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埋伏

雙方的聯合,可不只是對付她們的人變成了兩波那麽簡單。各種消息資源共享之下,帶給她們的,便可能是致命的打擊。

性空深深吸了一口氣,看着空諸憤怒的神色,解釋的話卡在喉嚨,不管組織怎樣的語言,都覺得格外的蒼白無力。他固然是她的父親,可現在卻明明是這個父親,準備把自己的女兒置于死地。

“我去殺了他。”空諸冷冷道。說完這句話,她便起身朝門口走去。

性空和古渡怎麽也沒想到她的解決辦法如此簡單粗 暴,連攔都來不及。等他們反應過來時,空諸已經到院門口騎上馬,準備調轉馬頭朝皇宮而去。

就在這時候,一個人影悄然出現在她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那二人的實力不夠,可這裏卻還有另一個和空諸旗鼓相當的人。

時桑沒有理會空諸瞬間陰沉下來的神色,皺着眉道:“阿諸,你不覺得自己這兩天特別容易沖動嗎?”

“你什麽意思?”空諸握着缰繩的手略微放松了些,臉上沒什麽多餘的情緒,居高臨下望着時桑。

時桑仰頭打量着她的面孔,猶豫的道:“你還記得那次你讓性空叫我過去嗎?我們商量回來魔都的事,說實話,當時我看見你的時候真是吓了一跳,簡直不敢相信那就是你。你滿眼赤紅,神色不耐,平日裏的冷靜,我居然一點點、一點點都看不到。”

空諸心裏一動,她二人本就心意相通,時桑的懷疑她現在也全都注意到了:“你是說……”

時桑低低苦笑了下,聲音略微有些沙啞:“嚴峰那時候可還跟在我們身旁。”

嚴峰是叛徒。

嚴峰在她們身旁潛藏了許久。

是嚴峰給她下的毒。

一切順理成章。

空諸騎在馬上,垂着眸子不語。過了很久很久,她才道:“我還是要去找他。”

時桑毫不猶豫的道:“我跟你一起去。”

明知道那人肯定有底牌,明知道他們可能早就布下了埋伏,明知道此次萬分兇險,可那又如何?她又怎能忍心讓她獨自一人去面對?

空諸怔了怔,時桑就決絕的站在她面前,一副她不答應,她就絕不讓路的樣子。她抿了抿唇,根本不需要再過多的考慮什麽,空諸朝她伸出了右手。

時桑沖她粲然一笑,緊緊握住她伸來的手掌,順着她的力道躍上了馬背。空諸神色中的各種情緒逐漸緩和下來,也是微微一笑。她回頭看了眼站在門口的性空,看似不經意的朝他略略點了下頭,然後駕馬前往皇宮。

宮門口站着幾十個神色萎靡的侍衛,見她們這一騎飛速而來,先是一陣騷動,亂糟糟的舉起武器,威脅的叫喊。空諸離宮門再近一些後,似乎有人認出了空諸的身份,又大聲呵斥着讓侍衛們讓開道路。

空諸目不斜視的駕馬掠過這裏,速度一點減緩的意思,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從這裏往後,偌大的皇宮裏,再沒看到一個走動的仆從。

“我們去哪裏?”時桑緊緊摟住空諸的腰身,此時因為要問話,身子又不由自主的往前傾斜了些。她說話時嘴唇幾乎都貼着空諸的耳朵,吐出的熱氣噴灑在空諸的側臉上。雖然很快就被風吹散,但那昙花一現的溫度還是給空諸心底留下了深刻的記憶。

“正德殿。”淺淺的嗓音很快被風扯的四分五裂,時桑身子微微上升,雙臂也環住空諸的肩膀,大聲道:“你說什麽?”

“我說,”空諸下意識的半回頭,怕時桑還聽不清楚,聲音也提高了些:“我們要去正德殿。”

正德殿是百官上朝的地方。雖然她并不清楚自己的猜測對不對,只是下意識的就覺得皇帝會在那裏。在那裏等着她,等着她們自投羅網。

時桑搭在空諸肩上的手臂重重用力,支撐着自己的身體上擡,左腿搭在馬背上架起身子。她的另一只手繞到空諸面前,撫上她的臉頰,用上巧力順勢将她的腦袋扭了過來,完全面對自己。

她們現在可是在馬背上啊,空諸哪裏料得她如此大膽,錯愕的望着她。她甚至沒來及做出什麽反應,便看到佳人傾身而上,一個淺淡、溫熱的吻輕柔的落在唇角。

霎時間,佳人身上的馨香也伴随着溫度一同進入心底。

時桑低低的笑了一聲,将她的腦袋扭回去,依舊保持着把她整個人環住的姿勢。右臂悄悄繞到她身前,用力的點了點空諸的心髒位置,聲音難得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道:“這裏,我的!”

寒風凜冽,整個身子都冰涼刺骨。在這種時候,唯一的溫暖就是來自身後那個并不強壯的身體。時桑身上的溫度并不灼熱,不會讓人感到難受不适,就那麽一點點的、拼盡全力想将自己僅有的溫暖傳遞給她,想将自己的溫暖分給她一半。

這種無法擺脫的關心,逐漸演化成了一種瘾。

無藥可救。

迎着冷風,空諸感覺自己似乎微微嘆息了一聲。接着她聽見自己說道:“……如果你有這個能力的話。”

身後的人沒有再說話,時桑漸漸恢複了原來的姿勢。那摟着她的手從肩膀滑落腰間,依舊是緊緊的力度。她将臉頰貼在她的肩膀上,空諸脖頸處的肌膚和她的額頭相貼,一種血脈相連的溫馨感同時在兩人心中悄無聲息升騰而起。

正德殿。

馬匹停在大殿門口,隔着很遠,空諸就看見那坐在王座上,滿臉憤怒望着她的男人。

大昌的主人,昭和帝。

她從外向內走去,步伐不緊不慢,真到了這一刻,回想過去那麽多年自己艱難處境的怨恨,不甘,絕望,掙紮,空諸的各種情緒反而都平靜了下來。她只是平淡的注視着那上位者,沒有臣民對君王的敬畏,也沒有子女對父親的崇敬,平淡的沒有一絲感情注入。時桑一步不落的跟在她身側,警惕的注意着周圍的動靜。

被衆多侍衛守護在內的男人氣急敗壞的伸手指住她,他的嘴唇都憤怒的在顫抖,他的手指也在顫抖。他的眼神裏充滿了懊悔和強烈的惱怒,還有着滿滿的厭惡和蔑視,他怒罵道:“孽畜!”

空諸在離他五丈遠的地方停住了步子,她回頭看了一眼,時桑也正在看着她,眼神專注,似乎在無聲的安慰着她。

離家三年,回來後,她的父親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罵她一聲孽畜。

明明……明明都從未對他抱過什麽希望的啊,可為什麽、為什麽還是會感到眼眶酸澀?

對啊,其實她也根本不是他的孩子呀,她的父親是皇帝的男寵,母親是皇後,看吧,她其實跟眼前的男人一點血緣關系也沒有呀?他根本不是她的父親,他跟她壓根沒有一點關系啊笨蛋!你怎麽現在才想到這些?

……這樣想的話,是不是就會覺得好受點了?

空諸抿着嘴唇,偌大的正德殿裏,此刻就在她身邊,已經裏裏外外圍滿了如臨大敵的侍衛。一眼望去,不管是任何方向都是黑壓壓一片。明晃晃的刀劍緊張的對準了她們二人,一張張堅毅的臉龐仍顯出幾分年輕的稚氣。

“父皇,”空諸擡頭看向王座上的男人,慢慢問道:“您就一定要這樣嗎?”

似乎她說的話多麽好笑一樣,男人突然放聲大笑,臉色猙獰的道:“別以為朕不知道你的野心,敢妄想朕的位置?那你就去死吧!”

接到了命令,周圍的侍衛們全都一擁而上,手中的武器毫不客氣的朝空諸二人身上戳下,空諸擡手擋下了要害處的一柄,身影悄無聲息的來到那侍衛身後。她的手輕輕松松從他的脖頸處一閃而過,那侍衛的整顆腦袋頓時就掉了下來,轱辘轱辘在地上滾出去老遠。

周圍的空氣凝滞了一瞬,空諸這才擡起頭來,她的眼神冷靜的可怕。她掀起衣角,仔細擦幹淨手上的鮮血。然後,微微擡手,一柄漆黑的匕首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手中。

沒有等周圍的侍衛反應過來,她便主動迎了上去。手起刀落間,就絕對是取下一顆頭顱的時刻。她的身影不停穿梭在密集的人群中,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伴随着紅色的鮮血噴灑,時桑目不轉睛的望着,只覺得這樣的她美到窒息。

空諸沒有使用自己得心應手的控制術,她壓根沒有使用自己的任何能力。內心的盛怒,只能用鮮血來平息。她只想殺戮,用這些礙事的人的性命來緩解自己的情緒。

侍衛人數衆多,她們二人合力,殺的速度卻堪堪比他們湧上來的速度還要快上那麽一線。不過半刻鐘時間,侍衛的數量已經銳減了一半了,空諸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剩下的那些侍衛也被吓破了膽,只圍在周圍,壓根不敢上來跟前。

厮殺終止,空諸輕輕舔了舔染血的匕首,有幾滴鮮血濺在潔白如玉的臉頰上,給她的神色平添了幾分妖嬈。時桑守護在她周圍,替她防備着周圍的敵人。空諸歪着頭,笑看着王座上方的皇帝。此刻男人的臉色已經不再是憤怒,而是震怒,鐵青,氣到話都說不出來。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大逆不道的畜生一樣。

她沒有再看這自私的讓人惡心的男人,而是看向角落裏的一扇屏風,懶洋洋道:“好戲也看完了,既然來了,那就一起來吧。”

那後面站着的,正是臉色沉凝的快要滴出水的恭親王。他身旁跟着的十個随從,居然都是融合巅峰的強者,加上皇帝身旁的六個,才是他們真正的底牌。

雙拳難敵四手,蟻多咬死象,面對這麽多敵人,她們二人也會疲難應從。

可是,那是建立在她們硬拼的基礎上的勝敗。可是空諸會跟他們嗎?

“真好,不需要我再跑一趟了。”空諸臉上突然綻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恭親王心中頓時感到一絲不安,可是明明他們的人已經圍住了她們二人,她們就是插翅也難飛了啊!

就在此時,那滿地的鮮血有生命般流動了起來,在地上劃出一道道不規則的圖案。它的速度極快,不過片刻,整座大殿都有它的痕跡,相連的血液被連接在一起,然後,一道紅光泛着猩紅的光芒悄然升騰而起,将整座大殿內的所有人都籠罩在內。

“陣法?!”

第一聲凄厲的慘叫拉開了血腥殺戮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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