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對弈
前方是一條長長的隧道, 道上十分幽暗陰森, 連着周圍的溫度也降低了不少。合上的石門擋住了夜明珠的光線,兩人匆匆換好衣服, 摸着石壁慢慢前行。
他們不知此處是什麽地方,單聽聲音, 這裏似乎與開鑿礦石的主礦區相差甚遠。
腳下道路不足五尺寬,兩人摸着石壁轉過幾轉, 還未走至盡頭,便聽着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厚重的腳步聲, 楚懷珝屏住氣息,擁顧檀一起靠在身旁一處凸出的石頭後, 再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熟悉的芷蘭氣息彌漫于鼻腔, 顧檀穩下心神,豎起耳朵仔細去聆聽周圍的動靜。
單從聲音上看對方應是來了不少人,他們步伐整齊,行動迅捷,像是刻意在這種地方巡邏的看守。
想到這兒, 顧檀突然彎起唇角來:倘若此地真沒什麽秘密,陸峰又何必要派如此多的人在這裏來回巡邏呢。
周遭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楚懷珝幾乎與那隊人擦身而過,慶幸的是, 由于此處太過黑暗, 那隊人并沒有發覺石頭旁所藏着的兩人。
腳步聲消失于身後的石門邊, 楚懷珝挑了挑眉, 方才并未聽見石門開起的聲音,難道那邊還有另一條路?
躲過了這撥巡邏人,他輕輕放開了懷裏的顧檀,伸手在牆上刻下一個箭頭。
“既然此處有人看守,說明前方一定有什麽重要的東西。”
他頓了頓,随後壓低了聲音道:“此處應該并非只有這一條路,倘若一會兒我們不慎走散了,你不用管我,沿着記號出去便可。”
顧檀聞言目光微動,只見他突然捉住楚懷珝的手,勾唇笑道:“這樣就走不散了。”
感覺到他手指冰涼,楚懷珝将那只手握緊,嘆息道:“冷麽?”
“還好。”顧檀輕聲道。
腳下的道路越走越窄,最後堪堪只能容下一人,楚懷珝握着顧檀的手,兩人一前一後慢慢向前移動。
在躲過第六撥巡邏人之後,楚懷珝明顯感覺自己與這些人相遇的時間越來越短:若說之前每千步可以遇上一次,那第五與第六次向遇時才走了不過三百餘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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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們就快要到了。”楚懷珝低聲道。
“嗯。”顧檀點點頭:“若以石門為中心,按走進來的步子算,我們現下恐怕已經快要走出這座山了。””
就算沒走出去,也應該是在邊緣。
熟悉的腳步聲再次傳來,兩人心下皆是一驚。
腳下道路已經不足兩尺寬,四周再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照這樣下去,大概再有半柱香的時間,兩人就要與那巡邏的守衛撞個照面了。
怎麽辦?
此刻直接殺出去,憑他們的武功,必然不會在身手上吃虧;只是眼下尚不清楚這地方布局構造,萬一不慎觸動了周遭的機關暗器,他們縱使有通天的本事,也無法在這種狹隘的環境下施展出來。
就在顧檀思考對策之際,楚懷珝已然松開了他的手,只聽得耳邊一聲輕嘆:“我去引開他們,你功夫尚不及沐雲,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前方戒備恐怕要比此處森嚴的多,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證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他說完這句,足下輕點便飛身躍至石壁上,再一躍,整個人便從那些守衛的頭頂飛過。
速度帶動氣流形成風聲,掠過衣袂沙沙作響。
“什麽人?”
巡邏的守衛顯然感覺到了他的存在,幾人同時停下腳步,轉身立刻向楚懷珝的方向追去。
顧檀靜靜的伏在石壁上,手中殘留的那點溫暖漸漸歸于冰涼,他垂眼掩下眸中神色,等周圍重新歸于安靜,這才摸着石壁,繼續向前走。
身後腳步追得很快,楚懷珝趁機攀上石壁,本想以邊上那些凸出的石塊借力,哪知剛剛踏上,身側的一方石壁突然轉動起來,楚懷珝手邊一空,直直掉入一個黑洞中。好在他反應極快,在踩空之後立刻調動內息重新提氣,這才沿着洞壁慢慢滑下,沒有直接跌落洞底。
頭頂機關應聲而合,楚懷珝摸着石壁緩緩站起,察覺到不遠處有微光映入,他眼眸輕閃,直接加快了腳步。
不出所料,前方正是一個不知通向什麽地方的圓形洞口,那洞口處翻湧着一股熱流,隐約有火光閃動。
剛一走近,只聽得一陣鐵器擊打的聲音從洞外傳來,楚懷珝擡眼望去,待他看清眼前的景色,眼中不自覺染上幾分驚訝。
“這裏是……”
他萬萬沒想到,這山洞外居然是接了一座專門鑄造鐵器小殿。
只見這座小殿的正中央架着一座巨大的石爐,石爐四周圍繞這衆多匠人。由于殿內溫度太高,許多匠人都是光着膀子在幹活,他們或鑄鐵,或澆漿,或壓模,每個人都大汗淋漓地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絲毫沒有注意到與他們衣着完全不同的楚懷珝。
楚懷珝仔細打量着眼前的景象:這座小殿共有三層,而自己目前正是位于最低下的一層。有小車從三層的山洞中運出,那車上放滿了暗紅色的礦石——正是那些經過他們手的鐵礦原料。
擡頭望望上面兩層,楚懷珝不由輕嘆一聲。如果沒猜錯的話,自己應該正是從第三層掉下來的。
為了節省時間,煅燒鐵礦的高爐旁接着幾條不同的石道,這些石道正對着周邊鐵匠的打鐵臺,一旦有新的原料煅燒完成,它們便會随着石道直接滑入打鐵臺,再由專門的鐵匠進行鍛造、加工。每個鐵臺邊上都站着一個專門運送鐵器成品的小工,這些小工負責将打造出的成品運出,次品則重新回爐煅燒。
由于隔得太遠,楚懷珝看不清他們打造的究竟是些什麽東西。此處溫度實在過高,他的額角已經滲出了不少汗。
又有兩人從鐵臺邊走過,楚懷珝擡手在石壁上留下個箭頭的标記,随後飛身一躍,直接跟上了這兩個運送成品的小工。
因着此地大多為礦工匠人,少了那些礙事的守衛,楚懷珝自然做什麽都要輕松許多。
只見這兩名小工擡着箱子走進一處鐵門,不出一盞茶的時間便空手而歸。
就是那裏麽?
将腳步放至最輕,楚懷珝閃身進入門內。
他到要看看陸峰究竟在搞什麽鬼。
…………
廳內,有男人坐在桌邊,手持三枚陰陽銅錢。
桌上擺放着一個陳舊的龜殼,龜殼背面布滿繁瑣複雜的花紋,男人盛了一碗水,将水澆在龜殼上,随後有取出兩根木條放于龜邊做界,龜殼正前方擺着一抔黑土,正後方則是一盞快要燃盡的白燭。
金木水火土,總得湊個五行俱全。
有人自廳外走入,好奇地望向案幾:“你在做什麽?”
待他看清幾上所擺物件,語氣立刻轉為輕嘲道: “又在占蔔?你為什麽會信這種東西?”
“噓……”男人伸手在唇上點了點,低笑道:“心誠則靈。”
他說着便将手上的三枚銅錢扔出,銅錢在龜背上打了個轉,随後慢慢落在桌面上。
正、正、反。
“下乾上離,火天大有之象。”男人懶散地靠上椅背,挑眉道:“看來今天會有大收獲了。”
“哦?”進來的人好奇道:“卦上說的?”
男人點頭:“是啊。”
那人聞言抱臂看向他:“那這卦上有沒有說,究竟是什麽大收獲呢?”
“松下無人一局殘,山中松子落棋盤。”
“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請君入甕的意思。”男人笑道。
他說罷便将擺在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至一邊,随後從幾下抽出一方木質棋盤擺上,問他道:“要不要陪我下一局棋?”
那人搖搖頭:“你的棋中戾氣太重,我可不與你下。”
男人聞言毫不在意,只聽他笑道:“我與你終究是不同的。”
“你喜歡對弈,是為了消磨時光;我喜歡對弈,是為了贏。”
…………
閃身進入鐵門,楚懷珝一邊向前走,一邊四下打量着周圍環境。只見那鐵門後是一條曲折的走廊,走廊兩側的牆壁上分別鑲嵌着一排白燭,白燭的焰苗閃爍着陰森的光,讓人不由遍體生寒。
沿走廊轉過幾轉,楚懷珝突然覺得有道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他頓了頓腳步,随後對着周圍的牆壁一一掃過,嘴角慢慢揚起一個輕笑。
轉過第三個彎便走到了走廊盡頭,那盡頭處是一扇精鐵雕花門,門兩側的牆壁上各鑲嵌着一顆手掌大小的夜明珠。
剛過轉角,楚懷珝眼底突然閃過一抹驚訝,他飛身來到門前,眼底滿是疑惑。
令他吃驚的自然不會是那兩顆夜明珠,只見那雕花門前正躺着兩個人,兩人均是一身黑衣,通體肌肉健壯,一看便是武功高強之輩。想來應該是陸峰請來看守這裏的武士。
“此處……已經有人來過了?”楚懷珝喃喃道,他上前将手指放在黑衣人鼻下,果然已經沒了氣息。
這樣的人,怎麽會神不知鬼不覺的便死掉了呢?
眼角瞥到那黑衣人的頸部,只見那裏有一條又細又長的傷痕,這傷痕細如牛毛,不仔細看卻是很難辯出。
這個傷痕是……
楚懷珝眼底閃過一絲清光,他皺緊了眉,随後一把推開眼前的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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