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番外十五年一夢
1.
剛又重回戀愛狀态那二位大佬并沒昭告天下,就是默默又都把戒指戴了回去。
阮争談事情都是姜棋出面,不用見人,可羅聿是要出門的,無名指上一個環那麽顯眼,免不了被問。
別人他還能不說,但沒過幾天,他母親餘心心來平市見朋友,一眼就看到了羅聿的戒指。
羅聿和他父親簡單提過他和阮争的事兒,他父親對羅聿一向來擺放任自流的态度,只要羅聿把生意打理好,以後再弄個小孩,別的他問都懶得問一句。
羅聿母親盯着羅聿的手看了幾秒,羅聿剛想開口解釋,他母親就問:“你和阮争真的要結婚了,什麽時候辦事兒?”
“您連名字都知道了?”羅聿沒想到他母親消息這麽靈通,他以為父親不會說這麽詳細的,“婚禮就不辦了,不合适。”
“不帶給我見一見啊?”他母親摘了墨鏡,放進包裏,矜貴地問。
羅聿的母親餘心心出身名門,是做學問的醫學博士,不大有興趣和羅聿交流私生活,不過兒子都戴上婚戒了,她總得見見那個另一半吧。
羅聿想了想,道:“我看這樣,您也忙,我問問他中午什麽安排吧。”
羅聿上車就給阮争打了電話,問他有沒有空來一起吃個飯,見見他媽。
阮争在那頭沉默了兩秒,說有空,讓羅聿發地址給他。
阮争稍微遲到了一會兒,他提着一個購物袋走進來,穿得很乖。
餘心心看他進來,真的沒想到這是阮争,搶着開口說:“小朋友,是不是走錯門了?”
羅聿硬着頭皮介紹:“媽,這是阮争。”
阮争有事出去了幾天,昨晚淩晨才到平市,剛躺上床又被羅聿折騰,小別勝新婚幾乎沒睡覺,人也不在狀态,上來就跟着羅聿叫了一聲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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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完自己也愣了愣,又改口:“阿姨。”
“叫媽也行。”餘心心被阮争的迷糊勁兒逗笑了,招小狗似的叫他坐她身邊去。
阮争坐了過去,又把手裏的購物袋拿給餘心心,說:“羅聿沒說我也不知道您要來,剛才在樓下買了一點小禮物。”
餘心心看了看,是個高定的鑽石胸針,她問阮争:“平市這個随地能買呀?”
“有個客人正好去拿,我看着喜歡,他就讓給我了。”阮争說話斯文秀氣,很能讨長輩喜歡。
餘心心沒想很多,就說:“那他人可真不錯。”
“多花錢了還是拿槍指人了?”羅聿沒那麽容易被他唬住,故意掉他面子。
阮争側過頭去微笑着看了羅聿一眼,羅聿就單方面宣戰又休戰了。
餘心心看着有趣,她說:“羅聿怎麽突然這麽聽話了,小阮手上有你豔照不成?”
羅聿在他媽面前不敢有脾氣,搖了搖頭舉杯敬她:“您多吃菜。”
“小阮,我們是不是哪裏見過?”餘心心突然說。
阮争愣了愣,回答:“是的。”
羅聿轉頭問他:“什麽時候?”
“小的時候,”阮争說,“阿姨救過我一命。”
餘心心聽他一說,也想起來了,她對着阮争笑笑:“難為你還把我的錢包寄到學校。”
“應該的。”阮争也笑了笑。
羅聿聽他們打啞謎似的,心裏是想知道的不得了,不過表面還是“我根本不好奇”的樣子,也沒有加入他們話題。
餘心心看阮争不想說,也換了個話題。
晚上阮争和姜棋又要走一趟在市南的倉庫,羅聿趁阮争不在家,打電話給他媽,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餘心心說:“你還記不記得十幾年前我們去邊境旅游?”
羅聿想了想,才說:“有點印象。”
“你肯定不記得了,你和沈齊喑去一個獵場玩兒了幾天,”餘心心頓了頓才繼續說下去,“就是那幾天,有一個小男孩兒暈倒在我們的小木屋附近。”
事情過去很久了,餘心心回憶起來也有些慢:“他身上有不少傷,我幫他簡單處理了傷口,帶他吃了飯洗了澡,看他年紀和你差不多大,又很可憐,還給了些讓他回家的路費。他走之後,我發現我的錢包不見了,你不還說是那小男孩偷的嗎。我們回家以後沒過多久,有一個快遞寄到我學校裏來,就是我的錢包,裏面夾了張紙,說是我不小心放錯了。哦對了,錢包裏有你那時候的照片,你十幾歲可比現在帥多了,青春洋溢的。小阮倒是和小時候一模一樣,白白淨淨的,特別可愛。你說你……”
餘心心說到最後,全是在嘲諷羅聿,羅聿不想再聽下去,尋了個由頭就挂電話了。
不多久,阮争回來了,他還穿着下午那套學生氣的毛衣,看到羅聿坐在沙發上開着電腦看資料,走過去吻了吻羅聿:“阿姨呢?”
“在酒店,”羅聿說,“你小時候差點死在我媽面前?”
阮争朝羅聿眨眨眼,把他電腦合上了,道:“羅先生套我話?”
“給套不給套?”羅聿摟着他的腰把他壓到身上來。
阮争忍不住笑了,貼着羅聿的耳朵,說:“不給。”
羅聿見他真的不想說,也就不再問了。
畢竟還有別的事情想做。
2.
餘心心在到平市的第三天單獨把阮争約出來了。
阮争又給餘心心帶了禮物,一套很難找的醫學着作初版,放在羅聿給她配的車裏,并帶她去吃能看海景的下午茶。
餘心心覺得小阮人很靜,像個讀書人,沒人能不喜歡,如果讓她挑個兒子,她二話不說要挑阮争。兩人随意聊了聊平市天氣與羅聿的壞脾氣,餘心心突然說:“小阮,你寄回給我錢包裏那張羅聿的照片是不是自己偷偷留了一份?”
阮争咽下去的一口茶差點吐出來,他結結巴巴地嗯了半天,還是承認了。
餘心心笑了他一會兒,看了看表,她要走了。
阮争送她下樓,本來要去和姜棋會和,心念一變,又回了家。
他很久不回自己住的地方,一直住在羅聿那兒。阮争家有個保險箱,裏頭放着的是他最喜歡的幾把槍,一些現金和一張照片。
阮争十四歲第一次帶人去在邊境上交貨,買家是鄰國一些退伍兵組起來的,都是窮兇極惡之徒,看阮争生得嫩,又只帶了十幾個人,以為沒人震場子,邪念一生,拿了貨當場就要反水。
最後只有阮争活着走了出來,他把鑽石放進背包,到附近的溪裏過了過水,把明顯的血跡都洗了,意識不清,但求生欲很強,沿着小道一直往前走,不知走到哪裏,就眼前一黑,昏睡過去。
醒過來就是餘心心在幫他消毒手臂上的擦傷。
阮争沉默着,過了一會兒才說謝謝。
餘心心問了些他的情況,阮争挑能答的答了,禮貌地問餘心心,能不能借他地方洗一個澡。
阮争父親唯一認可他的一點就是恢複能力好,他在餘心心房裏睡了大半天,好了許多,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帶着鑽石回他父親身邊去。
餘心心把羅聿的衣服拿給了他,說是她兒子的衣服,可能有點大,叫阮争湊和穿一穿。
阮争洗了澡出來,餘心心更心疼他了,這麽白嫩可愛的一個小孩兒,甚至都還沒有變聲,也不知道身上哪兒來這麽多傷的。阮争穿着羅聿的衣服大了一圈,站一旁乖乖看着餘心心,餘心心忍不住說:“我找人送你回家吧?”
阮争搖了搖頭,說自己會回去。
“你家人對你好嗎?”餘心心懷疑他身上的傷是家暴來的,又試探着問。
阮争愣了愣,才說還可以。
餘心心到底放心不下,去錢包裏拿了些錢硬要塞給阮争,阮争讓不過去,便收下了,還問問餘心心要賬號,說回家把錢還給她。
餘心心捏捏阮争白淨的臉,說:“我家這個混小子要是有你一半乖就好了。”
阮争很少會聽見別人誇他,有一些害羞,說:“是嗎?”
“他在家就是個小霸王,”餘心心說,“誰都得聽他的。”
阮争擡頭問:“他爸爸也聽他嗎?”
“沒人能不聽他話呀,”餘心心看着阮争,心想這孩子也夠可憐的,不知道要去哪裏。邊境線一段是很亂,阮争不答,或許是有什麽隐情,也不是她該管的了。
阮争謝過了餘心心,就要告辭了,他背起了包,與她告別。
走到小木屋外,沿着鵝卵石步道往酒店門口去時,有兩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背着登山包從步道那一頭走過來。
其中高一點的那個少年長得兇悍而俊美,高阮争大半個頭,一舉一動都帶着危險的侵略性,夕陽透過樹影打在他的臉上,讓他淩厲的眉眼變的微微柔和了一些。
但他并沒有看到阮争。
擦身而過時,他聽到另一個少年說:“羅聿,你不就仗着你騎的馬比我的好嗎?”
阮争側頭看了羅聿一眼,羅聿感受到阮争的眼神,低頭和他短暫地視線交彙了一秒。
羅聿的眉眼深刻極了,面無表情地掃過阮争的臉。阮争突然有些口幹舌燥,心跳得很快。
還沒來得及思考,羅聿就不在乎地轉頭罵沈齊喑:“我去你媽的。”
阮争在回家路上想買些吃的,打開包發現餘心心的錢包不知道什麽時候掉到他包裏來了,他打開來,就看到了羅聿的照片。
羅聿靠着樹看攝影師,養尊處優,目空一切,看起來好像不會在意任何人。
——如果他能看到我就好了。
阮争就胡思亂想着,鬼使神差地把照片留存了一份,然後查出了餘心心的學校地址,把錢包快遞了過去。
3.
阮争到平市的第二年,羅聿也舉家搬到了平市。
姜棋早發現阮争對羅聿很感興趣了,只是沒說破。有關羅聿的東西他都留存一份,好幾次被姜棋逮着在偷偷重看。
姜棋最先開始以為是阮争為了知己知彼,研究對手資料,誰知阮争還很有長性,好像對羅聿很有興趣,且愈演愈烈。
終于,兩年後某一天,阮争在辦公桌上攤了幾張照片,姜棋走過去看見,就問他幹什麽,阮争撐着下巴說:“你看這幾個人有什麽共性?”
“都很娘?”姜棋研究了一下,揣測。
阮争沉吟道:“都和我很像。”
姜棋差點給他跪下,心說您別再說自己娘了我仿佛不認識娘這個字了。
“幫我去給羅聿發個邀請,”阮争說,“我來署名。”
4.
阮争沒等到羅聿。
姜棋知道他等了一夜,又隔了幾天,他才見到阮争。
阮争還是那個樣子,看上去溫溫柔柔,與世無争,非常和善好相處。
姜棋想了想才問他:“怎麽樣?”
阮争回答他:“阮争可能不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