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再尋

顧檀回到房中,還未來得急關門, 便只聽得隔壁傳來陣斷斷續續的嬌啼。

那聲音婉轉低吟, 柔膩中帶着絲難耐的愉悅。想來是哪位客人并未注意到甲板上的動靜, 正沉浸在那滿是誘惑的浪潮中。

空氣中夾雜着淡淡的清香,顧檀蹙起了眉, 只覺得喉嚨有些幹渴。他走至桌邊,随手将香爐中的香木碾滅, 之後拿起手邊的那盞醒酒茶,還未送至口中,便聽着一陣勁聲破空而來。

一枚石子從門外飛入,力度十分霸道。只聽“咣當——”一聲,顧檀手中茶杯應聲而碎, 瓷片夾雜着茶水落在桌面, 一片狼狽。

眼角隐約看見有人影閃過, 顧檀顧不得整理濺濕的衣衫, 一個飛身立刻追出, 剛追至二層轉角便看到正要回屋的楚懷珝。

他擡眼環顧四周,見附近并未有任何飛馳走動的痕跡,不禁皺眉問楚懷珝道:“二爺方才過來時,可看見有什麽人從這裏下去麽?”

楚懷珝聞言搖了搖頭:“并未有人從此經過。”

他剛說完這句便發現顧檀面色略有凝重,于是忍不住問道:“怎麽了?”

察覺他的衣服上印有大片水漬,楚懷珝又問道:“衣服怎麽濕了?”

“方才我在屋裏時, 有人用石子将我手中茶杯打碎後便跑了。”

顧檀低頭理了理浸潤的衣袍, 道:“二爺當真的沒有看到什麽可疑的人麽?”

“沒有。”

楚懷珝皺起眉來:“你看清他是往這邊跑了?”

顧檀聞言怔愣片刻, 随後搖了搖頭:“我并未看清,只是這二層僅有這一條路,我便順着追出來了。”

楚懷珝沿着兩層過廊望去,除了兩側的房間,整個二層只有這麽一條筆直的過道。

若是真如顧檀所說,有人從此處路過卻并未被他發覺,那這個人的武功簡直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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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碼在他之上。

就在楚懷珝思索之際,陸武從甲板走上來。

他看看顧檀又看看楚懷珝,見兩人均站在這裏不動,便恭恭敬敬地問道:“兩位站在這兒做什麽?”

顧檀輕笑一聲,道:“屋裏沒茶了,我出來看看有沒有什麽新茶。”

“是小的照顧不周了,馬上給您送至房間。”陸武彎腰道:“湖面夜間風大,兩位還是先回房去吧,再有什麽需要,直接吩咐陸武就好。”

楚懷珝聞言笑道:“勞煩陸管家了。”

“您客氣了。”

兩人回到房中,楚懷珝将桌上瓷片拾起,手指沾了些茶水放在鼻子前嗅嗅,道:“這茶裏的确被人加了東西。”

顧檀聞言一愣:“有人下毒?”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楚懷珝輕咳一聲,神色頗有幾分無奈,“這茶裏的東西應該是陸武加的,一些床笫助興的玩意兒,喝了也不打緊。”

說話間,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陸武端着茶水,恭敬地站在門外。

“公子,您要的茶。”

“多謝。”

将碎瓷片收拾幹淨,楚懷珝拿起桌上茶壺,先是将兩個新杯以茶水燙了燙,随後才緩緩續清茶。

他将其中一杯遞給顧檀,只見後者眼眸一閃:“這茶水……”

“放心,這茶水沒問題。”

鼻尖漾過茶香,楚懷珝用茶蓋将沿上茶撇開,道:“你說的那個人的确可疑,但現在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一定沒有在害你。”

說到這兒,楚懷珝頓了頓,又接着道:“你說這個人……會不會和鐵臂人有關?”

顧檀聞言一怔,“鐵臂人在這條船上?怎麽可能。”

“只是猜測罷了。”楚懷珝笑笑,腦海裏卻滿是疑惑。

眼下唯一一個與顧檀有關的人,只有那個不知身份的鐵臂人了。若顧檀所見之人真的是他,他究竟是怎麽上船來的?又是如何知曉兩人都在船上的呢?難不成,那人一直在跟着他們?

楚懷珝舉起手中茶盞輕啜一口,眼裏清光閃動。

若不是那個鐵臂人,又會是誰呢?

顧檀捧起茶杯,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麽。

隔壁的嬌啼也換成了雷鳴般的打呼聲,楚懷珝将茶盅放至桌上,開口道:“方才在甲板上時,我見一個少年鬼鬼祟祟的藏在小艙後盯着我看,似乎是你們那個藝班的人。”

顧檀聞言笑道:“是啊,他們在猜測你是否與那陸峰交好,還想讓我利用這個機會直接置陸峰于死地呢。”

他邊說着邊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扔過去:“這個給你。”

楚懷珝接過瓷瓶,疑惑道: “這是什麽?”

“毒//藥。”

“哦?什麽毒//藥?”

“我也不知道。”顧檀聳聳肩:“他們給我的。”

楚懷珝聞言打開瓷瓶,他将裏面的白色粉末倒出少許,凝眸看了看,随後挑眉道:“這是……砒//霜?你們想用砒//霜殺人?”

顧檀抱臂糾正道:“是他們!”

主艙宴席多用銀器,除了酒壺為白玉雕成,其他用具皆為純銀制作。而砒//霜這種毒//藥,見銀必顯。

楚懷珝壓下唇角笑意,問他道:“這些人你是從哪裏遇到的,當真有趣。”

顧檀沒有答話,他靠在椅背上敷衍的笑了笑。

有趣?可不有趣麽。

殺人都不帶腦子的。

“對了,還有這個。”他從懷裏摸出一把匕首扔給楚懷珝,“這是那個名為小四的少年交給我的。”

楚懷珝接過匕首,只見那匕首刀把上鑲着一顆寶石,刀鞘花紋奇特,倒不像是天盛的東西。

将匕首拔出,只見那刀鋒兩面對稱,竟然還是個雙面刃匕。

“這似乎是某個草原外族的貼身飾物。”楚懷珝喃喃道,他轉頭望向顧檀:“你可知曉他們的身份?”

顧檀搖了搖頭:“我只知道那個少年叫小四,還有一個叫小七,其他的……他們似乎說過,我記不太清了。”

天盛的草原部落,無非只有呼延氏與穆氏兩族。

陸峰一個通州富商,雖說手段卑劣了些,卻也不該與他們産生過沖突,為何會有人冒着這麽大的風險前來殺他呢?

楚懷珝沉吟了片刻,問道:“他們還說過別的什麽麽?”

“沒有了,”顧檀想了想道:“我讓他們不要再擅自行動,一切等我消息。”

楚懷珝聞言點了點頭:“也好,等天亮後你直接帶他們離開,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馬上過去找你。”

興許是那兩名舞姬的血肉鎮住了畫舫上蠢蠢欲動的人。在那之後,除了客人起夜,整個畫舫外便只剩下水花敲打船側的聲音,十分寧谧祥和。

少年躺在床上,眼底滿是興奮。他巴巴的望着桌上搖曳的燭光,腦海裏滿是陸峰喝下砒霜茶水的景象。

抽搐倒地,七竅流血。

少年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他越想越睡不着覺,索性直接拉起被子,一溜煙從床上爬起,跑至窗前對着斜角兩層的客房發呆。

“盧青,盧青。”他喃喃道。

“你可一定要得手啊。”

燈芯燃盡,雞鳴漸起,天邊泛起魚肚白。

少年撐着下巴的手突得一松,整個人猛地向前栽去。只聽“嘭”的一聲——

“哎呦。”

小四揉揉磕紅的額角,眼底睡意全部散去。

将熟睡的同伴叫醒,幾人剛一出艙,便看到顧檀站在甲板前向他們招手。

小四快步走至顧檀身旁,聲音止不住的顫抖:“怎麽樣,得手了麽?”

顧檀勾起嘴角,他指指水面上漂浮的小舟,急聲道:“快上船,我們路上說。”

聽他語氣急促,小四眼睛一亮,招呼幾人下了畫舫,坐着小船直接向岸邊駛去。

小舟剛行駛了一半,只見一人從畫舫飛下,他足尖輕點水面,不一會兒便落在那葉小船上。

“冒昧打擾,還請見諒。”

那人一席藍衫,眸色清亮,眼底盡是笑意。

正是楚懷珝。

船上的人被吓了一跳,他們紛紛站起身來,手指已然握上腰間長刀。

腳下的小舟随着他們的動作颠簸起來,顧檀靠在艙邊,淡淡道:“你們若再亂動,這船可就要翻了。”

認出這人便是顧檀身邊的富家公子哥,小四揚起手中長刀,刀刃直指顧檀。

他眼底滿是怒意:“你……你背叛我們?”

水波蕩漾,窗透初曉。

床上的人翻了個身,還未睜眼,便察覺到床邊多了一個人。

“你怎麽來了。”

那人逆着光,聲音十分淡雅: “來看看你是不是做了風流鬼。”

床上的人吃吃笑起來:“我這樣的鬼,閻王爺可收不下。”他摸摸鼻子,對那人問道:“消息查到了麽?”

只見那人溫和一笑:“查倒是查到了,不過……”他伸出手,眼裏滿是清光:“要消息,老規矩。”

床上的人聞言瞪大了眼:“你怕不是窮瘋了。”

那人毫不在意道:“我有我的規矩,你不想知道就算。”

床上的人低笑一聲,翻身坐起:“不如先賒着?”

“不賒,”那人搖頭道:“你已經欠了我十萬黃金,在賒下去,我這棺材本都要倒貼進去了。”

“我欠你十萬黃金?不對吧。”他挑眉道:“那顆無憂丹呢?你怎麽不算?”

那人聞言看向他:“無憂丹難道是你取來的?”

“東西不是我取的,可消息是我給的,”他輕笑:“這你總不至于不認賬吧。”

那人挑挑眉:“那這個賬,你想怎麽算?五萬?”

只見他伸了個懶腰,淡淡道:“錢就算了,你只要不壞我的事,我就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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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新項目到了,最近都會比較忙。

不過最晚也是隔日更啦,不忙就日更~

小天使們體諒下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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