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殺青之夜

所以,現在究竟是個什麽樣的情況——兩個大男人光着身子擠在一間犬舍裏洗澡,而且一個還貼到了另一個的身後。

陸離怎麽琢磨怎麽不太對勁,可又不想過度反應,唯有僵着脖子靜觀其變。

距離應該非常接近了。陸離甚至能夠感覺到一股熱氣從背後籠罩過來。林乾的身高和沈星擇相差無幾,這種高度很适合湊到陸離的耳邊低語。

“別動……”

果然,林乾的聲音就從陸離耳後頭傳來。

“你腦袋後頭還有泥。”

說着他就摸上了陸離的後腦勺,力道不輕不重,從成绺的頭發上揪下了一小塊泥巴。

為了避免氣氛變得暧昧,陸離趕緊連聲道謝,一邊準備走開保持适當距離。可是林乾的手又追了過來,這次摳得是陸離脖子後面的一小塊皮膚。

被草原生活磨砺得有些粗糙的手,卻異常地柔韌和溫暖,光是輕輕點在皮膚上,就足以産生強烈的存在感。

更何況,這只手又開始緩緩往下移動,從脖頸滑到了蝴蝶骨上。

陸離看不見身後的人,而相近的身高和從未在別人身上體驗過的親昵感則給予了他一個錯覺——他錯覺,此時此刻站在自己背後的人,是沈星擇。

如果是沈星擇,那麽下一秒鐘,他肯定就被他擁入懷中。

如果是沈星擇,才不會去在意一牆之隔的外界如何喧鬧,他會捂住他的嘴,狠狠侵入,将快感在恐懼和欲望之間無限放大,直至極致。

……

不知應該算記憶還是妄想的東西一下子湧出,充斥了頭腦。

在這種可怕的想法影響到生理反應之前,陸離趕緊向前一步,舀起水勺往自己的頭上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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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林乾覺察到了陸離的抗拒,微妙的試探也就到此為止。這之後兩人始終保持着至少一米的距離,相安無事地洗完了澡,又相安無事地上樓休息,然後迎來全新的一天。

在這之後的工作中,林乾依舊對陸離多有關照;但是已經可以肯定,這種關照與沈星擇無關。而陸離也并不确定林乾是真的愛上了自己——演員總比一般人要來得感性,有時候理性跟不上感性,就特別容易将角色與自身混為一談,進而發展出劇組裏的“露水情緣”,這也是娛樂圈內不少情感問題的源頭。

可林乾并不像是那種放縱自我的人——陸離偷偷百度過,林乾入行九年,幾乎從未傳出任何緋聞,就連女友都沒爆出半個。

莫非這次他還是認真的?陸離駭然。

拒絕男人和拒絕王若秋那種女孩子家可不太一樣。女孩子臉皮薄,基本上只要把事情挑明了就會知難而退;而男人卻不一樣,對待同性,他們往往不會像跟女孩子談戀愛時那樣告白和追求,而是采取赤裸裸的費洛蒙攻勢,簡直好像退行返祖一樣。

希望林乾最好是個例外。

從六月底到九月中旬,劇組在茫茫大草原上生活了兩個月零十三天,然後移師前往最後一處拍攝地點。萬裏征途行至尾聲,盡管大家已經身心俱疲,但是內心卻也是極其愉悅的。

十月十一日下午五點,影片的拍攝工作終于全部殺青。這天晚上,劇組全體來到附近鎮上一家羊肉館子吃關機飯。因為人數實在太多,協商之後店家幹脆在院子裏架起幾堆篝火,吃起了烤全羊。

十月中旬的草原秋夜,涼爽之中已經隐約透出點兒寒意。衆人圍着篝火,面前熱火朝天,背後卻是朔風陣陣,自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感受。

極其新鮮的羊肉,在火上或者滾燙的鵝卵石表面滋滋冒着羊油,孜然和各種香料的氣息混合着肉香在空氣中盤旋,誘人食指大動。

一兩百號人很快就把羊肉館子裏的白酒啤酒和奶酒喝了個底兒朝天。為了先下手為強,各個篝火堆分別派出先鋒前往鎮上的煙酒店、小賣部搜刮酒水。本組年紀最小的陸離自告奮勇地要去立功,誰知一走就是半個小時。林乾等幾個人坐不住了,一路打聽着找過去,發現他竟然愣愣地坐在小賣部門口的板凳兒上,原來是被店主大娘當做是本地的小兒郎,操着半生熟的普通話要給他介紹對象。

大家趕緊将他搶了回來,又是好一陣起哄。如此鬧到了後半夜一兩點鐘,才頂着滿頭爛漫的星光醉醺醺地往駐地走。

因為明天就要返程,所以全員都住在了鎮上。空間有限,陸離依舊和林乾湊合在一起。

兩個人今天都喝了不少,從頭到腳一身的酒氣,像從酒缸裏撈出來似的。回到房間裏,陸離雙膝一軟就癱在了床上,林乾倒還好一點,就先拿着東西去洗漱。

陸離的眼睛酸得不行,一阖上就迷迷糊糊地再不想睜開。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感覺到身體下面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動,往下一探,摸到了自己的手機。

電話是沈星擇打來的,估摸着應該是陸離剛才喝酒喝得痛快,所以錯過了他的短信。

陸離接起電話,準備倒打一耙,抱怨對方擾了自己的清夢。可誰知沈星擇一張嘴就開門見山地問:“殺青了?喝了幾瓶啤酒?”

“還好……也就三四瓶。”

陸離擡眼望望天花板,問啤酒就答啤酒,白酒和奶酒當然不算。

“……你呢?你怎麽想着這麽晚還給我打電話啊?”

手機那頭安靜了幾秒鐘,聲音仿佛變得愉悅了一些。

“就問問你什麽時候回北京。”

“唔……快了吧。”

酒勁兒還在上頭,呼吸不太順暢。陸離用手指拉了拉衣領,然後無意識地發出了一聲喘息。

“我想想……明天先坐車回錫林浩特……算算時間,恐怕只趕得上最後一趟航班——”

“回家裏來。”沈星擇打斷了他的話:“我想你了。”

陸離愣愣,嘴上已經咧開了傻笑,卻顧左右而言他:“你也拍完了?”

“什麽記性,我殺青得比你早。”

“可我回到首都機場都得晚上十一點了。”

“我去接你?”

“可別!我怕你帶一幫子狗仔過去。”

陸離說着,自己居然笑了起來,然後在床上扭動着找到一個更舒服的位置。

“……不如你在家等我,多晚都得等。”

“多晚都等。”沈星擇應得毫不猶豫。

“順便再整點好吃的。”

“想吃什麽?”

“……現在想不出,太飽了。”

“那你想到了再告訴我。”

陸離點點頭嗯一聲,張嘴打了一個哈欠。

也許是考慮到明天他還任務道遠,沈星擇難得主動讓他先去睡覺。結束了通話,陸離雙手一攤在床上打了個滾兒,覺得這個姿勢挺舒服,就帶着一臉的傻笑閉上了眼睛。

仿佛也沒有過去多久,介乎于睡與非睡之間,陸離忽然感覺到身下的床板發出咯吱一聲,繼而輕微下陷。

有人坐過來了。

極度的困倦和血液裏的高濃度酒精麻痹了陸離的警覺。他依舊舒舒服服地趴着,把臉埋在還算柔軟的枕頭裏。

緊接着,他感覺到有一只手摸上了他的後腦勺,手指輕輕探進他的短發裏緩緩揉搓。

這個動作雖然親昵,卻并不會給人帶來太大的惡感——至少陸離并不讨厭這樣的接觸,反倒令他覺得有一種被當做孩子或者寵物般呵護的舒服。

他依舊閉着眼睛享受頭皮上傳來的安撫,全面放松的身心絲毫沒有注意到背後那人也是酒氣沖天,并且正在向着他俯身。

揉捏頭發的手指好像轉移到了耳朵尖上,來回摩挲,小心翼翼地試探。陸離有點癢,不滿地扭了扭頭,碰觸感随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在做夢嗎——陸離不禁開始這樣懷疑。是不是因為剛才和沈星擇通過電話,所以現在夢見他就在自己身邊?

一定是這樣的,被酒精禍害的大腦做出了自欺欺人的總結,陸離甚至還隐約期待起來。

兩三分鐘之後,耳朵尖上的觸感果然又卷土重來。這一次陸離沒有抗拒,反而享受地微微擡起下巴,好像還在要求着更多。

耳朵尖上的觸感開始朝着臉頰上移動了。直到感覺出溫熱的氣息落在臉上,陸離才意識到那溫熱的并不是手指,而是一個人的嘴唇。

那個人正在親吻着他的臉頰,由輕到重,從耳根滑過脖頸,再在後頸處長時間吮吸……

不止如此,上衣的下擺不知何時也被撩了起來,一只手掌硬生生地探進沒什麽餘裕的褲子裏,手指摸索兩下,自然而然地陷入了兩丘之間的狹地。

不,這肯定不是做夢……

陸離悚然一驚,瞬間雙目圓睜。然而屋內已經關了燈,他看不清究竟是誰在自己身上放肆,情急之下唯有趕緊自救。于是他雙手扒住床頭、兩腳用力一蹬,竟如脫兔一般閃身躲到了一旁。

“你幹什麽!!”

那人顯然也沒料到陸離居然會有如此大的反應,似乎吓了一跳,後退兩步站到遠處,緊接着才發出了沙啞的聲音。

“對、對不起……我……”

陸離這下終于聽清楚了,除了林乾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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