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軟釘雪龍
霜降過後,蘇青崖愈發忙碌。
首訂之日爆火之後,便有遠遠不斷的訂單塞滿了蘇青崖的[私信]窗口。
這些魔修們因盲目崇拜而來,卻被美食和蘇青崖的廚藝打動。他們的文采又比羬羊、狴犴要好,吹起“彩虹屁”來一套一套,瞬間就替蘇青崖打開了市場、在魔道創造了良好的口碑。
這幾日陸野不在,那天吃完了青龍偃月之後,他就和那條青龍一起去了映海。剛走的幾日,陸野還會給他發[私信],發一些映海的真錄,蘇青崖看了,卻從沒忙得過來回。
不知是否是沒有得到回應的緣故,最近幾日,陸野如同被按下了“靜音”鍵一般,徹底沒了音訊。
“老板!”
童小梁的聲音讓蘇青崖回神,剛剛修煉回來的小梁額頭上挂着晶瑩的汗漬,眼睛卻亮得出奇。幾個月的光景,十來歲的小童就從懵懂無知的模樣,出落成如今氣度不凡的少年。
摸了摸小梁的腦袋,蘇青崖替他把汗擦了:“多大的人了,怎麽還喜歡這樣挂着汗吹風。”
“嘻——”小梁賣乖地抱住蘇青崖手臂:“老板,跟你說多少次了,我是狗尾巴草,挂點汗水怕什麽的。倒是你啊,在發什麽呆呢?”
“誰發呆了,我是在想事情。”
童小梁若有所思,偏着頭看了一眼蘇青崖,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你是在想陸大哥!”
蘇青崖:……
雖然童小梁說得沒錯,但這話怎麽聽起來怪怪的呢?
“我也想他了,對了老板,陸大哥什麽時候回來啊?”還好童小梁沒心沒肺,他追問:“我最近修行遇到了很多很多問題,都要等着他回來一道兒幫我解決呢。”
“應該快了吧?”蘇青崖說着,手上的納戒忽然閃了閃。想着應是陸野發來的[私信],蘇青崖笑:“當真是不能背後議論人,這不——你陸大哥就發來了通訊。”
“真的?!”童小梁羨慕地抱着蘇青崖的手臂搖了搖:“我要看、我要看,陸大哥都從來不給我發[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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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笑地揉了小孩的腦袋一把,蘇青崖打開了納戒,卻發現一條來自[青龍]的添加好友訊息。挑了挑眉,沒有理會童小梁喪氣的抱怨,蘇青崖走到一邊,接受了青龍的好友申請。
[私信][青龍]:蘇老板,大事不好了,您若沒忙着什麽要緊事,還要勞煩您快些出來吧!
[私信][青龍]:我就在谷外、玉水邊。
看着青龍連續兩條訊息,蘇青崖皺了一下眉,然後匆匆丢下手中的菜刀,就朝着玉水入海口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吩咐童小梁:“小梁我出去幾天,你好好看家,若有什麽,就給我發通訊。”
“嗯,”童小梁點點頭,忽然扭頭:“诶?!等等,老板——你要一個人出去??!!”
童小梁的話蘇青崖沒聽見,他已經通過水下隧道來到了清溪谷外。谷外,青龍化成人形,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棵高大的皓華樹下翹首以待。
遠遠看見蘇青崖出來,青龍快步上前,躬身一拜:“蘇老板,抱歉,勞您走動這一遭。實在是……出了這等事,我也沒了主意,只能、只能腆着臉來找您了。”
“出了什麽事兒?”
“這……“青龍搓了搓手,“這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要不蘇老板我們路上詳談?”
說着,青龍就幻化出了龍形,緩慢地降落在蘇青崖面前、邀請他坐。猶豫了片刻,蘇青崖一躍而上,拍了拍青龍的後背,握緊了龍角,就跟随着那條青龍一躍騰空。
殊不知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一棵梧桐樹後,有三個身着霜嚴宗道袍的年輕修士,正靜靜地看着蘇青崖和這一條青龍升空,其中一人蹙眉轉向另外兩人:“你們回去禀報宗主,我跟去盯着。”
三道青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而蘇青崖則跟随着這條青龍朝着映海的方向飛去。
雲海茫茫,青龍在飛行的過程中,将這幾日他和陸野遇上的事情都與蘇青崖詳細說了——原本他們在海底的查探得一切順利,但沒想到接近那魔氣之時,魔氣突然暴漲上湧,吞噬了更多海底的生靈。
陸野和青龍不防備,也被那魔氣重創。
青龍到底是映海之主,受傷後還強自操控海水将那魔氣驅逐,魔氣逃竄出海,攻入了附近的梁關城。在城中肆虐作惡後,又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時的場面太過混亂,也是我的疏忽。沒留心,上咳……陸野大人就被那魔氣裹挾帶走,大人才遭仙道重創,如今實力并非全盛,魔氣趁虛而入,險些吞噬了他。”
“……險些?”
“是,陸野大人雖沒被吞噬,但眼下的情況,只怕還要更糟,”青龍赧然道:“魔氣在梁關城肆虐後,我帶人追擊,它倉皇出逃、便将陸野大人留在了城內。”
“可那時,陸野大人昏迷不醒,身上還殘留有黑色的魔氣。就被梁關城那群……那群愚昧的百姓給當成了作惡的元兇捉了起來,準備三日後燒死……”
蘇青崖:= =
不知為何,蘇青崖想到了一個老舊的梗,叫做:每一個故事裏,總有一群不知死活的兇殘百姓。他們燒死神女,污蔑神明,甚至把錦州大陸上怼天怼地的魔君孤鴻抓起來——預備燒死。
“梁關城不是一般的城,它也算得上仙道中的一個小宗門,依附在六壬城之下,城內有伏魔寶鏡鎮着,我們這些靈獸和妖精是進不去的。”
眼看着映海快要到了,那座小小的梁關城也近在眼前,青龍急道:“且這幾日,我也沒辦法聯絡上陸野大人,百般無奈之下,我、我也只能來求您。”
想起這幾天來陸野音訊全無,原來是遇上了危機。
堂堂魔君竟然會被魔氣侵襲,狼狽得被一群凡人捉住,蘇青崖嘴角抽搐,心裏直嘆氣。
兩人在城外隐蔽處落地,青龍幻化成中年大叔的人形,他目光渴盼地望着蘇青崖:“蘇老板,您是普通人,能進得梁關城,求您想想辦法——救救陸野大人。”
蘇青崖看那座城池,雖不大,可城市上空有不少禦劍飛行的修士,心道:你一個龍王都搞不定,我一介凡人怎麽可能想得出辦法。
何況陸野是魔君,九天十地唯一一個進入了渡劫期的大能。
啧,蘇青崖搖頭直嘆氣。
“蘇老板,您、您別急,”青龍怕蘇青崖拒絕,忙捉了他的手臂:“您、您且先進城去看看裏頭的情況,而後我們再想法子也成。”
映海龍王如此懇求,蘇青崖也不忍拒絕。
但當他來到梁關城門口時,蘇青崖又徹底改變了想法:因為梁關城門口張貼了一張巨大的黃榜,榜上說,梁關城主願以三塊上品靈石的“重金”懸賞,求天下能人幫他烹制一條叫何羅的魚。
別的蘇青崖沒信心,但做菜,他絕對有信心。
青龍見蘇青崖看着黃榜,心念一轉也明白過來,他拍了拍手:“對!我怎麽沒想到這個!蘇老板您廚藝一絕,近日又是這城主的壽誕,若您真能制成了這何羅——說不定能叫他放了陸野大人。”
“就是不知,龍王大人能否告知——這何羅究竟是何魚?”
“瞧我!”青龍拍了一下腦袋,“一着急把這都給忘了,何羅乃是谯水中的一種靈獸,它一首十身,頭如鲳魚,身若鳗鲡,谯水附近的普通修士多半通過獵殺它們增進修為。”
“鳗鲡?”蘇青崖腦海中飛快地過了一邊,将這個複雜的詞兒轉化成了一個他最能理解的東西——鳗魚,若真是鳗魚,那他倒也還有不少辦法來烹制。
想了想,蘇青崖在心裏定下了幾個制法,然後同青龍商議——由他先混入城中,然後再見機行事。
青龍不放心,遞給蘇青崖三塊龍鱗,雖然它本體不能進入梁關城,但這每一片鱗片都能替蘇青崖抵擋一次致命的攻擊。蘇青崖謝過後,揣着龍鱗就直接邁步進城。
遙遙看着蘇青崖的背影,青龍沒告訴蘇青崖,世界上他是看陸野對蘇青崖的重視,不敢讓蘇青崖出任何差池,才将從不贈人的龍鱗生掰下來,而且一次掰了三片。
只盼着将來陸野醒了,莫要怪他私自勞動蘇青崖的罪責。
城中确實熱鬧,家家戶戶張燈結彩,猶如過年一般。街巷上許多孩子嬉鬧,天空中飛行的修士們都直奔着城中央最高的那個塔樓去,塔樓高百尺,直聳入雲端,上有一塊黑底金邊的匾額,書了燙金“梁關”二字。
料想那便是梁關城主所在,蘇青崖便徑直朝着塔樓而去。
塔樓前彙集了很多前來道賀的人,兩條長長的隊伍彎彎曲曲地在塔樓下排成了長龍。蘇青崖湊上前去,擇了隊伍稍短的一邊,拍了拍最後面一個小哥問:“這位兄臺也是來給城主賀壽的麽?”
對方打量他一眼,從鼻孔裏哼了一聲:“那邊才是賀壽的,我們這兒是來給城主制菜的。”
“制菜?”蘇青崖眼珠一轉,故作驚訝道:“怎麽制菜還要排這樣長的隊伍?”
“你是從外地來的吧?”隊伍前兒的幾個人回頭,看着蘇青崖生得漂亮,也和善地多解釋了幾句,無非是城主得了幾條何羅,本想着在壽誕之日宴請其他修士,可是那何羅不管怎麽烹制都不太好吃,所以才在外面挂了榜。
蘇青崖謝過他們,在隊伍最後默默估算了一番,這裏少不得站了小兩百人。
一個個進去洗菜、燒制、試菜,怕要浪費不少時間。蘇青崖想了想,扭頭離開此處,找到城中的茶館坐下,同茶博士打聽關于之前魔氣肆虐的消息。
茶博士是個健談的,三言兩語就給蘇青崖說清楚了那魔修的去處:“這大惡人被城主關在地牢裏呢,說是三日後的壽誕上要燒了給城中百姓解氣,也算是給他的壽誕舔彩增益吧。”
蘇青崖眨了眨眼睛,低頭抿了一口茶——在生日上燒死個人,這城主也不怕折壽。
消息打聽得差不多,蘇青崖便給青龍發了通訊說自己一會兒就出來。青龍沒想到蘇青崖這麽快就出來了,忙向蘇青崖打聽城池裏頭的消息。
“我現在混進去做菜救人也是不妥,倒不如在壽誕上一舉做出、然後救下陸野。”
“可、可……您不怕被其他廚子搶了先機嗎?”
“呵——”蘇青崖低頭着摸了摸自己的納戒,這兩日訂單雖然不多,卻也一刻不成停歇,他仰頭看着梁關城巍峨的城門,臉上露出了個志在必得的笑容:“我若怕他們,便也不會在你們這樣一個辟谷橫行的修真界裏,做美食了。”
三日後,梁關城主壽誕。
城主是個化神期的修士,外貌看上去四五十歲,精神矍铄。他在塔樓前放了五百多桌,供城內百姓吃喝,塔樓裏還有他宴請的賓客,樓前吊着一個鐵籠子,裏面就裝着不省人事的陸野。
在塔樓上說了幾句客套話,城主就開了席,百姓們吃個熱鬧,修士們面前則是擺着清茶。
五百來張桌子上,都擺着一道大菜,就是城主千辛萬苦得來的何羅。城主前幾日選了他自己覺着好的廚子,命他們幾人一起合作來制了這五百桌宴席。
城主大方,蘇青崖也混在百姓中,坐在了桌邊。
幾個修士還有城中的長老們同城主客氣,說桌上的何羅好吃得緊。城主大笑,拍了拍手,将自己認可的幾個廚子請出來,說:“他們都是萬裏挑一的個中好手,也是發了榜,才知道原來何羅可以這麽做。”
五個廚子中,那日在隊末的小夥子也在其中。
桌上的何羅制法簡單,不過是加了大料的紅燒魚。鳗魚軟滑如蛇,腹腔內又有不少內雜,若是普通清蒸、煮炖,整條魚吃起來苦澀難當。用紅燒制法,則可以蓋掉這些苦味兒,就是失了食物本真,頗為浪費。
城主高興,大家也紛紛附和。
蘇青崖眼珠轉了轉,偷偷拍了拍身邊一個小姑娘的肩膀,小聲道:“嘿,你覺不覺得這魚不好吃?”
姑娘年歲不大,跟着父母來蹭飯的,她也覺得不好吃,不過沒多想,跟着點點頭道:“确實是,有點苦,而且都是醬油和辣醬的味道——根本吃不出是什麽魚。”
他們兩人聲音不大,可是修士們都是何等聽力,城主自然也聽見了這對話。
城主臉色不虞,淩冽眼光掃過去,看見蘇青崖和姑娘不過是兩個普通人,心裏哼了一聲,面上卻還是好言解釋:“何羅來自谯水,不似我們平日裏吃的河魚,味兒重,自然要加重料。”
五個廚子紛紛點頭,附和着誇贊城主有品味。
城主臉上的不高興這才下了,預備将獎賞分給那幾個廚子。姑娘沖蘇青崖吐了吐舌頭,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蘇青崖則搖搖頭,長嘆一口氣,故意道:“可惜、可惜,這麽好的何羅,卻被人糟踐成了普通河鯉。”
在場衆人心驚,城主也怒極反笑:
“這位小哥,你總說我們不懂何羅,難道你便懂麽?”
“城主客氣,”蘇青崖站起身來,漫不經心地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在下确實,是要比各位懂上那麽一點。”
被人當場下兩次面子,再好性兒的都要動氣。城主哼哼一聲道:“這位小哥莫要口出狂言,你說你懂,不如你來做一次試試?”
蘇青崖等的便是他這句話,拍了拍手答允。
那幾個廚子卻心懷嫉恨,其中那個瞧不上蘇青崖的小夥子更是不客氣地附加條件:“不許用大料,也不準用紅燒,我們這制法你也不能學半分!否則,便是你——制不成這道菜品。”
“可以——”蘇青崖點點頭,卷起袖子就登上了城主所在的塔樓上去。
鳗魚哪裏會有一整條紅燒的做法?
城主小氣,只給了蘇青崖一小條何羅,蘇青崖也不計較,卷起袖子,從納戒中掏出小刀,用刀背狠狠地将何羅打死,而後由頸下轉圈劃刀,手指一翻、一蛻,就将整條魚的魚皮給剝去。
然後減去魚頭魚尾,取了細長的筷子一根,從無頭的何羅前身捅進去,直接利落地掏出了內髒和魚雜。
将何羅身上的血水沖洗幹淨後,蘇青崖将何羅切成了一寸來長的小段,順脊梁劃了十來刃十字花刀,而後配合破開的蔥段,整整齊齊地碼在了白色的瓷盤裏。
瓷盤底部有他早就擺好的火腿、姜花、香菇、冬筍,何羅順上頭擺成了一條彎曲的長龍。
加上料酒等物,再用城主提供的鍋子和蒸籠,蘇青崖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将這盤子何羅端着擺上了餐桌。城主态度傲慢,走上前去挾第一筷子:“你這不過是一道清蒸……唔?!!!”
他才吃了一口,眼睛瞪得老大,頗為不可置信地看着蘇青崖。
蘇青崖似笑非笑,态度悠然:“城主錯了,此物并非清蒸何羅,而是喚名軟釘雪龍,何羅去骨、蒸制入味,魚肉軟嫩鮮香、色白如雪,又不失其本真。若城主覺得不夠味兒,配上姜末醋蘸着便是。”
說着,他将一小碟蘸料推到了城主面前。
城主看了看蘸料,又看了看那一小盤子軟釘雪龍,也顧不上燙,連忙道:“去、去後廚,将那些何羅全部拿上來,這、這位先生,能否勞煩您、您……”
“好說,好說——”蘇青崖笑,就知道會有如此結局。
旁邊幾個廚子不敢相信,紛紛湊上前去,得了城主允許吃了一口後,其中四個都服氣地退下,只剩下那個小夥子頗為不滿,他冷哼一聲:“這有什麽,不過是去皮蒸魚,有什麽了不起。”
“那正好,”蘇青崖脾氣很好,笑着将小夥子拉過來:“那你幫我一起做,獎金分你一半。”
然而鳗魚去皮哪裏有那麽容易,小夥子自以為容易,上來卻怎麽也做不到如蘇青崖般簡單一劃、一剝就将整條魚的魚皮給剝去,他着急動手,卻越急越亂,少不得便将幾條何羅都給搗鼓了個稀爛。
城主生氣,幹脆将這些學藝不精的廚子都給通通趕了出去。
看着年輕人不可置信的表情,蘇青崖輕蔑一笑,這樣的本事——不練上幾年如何能成,他也是從小跟着鄰家賣鳗魚的大叔學,之後練了七八年,才有了今日之功底。
又花了幾個時辰做好,每一張桌子重新分發後,百姓們對此大聲稱道,更對城主真心敬服。
城主又拉着幾個修士下水,他們都對蘇青崖的手藝贊不絕口。
“蘇老板,”城主拉着蘇青崖感激不盡:“怪我眼拙,沒能看出來您的大才,您今日幫了我大忙,我也沒有什麽可以送您的,三塊上品靈石自是您的,只是這城中,您還有什麽看得上眼的,我也可以答允送您便是。”
“城主大人此話當真?”
“自然是當真的,當着這滿城百姓的面兒,我難道還會食言不成。”
“呵——”蘇青崖搖搖頭:“只怕我所求太高,城主大人不願賞賜。”
“只要是我這城中有的,”城主豪氣地拍了拍胸膛,“我必定相贈。”
見對方中了自己的激将法,蘇青崖便擦了擦手,指着外頭挂着的鐵籠子道:“城主大人爽快,我也不與您說二道話。不瞞您說,我并非是碰巧路過此地,而是有事相求于城主,才會來您的壽誕上鬧事。”
城主一愣,蘇青崖繼續道:
“外頭您挂着的這個‘大惡人’,實際上是我店裏的夥計。前日裏我讓他出來采買,卻不想幾日未歸,我出來尋找時,才發現他被您捉起來,當成了大惡人。”
“他不過是個普通修士,絕非什麽魔物,還望城主大人明察。”
他這話說得懇切,而城主吃人手短又說了那樣的豪言壯語,實在是不好放人,但……但若放了人,百姓的損失怎麽交待,那元兇又要去何處找尋。
見城主有些不情不願,蘇青崖便又調出了真錄:“若您和城裏的百姓不信,這是幾日前我們在外頭的真錄,當時他就在我身邊,确實是我的夥計不假。”
城池下面的百姓議論紛紛,多少有些相信了蘇青崖的話。
城主也猶猶豫豫,心裏相信,面上卻又不大願意簡單放了人。
兩廂僵持下,天空中忽然乍起一陣祥雲,青光乍現後,一位大乘期的大能破空而降,他一身素白道袍、袖口一圈閃着光的青色紋絡,頭戴鶴翼銀蛇冠,腳踏青劍、懸浮在半空中直面塔樓裏外的衆人:
“本座可以證明,此人,并非是損毀梁關城的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