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重修)

兆青在陳陽的帶領下徹底放開手腳,他們将凍在水裏面各種型號功能的消防車收了起來,備後期使用。

收着收着兩個人形成慣性,很多東西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拿、拿了有什麽用,但現在多了五個隐藏人物讓他們對待被冰雪掩埋的物資更加貪婪,生怕準備的不夠充分。

陳陽試着操作次數多了,越操作越熟悉速度越快,他現在也能通過觸碰某個點而将埋在冰雪裏的大件兒整體收進小世界的存儲倉庫中。

兩個人本着雁過不留毛的理念結束了這一次收繳,回到外面時陳陽和兆青面面相觑,兩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無奈。

車不見了,雪地上空留車轍。

他們在消防署裏面樂不思蜀,外面的聲音都被忽略了。陳陽摸着兜裏面的鑰匙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這年頭…偷兒當然不止是他們。

陳陽:“服了…”

“呃,沒關系,你不是說如果被開走了是好事兒嗎?有同胞活着是好事兒。”

人心很奇妙,自己家人沒消息的時候全世界都是共患難的同胞,而當自己人出現時他人又成了争奪資源的彼方。

“這車不是一直宣傳防盜麽。”陳陽說着把兜裏面的車鑰匙扔地上,車都沒了鑰匙也沒用。

“我看電影裏,即使沒鑰匙好多人也能把車打着火?”

“這地上沒有碎玻璃?現在都是高級車鎖,和以前不一樣有點兒難度,也不知道是怎麽打開車門的。”

陳陽說着帶兆青找了個角落又弄出來一輛商務車。

兩個人上了車陳陽扔下口罩說:“咱們總共就三兩越野車!”剩下兩輛他都不舍得開,準備留着看到他哥之後再說。

“別心疼,想想那些沒開過的集裝箱,也許有車!咱們先走,還得去建材市場和醫療中心。”

“嗯!”一想到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陳陽開車都有動力了,車速快了很多。

路遇陳陽心心念念的建築物,牌匾和臨街招貼都被海浪沖碎也阻礙不了那處對陳陽的吸引力。

兆青看到陳陽頻頻側頭問:“到了?”他輕微路癡,只有去過很多次的地方才能記住路線。

“嗯,踩一腳我去拿點必需品。”陳陽擰開對講機展示給兆青,确認道:“知道按哪個了吧!”

“知道了。”兆青性子內斂但學習力極好,別人說一次他便能記住,看書也是幾近過目不忘。這正是他能記住上一次苦難和這一次溫暖的原因,他的腦能記住很多事兒,很多感情和情緒都印刻在他身上,不被遺忘。

“槍在你身上!我馬上下來!我有車鑰匙!你別給別人開車門。”

兆青笑着颔首,說:“我不是小孩兒…你不用這麽囑咐。快去。”

“也不要給小孩兒開車門,在我回來之前把你的同情心放在車座後面。”

“呃…”這個說法兆青有點難以接受,他下意識摸了一把喜糖的耳朵,人很難不同情小孩兒和幼崽。

“以後我和你解釋!三分鐘我便回來,任何人都凍不死!做決定都等我一下。”陳陽說着下車鎖車門。

兆青見陳陽打破窗戶進入那棟建築物,陳陽的話在他心裏匆匆而過,他忽然想起自己去某些景區時會被五六歲的孩子纏上,那些孩子過早的陷入生活的淬煉,懂得利用他人的同情心獲利。

兆青這還沒想完槍都沒摸熱乎,自家愛人便颠兒回來了。

陳陽開車門,搓手取暖,捧着兆青的臉給兆青一個面頰吻。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陳陽看到兆青的笑意,笑着吻:“看到我這麽開心?”

“知道你的意思。”

“啊?”陳陽立時反應過來,“聰明啊,都不用我解釋了。”他知道愛人善良溫軟的性格,若不是這樣的兆青又豈會吸引他。

陳陽又說:“咱們再看,左右現在也沒遇到需要幫助的人。”

“嗯,走吧,去下一個地方。”

在建材市場兆青在車裏等待,而陳陽穿着防風外套馬丁靴四處竄來竄去。現在被首要關注的物資都是實物,這裏如輪港區一樣根本沒有人過來。

陳陽似乎對冷有一定的抗受力,厚重的外套被他扔在後座再也沒撿起來。

陳陽手腳利落,就像是上了弦一刻不停的在各個店家之間的三樓跑來跑去。兆青接手了開車的任務,左右都是直線偶爾拐個彎難度不大。

“怎麽樣?小石頭是不是多了?”

陳陽現在把那個奇異光潤一模一樣的鵝卵石當做送給兆青的禮物,他每次收東西都會特意看看有沒有。

大批量物資直接放入小世界存儲倉庫時,陳陽也會提醒兆青在雜亂無章的物資中集中找尋都拿出來放在一起。

“嗯,多了幾顆,回頭我找個大點兒的容器裝它們。”兆青剛把那鵝卵石都堆放在小世界小院中茅草屋的桌子上。

兩個人邊說邊折騰,單日晚上7點多他們終于到達西雅圖最大的醫療中心。

大部分醫療中心為了讓患者心情明亮都會有一整片的落地窗,這裏也不例外。陳陽把車收了,兩個人打碎一小片窗子進入醫院。

兆青晃着手電筒四處查看,不解的問:“醫院裏怎麽能沒人呢?醫院的手術室都是保溫室吧,而且這裏這麽多層很高啊。”

“無菌手術室都在樓上,下面這幾層是急診和各個科室。”陳陽他們經常送各種傷者到醫療中心,對這裏很熟悉。

兩個人說話間隙陳陽胸前衣服裏拱了一下,喜糖翻了個身又睡了。

“喜糖這睡覺的勁兒,我真是服了。”

“貓咪每天要睡十六個小時以上!”兆青說着湊到陳陽胸前看被裝在育兒袋裏面喜糖。

他倆路過母嬰店收拿了不少米糊和嬰兒奶粉,順便找到了這個裝小寶寶的育兒袋剛好用來裝喜糖。兆青尋思陳陽說家裏有人受傷,這米糊和奶粉有營養還好消化适合傷患食用。

兆青每次看到喜糖心裏都是一軟,他非常喜歡各種小動物,但之前的生活讓他沒心思撫養小動物。

“真像個小孩兒,呼嚕呼嚕的。”

“呵呵,”陳陽伸出手拉住兆青,囑咐道:“小心腳下。”

這個醫院地方太大目标不清晰,兆青問:“知道藥品倉庫在幾樓嗎?”

“有點兒印象。對了,阿青,醫療用具你肯定沒存過吧。”

“嗯,我存了不少常用藥品,在藥店能買到的醫療用品我都囤了一些,主要是紗布膠帶敷貼和少量針管。醫療的器械都貴的要命,我沒有資質也不能随便買。”

“這我也不太懂,大致看起來不一樣的機器都收一收。我說的隊醫,那個俄羅斯大大大大小夥兒,他醫術不錯什麽都會用。”

“好,有備無患。”

醫院裏的氣氛森冷又肅穆,兆青壓着心裏的害怕笑着又道:“還大大大大小夥兒。”

“哈哈,等你見到就知道我說的是啥意思了。”陳陽跟了幾句。

醫院的走廊很寬,兩個人行了一段。人們都在往樓層高的地方跑,越往上見到的畫面越來越殘酷,陳陽将兆青攬在懷裏越扣越緊。

陳陽走在裏側他隔着玻璃門看到了很多冰晶化的遺體,也看到了很多掙紮的痕跡。看到這些時他會告訴兆青:這裏沒什麽需要,而走向下一個房間。

繼續上行陳陽也無法遮掩,越到上層過道裏冰凍的屍體越多,姿态似乎還維持着最後行動的模樣。

他們兩個人走在這樣的樓道裏,一步一步走廊裏回箱着他們的腳步聲,陳陽心裏都漫上驚悚感。兆青抿着嘴,喜糖被轉移到他的懷中,抱着一個生命的感覺會對沖眼前所見的殘酷。

而當他們看到某些醫護人員手裏還拿着不知名的藥品、拿着針劑、推着搶救車時又覺得聖潔無比。

游離在社會之外的陳陽也不免敬佩眼前的一切。

醫院裏面的病患沒有第一時間被轉移,那些背過南丁格爾誓詞的醫護人員真的留到了最後。

兆青鼻酸目熱,感慨生命的離去時更感慨的是人們對于生命的最後堅持。

驚懼的心思像是對這些堅守到最後的人的玷污,恐怖的環境變得肅穆,除了崇敬他們的心裏不再有別的情感,也不再害怕。

他們找到了指示圖,第十層到第十二層是藥品倉庫、醫療器械和醫護用品存放室。

兩個人不再讓心情拽住,腳步迅速又輕聲的來到目标所在地。倉庫門很快被陳陽打開,兆青看着滿滿的倉庫架又看了一眼陳陽。

陳陽明白愛人的意思,他伸手扶着愛人的後腦勺說:“每樣都留一些。”兆青點點頭,兩個人緊握的手沒有放開,所有物資他們都留了一部分。

兆青在這裏發現了大小不一的玻璃瓶容器,在一個80公分高的圓口大玻璃瓶裏面現了那乳白色的鵝卵石。

“阿陽你看,這小石頭在裏面。”

“看來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也不是人放進去的,這瓶子外面的塑料包裝完好沒撕開過。”陳陽說着把包裝撕開再擰密封性極好的蓋子把石頭倒出來,摸在手裏觸感和之前搜集到的一樣。

“還有唉…”兆青看到小石頭滾下來的同時也有另一個東西跟着滾了一下,叮當一聲。

兆青接過瓶子仔細看裏面竟是個水滴形狀的冰晶,他的手更纖瘦直接伸到瓶子裏摸到了那滴水,說:“……好像不是冰唉。”

“你又發現什麽新玩意了?”陳陽神經跟着大條多了,如果真是什麽有輻射的東西,他和兆青在一起誰也躲不過。

“你看,”兆青攤開手掌。

他手心裏是大概五公分長水滴形狀的透明冰晶,頂端還有個小的凹槽,十分通透沒有顏色也沒有一絲渾濁。

兆青:“沒有融化,好漂亮啊,我能留着它嗎?”

“先放小世界裏存着吧,”陳陽接上兆青的話,說:“世道變了,啥玩意都有了,想那麽多都沒用,你喜歡就行。”

“嗯,好。”兆青拿出小世界裝石頭的小布袋,将所有小石頭嘩啦啦的都倒了進去,最後把那個水滴形狀的冰晶也扔了進去,他看着那藍色的冰晶瞬間順着縫隙埋在奶白色的石頭中間沒了身形。

兆青:“我把這個大瓶子放到茅草屋裏案幾上,你若再發現這種石頭直接扔到裏面就行,這麽多放在一起還挺好看的。”

“為難你老公了,我現在還不能越過存儲倉庫往小世界裏放東西。”

“噢?哦!那你放進倉庫裏我摘出來,你也不用着急慢慢來,你那樣聰明越控制會越熟練。”

“太會鼓勵人了,”陳陽湊過去親了親兆青的臉頰。

“昂。”兆青回吻了一下陳陽,兩個人繼續收集需要的物資

從十二點多到達第十層,拿到需要的物資後已是淩晨四點多了。外面依舊下着小雪,再等等天要亮了。

兩人這幾天睡的還行,精神壓力小,吃得好。加之都很有動力想要去見親人,一直折騰到這個點兒也沒休息。

手裏有貨心裏踏實,陳陽帶着兆青在走廊的長凳上坐着倆人休息一會兒。

他們看着落地窗外面黑暗的整座城市,曾經人類引以為傲的燈光和火花都沒有了,漂亮的的夜景被末世淹沒。

周圍的光線來源只有他們手裏面的大手電,除此之外再無光源,連應急燈也沒有閃爍過哪怕一下。

“害怕嗎?”陳陽摟着兆青把下巴抵在兆青的頭頂。

“不會。”

在這裏走了七八層,陳陽再怎麽遮蔽兆青也一樣看到了很多的受難者。他膽子不大,腦洞還深,但此時很平靜。

“我以為你會很害怕,你連鬼片都不敢看吧?”

“剛進來沒多久的時候我很害怕,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反而很平靜。”

陳陽知道愛人的心情,因為他也是如此。地球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墳墓,而他們只是幸存者,這種恍然幸存下來的心情讓他們平靜,巨大的悲劇也令他們越過驚悚和恐怖的心情,滿是活下來後的感激。

“困嗎?”陳陽捋着兆青的頭發。

“還好,我們出去再休息吧。”兆青是真的不害怕卻也不願意在這裏睡覺,雖然這裏有很柔軟的床鋪。

“好。”

“天要亮了,阿陽。”兆青指着東方,一絲白暈出現,光線讓夜空變得青白,太陽光一點一點從西雅圖的建築物之間散出來。

兆青:“阿陽,你…見過西雅圖的日出嗎?”

“在海邊的時候看過。”陳陽感覺自己兜裏面的手收的很緊,他也很用力的回應,十指交錯間勒的彼此生疼。

“我也是在海邊看過西雅圖的日出。我從來沒有在這個角度,看過這個城市的日出。”

陳陽也這個城市裏生活了兩三年,兩個人都從來沒有在這個角度看過這個城市。身在其中看似平常,而此時一切随着經歷和遭遇變得不再一樣。

他們看着太陽逐漸出現,初初感覺太陽上升的很慢,而眨眼間卻已懸在半空,天光大亮。

西雅圖建築物的外壁上覆蓋了一層寒霜,街道也滿是冰雪。

所有的地方都反射着陽光,整個世界潔白到一塵不染驚心動魄的美麗。像冰雪奇緣裏那出現過的城堡,也像是精靈居住的地方。

喜糖似乎也感覺到了陽光的出現從酣睡狀态中醒來,小腦袋也從主人胸前的袋子裏探出來。看着日光的喜糖,耳朵一抖一抖的打了個哈欠。

兆青是真的踏踏實實的在這裏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在康納夫婦的照料下,幸福的活着。上小學、初中、高中進入華盛頓大學。任教,送走年邁的雙親,遇到陳陽,得到愛情。

而現在他們已走完計劃中西雅圖的最後一站,兆青喃喃自語像是說給自己聽,“走吧,陳陽。”

陳陽用拇指蹭愛人的指尖,無聲的安撫。

“我們走吧,陳陽。”兆青說着放松了手指,深深呼吸。

“陪着我。”陳陽想說我陪你,話到嘴邊變成了陪着我。

“當然。”

兩個人額頭相抵。

西雅圖,給了他們太多東西,他們也在這裏經歷了一切的颠覆。

現在他們在一座冰墓裏悼念着悲恸萬分的事實,目光中也有遠方的日光傾城,也滿懷着希望。

兩個人下樓的回到了他們所打碎的玻璃前,陳陽把販賣機推了過來把漏洞的地方堵上,兩個人開窗鑽出去虛掩着離開。

車子再次開起來,陳陽在後視鏡裏面看到了在醫院中的人。就在他們沒有上去的那幾層,有着依偎在一起的幾個人,看着和他們同樣的方向。

幸存者的存在令兆青也笑了起來,他們曾經所生活的親切城市,只要還有一個人活着那這座城市就不算死亡。

天涯海角,此去一別,西雅圖,再無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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