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重修)

時光悄然向前。

起初兆青還跟着陳陽看看外面的情況,發現這風雪完全沒有停止的意思便再也沒有跟着出去。

天地蕭索讓看的人心都會麻疼,兆青不想讓自己陷入負面情緒中轉而安靜的在屋裏面盤點整理小世界存儲倉庫內的物資。

“在做什麽?”陳陽這幾天把外屋簡單收拾了一下,将玻璃殘片什麽的都扔進了不能下腳的廁所。他還将整個樓宇空的房間都清理了一遍,弄回來不少能吃能用的。

幾日了并沒有人在街上來往穿梭,幸存者的數量比他們想象中還少。

“多煎點蔥花餅,”兆青對于他們兩人能撐過這些時光充滿自信,未來最大的考驗是怎麽度過所謂的冰河世紀再臨。

陳陽的哥哥和家人都在外面,他們多半要上路,兆青要把食材變成随時可以吃的食物這樣方便些。

陳陽伸手在鍋裏面撕了一角蔥花餅塞進嘴裏立刻跳着腳,“燙燙燙!”

“沒人和你搶,你小心點兒,”兆青看着陳陽嘴唇都燙紅了放下鏟子,他将陳陽的唇翻出來看看又接着吹吹,最後塞給陳陽一塊糖吃。他小時候燙到的時候,康納太太也會給他吹吹再給他一塊糖。

陳陽摟着兆青:“再有一天左右暴風眼會到咱們這裏。”

收音機信號越來越不穩定,陳陽做了個信號增強器,每日都在收聽關于暴風眼的行進軌跡、以及如何預防如何在氣溫瞬降40-50℃的情況下活着。

沒有網絡沒有移動信號,只剩下地面短波通訊。每天收音機都會循環的用不同語種的語言,通報着周邊的情況。

至于整個地球如今是個什麽樣子,還有哪裏适宜生存,是否有人來救援都是未知之數。

陳陽:“現在收音機裏的信息重複率越來越高了,這意味着信息更新速度下降,未知越來越多。”

“也不知道飓風眼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為什麽它經過的地方通訊都會完全斷掉呢?”說到這裏兆青擰着眉頭。

在收音機裏的通報信息中,它能給出飓風眼大致的行進路線,但只要飓風眼經過的城市就會完全斷了消息,沒有人知道飓風眼過境後剩下的城市什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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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多半是對通訊類基礎設施的損毀,人還是能活的。”

“嗯,到時候咱們加煤,加碳,窩在被子裏吃飯,抱着喜糖。”兆青低着頭拿腳面去勾喜糖的肚子。

喜糖獨自軟軟的終于喂出來一點肉。

“是不是啊,喜糖!”兆青逗着喜糖讓自己不陷入惶恐的幻想,喜糖喵嗚兩聲從兆青褲腿往上爬停在兆青的唯一帽兜裏。

一日三餐成了兆青最在乎的事兒,每天都變着花樣的給他們三個人進補。

“在被窩裏吃飯,你老公我的八塊腹肌都快沒了。”陳陽帶着兆青的手往自己腹部按。

兆青按按還拍了一下說:“也不知道飯吃哪兒去了,硬成這樣。”

“呵…還有更硬的地方呢,”陳陽故意帶着兆青的手往下走,兆青一下子手給縮回去,還順便給了陳陽一腳。

此時室外氣溫在零下五十度左右,他們室內從未斷了炭火才能維持在0度上下,浴火盆周圍和冰櫃裏能更暖和些卻也不能脫羽絨服。

想要進行皮膚表面積的最大接觸得脫光光,陳陽不想讓兆青脫衣服、更怕兆青出汗。兆青這兩天發燒又反複了一次,不間斷吃藥才壓下去。

現在着涼那是玩命了。

兆青熱着臉做自己的事兒懶得看這個調戲自己的男人,陳陽現在像是溫水煮着兆青這只小青蛙,每天親親抱抱弄得兆青都習慣了。

陳陽每次都是嘴上說說,最多不過是壓着兆青沒命的親吻。兆青的唇舌都被裹吸的僵麻才放手,幸好都是睡前躺在冰櫃裏陳陽沒發現兆青軟掉的膝蓋。

兆青知道陳陽想要什麽,他倒是不拒絕,都是男人陳陽想要的他自然也想。只是天氣太不好了什麽都不能做,清晨兩人都很難挨。

晚飯喜糖還是吃水煎魚泡飯,他們兩口子吃炸醬面和醬豬蹄。

兆青從吃晚飯就開始惶惶然的心跳很促,窩進冰櫃裏還是心慌的厲害。

“陳陽,你別脫衣服了!防風外套也別脫了。”

“怎麽了?收音機說還有一天飓風眼才來?你別怕。”距離廣播裏面說的飓風眼侵襲還有一天,陳陽安慰着兆青。

“你聽我的吧,”兆青臉色發白不受控制的害怕。

“行,”陳陽親了親兆青的臉頰,左右幾件衣服能讓兆青安心點比什麽都強。兩個人少蓋了一層被子,他緊緊抱着兆青。

兆青揪着心,但在陳陽的懷抱中還是睡了過去。

眠夜不知幾許,兆青聽到喜糖的叫聲,他咕哝着,“喜糖,別叫。”

喜糖最近經常像是做噩夢一樣會小聲叫喚,兆青閉着眼伸手想去摸喜糖安撫一下。

兆青突然睜開眼激靈一下醒了,喊道:“陳陽!陳陽!”

陳陽睡的迷迷糊糊,“嗯?怎麽了?”

“陳陽,冷了!”兆青感覺氣溫下降,他從空間裏面拿出一堆自發熱袋扔在被子上讓它們迅速接觸氧氣,進行熱量傳遞。

“什麽?”陳陽翻身起來撞在冰櫃頂部,來不及摸一下撞到的位置推開冰櫃門跳下地,果然他們的浴缸裏平日能燒到第二天上午的炭火都快熄了。

陳陽拿着預備好的幹草染了火,先往浴缸的縫隙裏面填火勢燒起來之後就直接往上面放着蜂窩煤。

“你先穿鞋!別凍傷了!”兆青跟着跳下床,拎着陳陽的鞋。

陳陽着急的續炭火襪子和鞋都是兆青給穿上的。

“小小,一層幹草一層碳把浴缸填滿!”陳陽看着屋頂的窗和門口,看到喜糖還在他們腳邊轉悠立刻喊着:“上床去,喜糖!”

“喜糖,快上床!”兆青拿腳背碰了一下喜糖,後者兩下跳到床上喵嗚嗚的直叫,像是問主人為什麽不上溫暖柔軟的地方來。

兆青聽着陳陽的話續着幹草和炭火,煙立竄起來嗆得人眼淚直流。金屬浴缸壁傳感着溫度,這時候也想不到換氣什麽的只希望先活下去。

想法是美好的、準備在他們眼裏也一直是充分的,可他們頭頂的玻璃開始出現裂紋,耳邊第一次出現這種從未聽過的聲音,像是鋼筋水泥結構的建築物被澆上熱水又急速冰凍的滋啦聲。

暴露在外面的一切有實體的物品都瞬間冰晶化,他們耳邊都是建築物外沿用于美觀瓷磚碎裂墜落砸在地上猶如水晶碎裂的聲音,刺耳而尖利。

“這窗戶扛不住閃開小小。”陳陽墊了件衣服直接推着浴缸邊兒,兆青聽話的跳開才反應過來陳陽要做什麽。

“小心燙!”兆青聽到窗戶的破裂聲,他把冰櫃門一關瞬間将冰櫃和床收到小天地中,跟着陳陽進了暗室。

兆青也忘了自己是從小天地裏面拎出來什麽怼住了暗室的門,放出冰櫃之後推着陳陽往冰櫃裏面藏。

兆青呼吸間都帶着白汽,四周的溫度可見的下降。他伸手關了下半側冰箱門還沒坐穩就聽到陳陽嘶的倒抽氣聲音,像是怕兆青擔心一樣戛然而止。

兆青抿緊了唇摸着把手電擰開,他把發熱袋扔進陳陽的衣服裏。

陳陽看到兆青手裏出現一個褐色小瓶子,兆青挖出來一大坨油乎乎的軟膏直接堆在陳陽左手上。

陳陽推浴火盆的時候只墊了一件衣服,燙到了虎口的位置出現一串燎泡。

“我沒事兒,沒事兒,”陳陽用能活動的手往兆青衣服裏塞着發熱袋,喜糖受驚一樣的團在兩個人中間。

兆青沒有回話迅速的拿繃帶給陳陽手纏好,他回頭拿鐵鈎攪了攪浴缸,擰開之前沒用完的氧氣瓶,緩慢的讓它往這個空間釋放氧氣加速易燃物的遇氧,也讓他們能夠有一些氧氣。

“呼吸,小小,呼吸,你太緊張了!”陳陽捏着兆青的後脖頸用了力氣,“你要是害怕你進去,我沒事兒!”

“我不,絕不。”兆青放下手裏的一切死命抱住陳陽的腰。

“我真沒事兒,你進去!”陳陽拽着兆青的手臂示意愛人去溫暖的地方躲避。

“你得陪着我,陳陽,”兆青眼中出現水花定定的看着陳陽。活着對他來說很容易,而不孤單則很難。陳陽是他的救命稻草,是他未來不孤單唯一的指望。

陳陽永遠不會忘了兆青此時的眼神,那是眷戀牽住了陳陽的生命。

“好,我陪着你!”陳陽很用力的親着兆青頭頂的發旋,一次又一次是兆青留在了他身邊。

兩個人一起透過那冰櫃四分之一的空隙看着牆壁。

大自然開了個大的冰系魔法,他們所在暗室的房頂迅速染上冰紋,周圍明明堆着的幹草垛像是忽降寒霜挂了白。

陳陽親親兆青的嘴,兆青得了安撫轉頭想伸手出去再攪弄一下浴缸裏面的炭火,卻被陳陽給握住。

啪的一聲,陳陽把從未關上的冰箱門也給關上了,他們二人在一個密閉溫暖的空間內。

陳陽把氧氣瓶的閥門開大了一點兒,說:“別睡着,拍喜糖也別讓它睡覺。”

“好,”兆青呼弄着喜糖,無比依戀的看着陳陽。

“我們會沒事兒,”兩長一米寬的冰櫃三個喘氣的生物讓氧氣必然稀薄。

陳陽從頭頂把氧氣瓶接上面罩帶在兆青頭上、自己也帶了一個。

“它會呼吸嗎?”兆青按着陳陽的傷手自己去給喜糖帶上一個小面罩。

喜糖沒有掙紮也沒有嗚嗚叫,動物比人更敏感它小小的身子抖得像個篩糠一直往兆青懷裏鑽,任憑兆青如何安撫都無法緩解。

“你給它捂着點,別掉下來應該沒問題。”陳陽把腳底下的被子全蓋在身上,手指無意碰到平日裏還算恒溫的冰櫃內壁,此刻真的像是個剛斷了電的冰櫃一手的冰冷。

陳陽抱着兆青往自己身邊壓了壓,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把被子裹緊,兆青又在上面堆了一層防水布把發熱袋扔進被窩裏蹭到每個角落。

陳陽就着手電筒的光,看了看氧氣瓶側面的數值拍着兆青的脊背。

“別激動,緩慢呼吸。你仔細感受一下我們現在還不冷,安心,安心。”

“好,”兆青睜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陳陽。

陳陽低下頭本是想親一下結果兩個人的氧氣面罩撞在一起,然後一起笑了。

外面的聲音依然那麽恐怖,風停止呼嘯,空氣像是被凝固住。周遭的一切都停止了,時間都像是不再流動。

凍結的空氣之上似乎有寒冰近在咫尺的碎裂,那無形掉落的冰棱像是一把一把的利刃,随時能切斷在這地球上生活的每一個正在呼吸的同類。

死神的鐮刀從遠處而來無差別的收割着珍貴的生命。

一切顯得不再重要,一切又那麽重要。

這白茫冰雪大地裏的某個角落,在一個狹小的冰櫃裏有兩個人看着彼此笑了。

兆青和陳陽沒有錯開目光看着彼此,他們讓彼此的相貌落在自己眼中成為倒影。死亡就算在此刻奪取他們的生命,至少他們的眸子中是彼此的樣子。

那就值得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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