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我不知道是怎麽走回的家。晃晃蕩蕩,我一進門,就把我那窩在沙發上悠哉啃着蘋果看肥皂劇的老媽吓了一跳,她呆呆的看着我,嘴裏塞了半塊蘋果肉都忘記嚼了。“臭蛋,你這是怎麽了?”

我搖了搖頭,表示沒事。然後無視身後那目光,徑直上了樓,落鎖。撲在了床上。我把頭埋進抱枕裏,壓抑了一路的心情終于像找到突破口一般爆發。

我壓低了聲音,讓外界不至于聽到我這不堪的哭泣聲。真的好累,我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錯,為什麽要讓我離開?是厭惡到連拒接都要別人來代替的地步了麽?為什麽明明知道了結局,最後還是痛徹心扉?我很想大吼,我也想宣洩。原來說什麽平靜都是假的。

我的肩膀忍不住的顫抖。哭到昏天黑地,感覺已經沒有眼淚能擠出來了的。

我捂着發脹的頭,搖搖晃晃的坐了起來。窗外的天已經黑了,鄰居家暖黃的燈光照耀,聽說作為戰士的叔叔不久前才回家,偶爾還能聽到小女孩的笑聲,那屋中想必一定是一副溫暖溫馨的景象,只是作為看客的我,卻怎麽也開心不起來。

“兒子,你沒事吧?你要不要現出來?飯都涼了!”我媽敲了敲門,隔着木板,我都可以感受到她那擔憂。

“兒子,你先出來,先吃飯。什麽事情也沒有身體重要,餓壞了就不好了。”我爸也敲了敲門。

我點了點頭,“恩”了一聲。只是我的嗓子異常幹澀,從喉嚨中扯出來的聲音估計就我一個人聽得清。我試圖站起來,但是久坐而突然站立,血壓激增,讓我忍不住的頭昏。

我晃了晃腦袋,踱到了衛生間。還好,眼睛腫的并不是特別明顯,只是眼眶周圍紅了一圈,不用看也知道是哭出來的。我用冷水搓了把臉,緩解一下心情。努力扯出一點笑容,只是鏡中的自己勉強笑出來的樣子很是詭異,還是作罷。

開了門,老媽一見我這渾噩的模樣,很是揪心,“哎喲,臭蛋,可算出來了,先吃飯。”

我吃着有點冷的菜肴,頂着兩束專注的目光,動了動筷子,終是忍不住道,“那個。。你們能不能別這樣看着我?我有點吃不下去。”“哦哦,我們走,我們走,你多吃點!”我媽一拍我老爸,拉着他,兩個人去沙發那裏看電視了。

為了不讓我爸媽擔心,在我老媽的殷勤之下,我硬生生的吃得比平時多了一碗。

有點吃撐了的我被我爸媽拉到一旁,美名曰找我談談,實則準備給我做思想教育。結果就是,電視裏放着恐怖片,沒人看。左邊坐着我媽,右邊坐着我爸,而我則被夾在了中間。我媽拉着我的手,很是苦口婆心。不知道什麽原因,或許是她引以為傲的女人的直覺,她就認定我是情傷,分手而郁郁寡歡。告訴我各種早戀的危害,給我科普了很多民間八卦,甚至不知道從哪裏看來的一個十六歲少女早戀懷孕後來堕胎的慘痛經歷告訴我現在的早戀是不負責任的,是一種流氓強盜行徑。說等我長大畢業了,有了一番事業,出去闖過社會,找到自己對的那個人。驀然回首,才會發現當初早戀的自己是多麽無知。我聽她的話,聽得頭都有點大了。看着我媽循循善誘,我都不好意思提醒她老人家和我爸初中初戀一直到現在,不也幸福美滿的例外和我根本就不喜歡女的,能早戀并且早孕的幾率是小的可憐。

然而,我老爸則不這麽認為,他估計也是運用了不常提的男人的超直感,認定我是因為腳踝緣故,聯賽失意而傷情。他給我講故事,從他少時離家出門闖蕩事業,到他一路坎坷,在商場上一路摸爬滾打終闖出一番天地的跌宕人生告訴我有失敗才有成功。說到他內心苦難慘痛動情之處,還忍不住的直嘆,說到激動之處,我老爸一掌拍到了茶幾上,震得那個花了大價錢淘來了古紫砂茶杯差點掉地上,還好我眼疾手快,不然碎了我爸又免不了好一陣子的心疼了。我也沒有告訴我爸,我不準備參加聯賽了,也不準備去看聯賽了。我已經答應別人保持距離,那能見面的機會自然是能避則避,雖然很是不情願,但是這也是我需要去做的,需要信守承諾。

我靜靜的盯着我的腿,聽着我爸媽你一眼我一語的說着兒時趣聞,真的挺好笑的,真的很想把一些故事分享給雪萊聽。等到這夫妻倆生物鐘齊齊上線,兩人犯困了,挽着手回了卧室。 關了燈,我靜坐在沙發上,看着窗外遠處星河璀璨,聽着近處叢間蟲鳴蛙叫,安靜祥和的夜,歲月靜好,只是物、人、情早已天翻地覆。我想,星河鬥轉,物是人非也不過如此罷了。 我這一呆,在家裏就呆了差不多有三四天沒出過門的樣子。因為手機停機的緣故,我便把手機關機了,所實在話,這幾天待在家中,沒怎麽和外界聯系,倒也覺得難得放松。又是一覺睡到大中午,我一個鯉魚打滾起了床,刷牙的時候,盯着鏡中的自己,竟有些許陌生。因為沒有打理過自己,頭頂着鳥窩發型自然就不用說了,只是沒想到才幾天,我的下巴竟然長出了些青色的胡渣。摸了摸,分外的紮手。鏡子裏的自己就像個頹廢的浪人,眼神無神,沒精打采的樣子哪裏辨得出是一個帥氣的少年。我把胡渣挂了,想了想。今天是幾號來着。只是大腦遲鈍,半天都想不起來今天幾號了。

我把手機從抽屜裏拿了出來,開了機,準備看看時間。但是一開機,跳出來的四十多個未接電話着實是把我吓了一跳。除了幾個是陳乾河和林睿打來的,剩下三十多個都是雪萊分不同時間段打過來的電話。我的手頓了頓,在那個名字上留戀和很久,還是選擇一鍵清空。我就想不通,我是确定我已經停機的情況下,關了機的,怎麽電話還能打的進來。我一看,有一條充值短信。雪萊給我充了一百的話費。。。。真是的,我明明都想斷了,然而現如今雪萊貌似窮追不舍的樣子真的很讓我心痛很難繼續果斷保持距離。他這是還顧惜着一點兄弟情麽,只可惜我是無福消受,我渴求的一直不是簡簡單單的兄弟情義啊!雪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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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了搖頭,苦笑着清空了短信,翻着手機保存的秘密照片,雪萊的照片有兩百多張,有他打籃球時候拍的,有他吃東西的時候拍的,有他知道的,也有他不知道的偷拍。我一張一張看過來,照片上的他和記憶中一樣,濃眉、淡色的墨瞳、高挺的鼻、微啓的薄唇和棱角分明的臉龐。他的每一個神态每一個動作都足以讓我心動不已,晨光下的他不知道在思考什麽,蹙着眉,淡淡的光暈打在他身上,有些朦胧卻又分外真實。我盯着這圖良久,才回過神來,把照片連同聯系人裏的號碼全删除了。

我看了下日期,今天正好第一場聯賽的比賽日期。我給所有的隊員群發了個加油短信,順便跟負責的體育老師請了個假,考慮到我這個替補的替補,本就無足輕重,于是老師答應的很痛快。

【沈哥!這幾天聯系不到你,我還以為你成失蹤人口了呢!今天我們和二中那幫家夥比,都是熟人哈哈,哎,沈哥你有空找下伊哥,他到現在還沒來。】林睿秒回我的短信,配圖是一張大笑的表情。雪萊到現在還沒來?我也是一怔,下意識就翻開聯系人列表,才反應過來我剛把他删掉了,雖然號碼早就已經爛熟于心,但還是忍不住有些懊惱。

我這頭剛看了短信,那頭陳乾河就打電話過來了。

“喂?”“喲,沐陽,你失蹤了麽這幾天?打你電話可真不容易。”陳乾河那邊似乎有點吵的樣子,聲音有些嘈雜。

“沒,這幾天有點事。怎麽?要我給你加油?”我忍不住笑道。

“加油?加個屁油,哥哥我這也出現了些意外,網吧約起啊,金座,等你。”說完,陳乾河就把電話挂了,給我發了一個短信,上面寫着“快來。”。

我想了想這家夥不會又出什麽幺蛾子了把,再加上我确實很久沒出門了,就去看一看把。

我去時,金座裏坐滿了人。有的人邊上還堆着兩三個泡面桶。

人多,但也不妨礙我一眼就看到了陳乾河。他在我一進去的時候,就招了招手。

等我走近一看,才發現這貨真的是出了意外,他一只手拿鼠标,一只手打着石膏,用繃帶繞着脖子,挂着。

看到他這樣,我是忍不住一愣,“你這是怎麽回事?這才幾天就成了殘障人士。”

他絲毫不在意的樣子,還很有心情的用那只打着石膏的手給我比了個剪刀手,說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看來伊雪萊真的很喜歡你。”

什麽意思?

估計見我這一臉懵逼的蠢樣,陳乾河是直搖頭,“算了,坐。”

我呆呆愣愣的坐在他旁邊,忍不住去瞅他的手,“你這樣。。。不是聯賽都打不了了啊!”

“無所謂,我們學校那批可都是哥哥我訓練出來的,沒有我,對付你們也足夠。”陳乾河不屑的一笑,憑借着一只手,帶着我們幾個渣去打星際。“唉,你別複活了,反正活了還得死。”

我很是無趣的“哦”了一聲,看着那灰屏,坐在那裏玩起了單機的消滅星星。剛準備消掉那紫色的一串,一個電話打進來,我還沒來得及看是誰,就接了。

上面一串號碼看得我眼皮直跳,呆看了幾秒,很是猶豫的把電話湊到耳邊。

“沐陽?你為什麽不說話。”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聽到久違的聲音,我忍不住眼睛酸澀。

“沐陽,你在哪裏?我去找你。”聽到這話,我整個人一激靈,手忙腳亂把電話按掉,把手機扔到一旁去。

陳乾河瞥了我一眼,問道“伊雪萊?”

我點了地點頭,頓時,無話。

我的心“砰砰”直跳。我低着頭不去想這個,繼續打游戲,只是心不在焉,腦海裏還回蕩着那個“我來找你”怎麽可能呢,雪萊要去打聯賽,怎麽可能來找我。

又一次死了,我剛點好複活,還沒跑,手就被一把按住,扣着我手腕的手修長而有力,耳邊傳來了低沉悅耳卻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找到你了,沐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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