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江湖修煉篇11
照這牆壁的高度，要翻過去，怕不是件易事。旁邊的牆雖說不算高的過分，但空間之狹窄極其不利于他翻越。
蘇決聽到身後接近的腳步聲，皺緊了眉頭，腦中思考着對策。
對方現在估計有五六人，自己一個人，勝算不大，但也不是沒有。
他掏出匕首，警惕地望着前方不遠處的拐角，等着那幾人到來，然而下一瞬，他的眼睛就微微瞪大了。
一個有些眼熟的物件從牆的另一邊出現，輕輕摔落到了地面。
蘇決沒來得及看清那是什麽東西，眼前就什麽也看不見了，只剩下一片濃重的白霧。同時，他耳邊傳來一陣沉重的滑動聲，在他意識到什麽之前，手忽然被一個熟悉的觸感拉住，往旁邊原本應該是牆的地方撞了過去。
如果那一處真的像蘇決一開始看見的是一堵牆，那他現在定然已經被撞得頭破血流了。
然而結果卻是他安然無恙穿過了那道本該是牆的地方，到了另一個空曠之地。
那道暗門被拉他進來的人飛快重新關上。
追蹤蘇決的那幾名天淵閣弟子被煙霧阻了視線，好幾人徑直向前沖，不出意外紛紛着了道撞到了嚴實的牆壁上，頓時叫苦不疊，待霧氣散去，他們卻看見這條死胡同裏竟一個影子也沒有了。
“他人呢？”
“定是趁方才我們瞧不清路，從反方向逃了！”
“還追嗎？”
“廢話！趕緊去追啊！”
……
蘇決側頭看了一眼凝眉聽着牆外聲響的男子，嘴角不甚明顯地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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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越待那些人的聲響遠去後，一腳把他腳邊一塊巨石踢到了原先那堵暗門前，估計從外面用九牛二虎之力也推不開了。
“這是哪？”蘇決問。
蕭越沒看他，而是徑直往院裏走，口中回答道：“後門。”
不用說，這後門指的正是這座宅邸的後門。
蘇決瞟了一眼被堵的嚴嚴實實的牆角：“你這宅子後門倒挺有意思，有點像狗洞。”
蕭越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沒說話。
先前他正碰巧靠坐在樹上閉目養神呢，就聽見了外頭傳來的聲響，還依稀聽見了蘇決的字眼，虧得對方名字在他腦中留下不淺的印象，現在耳朵對相關字眼也甚是敏感，不然估計只當是街坊吵架，繼續睡他的覺呢。
“你為何幫我？當時不是一副要同我再無瓜葛的樣子？”蘇決沒有察覺對方的情緒一般，徑自跟在蕭越身後，哪壺不開提哪壺道。
“……半個月前你蘇決的大名已經貼遍全城各處，叛出天淵閣被通緝的消息我也不下一次聽見，我還是相信至少你現在不會是來害我的。”蕭越倒是如實回答，雖說隐去了部分私人感情作祟的原因，他片刻後還是問道：“你怎麽會在這？”
蘇決語氣平淡無波：“自然是來找你。”
蕭越被對方理所當然的語氣一說，腦子裏一不小心又閃過了半月前的某個場景，他有些不自在地別過眼：“你找我做甚？我對你而言應該沒有利用價值吧？”
“利用價值？”蘇決一愣，片刻後搖搖頭：“我不是為這個來的。”
“我來找你，原本有三件事，第一件是同你解釋我沒打算殺你，不過既然你已經打算相信我，那麽就只有兩件事了。”
“一件和方才在外面你追殺你的人有關？”蕭越接口道。說完這句話，他似乎想到什麽，眼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他們是天淵閣的人？”
蘇決點點頭。
“天淵閣的人……我記得不論是這裏還是附近，并沒有天淵閣分部的勢力，突然間這麽多天淵閣的人，為何會出現在此處？”蕭越低聲喃喃，語氣間似乎猜到了什麽，眼神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他們說是明日就會行動，但……”蘇決說到這裏，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很可能會改變計劃。畢竟原先的計劃已經被我聽見了，我如今逃出了他們的視線，他們可能會猜到我将此事告知你。現在就集結人手并通知各處的話，可能今晚，兩個時辰之後就會前來圍剿此處。”
宰相的想法不難猜出，如果能把安遠王在各處的兵馬勢力打散，他逼宮少了身後的助力，勝算會大大減少，宰相很有可能翻盤，畢竟天淵閣，就是他經營多年的王牌。
蕭越想通此事，匆忙喚來手下，命他們将消息快速傳至各處勢力做好準備，同時将這一緊急情況傳遞給安遠王，必須搶在天淵閣占上風之前行動。
“至于此時在府中的人，你叫楊九他們準備好迎敵，最好引開部分敵人，其餘人加緊撤退此地。”
“那郡主……”那名手下欲言又止。
“自然讓她跟着撤退，她不願意走就強行帶走。”蕭越怎麽可能讓那小姑娘留在這麽危險的地方，如果因為自己讓她出了什麽差池，她那父王估計會讓人把他腦袋給砍了，九條命都不夠他死的。
蘇決看着蕭越把一切事情打點好，默默站着沒說話。
待那些手下退下後，蕭越一掃方才的緊張嚴肅，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往身後的牆上一靠。
他瞄了眼面不改色的蘇決，蘇決卻沒說話。
蕭越不得不幹咳一聲問道：“那另一件事呢？”
蘇決見對方似乎不甚擔心一會兒的圍剿，對脫身很有把握的樣子，不由挑了挑眉，口中卻回答道：“問你幾個問題。”
蕭越見對方表情，心中有幾分不好的預感。
“咳，如果還是那幾個問題的話……你還是……”蕭越摸了摸鼻頭，語氣帶了一份尴尬。
“你之前為何說見我面熟？”蘇決打斷他問道：“為何在風月閣時你會主動提出和我一起？”
蕭越沒想到對方問的是這個問題，不由為自己方才的自作多情感到有些惱羞成怒，片刻後又為自己這些心思感到有些好笑。
“說出來也好笑，”蕭越搖搖頭，倒也沒有隐瞞：“僅僅因為我最近常做的一個夢罷了。”
“夢？”蘇決一愣。
“一個不怎麽愉快的夢，”蕭越補充道，提起那個夢，他眉頭皺了皺：“夢裏面不知在哪，只知道漫天冰雪，有不少人，穿着卻不似這邊的百姓，還有，其中有一人，同蘇兄你長得一模一樣。”
“穿着大致是什麽樣子？”蘇決問：“是不是清一色的白色，男子多數戴白色高冠？”
蕭越眼中劃過一抹詫異：“是這樣沒錯，莫非你知道什麽？”
蘇決心中疑惑卻更甚——這件事在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對方口中描述的地方，若他所料不差，正是他本身所在的世界，洛雲寶境。
他們，莫非真的在洛雲寶境有過什麽淵源不成？
“還有其他問題。”蘇決看着蕭越，想起之前誤會自己要問的問題時，對方的話和神态，産生了點小小的逗弄心思。
蕭越對于蘇決回避他的問題有些不滿，剛要提出質疑，下一瞬就聽見對方問：“你現在，願意同我談談那天的事情了嗎？”
蕭越下意識問：“什麽事？”問完他就想把自己嘴巴縫上。
“對我吻你一事感覺如何，”蘇決言簡意赅，繼續他未完成的使命：“有沒有做過那件事的印象。”
蕭越忍不住扶額——他還以為之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現在看來，對方說這種話還是那樣不經大腦？
見對方半天不回答，蘇決道：“還是說，你已經忘記那個感覺了？要不要我再示範一遍？”
蕭越心下一慌，連忙後退了一步，在從對方眼中确定對方說這句話不像是故意調戲自己後，微微眯起眼道：“蘇兄，你若要找你那名叫鐘銳的情兒，我都說了我不是，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找我？那種事，你不該叫他本人陪你去做麽？”
蘇決不想再同對方探讨對方是誰鐘銳是誰的這種問題，他直白地說：“我找的人原本就是你，你只需回答問題就好。”
蕭越因對方前半句話愣了愣，對上對方認真嚴肅的眼神，從對方眼中看見了自己鮮明的倒影。
他扯了扯嘴角，知道自己終究逃避不了問題的，總算老實回答道：“……倒是不惡心，那個印象……好像也有一點。”
蘇決總算聽見自己想要的回答，眼中破天荒地帶上了一絲笑意。
蕭越見對方神色，感覺越發不自在了。
“公子，一切都準備好了。”
正當氣氛尴尬，先前那名手下及時出現，把蕭越解救了出來。
“咳，很好，消息也傳過去了？”
“不出意外的話，半柱香的時間王爺就會得到消息，直接發兵。”
蕭越點點頭，動作忽然一頓。
“來了。”
“公子快些進地道！這邊已經沒有問題，早些出發前往王爺那邊支援才是正經啊！”見此，那手下有些焦急地說道。
怪不得不急，原來還有密道？蕭越怕是早做好了這裏被人襲擊的準備了，撤退的後路估計留了也不止一條。
“走吧。”蕭越知道事态緊急，拉了蘇決就要出發。
蘇決順從地跟着他到了某處房間內那處密道口，卻想到了什麽，突然站住不動了。
“你做什麽？”蕭越皺眉。
蘇決望了眼宅邸大門處，心知不少人沒多久就要破門而入，神色平淡無波。對方為了這一天，怕已經觀察了不少時間，這一點，能否利用的上？
“和我換衣服，還有鬥篷。”蘇決說道。
蕭越微微睜大眼，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什麽意思？”
“我不能跟你一起。”蘇決說：“我身上的毒雖解，蠱蟲卻依舊存在，距離近了，他們随時有辦法追蹤到我，同你一起估計你到不了安遠王那邊。”
蕭越愣住。
“他們研究這一片這麽久，怕對你的穿着也有把握，你同我換件衣服，有蠱蟲指引，我能引開他們。”蘇決說道。
事情都已辦完，蕭越的真實感情也已經大致确認，他也可以離開了。
——就這麽走人，還能順道幫對方一把，在蘇決看來這毫無疑問是對雙方都有利的提議，對方拒絕才是難以理解。
但蘇決所想蕭越不可能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蕭越不可思議的看着他，怒極反笑道：“你引開他們？那你怎麽辦？你還有命回來麽？”
蘇決取下自己身上的鬥篷遞給對方：“我自有辦法。”
蕭越卻絲毫沒有伸手接過鬥篷的意思，他眼神堅決地看着蘇決：“我不同意，你跟我進地道，現在。”
蘇決皺起眉頭，他都說了自己有辦法了，對方這是不信他？
“途中被追蹤到也無所謂麽？”蘇決提醒道：“不只是你，還有一起逃離的那些人，如果出了差錯，甚至可能影響到安遠王的計劃，若我沒猜錯，那邊也需要你吧？”
蕭越攥緊拳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他。
蘇決維持着遞鬥篷的動作，心知對方是擔心自己，他于是解釋道：“跟我換，我有辦法逃脫的，我不可能一點準備也不做就頂着追殺來這裏找你。”
這句話自是胡扯了，他确實是一點準備也沒有的過來找蕭越了。
蕭越神色猶豫了片刻。
他相信對方确實不會做沒把握的事，也有辦法逃脫，可他總有一種感覺。
一種不太好的感覺，過了今天，他們可能再也不會見面。
這分明對他來說不該是什麽大事才對。他為什麽要怕見不到對方？不過是個吻，不過一起待過兩三天罷了。
可是偏偏就是怕了，眼前這人，不知道對自己下了什麽莫名其妙的咒語，回回讓他心緒大亂。
他猶豫着接過對方的鬥篷，将自己穿在外面的衣服和鬥篷換下給了對方。
“蘇決，你會回來的吧？”他确認似的望着對方的眼睛。
蘇決認真看着他：“我會去找你。”
蕭越不知道蘇決指的這句會去找他，并不是指的這個世界。
他不知道蘇決這句認真的話，其實壓根無法在自己身上兌現，所以他到底還是感覺心裏安定了不少。
“你到時候可以去皇城找我。”蕭越剛說完這句話，就聽見密道內傳來手下焦急地催促聲：“公子，可好了？”
蕭越連忙應聲，微微低頭進了密道。
進密道前，他只看到蘇決毫不猶豫轉身離開房間的背影。
——江湖修煉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