話都驚的不行。

“啥,他鐘嬸兒,你這傷是你兒媳婦打的?這可喪盡天良了。”

“就是啊,這兒媳婦怎麽能打婆婆呢。”

“對啊,你婆婆平時對你多好啊,平時洗衣裳做飯的,哪樣不是她幹。”

“我說老鐘啊,你得也不管管,就任由別人打你媳婦啊。”

一時間鐘家人成了衆矢之的,鐘二得實在沒想到以她媳婦軟弱的性格,會說出這種話,以後他們鐘家在這大院裏還怎麽做人,他當即氣的一個倒爺撲上去就想打人。

鐘業成攔在對方身前,抓住對方的手,“爸,你幹嘛?這麽多人面你還想打人。”

衆人也看不過去,紛紛跟着攔,拉住了鐘二得。

有人就說,“老鐘,你這也太過分了。”

“就是啊,哪能打人啊。這還傷着呢。”

鐘業成也不跟他們廢話了,“各位叔叔伯伯,我們鐘家也沒有太高的長輩了,今天就請幾位叔叔伯伯見證下,當初我分家的時候,說好了一月給五塊錢,給我爸媽養老的,現在我把我媽接走,我跟我大哥就一人養一個,這錢我也就不出了。”

“應該的應該的,你還有四個孩子呢。”

“就是。”

看鐘家人還要說話,他就又道,“你們放心,過年過節的節禮,不會少的。”

說完他就直接轉過身,将鐘母背了起來,曉荞在後面拿床被子蓋在她奶奶身上,就這麽直接出了屋。

鐘家人想攔,可在坐鄰居都看不過眼了,紛紛幫着拉,亂哄哄的就出了院。

馮紅霞還想讓曉帆勸,可說了幾句,曉帆也只是呆呆的站在一邊哭,一點忙也幫不上。

最後鐘曉帆終于喊了一句,“奶奶。”

鐘母回了頭,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便回過了頭。

鐘業成總算順利的将鐘母接了出來,本來他前些天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總是找不着借口将人接出來,可沒想到鐘家卻直接把機會給了他。

他先将鐘母送進了醫院好好檢查一番。

醫生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老人有點輕微的腦震蕩,腿也有輕微的骨折,怎麽送來這麽晚?”

鐘業成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剛想說話,鐘母就先說,“醫生,你別怪他,這是我二兒子,這傷是我大兒媳婦推的,跟我二兒子沒關系,這不,我二兒子知道就接我出來了。以後日子就好過了。”

醫生嘆了口氣,安排他們住院。

待醫生走後,鐘業成才有些詫異的看了看鐘母。

“媽。”

“媽這折子裏還有點錢,是這個月工資,還有我之前賣廢品攢下來的一點,你都拿着吧。媽也是想開了,老大一家和那死老頭,我是沒法跟他們過了。以後媽就跟你過了。”

“媽你放心,你跟我過沒問題,但這錢你自己留着。”鐘業成将錢推了回去。

鐘母急道,“那哪行,這看病不得花錢,都一個人花,那得花多少,你還四個閨女呢,都在上學,正是用錢的時候。”

鐘業成還是推拒,但鐘母堅持,他就只好道,“媽,那您先攢着吧,往後要是有用處了,我再來找您借。”

鐘母想了想,到底也就應了。

曉花才好,鐘母又住了院,鐘業成又兩頭跑起來。

醬肉的生意自然是無瑕顧及太多了,已經好幾天沒去了。

又過了幾天,鐘母的傷好的差不多,醫生說可以回家養着了,他才又把買賣拾了起來。

這天他剛一在菜市場出現,就碰到了來這晃了好幾天的朱慧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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