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中秋(22)

年輕的帝王許久沒有這種無能為力的時候了。

他現在無比強大,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站在他想要站在的位置上,這個位置高高在上,透着千百年傳承下來的孤寂,沒有什麽會再成為他的執念,因為他足夠強大,也因為他把自己的心魔困在他的後宮,整整兩個八年。

容冽登基後改年號為崇璇,被稱為崇璇帝。

他有了很多細微的小習慣,比如每日會抽出一點時間吃齋念佛,對着坐蓮金身的佛祖很是虔誠。

他會自己親手洗亵衣,因為他最愛的人說過這種私密的東西不喜歡被別人碰。

他已經二十五了,卻依然喜歡聽故事,他的愛人腦袋裏總是有着很多奇怪的故事,愛人管那叫做童話。

他手心有好幾個厚厚的繭子,那是每日練武留下的,愛人會心疼的幫他磨掉,可是愛人不明白這種繭只有長的時候才會疼,他什麽都不說,他喜歡看愛人這麽為自己着急。

容冽這個名字也不會有人再喊了,除了男人,生氣的時候,男人會喊他容冽,聲音中氣不足,可是眉眼具怒,明亮的很,像是他生命中唯一燃亮的燈;溫存時,男人喊他‘冽兒’,或高或低,每一聲都像是一句加固魔障的咒語,讓他心裏震顫、滿足。

崇璇帝的前半生其實并不像所有人想的那麽受盡寵愛,沒有人站在他的位置上想過,每個人都只道他風光,只有林玉會擔心他問他累不累。

他很累,從他母妃死去的時候,他就被巨大的惡意包圍,他除了裝作不知,加以利用,虛與委蛇,其他的他只能忍。

——他并不是天元帝的子嗣。

容冽早在懂事之前就清楚的知道這個事實,而他的母妃也并非是為了給天元帝擋刺客而死,其中曲折複雜他沒看見,也猜得到。

他那時候五歲,天元帝惡意滿滿的把他當做最寵愛的兒子來疼,把他捧的很搞,其用心他也知道,無非是想推個靶子出來當目标,來保護真正喜歡的孩子。

皇家人大都從小勾心鬥角,從一出生便會察言觀色,他所見的皆是虛僞,所聽全是謊言,口口聲聲要為了他母妃護他成長的人期盼着自己的兒子們鬥起來好讓他看戲,然後優勝劣汰,親近他的人從不敢看他的眼,他兇名在外,他破罐破摔,既然大家都認為他是個殘暴的人,那麽他不坐實了這個名頭豈不對不起別人造的謠,對不起他‘親愛的’父皇的期望?

容冽不怕死,起碼在十歲以前是不怕的,他一無所有,所以樂得讓這局面一團亂,可是漸漸的他很怕,他怕自己死在林玉前頭,然後林玉的下半輩子他都無法參與。

崇璇帝回憶過去,發現自己最悲哀最寂寞最需要認可最期盼溫柔的歲月裏,全是男人的身影,而現在,每當他下朝,男人也會提前打開房門迎他回去,萬分依賴,仰頭對他說:“歡迎回家。”

“陛下,前兒就是金椒宮了。”王喜公公在陪着陰晴不定的帝王換了馬車乘坐龍輦,不時便路過皇後的宮殿,可是他卻不知道是否進去,于是小聲提醒。

崇璇帝皮膚很白,劍眉星目,眼尾細長,不怒自威,他看了看守衛森嚴的金椒宮沒有表示,王喜公公立馬會意,讓擡轎的繼續往前走,好一會兒,才聽見崇璇帝漠然的聲音:“去天牢。”

前年大赦天下,天牢死囚全部殺光,地牢囚犯全部釋放,而今的天牢只關押着四個人,四個将死之人,而這四個人被關在宮內的天牢裏。

“擺駕。”王喜公公對着其他的侍衛喊道。

從金椒宮過去其實并不遠,皇宮內捷徑衆多,他們不過半個時辰便直接到了,宮內的天牢靠近獵場,獵場由連綿的幾座大山組成。

對外,這四個人都是死了的,可其實這四個和皇後關系匪淺的人都還半死不活的關在這裏,沒幾個人知曉,也沒有人敢尋找。

王喜也不揣測崇璇帝究竟是個什麽心思,他只知道,這四個人口口聲聲罵着陛下混賬囚禁着皇後,而陛下也從未反駁,這一點着實細思極恐。

之後王喜公公便進不去了,他守在外面,由專門的獄頭恭敬的走在前面帶領崇璇帝進去,裏面收拾的很幹淨,場地很大,分為好幾層。

越往裏走,裏頭的血腥味越是厚重,容冽面不改色,等到了地方一揮手,領路的獄頭便告退,留下崇璇帝站在被鎖死了肩胛骨的凡人的四個牢房外面靜靜看。

有人敏銳的醒來,看見又過來看他們的容冽裂開嘴笑了,裏面沒有牙齒,血絲順着涎液不停的流出,好似在嘲諷崇璇帝的自欺欺人。

“吉祥……”崇璇帝看見吉祥刺眼的笑,緩聲道,“你說他真的可以移形換影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跑出去麽?”

崇璇帝的聲音在封閉的空間帶着極度低沉的磁性:“呵……算了,你們都說不了話。”

吉祥只是笑,他所在的牢籠正對着畫師趙念的牢籠,可以看見對方雙臂全無,愈合處惡心的全是膿水。

崇璇帝環顧了一下四人,沒有再說什麽,離開前對守在不遠處的獄頭說:“不用留了。”

唯一清醒的吉祥便猛的發出大笑來,他清楚的知道容冽留着他們只是不願意相信男人和這些人的茍且,好像只要沒死,那麽那些讓他痛苦的真相就不存在。

然而現在呢?

吉祥想,總有一天容冽還會明白男人根本不愛他。

哈!大家都一樣!

他不怕死,他看的很開,他得不到,那麽讓活着的人都痛苦,他就痛快。

可他不恨林玉,他很高興,他這一生,能有這樣一個人,讓他在曾經夢裏都在笑。

天牢漸漸由于關上了門而徹底陷入黑暗,最後的亮光是屋頂的一條不大的縫隙,那縫隙正巧對着陽光照在吉祥滿是淚水的眼上,吉祥也不閉,他想起男人和他說過,當感覺自己難過的時候就閉上眼睛感受一下陽光,那樣就好像有人在擁抱你。

于是他緩緩閉上眼,含糊不清的笑念道:“林玉……你在抱我嗎?”

……

金椒宮。

容冽站在寝殿門口,等了一會兒,沒有見男人未蔔先知的開門便自行推開門走進去,他沒有看見想見的人,頓時臉色便沉了下來,腦海裏飛快的閃過什麽,卻緊接着聽見男人翻身的聲音,他渾身緊繃的肌肉才瞬間放松。

“哥哥?”容冽走去龍床邊,剛一掀開放下的床幔便有赤裸的身體圈了上來,撲面而來的藥香侵蝕他的思維,他反射性的托着懷中人飽滿的雙臀,詢問,“哥哥這是做什麽?”

男人仿佛猶豫了片刻,咬了咬帝王的耳垂,說:“打翻你做的東西……我……”

“所以這是道歉?”

林玉又咬了一口容冽,不滿道:“你不喜歡?”

俊美的帝王抱着男人壓在床上,一邊放下床幔,一邊說:“可是哥哥不需要道歉。”

林玉自覺都這般哄人了,還得到這樣的答案,一時生氣,便拉扯着被子蓋住自己,沒甚力氣的腳踢在容冽胸口:“那你出去,別碰我。”

容冽眸色一暗,抓住男人的腳踝便親吻着說:“你是朕的皇後,不要我碰,想要誰?”

【嘀,好消息好消息,目标數據情感加成百分之九十,崩壞率為百分之九十,宿主你不要第五個綠帽子都能讓目标崩潰真是棒棒噠!】系統突然不裝死,蹦出來說,【不過現在崩壞有百分之百的幾率是把你操死,考慮一下,是溫和的離開這個世界,還是轟轟烈烈吧!】

沈漫:轟轟烈烈你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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