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重修)
情能飲水飽是戀愛者的美妙托詞,等反應過來時兩個人餓的狠了。
暫時沒有磚塊給兆青搭建竈臺,他把浴火盆中做火爐的大鍋拿出來一個,放了炭火燒水煮面條。
等水開的過程中兆青切了些小黃瓜、蘿蔔絲兒,說道:“得找時間腌點糖蒜。”
“連這個都會?”陳陽正在收拾靠近小院的園子,拔掉雜草、調整籬笆的距離。他們需要一個能放下集裝箱的位置,這樣才可以清點和重新擺放集裝箱裏面的物品。
院子裏還得規劃搭竈臺的位置,晾衣服、搭被子的地方都得空出來,仔細算算光院子周圍的活兒就不少。
“很多種腌菜我都會,我一直不喜歡出去吃飯,在西雅圖材料不夠總是味道不對。種子也沒時間種,不然我們早餐的小菜會更豐富,我還可以做鹹鴨蛋、鹹雞蛋。松花蛋我做的不好出不了那個花。可是…雞鴨鵝都沒有了,早知道養一些了。”
“沒事,肯定有替代品,咱們路上看到落單的小動物弄進來,久而久之什麽都會有。”
“好,聽你的。”
“我決定了,等找到我哥帶你回華夏。”陳陽短期目标找到家人,長遠的目标回華夏,為了吃的更好也要回華夏。
“真的?”誰能不想回到故土,即便滿目瘡痍也是他們的故鄉。
“一定帶你回去。”陳陽也想回去看看,他和陳陌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也有故鄉。彼時他們傭兵的身份不會被華夏社會所接受,而現在全球被災害重新洗牌,他們應該能夠再踏上那片土地。
不過現下需要做的事兒太多。
“小小。”
“嗯?”兆青往外撈着面條接着将面條過冷水。
“我剛才看了一下存儲倉庫,裝了八個集裝箱未見變小,空的那一半會跟随你儲物的面積增大,維持着有一半空餘,你的存儲倉庫可能沒有儲物量的限制。”
“嗯,我的想法和你差不多,到現在沒見它滿過可能确實沒有存儲上限。”
“小世界存儲空間也不會腐壞,對嗎?”
“嗯,對啊。”
“我決定……”
“嗯?決定什麽?”
“決定貪,這個貨櫃大廈的容量三千到三千五個集裝箱,去掉被淹的我們若能裝下就全拿走吧。”
大雪封門幸存者數量稀少,事實告訴他們怕是真的進入末世,農工業很難恢複既有的物資會變成緊俏品。陳陽不知道這些集裝箱裏面都是什麽,但他無法控制貪欲,所有的一切都是財富,哪怕只是空的集裝箱在貧瘠的未來中也大有作用。
“這…可以嗎?現在氣溫低也很多物資都不會腐壞,萬一有一天政府回來,他們會不會想要收回這些物資?”
“且不說政府能不能回來,這種中型的港口太多了。西雅圖是旅游城市它的港口是中轉站貨櫃量中等,真正成規模的港口最小計數上百萬噸。”陳陽拿着瀝好水的面條進屋,兆青在後面端着配菜。
“可我們也不知道裏面有什麽呀,萬一都是女性化妝品可咋辦。”
“正好發家致富了,女人買化妝品沒有任何理智。”陳陽拿着筷子拌了一碗面先遞給兆青。
“那聽你的吧,我不知道這次的冰河世紀要持續多久…也許我們這一輩子能得到的手工制造物就這些了。這些都是無法再生的補給,人活着不容易。”兆青說着不免嘆息,那是無解與天地同悲的心情。
兆青立時調整着自己的心情,換了個話題說:“咱們補給越多也越好,到時候找到陌哥和家人咱們也不愁怎麽生活。”
“你會不會覺得我太貪婪了?”陳陽說着給自己倒了一小杯白酒,他知道若自己不提兆青不會沖破固有的道德底線。
陳陽海量不貪杯,以前習慣晚上吃飯喝杯啤酒。華夏的白酒在西雅圖不好買,問過兆青知道餘量充足之後才開了一瓶,喝了幾次覺得白酒更香。
兆青看陳陽要喝酒從倉庫裏拿出來牛肉幹撕開拌着老幹媽給陳陽下酒。
“不會啊,你做事肯定有你的道理,我從未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存過,聽你的。”兆青十分自然的說。
“不,我只是貪婪。”陳陽實話實說。
兆青聽聞擡眸看着陳陽,斟酌着用詞問:“阿陽,你會做不好的事嗎?像是電影小說裏那樣擁有很多物資補給之後會想建立自己的基地,有奴…奴隸之類的。”他說着自覺荒唐,不好意思的笑起來。對于他們這些和平年代走過來的人,奴隸兩個字像個笑話。但人們在自由的生活中忘了廢奴運動不過才過去幾十年,人心很容易走老路。
“奴…奴隸?你是指我養着別人,讓他們幹活?”陳陽又發現了一個點,兆青的腦洞和別人不太一樣,發散思維極強蠻可愛。
“可能是吧,你有那麽多武器,還要很多生活品。”兆青撓了撓頭,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問什麽。
“你老公我看起來那麽閑嗎?現在外面一片大雪養着人幹啥,挖雪嗎?你的小世界我不會讓外人進來,累死這些活兒也得咱們自己家人做。”
“嗯,對的。”
“我養喜糖都費勁還養那麽多張嘴?我吃飽就行,我管別人那麽多。”
陳陽不想要跌宕起伏、殺伐決斷的人生,那種紙醉金迷的日子他也不喜歡。雖然他總嗤笑他哥想得多,但他不得不承認他也期望平和的生活,否則誰能真的逼誰回歸社會。
兆青笑說:“可你作警察的時候還算熱心。”
“做一件事兒是一件事兒,我跟我哥出任務的時候也殺人當切菜。”陳陽說的實在。
陳陽像是變色龍融于任何環境是他們的本能,他習慣在自己當下的角色裏做好應盡的義務完有任務。再說如果沒有這層僞裝,哪兒能兜住兆青騙進自己的人生。
“我騙了你很多事兒,不過現在也晚了。”
兆青想不到陳陽暴戾的樣子,陳陽雖然面容冷硬看起來很兇但對他來說陳陽很溫柔。
“沒事,我能接受。我…要你的未來便接受你的過去,你以後對我開誠布公就好。”兆青笑說,既然決定愛一個人便需要接受自己愛人的千般模樣。
兆青和陳陽在一起的時候并不知道陳陽的過去,他既然已經和陳陽是一家人就不能只接受陳陽的光芒,不接受陳陽的暗影。再者而言前幾天陳陽和兆青說起過往,兆青心疼于陳陽過去的不穩定,若人能有踏實日子誰願意在火光裏挨槍子換未來。
“…”陳陽盯着說動人話的兆青仰頭喝幹了一杯酒,他伸手輕觸兆青的臉頰:“嗯,什麽都告訴你。”
“嗯,再吃一碗?”
“好。”
“你現在越來越能吃了,好事。”兆青說着笑起來,會做飯的人天生喜歡喂養周圍的人,看着家人吃飯香他自己也開心。
陳陽看着兆青溫柔的眉眼心裏暗道:自己未來最重要的身份叫兆青的愛人、兆青的家人、兆青的後盾、兆青的依靠、兆青的避風港以及兆青的最後一道防線。
陳陽很自私,他心裏能放下的人很少,只能住下兆青和他那個可以随時死一死的哥哥和三五過命的夥伴。他想長久擁有現在的日子,餓有想吃的食物,渴有對口的酒,面對着喜愛的人…然後老死。
這一生如果能這樣,太他媽完美了。
陳陽略過自己肉麻的心意,說:“咱倆都算三十歲,身體健康沒有大疾病怎麽也活的到八十,未來還有五十年。現在周遭的情況并不是社會倒退幾百年,而是整體社會機能歸零。如果在赤道周圍真有人?又能有多少。咱們出來也有兩天了,幾乎沒有撞到幸存者,我個人不樂觀,大概率這地球沒有綠洲。比着那六十億的人口,剩下的有沒有那億後面的零頭都難說。”
“是啊,倒是看到過一兩個人站在窗口,但比起曾經人聲鼎沸的世界,幸存者太少了。”
“你說的對,物資擺在那裏被急凍後能保存的更久,也許能服務于更多人。可我有個擔憂,這冰…會不會化?”陳陽喝幹了最後一口酒。
“!!!”兆青的腦洞跟着開到陳陽說的未知,“你是說冰都化掉?”
“對。”陳陽也堵不住不住自己的腦袋裏面的洞,說:“這冰雪存個一兩百年和明天化掉對我們來說都一樣,無論哪個都難以承受。現在好歹還能走在陸地上,這冰蓋如此厚化了還能有陸地嗎?後者我簡直不能想象,不過至少海鮮能多一點兒。”
他們與之前那些生活在溫暖世界裏的人類一樣沒日沒夜的都幻想着失落的大陸和美好的未來以及無法預測的苦痛人生,誰能想到一朝可以改天換地。
“曾經的報道說北極融化會淹掉将近三分之一的陸地,若是現在?…”兆青驚得筷子上的面條都掉下去了。
“咱們看過周圍,一路上冰蓋将近十米,最好情況一切維持在咱們之前在收音機裏聽到過的情況依舊還有一小塊伊甸園,但我想不到任何一種伊甸園能永久存在的可能。這些冰雪融化後會突然消失蒸發嗎?如果這些雪化掉立刻消失,我們應該也跟着沒了。”陳陽幾口把第二碗面吃完了擦了擦嘴,又說:“咱們都不專業,也許我們有生之年都無法看到冰雪融化。”
“你說的這兩種哪一種都挺…”兆青沒有接着說,因為都很艱難。
“小小,我們不能躲小世界裏活到老死那一天,政府也許會恢複它的運轉能力,但一切很難惠及這地球上所有的的難民。你的情況我帶着你躲人潮還不夠呢,你覺得沒準備好之前我會帶着你往那些被第一批保護起來的人精堆兒裏紮嗎?”
“嗯,你說得對。”因為小世界的存在兆青在末世前不敢和任何人深交,越熟悉越容易暴露。康納夫婦自不必說那是他的父母,陳陽的存在是他的伴侶。
有一說一兆青很有自信,除了這三個人沒有人知道他小世界的存在,當然末世前幾日他大肆采購恐怕漏出很多馬腳,可一切痕跡被大雪覆蓋。
“你也不必跟着哭喪着臉,整個世界的變化你我不可抵抗。左右只不過是我為了說服你放縱我的貪婪而已,吃飯吧。”
“阿陽,我不知道你都想了什麽,反正我想和你一起活下去!我們背靠小世界、面朝冰冷的自然環境活到最後。”兆青說着低下頭笑起來,因為心裏被情話塞滿卻因為不愛表達而無法順利說出口而把自己憋得臉頰發熱,他看着陳陽,心說:我想和你一起走到時光的最後,看看未來的樣子。
陳陽聽不到兆青的心聲,但他能讀懂愛人眼中的而情誼,他情不自禁摸上兆青的脖子。
陳陽指下是兆青跳動的血脈,他說:“我自私貪婪,但誰讓我們已經結婚了你只能忍受我了。”
“你…你若是罪犯,我,願意做你的同謀。”在人間冰原這座荒島上可以和自己的愛人在一起,無論背負什麽兆青都願意。
兆青又道:“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我跟着你。”
陳陽聽聞虔誠的吻着兆青的額頭,誰的不幸是誰的幸運。他們都不是哲學者、不是惠及世間的聖子,只是自私自利貪婪無比的普通人。
陳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舉起杯子撞在酒瓶上,喝了半杯遞給兆青說:“為,貪婪幹杯。”
兆青接過杯子喝掉了餘下的酒,火辣灼燒着咽喉似毒藥也似瓊漿。
“嘶,好辣!”
“回頭我給你找一些甜酒。”
“好的,我們再想辦法弄一艘船便更保險了。在小世界中好好種植,我們找到陌哥之後便向着回華夏進發,一路走一路收。你帶着我,我帶着喜糖。”
“成嘞,第一次家庭會議圓滿結束!Give me five!”陳陽舉起手,兩個人擊掌。
罪犯蠱惑着愛人,有了同謀者。生靈找到了伴侶,有了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