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話一出,林星闌心裏跳了一下。桑奶奶一下子急了,握住她的手:“星闌,你告訴奶奶,桑桑是不是沒在學校?”

林星闌連忙安撫道:“那應該是我搞錯了吧,奶奶您別急,她應該是和尹飄、佑琪在一起,我打電話問問。”

老太太眼巴巴地瞅着她,林星闌騎虎難下,只得撥打了尹飄的電話。

她們大概是在做卷子,手機靜音,好久都沒人接。

林星闌不敢讓桑奶奶看出端倪,硬着頭皮,撥通了第三個電話。

“喂?”葉深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林星闌:“飄飄是吧,桑桑有沒有跟你們在一起啊?”

葉深一怔,把手機拉遠,屏幕上确實顯示的是林星闌的名字。

女生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又自顧自道:“嗯嗯,桑桑是在你們旁邊,好的,我知道了,你們在一起做卷子是吧。行,跟她說一聲早點回,奶奶正在家裏等她呢。”

葉深:“林星闌.....”

話音未落,電話被挂斷,只留下一片忙音。

季國明朝這邊看來,關切的問:“怎麽,有人找你?”

葉深将手機放回去:“沒,打錯電話了。”

季國明點點頭,指着下一個全副武裝的學員:“你可以進行下一階段的訓練了,就讓阿深做你的陪練吧。”

學員求之不得,眼裏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這邊,林星闌打完電話,對焦急等待的老太太說:“奶奶,您放心,桑桑就在和尹飄佑琪她們一起做作業呢,馬上就回來了。”

桑奶奶這才把心放回肚子裏,眼看林星闌要走,非要給她塞一兜奶糖。

桑桑喜歡吃甜的東西,這些家裏都是常備的。

林星闌哭笑不得,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不是那種要糖吃的小孩子了。

告別桑奶奶,一下樓,臉上的笑容倏地消失。

她招手攔下一輛出租,冷冷的道:“回音街324號。”

司機師傅應了一聲,一踩油門,車輛駛進茫茫夜色中。

一路上,司機師傅不停地瞄着後視鏡,林星闌本來就煩的要命,兩道目光一下子撞在一起。

師傅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嗓子,用濃重的江海市口音道:“小姑娘,心情不好呀?”

林星闌短促的“嗯”了一聲。

師傅又試探着說:“你們年輕人嘛,比較容易沖動。像我們這個年紀,做事情就謹慎的多。小姑娘,我不是勸你瞻前顧後,而是凡事往開處想,有事也變成沒事了。”

林星闌把頭靠在玻璃窗上,深呼吸了一下。

然後揚起嘴角,露出笑容:“謝謝您的開導,我決定後退一步,把人弄進醫院就算了。”

師傅臉一抖。

接下來全程不敢看她,開的飛快,還默默打開了車裏的音樂。

于是林星闌就沐浴在“不要生氣,不要生氣,生氣給魔鬼留地步(注).......”的神曲中,以至于下了車,都覺得自己身上充滿聖光。

回音街324號,舊式筒子樓,路燈年久失修,門洞裏黑漆漆一片。

這就是席亮住的地方。

林星闌站在一片荒涼裏,鼻尖萦繞着老舊腐敗的氣息。剛朝前邁出一步,就聽到遠處傳來講話聲。

“亮哥,你馬子到底行不行啊?”

“閉嘴,她不行那你來?”

後面還有幾句,被風吹散,聽不清楚。林星闌站在黑暗中,聽到腳步聲正朝這邊過來,連忙走出幾步,步入陰影中。

對方滿身酒氣,一腳踢在路燈上。路燈晃了一下,亮出一片慘白。

一張熟悉的臉,席亮。

他身後還跟着一個小弟,一臉猥瑣。兩人一前一後罵罵咧咧地朝樓梯走去,等他們離開後,一樓發出門開的聲音,一個女人輕聲吐槽:“大晚上在外面吵個沒完,兩個神經病!”

她剛要關門,一只手伸過來,按住了門把手。

女人吓了一跳,正要尖叫,卻見一個長發齊肩的小姑娘“噓”了一聲。

林星闌笑道:“阿姨,向您打聽一下,這幾天,您看到過一個跟我一樣大的女生到過這嗎?圓臉,頭發這麽長,和我一樣高。”

女人想了想,點點頭:“之前出去買菜的時候好像看到過,去了四樓,就是剛才那個混混家。”

林星闌朝樓上看了一眼:“謝謝。”

席亮打開房門,随手将啤酒放在桌上。劉四在屋裏轉了圈,眼睛不停地打量:“亮哥,你這裏條件不錯啊,幹脆我搬過來和你一起住算了,到時候咱們也好辦事。”

席亮挑了顆花生米放嘴裏,慢條斯理地嚼着:“滾蛋。”

劉四壓低聲音:“亮哥,這回對面可是個大老板,一出手就是這個數。”

他比劃着,小眼睛裏閃動着貪婪的光彩。

席亮喝着酒,目光掃過他的手,無動于衷似的。

劉四又道:“我去數了數,咱們的貨剩餘不多,還需要再進點。就是我倆身份敏感,一有動向條子肯定知道。只能找個你我都信任,又不會引起別人注意的人。亮哥,這交易成不成,就看你了。”

在他殷切的目光中,席亮沒有說話。這時,突然聽到浴室裏隐隐約約傳來的撞擊聲。他臉色一變,大步走去,唰地一下拉開門,浴缸裏坐着一個女生,雙手被反綁在身後,擡頭一見是他,眼裏傳來驚慌和恐懼的神色。

席亮上前一步,蹲在浴缸前,看着女生的眼睛:“幹什麽呢?不能安靜點嗎?這裏的隔音好得很,除非房子塌了,不然沒人會來救你的。”

女生眼中閃爍着淚花,貼着封條的嘴裏發出嗚嗚囔囔的聲音。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桑桑,今天不論你怎麽恨我,咱們已經是一個繩子上的螞蚱了。知道外面是誰嗎,那可是位殺/人不眨眼的貨。你如今知道了我們的秘密,只能入夥,否則是不可能活着走出這裏的。”

桑桑留着眼淚,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如今她才知道自己落入了一個什麽樣的陷阱裏。

席亮是個瘾君子,沾有毒/品。為了獲得毒資,不惜以身犯險以販養吸。而她,就是他早已看上的獵物。這種心思單純又缺愛的女孩子,最容易踏入這種溫柔鄉裏。

他們剛在一起時,席亮溫柔大方,把她捧在手心裏。在一起之後,他就開始不斷打擊、貶低她,會因為一件很小的事指責她,鬧分手。挽回之後,他又會稍微溫柔幾天,然後沒過多久故态複萌。就這樣輪回幾次,她的自信心大減,開始懷疑自己,認為自己真的像對方口中一樣不堪。

她一再退讓包容,在這場戀愛關系中處于極為弱勢的地位。直到這天早上,席亮露出真正的獠牙,要求她幫助他們運送毒品。

在這一刻,桑桑撿起了法律底線,毫不猶豫拒絕了他。

這下,席亮撕破了所有僞裝,直接将她軟禁。

桑桑想哭,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和恐懼。她想起了留在家裏等她回去的奶奶,想起了那些和自己走在陽光下的姐妹,想起了尹飄、佑琪和林星闌。

闌闌一直在勸她不要和席亮走在一起,她卻像尖刺一樣,說出了非常傷人的話。

在這一刻,她無比後悔。

“呦,這都啥時候了,還擱那互訴衷腸呢!”

席亮回頭,看見倚在門框邊的劉四。他拿着一罐啤酒,邊喝邊說:“不是吧亮哥,就這麽個小姑娘都搞不定,別怪兄弟看不起你。”

席亮眼中閃過一絲戾氣,捏着下巴的手加重力量:“桑桑,我問你最後一遍,願不願意幫我們?”

桑桑眼裏噙着淚,拼命搖頭。

席亮的眼神暗了一下:“那就別怪我了。”

他直起身子,從口袋裏掏出一枚注射器,裏面有渾濁的白色液體。

劉四見了,忍不住叫道:“厲害了,亮哥,你要給她注射這個?啧啧,我以為自己已經夠心狠了,沒想到和您一比,真是甘拜下風。”

席亮煩不勝煩:“閉嘴。”

他盯着桑桑,眼神冰冷無比,就像看着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不要怪我,是你逼我的。”

桑桑滿是絕望,看着他拿着注射器一步步走近。

這時浴室裏的燈閃了閃,一下子滅了。

黑暗如潮水一般湧來,将三人兜頭淹沒。

“咔”,黑暗中傳出打火機的聲音,随後亮起一束火苗。

席亮對劉四示意了一下:“去看看情況,是不是電表壞了。”

劉四罵了一聲,拿着打火機朝外走。外面黑黢黢的,感覺像是整棟樓都停電了。

他摸到電表處,餘光突然捕捉到一個人影。劉四倏地回頭,身後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但那道風是怎麽回事?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打火機的光滅了,緊接着腦後重重挨了一下,他悶哼一聲,倒地撲街。

作者有話要說:

注:歌詞來自配樂健美操視頻《不要生氣~健美操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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