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幾天莊啓嚴不在家,許之铮倒是三天兩天往莊家大宅跑,嘴上說着拜訪剛回來的莊琳,或者說得到了什麽新奇玩意,送給姑姑,實際上每次都裝出一張面癱臉,操着深沉穩重且溫柔的聲音故意在莊點面前繞一圈。

許之铮不僅是想多看莊點兩眼,想知道他今天的精神狀态,想知道他穿的什麽,在幹什麽,而且更想看見莊點看他到來的時候的反應。

莊點什麽都不知道,看見許之铮這幾天經常來,并且每次都能碰上他,以為這是老天對他的眷顧,可惜了莊點,跟在莊啓嚴身邊那麽多年還是不谙人事,只能說莊啓嚴對他的保護實在太好了。

陳鎬天給林爾打過電話,林爾和正和莊啓嚴在山裏面拾柴火,前幾天下了雨,但這幾天都是晴天,山上的泥路也沒有那麽沾鞋底了。

林爾靠在一棵粗壯的老樹上,聽着陳鎬天的話,低聲回應着。

“我知道了,放心吧,過兩天就回去了。”

“替我向阿姨問好。”

“好,知道了。”

莊啓嚴正仰着頭觀察頭上盤旋着的兩只鳥,淺灰色的毛,身形不大,頭頂一抹白,也看不清是什麽品種。莊啓嚴跟着鳥的蹤跡走到了一顆樹下,約有一抱粗的樹,樹皮有些脫落,頂着葳蕤的枝葉向上挺立伸延。

離林爾三棵樹距離的莊啓嚴看到了樹枝的半腰上穩穩端着一只鳥巢,剛剛那兩只灰鳥立在巢旁,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叫了一會兒,又撲棱着翅膀在空中劃了半個圈兒,再想尋找它們的蹤跡便尋不到了。

“林爾,這樹上有個鳥巢。”莊啓嚴擡着頭,喊着林爾,他不知道林爾在打電話,以為他一直跟在自己身後,便這麽喊了聲。

林爾趕緊捂着電話,但還是晚了,那邊的陳鎬天問:“誰跟你講話呢?你不在家?”

“嗯,我,我在外面撿柴。”林爾有些不知所措,心虛地辯解着。

“你跟誰在一起啊?注意點安全。”陳鎬天的語氣有些讓人難以猜測。

“我會的。”林爾的回答顯然避重就輕,但林爾覺得沒有必要讓陳鎬天知道他和莊啓嚴在一起,否則又要鬧得不開心。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陳鎬天主動将電話挂了,挂得林爾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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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林爾把手機放回口袋,一步步走向莊啓嚴。

莊啓嚴已經将帶過來的麻袋撐開,對林爾笑了笑,說道:“我看到前面有個小坡,那邊堆着不少。”

林爾也朝他笑笑,他很明顯地感覺這幾天莊啓嚴的心情很好,皺眉的時候變少了,有時候還會對他笑一笑,這對莊啓嚴來說一定是很大的改變。

林爾的猜想沒有錯,若是莊點看見自家少爺在三天之內這麽高頻率的笑容,一定會跪在莊家的祖墳前燒個一車紙票子。

撿了大半袋柴,林爾被莊啓嚴按在石頭上強制休息。

“其實這麽多已經夠了。”

“夠了?”莊啓嚴用一只手掂量了一下。

“夠了,拿回去和稻草混着燒。”林爾看着莊啓嚴富有肌肉感的小臂,不禁在心裏驚嘆了一下,“你是不是經常鍛煉啊?”話出口後,林爾又覺得有些像廢話,莊啓嚴這樣身份的人,怎可能會不自制,健身鍛煉一定是會去做的。

莊啓嚴的眉眼裏都是惬意,答道:“是啊。”末了,把麻袋放在腳邊,和林爾挨着坐在一起,又說道,“我特別喜歡跆拳道,散打也學過點。”

這下子林爾終于知道那天晚上他為什麽使了吃奶的勁都掙脫不開莊啓嚴的禁锢了,想到這兒,臉上有些發熱,“跆拳道我也喜歡,我猜……你是黑帶。”

“嗯。”莊啓嚴從斜挎着的小布包裏拿出一個保溫杯,遞給林爾。

林爾驚訝地微微張着嘴,莊啓嚴向他要這個灰灰的布包時,他單純地以為莊啓嚴只是喜歡,反正這個包是他上學時裝飯盒的包,也有很長時間沒有用了,閑置着也是閑置着。

當莊啓嚴從裏面拿出保溫杯的時候,他心裏悄悄湧起一股暖流,但很快這股蔓延全身心底的暖意就被塵封在心底,“也許莊先生關心的只是肚子裏的寶寶,如果沒有寶寶,我和莊先生此刻就像陌生人一樣。”林爾這麽想着,接過保溫杯,目光忍不住又看向了莊啓嚴。

莊啓嚴拿着紙巾擦着汗,袖子上沾上了泥痕與草木灰,因為背幹柴的原因,襯衫起了褶皺。林爾知道莊啓嚴的衣服價格不菲,此時在這個偏遠的鄉村裏,遠不如城市裏能講究,再昂貴的衣服也只能和塵土為伴,林爾更覺得不好意思了。

他知道,不知不覺的,他已經欠了莊啓嚴很多,大部分都不再是像250塊錢一樣理得清的賬,更多的,是模糊不清的,怎樣都不能劃分清楚的帳。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安心心将孩子生下來,他相信,莊啓嚴會是個好父親,孩子在莊家長大,一定比留在自己身邊吃苦要好,幾個月後,孩子交給莊啓嚴,他再和莊啓嚴一刀兩斷,兩不虧欠,離開這不屬于他的世界。想到這兒,林爾苦笑了一下,忽然厭惡起自己來,覺得自己就是個背德的冷血之人。可是,他還能做出更好的選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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