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會會她
到季伯琛身邊工作後, 袁諾才知道他每天有多忙。
開不完的會議，看不完的文件, 每天光簽字都要半個小時。季伯琛有心想鍛煉她，所以大多數會議都由她來記錄，文件會先過她的手，剛開始有人質疑, 但經過六月的動蕩後, 季伯琛在公司的威信前所未有的高漲，沒有人敢反對他。
或者說袁諾只是看，并沒有插手工作, 所以大家還能接受。
除此之外, 袁諾還得看劇本、上上綜藝跑跑電影宣傳，每天忙得不可開交。但袁諾學習得很快, 一周就能做好助理的工作，季伯琛身邊其他助理都忐忑不已, 唯恐自己被搶了飯碗，工作只能更努力。
到第二周的時候，季伯琛開始讓袁諾給自己提意見。袁諾剛開始還不太敢說, 但等季伯琛處理事情時考慮到她給出的意見, 漸漸多了信心，說的時候更無所顧忌。
某天一諾醫藥開完視頻會議後，袁諾回想起來，發現自己處理起事情來比以前更得心應手了。她現在考慮事情，比以前更全面也更長遠, 過去她可能只想到未來半個月，一個季度，或者半年的事，現在卻總會考慮半年一年甚至五年計劃。
至此袁諾才明白，為什麽每次會議結束後，季伯琛都會讓她反複聽會議錄音，為什麽讓她過目每份文件。
想到這裏，袁諾起身準備去季伯琛辦公室看看，卻聽到辦公桌上電話聲響。
袁諾接通電話，是前臺打過來的，告訴她：“袁助，玉知薇小姐在樓下，說想見季總。”
乍然聽見這個名字，袁諾微微一怔，問道：“有預約嗎？”
“沒有，但她很堅持，表示一定要見季總。”前臺為難說道。
“我問問季總。”
袁諾挂掉電話，出去辦公室。
季禾集團總部是一棟八十八層的建築，但季伯琛辦公室并不在頂樓，而在六十六層。這一層樓共有四個房間，董事長兼總裁辦公室、總經辦、會議室和袁諾所在的辦公室，另外配備茶水間和洗手間。
袁諾所在的辦公室離季伯琛辦公室最近，出去右拐走兩步就到。
她敲了敲門，裏面傳來季伯琛的聲音：“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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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她推門進來，季伯琛笑道：“剛說想找你。”
“有事？”袁諾走進去問。
“想見你。”季伯琛簡單直接，從辦公室後出來，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前臺打電話給我，說玉知薇在樓下想見你。”
季伯琛皺眉：“電話怎麽會打到你那裏？”袁諾是不處理客戶來往的。
見季伯琛這态度，袁諾猜到玉知薇來了估計不止一次，只是他沒見，前臺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所以找上她了。前臺這點小心思袁諾也不在意，只說：“她說玉知薇一定要見你，不然不肯走。”
季伯琛皺眉說：“不見，讓人叫她走。”
看袁諾臉色不對，季伯琛解釋說：“我給她使了點絆子。”
“你幹什麽了？”袁諾聞言好奇起來。
玉氏和季禾珠寶不同，是老牌珠寶商，戰争中舉家搬到港島，開放後向內地擴張，迅速占領份額。
季禾珠寶前身是中部省份地方珠寶品牌，後來被季家收購，遷到京市，再改名做起來的珠寶品牌。因為有季禾集團的資金支持，季禾珠寶成立後迅速擴張，如今業務不光集中在翡翠玉石，還有金銀首飾。
季禾珠寶像少年，正在生長期，一年一個樣。但玉氏珠寶不同，就像是垂暮的老人，安穩守舊。這樣的差異不僅因為掌權人不同，也因為季禾在經過十年前的動蕩後，被季伯琛一人掌控，而玉氏珠寶創始人已經八十歲高齡，子孫争權奪利從未斷過。
玉知薇的祖父共有四房妻子，共有五女三子，其中長房長女去世，長子一家只剩下玉知薇。如今玉氏由二房長子控制，三房兩個女兒在玉氏同樣擔任要職，還有玉知薇，七年前進玉氏，如今已經是副總經理。
都是玉家人，職位還都不低，這幾年玉氏珠寶鬥得不可開交，生意每況日下。若非季禾十年前同玉氏定下戰略合作，當初季伯琛父母去世，玉家老爺子極力支持他，這十年來玉氏和季禾珠寶關系密切，珠寶圈早沒了玉氏的地位。
正因為有這份情誼在，所以玉知薇對季伯琛十分殷勤，一度做出即将入主季禾的假象，這也為她在争權中贏得了不少支持。
但之前袁諾遭遇困境，玉知薇渾水摸魚，後來兩人戀情曝光引起季禾集團內部動蕩，也有玉知薇的手筆。季伯琛對玉知薇的容忍已經到底，玉家共四房，他看在老爺子的面子上和玉家保持良好關系，也未必非得選玉知薇。
季伯琛态度發生轉變，同時支持二房上位，玉知薇立刻被陷入泥濘裏，副總之位岌岌可危。
因此她這段時間常往季禾跑，想和季伯琛談談。
“所以你就避而不見？”袁諾問。
“沒必要見，”季伯琛唇角翹起，“再說了，我不見你都酸了，要是見了人你還不得醋死。”
“你才酸！”袁諾翻了個白眼說。
“是是是，我酸，我酸。”季伯琛笑道，拉過袁諾的手問，“那你說我應不應該見她？”
“當然是不。”袁諾果斷說。
玉知薇也算是頂級白蓮花了，明裏以朋友名義留在季伯琛身邊，卻不斷向大家展示她和季伯琛的親密來宣誓主權。原著中女主在她手裏也吃了不少虧，若非玉知薇從中作梗，季伯琛也不會出局。
她現在遭遇困境，袁諾相信她不會輕易放棄。雖然季伯琛嘴巴說得那麽堅定，誰知道見了人看她掉幾滴眼淚會不會心軟。
袁諾說：“我先會會她。”
這已經是玉知薇這個月第三次來季禾集團。
前兩次她都被告知季伯琛不在公司，這一次她特意找人打聽了情況，确定他在公司裏才過來。問了前臺後，對方依然說季伯琛不在，玉知薇便冷了臉，說一定要見到季伯琛，然後看着前臺打電話到總裁室。
但前臺一開口她卻愣了一下，她記得季伯琛身邊的助理姓陳，但前臺電話卻打給了“袁助”。玉知薇想到近日聽到的傳聞，心裏冷笑一聲，她說怎麽回回來都說季伯琛不在，原來如此。
想到這裏，玉知薇更堅定了要等到季伯琛的決心。
等了大概十分鐘，前臺讓玉知薇上六十六層會議室。玉知薇微笑致謝，款款走進會議室，電梯上升時，她在想袁諾為什麽改變了主意。
是想給她個下馬威，還是季伯琛知道了？
玉知薇希望是後者，因為這代表季伯琛并不是不想見她，更有甚者電話拉黑也并非他的本意。
想到這裏玉知薇心情郁郁，不明白季伯琛為什麽會跟袁諾結婚，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就算袁諾考上京大，論文登上SCI又怎麽樣？他們的成長環境不同，人生軌跡不同，更何況她還有為周錦程要死要活的黑歷史，她根本就配不上他。
電梯開了，玉知薇走出去，在守在門口的秘書的帶領下進去會議室。
這是個小型會議室，裏面放着十四張座椅，玉知薇選擇了進門第一張椅子坐下。她想如果是季伯琛進來，應該會坐在主位上，兩人距離更近，容易拉近關系。
同時玉知薇調整了坐姿，微微側着臉低着頭，讓自己右臉對着門口，低頭的姿态顯出幾分柔弱無助。為了呼應姿态，她今天特意穿了條白色長裙，卷發拉直，妝容也是清透蒼白的。
突然，玉知薇聽到一聲響動。
她沒有轉頭，直到對方開口：“玉小姐。”
是袁諾，玉知薇心沉下去，收斂了柔弱姿态，擡頭沖袁諾微微點頭：“好久不見，沒想到……”
“哦，”袁諾坐在主位，一臉煩惱說，“伯琛聽說我假期沒工作安排，非讓我來季禾給他當助理，他那麽大個男人，說話可憐巴巴的，我一時心軟只好答應了。”
玉知薇聞言冷笑：“袁小姐何必在我面前裝模作樣？”
“這不是你開的頭嗎？”袁諾一臉驚訝，然後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我明白了，你的柔弱不是給我，而是給伯琛看的是吧？”
“你！”玉知薇神色冰冷，全然沒有頭一次見的溫柔大方，“你故意的是不是？”
“嗯？”
“你知道我想見伯琛，所以讓人告訴我他不在。”玉知薇搖着頭看着袁諾，“他知道你這麽做嗎？還是說你根本就一直瞞着他，你這種人真的太可怕了，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被你欺騙！”
袁諾聽得樂了：“玉小姐，你要是轉行做編劇，肯定能大紅大紫，腦補功力太強了。還有，可能你不太清楚我跟伯琛的相處模式，我們之間從來沒有秘密，所以他當然知道你來找他的事。”
玉知薇冷笑一聲。
“玉小姐懷疑我瞞着他，未免對自己太自信了。”袁諾呵呵兩聲，靠着椅背眯着眼睛看玉知薇，嘴角帶着淺淡而嘲諷的笑容，意思是她還不至于讓她心生警惕。
這話激怒了玉知薇，她冷聲說：“你別以為自己在伯琛心裏有多特別！她會對你另眼相看不過是因為你長得像一個人，不然為什麽你們結婚這麽久，他從來沒想過要公開。”
“因為我不願意啊，我可是當紅小花，怎麽能曝光婚姻狀态？”袁諾反問，說着嘆了口氣，“不過你說的也對，一直拖着不公布總會讓人多想，嗯，我一定會考慮你的建議，公開結婚的事。”
“你！”玉知薇氣得臉色都白了。
她真沒想到袁諾竟然這麽無恥，這麽會粉飾太平！但偏偏，她說的那些話都跟針一樣紮進了她心裏。
“還有你說的那個人就是許甜甜吧？”
玉知薇臉色一變。
袁諾笑了笑說：“我這人不像某些人，不管男人心裏裝的誰，都能裝作沒事人一樣守在她身邊，只要占住名分就夠。”
玉知薇渾身發抖，瞪着袁諾，眼神怨毒。
“我比較貪心，我看上的人，眼裏、心裏、家裏，都只能有我一個。”袁諾施施然站起來，“所以玉小姐，我勸你不要心存幻想。”
她走到會議室門口，拉開門，季伯琛坐在外面。袁諾瞪了他一眼，問道：“你來幹什麽？”
“偷聽。”季伯琛十分坦然，握住袁諾的手說，“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嗯？”
“考慮公開我們結婚……”
袁諾連忙捂住季伯琛的唇：“我考慮考慮。”
季伯琛面露失望：“只是考慮啊。”
他們就堵在會議室門口，說話時聲音不小，玉知薇聽得一清二楚。她不敢置信轉過頭，看到季伯琛吻住袁諾的唇，仰望着她，神色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那你一定要仔細考慮啊。”
玉知薇終于忍受不住，捂住嘴巴哭了起來。
袁諾聽到身後的聲音，做口型對季伯琛說：“你夠了。”
但季伯琛卻嫌不夠，握住袁諾的手說：“我眼裏、心裏、家裏都只有你一個，你可不能對我始亂終棄。”
袁諾繞到季伯琛身後，轉動輪椅把人推進辦公室。
關門時袁諾還聽到身後傳來的八卦聲，袁諾直接站到季伯琛的辦公桌後，按亮他的電腦，打開總經辦工作群，打字說：“上班時間，請勿閑談。”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季伯琛在旁邊說道。
袁諾繼續打字：“違者罰款。”
“我覺得說說也沒什麽……當然，老板娘說了算。”季伯琛舉起手說。
袁諾沒忍住笑：“你夠了！”
“高興了？”季伯琛淺笑問。
袁諾冷笑：“那是我大度。”
“嗯，你宰相肚子能撐船。”
“貧！”袁諾嗤笑，不過心裏郁氣消散了，問，“你說她會走嗎？”
“不會。”
“那你會改變主意嗎？”
季伯琛搖頭：“不會。”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吵鬧聲，總裁辦公室的門被推開，秘書Linda進來問：“季總，玉小姐要見您。”
“讓保安上來，把人帶走。”
“是。”Linda帶上門，外面吵鬧聲更厲害，但沒有持續太久，五分鐘後，聲音消失了。
袁諾靠坐在你辦公桌上，低頭看着季伯琛說：“無情。”
季伯琛将她拉進懷裏，低頭吻了吻她的唇：“但是你喜歡。”
袁諾輕笑：“自戀。”
“但是你喜歡。”
“想太多。”
“你就是喜歡。”
“能不能換一句？”
“好吧，是我喜歡。”
“你不屑的樣子我喜歡，冷笑的樣子我也喜歡，口是心非的樣子同樣喜歡。”
袁諾怒：“我有這麽壞？”
“像現在發火的樣子也很喜歡。”
“季伯琛！”
季伯琛吻住袁諾的唇，輕輕咬了口說：“就像個刺猬，明明想要擁抱別人，卻豎起尖刺，傷了人又暗自難過。”
袁諾滿頭黑線：“季總你腦補太多了。”
“是嗎？”季伯琛鼻尖貼着袁諾鼻尖，目光深情望着她，“我愛你。”
袁諾臉頰緋紅，輕哼：“也不是那麽多吧。”
季伯琛低笑，又親了下她的唇說：“我愛你，刺猬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