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滿貫副本4

接下來的一周時間裏,在吃飯時間,季海衡狀似無意地提起學校繳費問題,季母笑着說早已經準備好了,還為他夾了幾道菜,本來還漫不經心看報紙的季父瞬間就豎起了耳朵。

當天晚上,一個影子鬼鬼祟祟地在客廳裏摸索着,掂量了一下花瓶,又開了幾個抽屜,左右尋找了一番沒找到家夥。這時候,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冷不防地吓了他一跳。

“爸爸,你在幹嘛?”黑暗中少年的眼睛亮得可怕,黑白分明的眼睛微眯着,像是洞悉了一切,倚着房門,少年似笑非笑地說道,“不會是在找這個吧?”

季父定睛一看,少年修長的手指夾着的不正是他苦找良久的信封,滿滿當當,像是塞滿了不少錢。季懷生當然知道,那鼓鼓的信封裏不僅有下學年的學費,還有給孩子的零花。

這婆娘對自己孩子倒那麽大方,他不屑地冷笑。

自從這臭小子上次考了個全班第二,自家那婆娘高興慘了,逢人必提自己寶貝兒子,自豪之情溢于言表。大早上擺個攤都是笑容滿面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心情好一樣,看了有夠礙眼。

如果這孩子被踢出重點班了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去拿這份錢了,何苦要大晚上偷偷拿?不過這死孩子是故意的吧,估計傍晚那時候早已經知道他要幹嘛了,甚至剛才那會兒估計還待在一邊看他東摸西摸,欣賞夠了他到處找東西的樣子才說話。

果然欠教訓,男人眼裏閃過一絲陰狠。

“爸爸,你拿這份錢要幹嘛?”少年狀似無辜地問,“不會是給那個坐臺的阿姨吧?我上次路過的時候看到你給她買香水了呢……”

話還沒說完,惱羞成怒的季父就一巴掌扇了過去,少年像是猝不及防的樣子,一下子被扇到一邊,瘦削的身子狠狠撞上了房門,重重的響聲驚醒了房間裏的人。

“怎麽了?”季母驚疑未定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還有窸窸窣窣穿拖鞋的聲音,季父知道事情不妙,反正錢已經到手了,但他又不想輕易饒過那欠揍的小子,于是他表情陰狠地盯了眼癱坐在地的少年,上前去又狠狠地踹了少年肚子一腳才拍門而出。

“你在幹嘛!?”一開門正好目睹了丈夫踹人這幕的季母失聲尖叫,得到的回答卻是對方毫不留情地拍門而出。

客廳的吵鬧聲驚醒了熟睡的季母,生性善良的女人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會半夜起來偷錢,被孩子抓到了甚至還施暴,不過那空蕩蕩的信封尖銳地提醒她!

傍晚的時候,她還開玩笑似的在信封上面寫了對兒子鼓勵的話,還有對班主任的真誠感謝。現在一切都沒了,信封裏面一張錢都沒有了,一切就像是諷刺,附中的學費不少,這幾天籌不夠錢的話,想到兒子接下來的命運,季母眼前一片發黑。

看了看孩子紅腫的臉頰和含着淚光的眼眸,悲辛交集的女人失聲痛哭。

第二天,班花代美欣帶着甜甜的微笑,一個一個去收班費,一個個寫了名字,來到季海衡桌子前的時候,看少年沒有動作,班花的笑容僵了一下,“怎麽了?沒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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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池毓雲的角度,他看到少年破了皮的嘴角和略有些低沉的樣子,他心裏感覺有點奇怪,用筆捅了捅對方, “喂,你怎麽了?”又看了看還站着的班花,體貼地說:“要不我先借你錢。”

結果收獲了少年淡淡的搖頭,他也只得撓撓頭作罷了,他知道少年昨天肯定發生了什麽,一臉被打的痕跡。

作為一個出色的間諜,他馬上就給自家小叔打電話彙報了,雖然他知道少年其實并不想讓人插手,但他還是想告訴自家小叔。

在辦公室裏清點着人頭的王老師,點到‘季海衡’這名字的時候,嘆息了良久,這孩子家境他還是比較清楚的,這時候沒交錢,怕接下來也不會有了,可惜了那麽好學習的苗子。

剛可惜完,一個電話就打了進來,聽着電話裏的吩咐,王老師都呆了。

教室裏,那快高到腦袋的書本都遮不住少年頹唐的氣息,那皮膚白皙,更是把臉上的紅痕映襯得鮮明。少年垂着長睫,默默地刷着習題。

來學校探望兒子的季母恰好看到這幕,心裏難受得無法呼吸,忍不住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害怕捂不住,哭腔就要洩露。

不想被孩子看到自己出現在學校,季母直接走向辦公室,在門外稍稍整理了一下儀容,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進門。看着在辦公桌前批改作業的老師,第一句話就是,“王老師,我是海衡的媽媽。”

“哦,快坐。”

在老師鼓勵的眼神下,季母感到還是有點難以啓齒,但為了孩子她還是開口了,“老師,是這樣的,關于海衡的學費……”

“哦,是這事啊,不要擔心,剛才已經有人打電話過來了,幫他繳清了費用,還有未來幾年的學費,一次性都交了。”

“啊?”季母呆了,手死死攥着随身的包包,突然聽到消息的女人有些驚疑不定,“老師,這、這怎麽可能呢……”

“放心吧,對方是個正規的大公司。”王老師微笑,“就在您進來之前,對方打電話過來說,他們已經知道您家裏的困難了,表示很願意為這些品學兼優但家境困難的學生提供資助……”

“怎麽會有那麽好的事……”政府的助學金都需要未來打工償還,這會不會有問題啊,季母有些擔憂。

“他們有條件,就是希望海衡這孩子,大學畢業後自主擇業時優先考慮池氏,這就是他們的條件。他們很樂意為未來的企業注入真正的新鮮血脈,他們會抓住一切人才。”說到這裏,王老師自己眉眼也透露一股自豪,自己培養的學生這麽快就有人慧眼識珠,“所以您也可以放心了,季海衡這孩子很出色的。”

從系統裏知道季母已經離開,季海衡滿意地擡起了腦袋,手上繼續寫着題。錢他是故意讓季父拿走的,傷勢也是乖乖讓他打的,就是為了讓季母能夠下定決心,也為了給季海衡這個角色多一分悲情色彩。

一切的隐忍都是為了日後命運的翻盤。

至于學費問題,就算池宓不出手幫他,他也可以解決,不過如果有更好的方法擺在眼前,他是不會傻到棄而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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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市區一片夜燈繁華,看着旁邊一臉愁容的女人,旁邊賣冰飲的女攤主嘆息了聲,“婉雯,你還離婚吧,跟着你家那個糟老頭,你家海衡怎麽可能會有出息。而且那孩子都那麽大了,總會理解你的,你別老拖着忍氣吞聲。”

“你一直覺得不離婚對孩子好,可是我看你再不離婚,估計你們母子倆都得死,萬一下次直接被打斷腿怎麽辦?”旁邊另一個性情潑辣好打不平的婦女也開腔了,一邊撸着肉串一邊憤憤道。

“就是!你還年輕,再拖下去估計就找不到下家了。”

“你看前面那個大肚婆,也是造孽哦,跟你一樣,找了個壞胚子,肚子都四五個月了還得出來幹活。”這話說的就是在前面那個小面攤,一個大腹便便的婦女一邊在抹布上揩着油油的手,一邊張羅着生意。

幾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勸着,漸漸的,季母的臉色也漸漸動搖了。

丈夫不去工作,常年來都是她在養家,聽說那男人在外面還跟個野女人糾纏不清,而且多年來對她的侮辱毒打,早就磨滅了夫妻感情。

為了孩子她才選擇委曲求全。可是萬萬沒想到,那禽獸不但打孩子,就連孩子的讀書錢都要挪走,這點完全觸怒了季母的底線。本是出身書香門第、為了愛情委身下嫁的女人,即使被生活壓垮了脊梁,骨子裏的執拗和根深蒂固的觀念還是不會動搖的,比如說,如果要改變命運,一定要接受教育。

那可是她一筆一筆省着花,不舍得動一筆給自己添件衣服的錢。什麽都可以往後挪,什麽都可以使勁省,但是孩子的教育不能挪、不能省。可以說,季父挪孩子的學費這點,完全觸到了季母最敏感的那根神經,讓她徹底狠下心來結束這段狼狽糟糕的婚姻。

那個嗓門最大的突然就噤聲了,眼觀鼻鼻觀口地烤起了自己的肉串,季母擡眼一看,原來是自家兒子來了,手裏還提着一口袋的水果,臉上的紅痕一點也不影響他的俊秀,那與這肮髒的地方不一樣的幹淨氣質令他一向是人群的焦點。

“你自己瞅瞅,你家孩子一看就不一樣,一看就是未來有出息的,我家阿輝有你家海衡一半好,我就欣慰了。”隔壁的女攤主看人都要走進跟前了,也就點到為止地閉嘴了。

“海衡你又來了啊。”旁邊一個女攤主很熱情。

“是阿姨,我還給你們帶來了些水果。”少年禮貌地笑着,将自己提來的水果分給左鄰右舍,旁邊的攤主們都一個個笑着接納了,雖然只是最便宜的水果,但是有這份心意,這娃也是會做人了。

漸漸地,人開始多了起來,也沒機會閑聊了,各自回到自己的攤前,“喂,阿姨,給我們來幾碗粉條。”一個散漫的聲音懶懶地響起。

瞬間,季海衡的微笑就冷淡了很多。他都差點忘了,他不犯人,不代表別人不去犯他。那是五六個還穿着附中制服的少年,流裏流氣的樣子,其中一個他還認識,就是那個羅得雲。

“從來沒來這種地方吃東西呢。”

“我媽跟我說這裏的東西都很髒的。”

“哎呀,你怕什麽,我們的校園王子從小就吃這個長大了,都沒事,你怕什麽?”幾個少年故意對着季海衡,叽叽喳喳的聲音特別大聲。

一開始以為是兒子同學還想熱情招待的季母,一聽就有點拿捏不準了,但還是按照吩咐上了六碗辣粉條。

“咿——這種東西真的能吃嗎?”有人露出作嘔的表情。

其中一個最早發話的,一看就是富二代的男孩用一次性筷子戳進紅油碗裏,随手挑了幾根粉條啧啧出聲,“這衛生我也懷疑呢。”說着看了看在旁邊撈面裝碟的少年,男孩露了個惡質的笑容,“真的很好呢,天天幫襯家裏,不上晚自習,真是國民好兒子。”

“喂,那邊的,這個桌子那麽髒你也不擦擦嗎?”另一個少年對着有些油膩的桌子擺出嫌惡的表情。

阻止了季母想過去的動作,季海衡自己拿着抹布走了過去,開始擦桌子,“不想吃你們就滾吧,這裏不歡迎你們。”手下動作不停,少年表情冷漠地開口,這群人一看就是不懷好意的。

“哈!?譜子擺得挺大的嘛。”另一個從小被家裏寵着慣着的少年聽了,氣得把碗掀了,“季海衡!你家裏不就是個擺攤的麽,連學費的交不起的,那麽傲是唬誰呢?窮鬼。”

一整碗滾燙的粉條就那樣被掀翻,散落了整個桌子,還有不少波及到少年來不及縮回去的手,短短的瞬間,季海衡感受到那炙熱的疼痛感一下子就襲了過來,他吃痛地縮回了手,看到這幕的季母瞪大了眼睛,羅得雲也差點忘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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