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重修)
陳陽還是第一次感受吃飯的勺子抖個不停,送到嘴裏無比的費勁湯水灑了一飯桌,兆青的情況也沒好哪裏去,還得時時刻刻幫陳陽擦着。
陳陽恨不得讓兆青給他預備吸管,他們兩個人的肌肉仍舊無法提供微小精細的小動作。
好在陳陽從心髒開始的牽拉疼痛逐漸減緩,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在恢複中,甚至可能更好。
理論上醉氧的狀态和一氧化碳中毒不可能同時存在,不知道這兩種情況是如何一起發生。
兩人随口聊着,陳陽認為他們應該是先醉氧,然後也不知道怎麽打開了櫃門又中毒。
索性時間應該是都不長,如果真是長時間他們早見上帝了,又怎麽會在這裏像個帕金森患者一樣艱難的補充食物和熱量。
收起小飯桌碗筷都堆在了一邊兒。
“讓我先看看你的肩膀和手,”兆青心心念念陳陽的異狀和昨晚推浴缸時的燙傷。
陳陽躺在冰櫃裏舉着手讓兆青拆繃帶,“沒事兒。”
“少廢話,”兆青又心疼又困整個人都沒有軟和氣兒。
“喲,這一宿扛過來我你都厲害了。”陳陽摸了摸兆青的臉蛋兒。
“心口肩膀疼不疼了?”
“好多了。”陳陽說着動了動肩膀,讓兆青又給按住。
“你小幅度動動得了。你受傷都得挑破了,膿水才會出來。”
兆青手裏拿着針把陳陽的手掌放在自己腿上弓着身子,陳陽手上水泡破了一兩個還有幾個□□着清水兒變成了膿水。
“你弄你的,我不怕疼。”陳陽換了個姿勢躺的很是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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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青見陳陽的動作指導陳陽的胸肩疼痛應該時有所緩解,他這才低頭開始弄水泡把膿水擠了出來重新糊上燙傷膏,又拿繃帶松松的纏上。
“手疼不疼,陳陽?”
“疼啥啊…”陳陽腦子一轉,“疼,你別叫我陳陽呗,總叫大名怪生疏的,你喊我阿陽的時候就很好啊。”
“陽羊羊,我還喂你吃草呢。”兆青把陳陽的手放好幫着陳陽脫掉防風外套。
“哎呀,我們小小也是經歷了氣候大變遷的人!說話都比以前有底氣了。”陳陽忍不住用言語逗兆青。
兆青瞥了一眼陳陽他又擔心身體也不舒服,他感覺自己的脾氣都變大了。
“快點!少說俏皮話,閉眼睡覺休息!”
陳陽親了親兆青的額角兆青仰起頭,兩個人嘴唇碰觸了一下。
“叫什麽。”前者。
“…”後者,“快點睡覺吧,阿陽。”
陳陽這輩子還沒有丢臉丢到這種程度,好不容易胸肩背不疼了沒多久他又感覺肚子裏咕嚕咕嚕直響,翻身起來跑到外間直接開始腹瀉。
只穿着毛衣的陳陽在外面拉肚還打了兩個噴嚏,兆青迷迷糊糊的根出來了,把防風服給陳陽披上,似乎怕陳陽尴尬又往回走站在書房門口等着。
生病會迅速加強兩個人對于所謂生活層面的全部展現,當陳陽跑第五次廁所的時候都是弓着腰讓兆青扶着去的。
兆青幫着陳陽處理髒污又把陳陽弄回冰櫃裏面躺着。
“肩背不疼了?怎麽會又腹瀉這麽嚴重,是東西吃的不對嗎?”兆青給陳陽沖了葡萄糖水,陳陽嘴唇都白了小口喝着。
這麽長時間陳陽還是第一次像兆青展示如此虛弱的一面。
“當然不是,我們一鍋吃東西,多半是因為氧氣攝入量太多了,醉氧的情況下會腹瀉。”陳陽大大個子窩在被窩裏額頭沁着汗珠,看起來竟像個大型貓科動物很柔軟,望向兆青的眼神裏非常依賴。
“行,我給你煮點焦米湯,弄點果汁。”兆青手裏面拿着一本書上面是一些病症的緩解方式。
“現在淩晨三點多,你再睡一會兒。”陳陽看着兆青眼底的青色。
“我也睡不着,沒事兒。你确定不用吃藥嗎?腹瀉藥我有。”
“嗯,不燒。抗生素少用,你悠着點別把兩個人都給弄病了,”陳陽實在是沒精神,持續的腹瀉脫水消耗着他的體力,在野外訓練時流血發燒都好過持續的腹瀉。
“我心裏有數,你先閉眼睛睡一會兒。”兆青給陳陽把被子蓋好摸了摸陳陽的額頭,“你早點好,才能照顧我,快睡吧。”
兆青的聲音像是有安撫的效果,陳陽似乎剛閉上眼呼嚕就又起來了。
兆青笑了笑還是第一次聽陳陽打這麽重的呼嚕,看來是累的狠了身體補充跟不上消耗。他把冰箱一半門關上拿出來鍋,生米洗淨放在一邊瀝幹,第二遍的淘米水留着一會兒煮些青菜。
鐵鍋沖了一下小火預熱完全烤幹鍋底,又拿出來個小奶鍋放在一邊燒水。他将瀝好水的米放進鍋中不停的翻炒,偶爾還會把過拿起來輕微晃動助于米均勻受熱,米被炒至金黃米粒開裂後把焦米換了鍋。
簡易竈臺不好控制大小火,兆青試了幾次才找到個合适的位置讓粥咕嘟着。他怕幹鍋一直沒有蓋鍋蓋水汽飛的很快,兆青時刻看着偶爾水不夠了就填一點。
喜糖終于醒了,動物靠長時間的睡眠恢複不适狀态,跳下來的喜糖四只腿晃晃悠悠的,左搖右擺像嗑了貓薄荷蹭到了兆青身邊。
兆青找出了喜糖專用碗,添了一小勺米粥放了早先水煎好的魚肉拌了拌。
這一次兆青把魚骨給剔除了,喜糖遭了大罪腸胃應該很虛弱。正好陳陽睡着,兆青嬌寵喜糖也不會被說。
兆青吹了吹把貓飯吹涼一些放在喜糖面前,小家夥又把腦袋紮到盆裏,弄得胡子上都是汁液。
兆青時時刻刻的拿着大勺翻攪,過了半個小時粥熬出了厚厚的一層米油。
兆青把焦米粥收到小世界的存儲倉庫中、又轉手将青菜切碎後放進淘米水裏加了一點鹽煮着。
兆青弄出來一些蘋果切成丁,放在搗杵和缽體裏碾碎出汁兒,再用鐵網勺将果泥濾掉足足弄了一大杯。榨汁機有,但陳陽還沒來得及弄發電機就病了。
弄好這一切陳陽還沒有醒,兆青貼着陳陽躺在外側。
這麽些驚魂的日子,陳陽一直躺在兆青所在的位置,睡在外側做自己最後一道防線。
現在終于能輪到兆青把自己因病脆弱的愛人保護在裏面,陳陽似乎感覺到兆青睡到了身邊,往裏面挪了挪兩人抵足而眠。
兆青閉目養神,陳陽動彈時他會很快睜眼查看陳陽的狀态。他不知道是什麽催化了這愛,或是這愛本身就存在。現在的他對于陳陽的愛是無法窺見邊緣的,磅礴的感情充斥着他的腦海出現了一心撲在陳陽身上的愛。
兆青從不知道自己的感情這樣的充沛,即使他擁有比別人都多的底牌與補給,可如果陳陽在這冰雪天地裏死亡他一定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明天。
兆青感覺自己像是磁極的一面,沒有和陳陽彙合時似乎可以獨自生活。一旦和陳陽粘在一起再剝離像是要把他自己撕裂。正如陳陽的要求,他可以不和陳陽在一起,在一起之後就不能分開。
兆青看着臉色蒼白的陳陽,心裏也都只是這個念頭。老天爺可以不給他有陳陽的生活,卻不能在這種生活已經存在時讓陳陽離開自己。
兆青很小聲的呓語,“別離開我,陳陽。”說完他湊過去親了親陳陽的唇跡。
這話也不知道陳陽是否聽到,兆青像是拍小孩兒睡覺一樣的拍着陳陽,守着陳陽。
幾小時後,陳陽才幽幽轉醒,兆青瞬間起身給陳陽喂了一大杯的葡萄糖溫水。兆青下床把燒好的水拎出來倒在盆裏,濕毛巾遞給陳陽讓陳陽擦臉清醒一下。
兆青先問:“你還想上廁所嗎?”
陳陽睡得很沉醒來時還發懵眼神發滞的搖搖頭,理論上陳陽這種人防衛性根深蒂固。如今能在兆青面前露出這種柔軟姿态,是本能裏都刻上了對兆青的信賴。
愛情和信賴是兩回事兒,偶爾交錯出現。尤其是長時間做慣了強者的人,他們更不容易産生身體上的依賴。
陳陽不是世界上最強的人,但他一直處于要保護兆青的心裏地位上。
此刻愛情和信賴重疊是陳陽的幸運也是兆青的。
陳陽還沒怎麽清醒第開口說:“我不會離開你…”
“啊?你說什麽?”兆青忙着給陳陽弄吃食兒,恍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陳陽說什麽,他跟着溫溫柔柔的笑起來,“這你都能聽到?”
“都能聽到。”陳陽只這四個字兒。
“知道了。你先把這米湯喝了,焦米湯緩解腹瀉,”兆青把手裏的大碗遞給陳陽。
“你還有嗎?”
“有,還有一鍋呢。”不過這一鍋裏面最有營養的米油全部被撇了出來給陳陽。
陳陽現在腦子不靈沒追問那麽多,聽了兆青的解釋仰頭喝了滿口米香。溫度正好的液體一點一點灌下肚子,暖熱的心都跟着舒坦。
“都喝了,別剩下。”兆青像是個老父親拿手指抵着碗邊不讓陳陽放下,直到陳陽仰頭全部喝掉。
“幾點了?”陳陽把碗還給兆青力氣逐漸回來了。
“9點多。”
“外面氣溫怎麽樣?”
“我還沒出去,屋裏現在有10度左右,我先出去看看。”兆青說着就要起來。
“吃完一起去!”陳陽真不知道兆青到底是快性子還是慢性子,有時候一說就動、有時候人都湊到眼前他也不敢回應。
兩個人把兆青準備的早點都吃了,陳陽開了胃口吃了好幾片全麥面包、蔬菜湯又喝了兩碗。
兆青看着恢複食欲的陳陽笑眯眯的像是吃了兩斤糖果,說:“等一天,你要是不腹瀉了晚上給你煮點雞腿肉。”
“煮着吃?”陳陽已很久不吃煮雞肉了。
“嗯,你還是先少油吧,我給你弄蘸料一樣好吃的。”
“好吧。”陳陽下地攔住兆青。
“阿陽,你千萬別逞能!”兆青扶着陳陽的手臂,心說這麽兩天陳陽身上都出了好幾種症狀了,有的無解有的還算有經驗。
“洗碗我還做得到,明白?”
“成吧。”兆青不想駁了愛人的面子,回身清理一下床鋪。
兆青想着陳陽的情況已經轉好,說:“你等我一下,我進去把被子曬上,晚上用會更暖和。”
“呃,”陳陽回頭拿手臂蹭了蹭鼻子,“好。”
“沒事兒,我馬上出來。”兆青主動親了親陳陽,緋着臉頰在陳陽的目光裏抱着好幾床被消失了。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兆青才出現。
“怎麽?我進去前把你按暫停鍵了嗎?”兆青抱着一筐青菜出來,看到陳陽還維持着他進去前的姿勢。
“沒事…”陳陽又轉過頭去洗碗。
兆青像是了然般的從後面抱住陳陽的腰,他愛人真有意思一有危險和他說趕緊進去,自己真找了個平常時間進去了又露出這種像是被抛棄的大狗姿态。
兆青收緊了手臂像是安撫,說:“我才不會丢下你呢,我舍不得你,陳陽。”
陳陽耳朵有點紅像是被看透後的羞,想他這種五大三粗的漢子,竟然會因為老婆憑空消失而心髒差點停擺,簡直是沒眼看。
可陳陽笑起來洗碗的手速都快了,回,“我知道。”
“陳陽,你別害怕任何事,無論這世界變成任何的樣子,你變成什麽樣,我都只想陪着你。”
“那麽愛我?”
“對,”兆青拿腦袋蹭着陳陽的脖頸。
“你這麽貪戀我,”陳陽說的自己都笑了,更貪戀的人明明是他自己。
陳陽:“你這樣怎麽做救世主啊。”
“啊?你又拿我開玩笑!”兆青将陳陽的頭毛揉亂,不再起膩站起來做自己的事兒。
也不知道是誰貪戀誰,還是誰都貪戀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