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要帶一個孩子回去

ISS中心醫院是Y國西郊的唯一一家大型私人醫院,在過去之前,李菘藍在網上查閱了一下這家醫院的資料。雖然位置偏僻,但這家醫院每年的創收和效益非常不錯,只不過面上的老板是一位李菘藍并不認識的Y國人。

再有,李菘藍以前根本就不關注和醫院相關的事情,所以也就完全不知道顧上柏竟然還涉略了醫療範疇。

不知道顧上柏還瞞了他多少。

不過也正常,畢竟他不算是顧家人。

坐着Ja的跑車抵達醫院門外,李菘藍突然有些近鄉情怯,坐在副駕駛上不敢動彈。

Ja一只手靠着方向盤,好奇的問道:“你害怕啊?”

“……”李菘藍很坦然的點頭,“有點。”

“那孩子是你的什麽人?”

“你應該已經查到了吧?”李菘藍反問他。

“……好吧。”Ja罕見尴尬的笑笑,“你就不能裝作你不知道啊?”

“他是我一個……”李菘藍頓了頓,斟酌着該用什麽來形容李故來和自己的關系,“故友的兒子。”

“不是你仇人的孩子麽?”Ja嘀咕一聲。

李菘藍笑了笑,沒點頭也沒搖頭。

“下去吧。”Ja率先拉開車門,說,“那孩子還沒名字呢。早産兒,聽說身體格外的不好,所以一直都待在保溫箱裏。我問了一下,得待足月才能出來。”

李菘藍在心裏默默地計算了一下,他死時李故來差些到七月,如果他死了不過倆月。李故來大概還要待個半月多。

可憐的孩子,一出生就孤苦伶仃一個人,身在異國他鄉,連個看他的人都沒有。

李菘藍一陣錐心的疼。

他緊跟在Ja的身後上了電梯,害怕得握緊的拳頭裏盡是冷汗。

“就是這裏。”

李菘藍的手指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刺痛感讓他麻木繃緊的神經有一瞬間的松懈,他擡起眼,一眼就和那個小小的孩子對上了眼。“哇”——的一聲,孩子突然哭了。

李菘藍慌得不行,上前想去摸摸孩子的腦袋,手指卻只觸碰上冰冷的保溫箱。

眼淚一下就滑了下來。

他用手指隔着厚厚的玻璃輕輕的碰對方的臉蛋,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是心靈相依,那孩子居然真的緩慢的停止了哭泣,而是張着眼睛,好奇的張望着他。

“故來……”李菘藍很輕的喊他的名字,聲音不住的顫抖着。

這個孩子長得一點也不可愛,這個月份,甚至皺皺巴巴的有些醜。但在李菘藍的心裏,他就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

“這是他的名字嗎?”一旁的Ja突然好奇的問道,“故來……顧故來?好奇怪的名字。”

“不是。”李菘藍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過,他垂下眼,一字一頓的說道,“不,不是。”

“什麽?”

“李故來。”李菘藍說他的名字,“我的故友姓李。”

“可他不是顧家——”Ja話說到一半,接觸到李菘藍那雙冰冷的雙眸,突然就停下了話頭,他清了清嗓子,“哦”一聲,喊道,“李故來。”

李菘藍盯着李故來看了很久很久,李故來都沒有哭,反而還沖着李菘藍輕輕的笑。

但李菘藍不能在這裏待太久的時間,Ja很快就催他他們得離開了,說顧家人把這個孩子看得很緊。

李菘藍幾乎是三步兩回頭的離開了ISS醫院,他站在樓底望着剛才那個房間的窗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走吧。”Ja說,“以後還會有機會的

。”

“當然會有。”李菘藍看着他,突然沉聲說道,“如果我把這個孩子偷走……可能性有多高?”

Ja傻眼看着他:“什麽?”

“不算偷。”李菘藍又說道,“他本來就是我的。”

Ja:“……”

偌大的房間只這一個保溫箱,是顯得有些空蕩了,但這就是這位顧家小小少爺所謂的少爺待遇。他還小,倒是不知道什麽是孤獨的。

門被推開,穿着醫院白大褂的男人挽了挽袖角,領先走在最前面:“我真是不知道你怎麽想的。”

門後又走出另一道身影來。

一身簡單的黑色運動套裝,難得的休閑服。頭上戴着一個鴨舌帽,微微往下壓着,遮住冷銳的眸瞳,拿着打火機的手背青筋略有些明顯,他時不時的摁一下打火機,随着“咔”一身而竄出輕微的火苗。

男人站在那裏,視線落到李故來的身上:“他一直都在這裏面待着?”

“不然呢?”白大褂眉頭一挑,雙手抱胸,滿是嘲諷的笑道,“把自己親生兒子丢在這裏兩個月不管不問,你可真夠薄情的。”

“這段時間太忙了。”顧上柏擡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眼底盛滿疲倦,“更何況他暫時回不了國。”

“嗯,現在這情況回國倒是沒什麽問題了。出得了保溫箱了。”白大褂說,“但我就是想不通你怎麽想的,既然李菘藍都死了,你還留着他的孩子幹什麽?別告訴我你心軟了,你是那樣的人麽?”

顧上柏闊步上前,一只手搭在剛才李菘藍曾經放過的位置,拇指微微摩挲。

白大褂似乎并不覺得顧上柏會回答自己,于是只是繼續問道:“還有,你明知道李菘藍和陽起不對盤,怎麽放任陽起查李菘藍兒子的蹤跡?還讓他進來看這小孩兒?”

“他剛走?”顧上柏頭也不回的問道。

“嗯。”白大褂說,“在裏面待了就十多分鐘。估計怕有人進來發現吧,走得挺快的。”

“問你一個問題。”顧上柏扭過頭,沉沉的看他一眼,“站在醫學的角度,有沒有可能……一個人的身體死了,但……靈魂還活着?”

“……什麽玩意兒,”白大褂險些噎住,“你說借屍還魂啊?”

“嗯。”

“那這不是醫學的範疇。”白大褂攤開手,眉梢微挑,似笑非笑,“這是神鬼學的範疇。你不應該問我。”

顧上柏的眉頭緊皺起來:“這種可能性大嗎?”

“做夢比較快。”白大褂說,“別告訴我你……想讓李菘藍死而複生?”

“有可能嗎?”顧上柏說,“不是我想,而是已經發生。”

“……我建議你今天喝得酩酊大醉,說不定真的能夢到。”白大褂說着,調了一下保溫箱的溫度,問他,“你打算什麽時候接你的兒子回國?我剛剛可是聽到陽起說要偷孩子。”

顧上柏冷冷的掃他一眼。

“不怪我偷聽啊,這裏有監控。”白大褂道,“這不是你兒子麽,當然得更加細心地看着。萬一丢了我不得被你削死?”

“下周能出保溫箱嗎?”顧上柏問他。

“……現在都成。”白大褂說,“你打算下周帶他回去?”

“嗯。”

“行。”白大褂點頭,“下周我跟你們一起回。”

顧上柏頓了頓,說:“如果他……如果小起要來看他,就讓他來。”

白大褂難解的看他一眼,卻沒等來更多的解釋。

李菘藍把自己的想法同周南星說了,遭到了對方

的強烈反對:“你瘋了?”

“我只是不想讓李故來……”

“停。”周南星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我當然知道你心裏的急切,但這事情需要從長計議。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真的把那孩子偷了出來,以顧上柏的能力,要查到你輕而易舉。而以他的性格,你的真實身份很有可能會暴露。”

李菘藍垂下眼,握緊了雙手。

周南星繼續道:“你如果想看着他長大,倒還不如以他小爸的身份——但這樣,你就必須要一直留在顧上柏的身邊。”

“我不知道。”李菘藍突然覺得腦子混亂起來,“但也有可能顧上柏根本不會告訴我這個孩子的存在——之前我問他,他不也說我是一屍兩命嗎。”

周南星嘆了口氣:“誰知道他怎麽想的,腦子有病吧。”

李菘藍正要開口跟周南星一起罵,突然敲門聲響了起來:“小起?”

李菘藍吓得冷汗一竄,連忙掐了視頻通話,站了起來:“請進。”

顧上柏推開門,卻不往裏面邁一步,只道:“出來吃飯。”

“哦。”李菘藍松了口氣,将手機扔到一旁,穿上拖鞋往客廳走。

餐桌上幾乎擺了滿漢全席,關鍵是今天的菜都很符合李菘藍的口味,李菘藍一口氣吃了一碗半的飯。兩人沉默的吃完飯,誰都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直到顧上柏突然開口道:“機票定了嗎?”

李菘藍“啊”一聲,說:“暫時還沒有。”

“嗯,先不用訂機票了。”顧上柏往後靠了靠,大方的把眼神落到李菘藍的身上,甚至上下挪動着微微打量,像是在觀察他細微的表情。

李菘藍“嗯?”一聲,問道:“怎麽了?”

“幫我安排私人飛機。”顧上柏說,“我要帶一個孩子回去。”

“咚——”的一聲,李菘藍手裏的碗和飯砸在鋪滿柔軟地毯的地面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驚愕的看着顧上柏,嘴唇翕動,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顧上柏看着他,平靜的問道:“怎麽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