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新奇的歡迎方式
馬車停在了家門口,金梅一躍而下,差點把自己摔了個仰面朝天,也顧不得站穩幾步就跌跌撞撞沖到了門口。一眼就看見自己家的院門緊閉着,更加認定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急得雙手胡亂在門上拍着,嘶聲喊道:“娘!娘!”
耳中聽見有腳步聲音過來了,可明明到了門口,卻沒有立刻開門。金梅急的連忙又拍了兩下。
門裏面,張氏跟道士并肩站着,身後頭,素梅抿着嘴遠遠看着。金梅一無所知,滿心都是焦躁和不安。
金梅眼看着眼前的大門忽然一下突然兩扇門一起往裏一張,一下子洞開。不由得楞了一下,還沒醒過神來,只覺得眼前一個青黑色的人影突然一閃,耳聽得一聲爆喝,“妖孽!”
頓時滿頭滿臉都被潑滿了猩紅的液體,濃濃血腥味刺鼻,吓得金梅一聲尖叫,再也想不到回家一趟竟然受到這麽新奇刺激的方式迎接。
她這裏一驚,還沒等醒過神來。突然聽見耳畔風聲呼嘯,随即覺得胳膊上重重挨了一棍子,正打在了手肘上,疼得刺骨。金梅伸手一捂胳膊,痛苦的彎下腰去。
張氏手裏拿着沾滿了穢物的棍子,心中得意異常,今天她不光要打疼這丫頭的身子,最重要的是,要打落了她的面子,打得她這輩子也擡不起頭來做人。
沒出嫁的大姑娘,讓水鬼附了體,鬧個滿城風雨,将來看誰給她說親事。再加上薛大富也不是個在女兒身上留下的人,到時候素梅嫁不出去,自己做主賣了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心中想着,手中的棍子掄圓了就往“素梅”的背上抽過去。生怕沒人看見,造成的影響不夠惡劣,口中還不斷高聲叫喊,“你這成精作怪的妖精!沒下稍的妖魔鬼怪!我打得你不敢再進我家門!”
傍晚的村莊寧靜,這個年代晚上也沒啥娛樂活動,天一擦黑就已經吃完晚飯了,一家人略微一收拾,就該上床睡覺了。畢竟,晚上點燈還要費油,除非家裏富裕有讀書的孩子,不然誰家花那個冤枉錢?
靜悄悄的環境裏,驟然出來這麽一聲女人的尖聲叫罵,直溜溜傳出去老遠。她這裏一句罵完,相鄰的兩戶人家都開了門,有人探着腦袋往外看了。
一見又是薛家鬧了起來,不約而同的同時皺了皺眉。張氏一直對前房留下的素梅和素菊十分苛刻,雖然薛大富每天出去幹活不清楚,但相鄰的兩家女人是清楚的。經常沒事找事的打罵不給飽飯吃,已經是讓人看着不舒服了。
誰知道這陣子也不知道張氏怎麽了,跟瘋魔了一樣。這麽點點的孩子,經得住她這樣日日折騰?這分明是要逼死一對小姐妹啊。
張氏卻不知道鄰居怎麽想的,眼角的餘光看見有人出來看了,越發精神抖擻。一邊打一邊罵,把一條沾了穢物的木棍輪得呼呼做響。那道士都捂着鼻子後退了幾步,偏她跟不知道臭一樣,打得十分高興。
金梅後背上已經挨了幾下了,疼得蹲下身去,只覺得渾身又腥又臭還疼得厲害。她哪裏經歷過這個?嗚嗚亂哭亂喊,只會喊“別打了”,卻不知道說自己是金梅。
張氏本來還擔心素梅的性子烈,會反抗,否則的話也不會多泡幾根防備萬一。沒想到今天“素梅”竟然只會哭着縮成一團,心裏別提多得意了。到底是小孩子,還是得給她個厲害的!
心裏一得意,嘴裏也就沒把門的了。
“讓你拿你那個死鬼娘吓唬我!讓你裝神弄鬼的作弄我!今兒就給你個厲害的,別說你那個死鬼娘成不了氣候,就是真成了氣候,這雄雞血也鎮得住她!”
張氏得意洋洋,直打得手臂發酸擡不起來,才停下來手來喘口氣。
金梅蹲在地上哇哇的痛哭,哪裏有功夫聽張氏罵得是什麽。張氏停手了,她才得了個喘息的機會。口中一聲哀鳴,叫了一聲,“娘啊,這是從哪裏說起啊!”
張氏一手拄着沾滿了穢物的棍子,一手當扇子似的往自己臉上扇着風,打得太過瘾了,大冬天的身上都見汗了。聽見這一句,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住了。
怎麽聽着好像是自己閨女的聲音?
這才低頭細看。
衣裳是素梅往日穿的,頭發是素梅往日梳的,滿頭滿臉都是雞血看不清容貌,姐妹兩個年紀雖然有差別,可因為素梅常常吃不飽所以身量跟金梅差不多高低。有是同父異母的姐妹,體型本就有幾分相似的地方。如果不留心,還真分辨不出她們倆來。
張氏這裏留神細看,心中影影綽綽的疑惑着,眉頭都蹙了起來。難道是金梅?不能啊,金梅遠在許大戶家呢!嫁了人的姑娘沒個不年不節往家跑的道理。而且,許家就算再怎麽不喜歡金梅,自己家的臉面還是要的,沒有讓金梅一個人穿成這樣回娘家的道理。
她這裏還驚疑不定呢,突然聽見看熱鬧的人群中發出了“噗嗤”一聲笑聲。下意識一擡頭,就向着發笑的地方看了過去。
一看之下,臉色瞬間便得慘白。
只見素梅頭上梳了兩個小抓髻,裹成兩個淺綠色的小包子。身上穿着淺綠色的比甲,內裏襯着白绫的小棉襖,下身穿着比比甲顏色略深幾分的綠色棉裙,分明是大戶人家小丫頭的打扮。正滿臉笑容得向着張氏看過來。
張氏只覺得見了鬼,“嗷”一嗓子,一把就扔了手中的棍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被自己折騰得比鬼還難看的人。扯着嗓子喊了一聲:“金梅?!”
金梅揚起臉來,原本雪白的一張小臉比戲臺上關公還紅,又被淚水沖出幾道痕跡,隐隐露出皮膚來,紅紅白白間還夾着哭出來沒擦的清鼻涕,瞧着其苦萬狀。可惜嗓子哭啞了,被張氏這麽一問,反而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張氏只覺得一股血都沖向了腦門,身子晃了幾晃,好懸沒一頭栽倒在地。顫抖着手朝着素梅一指,“你個下作的小娼婦,我今天跟你沒完。”一句話說完,人如同瘋虎一樣朝着素梅直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