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清晨第一抹陽光透過窗簾, 映在眼皮上。
路沉像往常一樣睜開眼,但眼皮格外沉重,身體也疼的像被車碾過。
他正想起身,右手邊卻突然冒出一只強壯的胳膊, 他愣了半秒, 才想起昨天言軻是在這裏過夜。
“再睡一會兒吧——”言軻含糊不清的道。
“我……”
路沉想個澡讓自己清醒清醒, 但頭很疼,嗓子好像也啞了, 發現自己竟然連話都說不太清後,他只能放棄的繼續閉上眼睛。
可閉上眼睛, 也沒辦法休息。
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清晰刻印在腦子裏,也許是太過震驚, 以至于路沉根本沒反應過來。
他其實是有點兒後悔,自己為什麽沒有強硬拒絕。
對于言軻來說,也許自己只是一個吃慣了粗茶淡飯後的清粥小菜, 但之于路沉,他即便是肖想了言軻多年,也不想是這樣不清不楚的就發生關系。
誠然, 身體內潛伏多年的兇獸得到了滿足。
但滿足之後呢?
路沉完全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不甘心, 會不會企圖得到更多的東西。
他知道,這東西有時候就跟毒pin沒什麽區別。
還有,言軻那邊,他又是怎麽想的?
種種憂慮,讓路沉根本沒辦法放松下來休息, 也顧不及自己身體。
就這樣,兩人一直賴床到十點。
言軻總算有了起床的念頭,但明顯是被餓醒的, 所以一起來就嚷嚷着要拿手機點外賣。
他沒有穿上衣,luo着的上半身上各種痕跡。
路沉用餘光打量着言軻的神情,發現他并沒有半點的不自在。
甚至言軻還問他:“想吃什麽?”
路沉嗓子啞了,說不出話來,就搖了搖頭。
“不餓?”言軻湊到他跟前,仔細盯着路沉的臉,突然間臉色一變,“你發燒了!”
“嗯?”路沉眨了眨眼,完全沒感覺自己有什麽不對勁。他只是頭很疼嗓子很幹,可他以為這些都是正常反應。
“嗯個毛啊,這麽燙你自己一點兒都沒感覺?”言軻把手貼在了路沉的額頭上,念叨着。
路沉本來是沒感覺,但被言軻這麽一說,好像的确是有點兒。
言軻又小聲叨叨了好幾句,路沉沒怎麽聽清,大概好像是在吐槽他的身體為什麽這麽弱。
不過雖然嘴上叨叨,行動上言軻倒還算貼心,他很快找到了藥箱裏的酒精,然後倒在盆子裏用水稀釋,然後将毛巾浸泡在裏面。
過了一會兒,路沉只覺得身上一輕,被子便被掀開來了。
路沉的身上也想當然沒穿,上面的各類痕跡可能比言軻身上還要誇張一些。
不過言軻沒說,路沉自己也就閉上眼當不知道。
當冰涼的毛巾觸碰到路沉皮膚的那瞬間,他忍不住“呲——”了一聲。
言軻的動作明顯頓了頓:“疼?”
路沉搖頭。
“忍一忍,退燒最重要。”言軻又繼續擦,只是手上的動作明顯小心翼翼許多,“這個法子對你有用,還記得吧?”
路沉悶悶的應了一聲,眼前卻不由自主潤濕了。
半分是被酒精刺激的,半分卻是被言軻這句話勾起了回憶。
言軻會這麽說,是因為他曾經就靠這一招救過路沉,而路沉似乎也是因為那件事,從感激慢慢變成了傾慕,逐漸發展成後來的數年暗戀。
那會兒路沉剛進大學不久,只身一人來到T市,結果剛開學就水土不服。
大學舍友其實都是不錯的人,但他們剛認識沒多久,再加上路沉的性格跟他的名字很像,沉穩,亦或者說是沉悶,所以路沉的不适并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尤其軍訓那兩周路沉足足瘦了五斤,整個人都小了一圈兒。
奇怪的是皮膚并沒有變黑,導致路沉因為這個還在女生圈子裏出了名。
軍訓過後,班裏提議去外面KTV狂歡一宿慶祝。
路沉其實那會兒并不太想去,但是大家都興高采烈,站出來掃興實在有些不合适。
于是他硬着頭皮參加,從頭到尾沒唱一首歌。
與他正好相反的是睡他上鋪的言軻,幾乎從頭high到尾,那會兒就顯示了自己明星的潛力。
狂歡結束後是假期,班裏很多同學包括舍友本地的都回家了。
沒回家的幾個,也基本都約好了同學見面。
總之路沉回到宿舍的時候,宿舍裏只剩了他一個人,困倦加疲憊的他一回去什麽都沒幹,直接鎖門上床睡覺。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最後被迷迷糊糊搖醒的時候,還以為到了第二天。
他覺得身體很累,還想再睡一會兒,便對搖醒他的言軻說:“今天放假,讓我再睡會兒。”
結果等待着他的是言軻更猛烈無情的搖晃。
路沉有些生氣,心道這舍友不知道發什麽神經,就算他脾氣再好,也不能被如此欺負。
就在這時言軻突然伸手從他腋下掏出個體溫計,然後開始嚎叫:“靠,你體溫三十九度了!”
路沉總算恢複了些理智,但這會兒他卻想動都動不了。
不但動不了,身體還滾燙滾燙的。
路沉頭一次這麽慌,慌到不管身邊出現誰,都想抓住。
而平時看起來很輕浮并不太靠譜的言軻,卻在此刻無比的可靠。
那會兒已經是深夜,宿舍門早關了,但言軻卻毫不猶豫把路沉背了起來,硬是把宿管叫醒,然後又馬不停蹄把路沉背到校醫院。
從宿舍樓到校醫院那段兒路大概走了十五分鐘。
路沉腦袋一片昏沉,耳朵裏除了言軻沉重的呼吸聲什麽都聽不見。
在路上的時候他祈禱時間過得再快一些,然而後來到了校醫院,離開了言軻的背,他卻莫名失落。
值班醫生本來都睡了,但一看到兩人,連忙就過來看診。
校醫院那會兒設備還很差,路沉的情況又比較緊急,醫生當下就決定先采取物理降溫的方法。
其中的過程路沉已經沒辦法再回憶起來,但他唯獨只記得一點,就是當他終于從危險關頭挺了過來,然後睜開眼,第一個見到的,就是言軻。
見他醒來,言軻立刻咧開嘴笑了。
那笑容至今路沉都無法忘記。
後來言軻跟路沉成為了形影不離的朋友,言軻經常在他面前傻笑,路沉卻始終懷念當初那個。
再後來的事,不提也罷。
路沉很肯定他喜歡上言軻是從那次發燒開始的,但毫無疑問的是,後來暗戀言軻那麽多年,絕對不止那一個原因。
說來也很好笑,他已經很多年沒再發過燒,所以這段記憶已經塵封多年。
但怎料人算不如天算,偏偏是在今天……
路沉苦笑了聲,然後默默埋下頭,将自己所有的情緒全數隐蔽。
最開始是有些難受,不過用酒精擦完身體,體溫總算聽話的降了下來,路沉也恢複了點兒氣力。
言軻去取了外賣,然後随便用手端着就在床前吃了起來。
“去外面吃。”路沉喝了一大杯水,嗓音沙啞道。
“麻煩。”言軻又是一大口塞進嘴裏,腮幫子鼓鼓的,嘟囔,“我吃完還要喂你啊。”
“你說什麽?”路沉偏了偏頭。
“沒什麽——”言軻三兩口解決掉自己的那份,然後便把飯拿到路沉面前,“吃點兒吧。”
路沉接過飯,兩人并未做太多的交流。
氣氛似乎同以前沒什麽區別,似乎又與以前區別很大。
路沉慢條斯理的咀嚼着,只專心看着眼前的食物,并不去看房間內亂轉的言軻。
言軻又從藥箱裏取出退燒藥,正想跟路沉說什麽,兩人的電話同時響了。
兩通電話并不是來自同一個人,卻是因為同一件事。
言軻還有拍戲任務在身,本身昨天的假已經很不容易,結果第二天又翹到現在,助理自然心急如焚。
路沉到沒什麽,他只需要找到言軻本人,然後敦促他去工作就行。
本來言軻是想請假,但路沉無論如何也不同意。
平日裏任性慣了的言軻今天意外沒跟路沉擡杠,而是乖乖換了衣服,囑咐路沉如果身體還是不适一定要及時就醫。
路沉一邊應付走言軻,一邊卻在心裏開始打算未來。
發生了昨晚這件事,說實話,他有點兒不知道該如何再面對言軻了。
以他對言軻的了解程度,正如方才他所表現的那樣,恐怕這事兒不會在言軻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但路沉沒想到,發生這事兒後他頭一個面對的并不是言軻,而是另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昨天剛對他表示過好感,且他原本也有意與他繼續發展關系。
但只是一晚上的功夫,一切都變了。
路沉開始明白,其實他根本不可能喜歡上另一個人。
哪怕昨夜只是言軻一時興起的戲弄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有木有想看二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