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江湖修煉篇4

蘇決一路上都舉着火把面不改色地跟在蕭越身後,引得蕭越頻頻往後看向他。

“有事?”蘇決問。

“方才便想問,蘇兄就這麽信任在下?不怕蕭某要害你麽?”蕭越問出心中疑惑。先前察覺後頭有人追蹤時,對方毫不猶豫地跟随自己行動,如今走了不短的時間了還沒有到目的地,對方竟然連一句都不問。

“蕭公子若要害在下,先前在風月樓有的是機會,何必等到現在?”蘇決神色不改。

當然,他不能告訴對方另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自己壓根不怕他,且不說那些追在後頭的其實暫時是他自己這邊的人,對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根本不可能算到自己會出現在風月樓,哪來的時間謀劃着害自己?

蕭越心下一動,面上輕笑了一聲:“我還以為我在江湖上的名聲只剩下多情好事了呢。”

“蕭兄何必妄自菲薄?”蘇決搖了搖頭:“你行事潇灑,又喜行俠仗義,值得別人相信。”

人都喜歡聽好話,他心知蕭越這樣的也不會免俗。

蕭越第一次被人如此直白的誇獎,而且對方還看着不像是會說那種摻水分的話的人,即使臉皮厚如他也禁不住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咳,咱們一會兒會在前方三裏地左右的雲崖鎮落腳,那兒有我這邊的人準備好的上等馬匹,還好當初在下為以防萬一,多備了一匹,如今恰可供蘇兄驅使。”他半是轉移話題半是解釋地說。

雲崖鎮?記憶中沒有這樣一個地方,想必原主是沒有去過的。蘇決心中默默計量了一番,其實他一路都在想如何通過與蕭越的接觸,找出自己和這人之間因果的聯系,但是左看右看,這蕭越也僅僅是這個世界的一名普通人,除了長相,他也還暫時沒有發現對方和鐘銳的共同點。

雖說他們也才接觸不到半天的時間。

到達雲崖鎮的時候,天色已亮,鎮內早早就有人出門擺攤吆喝,街道上也有三三兩兩的行人。

蕭越熟門熟路地帶着蘇決繞了兩條街後,停在了一處比較破舊的宅院前,扣了扣門。

沒多久大門便吱呀一聲打開,門內站着一個眉清目秀的書童模樣的人,對方瞧見蕭越後臉上便閃過了一抹驚喜,說道:“蕭公子,您總算來啦!先生都等候多時了。”

蘇決心中暗道對方還真是朋友遍天下,連這窮鄉僻壤也有人等着接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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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二人一路走到庭院深處,書童恭敬地對園內一坐在石桌旁的人行禮道:“先生,蕭公子來了。”

那書童口中的先生此時正手持書卷,于石桌上細細翻閱,同身後桃花美景構成一幅靜谧美好的畫卷,不過有一點叫蘇決感到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此人是名女子。

蕭越笑着抱了抱拳:“蕭某叨擾了。”

對方放下書卷,側過頭看了他一眼,笑道:“蕭公子較說好的時日晚了近一個時辰,可是碰上了什麽事?”

“無礙,就是遇上些麻煩,在下也已經解決了。”蕭越大概解釋了一句。

“這位是……”那女先生望向站在蕭越身側的蘇決,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這是在下昨日于風月樓結識的友人,那樁麻煩事也是多虧了他才能擺平。”

“哦……風月樓……”女先生望向蘇決的眼神多了絲深意:“原來是蕭公子的同好?”

見對方戲谑的眼神,蘇決也沒打算做出什麽解釋——就算要解釋也無從解釋吧?他和蕭越本來就是在風月樓認識的。

于是蘇決沒說話,就當默認了。

“咳咳,好了,漣清,”蕭越把蘇決從對方的視線裏解救出來,說道:“說好的馬匹呢?”

這個喚作漣清的女先生也沒計較對方的轉移話題,毫不在意地道:“按蕭公子囑托,兩天前便備好了,此時一直安置在後院馬廄呢。”

說着似乎打算親自帶路,起身走出了園林。

蕭越蘇決對視了一眼。

“咳,蘇兄請勿見怪,她說話就是這麽直白。”蕭越邊說心中邊道這點倒跟你挺像。

蘇決搖搖頭表示他并不介意。

二人跟着漣清來到馬廄,這名方才坐時娴雅寧靜的女子,牽出兩匹棗紅馬時動作竟熟練的很。

“這便是上頭安置下來的馬匹了,都是上等好馬。”

“多謝漣清姑娘賜馬,”蕭越彬彬有禮地作了個揖,卻仍掩不住其神色間的笑意和散漫。

“蕭公子,一路多保重。”漣清微笑着道。

“不留我們下來用個午膳麽?”

蘇決心中暗哂——從未見過提出蹭飯要求提得如此光明正大的人。

漣清神色卻是習慣了一般,微微笑着搖頭:“若漣清沒有記錯,蕭公子如今在被追殺,蕭公子果真要如此悠閑地繼續待在這?”

處境被一語道破的蕭越面上沒有絲毫尴尬,而是繼續調笑道:“能與美人同桌用膳乃大福氣,其實蕭某很願意留下的,不過既然漣清姑娘嫌棄蕭某,蕭某也只好攜友黯然離去了。”

一邊說着,一邊以飛快的速度跨上馬,面上一絲黯然的影子也沒有。

漣清瞪了他一眼,沒再理他,而是将另一匹馬的缰繩遞給蘇決,溫和笑道:“蘇公子,走好。”

蘇決心中只道這漣清對蕭越的态度還真有些不一樣,那人的随性散漫,言語不忌怕也占了部分原因,更大的原因是這兩人定然已經很熟悉了。

蕭浪子,還真是名不虛傳。

他道了聲謝,接過缰繩後飛身躍上馬。

蕭越對漣清拱手道:“漣清姑娘,告辭了。”

漣清款款矮身行了個禮以作道別,盡顯娴靜氣度,就連蘇決也多看了一眼,心知此女怕不是普通的教書先生,根據兩人的對話,她很可能也是安遠王安插的勢力。

兩人沒多久便出了這所鎮子,路上買了幾個饅頭充饑。

這一點總算叫一直神色坦然的蕭越看蘇決的目光多了絲不好意思——若對方所言屬實,原本是平平凡凡的一條探親之路,結果因着自己的拖累,不得不繞遠路,午膳成了饅頭,連好菜都吃不上。

當然這是在他不知道蘇決真實身份的情況下的想法,若他知道,怕要另作他想了。其實和蘇決一樣,蕭越也一直在琢磨蘇決的身份。

他想知道對方和自己最近每日做的那個夢有什麽聯系。

因為他見到蘇決的第一瞬間,腦海中夢裏某個模糊的身形便一閃而過,快到教他險些無法捕捉,但終究還是察覺到了不對。

這麽段時間接觸下來,他越來越覺得此人有些叫他琢磨不透,原來的那麽熟悉感也暫時被他抛到一邊,轉而對這個人感到些許好奇起來。

約莫半日過後,日頭越來越毒,兩人途經一座山林時蕭越提議停下來歇腳。他以為一路上蘇決會問他到底還要多久才到,對方卻對此事漠不關心似的——不是說家姊碰上了麻煩麽?又一想從何對方見面到如今,對方什麽時候表現過對某樣事物的關心?似乎一直都是面無表情的模樣,便也釋然了。

見蘇決面不改色地拿出帶着餘溫的饅頭吃了下去,蕭越暗自皺眉,想了想然後起身道:“蘇兄且等等,蕭某一會兒讓你飽飽口福。”

蘇決望了他一眼,從對方的神色間瞧出了對方心中所想,剛想說句無礙,對方卻已經飛快轉身離開了。他其實真的對這些口腹之欲沒有太大要求的,但如今人走都走了,也不再多說。

蘇決在樹幹上靠坐了一會,不多時便見對方一手抱了捆柴火回來放在地上,另一只手上拎着只野兔。

看着對方行雲流水一般那兩塊石頭擦出火花點燃柴火,掏出擦淨的樹枝烤起毛已被除盡的野兔,期間還沒忘拿懷裏的小刀在野兔身上劃幾道口子,蘇決心下感慨,這人估計在野外這樣弄過不少次,動作竟然熟練的很。

然後他微微瞪大眼,看見蕭越有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裏面撒出一些白色粉末到了兔肉上。

“……鹽?”他猶疑着問。

“放心,我不會下毒害你的,”蕭越似乎心知對方驚訝,擡起頭對他露齒一笑:“行走在外,有些東西我還是随身必帶的。”

其中還包括鹽麽……蘇決默然不語。

兩人席地而坐,蘇決就這麽靜靜坐在一邊看着蕭越興致勃勃地擺弄他手中不會便要到嘴的食物,忽然想起之前也是這樣和某個同樣長相的人并排而坐,對方動作很是自然地遞給他考好的肉串……

“蕭越。”

“何事?”聽見對方直呼自己姓名,蕭越沒有絲毫不快,不知為何反而隐隐感到高興。

“你可認識一個叫鐘銳的人?”

“鐘銳?”蕭越一愣,對這個名字沒有絲毫印象:“江湖上比較出名的人的姓名蕭某都有記得,只是這鐘銳,确實是沒聽過。是蘇兄的朋友?”

見對方神色不似作假,蘇決倒也沒有多意外,只敷衍道:“算是吧。”

蕭越看出對方的失望和敷衍,心下閃過些微的郁悶,轉瞬又有些好笑,人人都有秘密,對方也沒有必要告訴自己他的真實想法,自己做什麽這般矯情?他們不也才認識不到一天?

他壓下心中突如其來的情緒,笑道:“不過蘇兄……蘇決這一名字,在下聽到時,莫名的感覺有些親切呢,似乎在哪聽過卻又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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