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綜上所訴,知曉齊白身份的魔修們,對于齊白的觀感那是十分複雜的。
唔,真要說來,就是一種既羨慕又嫉妒,又因為這位是某人的弟子而只能把滿腔惡意收起來,再懷抱滿滿的善意的,複雜心情。
管區長身為墨顏宮的主管,這一個月來與齊白之間還是有過許多接觸的,也見過沈墨闫對這位小弟子的态度,故而見齊白問話那是半點不敢怠慢:“齊公子見笑了,方才守衛回報說尊上的飛梭在宮門口久停不出,恐有事端,便告知了屬下。屬下方到一會,便見到了尊上與公子,知是虛驚一場了,也不知是否叨擾到了尊上?”
齊白哪裏聽不出他問的是自家師尊有沒有生氣,想想這些人會等在這裏提心吊膽,追根究底是因為自己修煉耽誤了時辰,他默默将這鍋背上,直接解釋道:“此事還是齊白的不是,方才修煉太過于專心,忘了時辰,師尊不忍打斷我,便等了一陣,倒是沒曾想會驚擾到大家。”
這話一出,衆魔修忙去看齊白的修為。
沈墨闫收了個築基期弟子的消息太過于震驚,所以在場的衆人皆知曉這齊白之前不過就是個剛築基的小兒。可如今不過月餘,此人竟已是進入了築基中期!雖說這般修為較之其他人來說仍是低得很,然,這進階的速度卻太過于驚人了一些。若是以着這般的修煉速度,便也難怪沈墨闫會打破慣例,收下這個徒弟了。
而更令衆魔修驚詫的是,沈墨闫竟然對這弟子這般愛護,不過是升一個小階段而已,竟然親自護法!
一時間,衆魔修對齊白的态度都變上了幾變,想着之後若是再見到,定要與管主管一般,恭恭敬敬地稱一句“齊公子”才是。
事情已經解釋清楚,衆魔修便也就散了,齊白擡手收了飛梭,又輕撫了撫小指上的戒指,心情頗好地往住處走去。
墨顏宮乃是沈墨闫一手建下的,最初的時候不過就是一處住處,頂多就是被沈墨闫塞了許多樣貌上乘的侍從侍女。之後随着前來投靠的魔修及一些小門小派越多,倒是将這墨顏宮的地界越擴越大,到如今已是體系十分完善的一大魔尊勢力。
墨顏宮中,最重要最中心的地方,自然是沈墨闫的住處,也就是最初的墨顏宮本體,如今被稱為主宮。齊白此刻去的,也正是那處。門派中的親傳弟子在自立山頭之前,大多都是與師尊住在一處,一來方便師尊教導,二來也能夠保障弟子的安全。
仙道那兒或許還好上一些,魔道這兒,可沒有什麽心地善良的,多的是親傳弟子被下黑手的。墨顏宮雖不是魔門,但冽顏魔尊的小弟子修為實在是太過于低微了一些,與師尊住在一處再正當不過了。
只不過,外人不知道的是,齊白的住處,離他師尊有些過于近了。連一門之隔也無,因為,他就住在他家師尊的房中……
當然,說是房中,事實上他師尊的房間大得離譜,齊白不過是隔着層層屏障占了房間的一處小角落罷了,倒也沒有字面上的那般親近。不過,這要是讓外人知曉了,定然要驚掉下巴的,畢竟他家師尊看着冷得很,從來不曾聽聞有什麽人能這般近身的。
墨顏宮很大,從宮門口到主宮距離實在有些長,齊白修為太低,不能禦劍也用不了法器以上的法寶,真要靠他自己回去,也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不過他也沒那麽傻,他家師尊給他在衆人面前擺足了架勢,多的是人願意送他一程。
齊白剛踏進宮門,就有一位魔修迎了上來,面上的笑容既親切又熱情:“齊公子可是要回主宮?路途遙遠,我來送公子一程?”
齊白看了對方一眼,認出是墨顏宮的侍衛統領,名叫常煉。這位常煉癡迷劍道,當初就是因為沈墨闫随手給了他一部神階的劍法,他便心甘情願跟到墨顏宮裏來了。只不過那神階劍法不是那般容易學的,他總有遇見瓶頸的時候,往日裏總是想方設法尋機會求上沈墨闫指點一番。于是對齊白這位魔尊唯一的弟子很是照顧,畢竟刷好感,從來不嫌多的。不過,他如今待齊白好,倒也不全是為着“沈墨闫的弟子”這個身份……
對方這般熱情,齊白自然欣然接受,他踏上常煉的飛劍,被帶着一路往主宮飛去。
許是因為練劍的關系,常煉此人是魔修中難得的直白性子,有什麽心思都放到了臉上,讓人一眼就能看穿。齊白在第三次見他回過頭來滿臉欲言又止時,終是主動開了口:“常統領可是有話要說?”
常煉等了半天,可就等他這一句了,頓時臉上那叫一個笑逐顏開:“齊公子既然問了,那常某也就說了。前幾日,常某修煉時遇見瓶頸,正苦思冥想之時,恰好遇見了公子,公子當時為我提點了幾句。那幾句提點,初時聽來平平無奇,然待常某之後修煉之時再細細想來,卻是有醍醐灌頂之感,故而……”說到這裏,常煉似是有些羞于啓齒,故而了半天沒故而出來。
齊白心中了然,這常煉再如何也已經是合體期了,如今卻是要求剛築基期的後輩來指點,實在是有些難開口。他能直接承認齊白之前提點過他,已經算是性子足夠坦然了。對于常煉此人的性子,齊白還挺欣賞,更何況他初來乍到,即便如今身份再如何尊貴,那也是因着師尊的庇護,擴展一些自己的人脈總還是有些必要的。
想到此他便微微颔首,以示自己已經明了,又道:“常統領是碰到難解之處了?”
常煉見他主動開口詢問,不由大大松了口氣:“是的,可否請齊公子幫我看上一看?”
齊白笑道:“自然,那可是神階劍法,常統領願意給小子分享,倒是我占了便宜了。”
常煉聞言自是高興得很,急忙道:“那我們就走罷,公子随我去右副宮。”右副宮是墨顏宮中各管事居住之處,常煉的住處亦在那處。
齊白卻是擺了擺手:“今日不可,師尊剛從仙魔大會回來,定是要一番整理,身為師尊唯一的弟子,我自是要前去侍奉的,順便也與師尊提一提常統領之事。”
他這般一說,常煉方從興奮中回過神來,雖有些失望,卻也十分贊成,于是兩人約定好第二日一道探讨那套神階劍法,之後常煉将齊白送至主宮,便離開了。
齊白從飛劍上下來就直奔自家師尊的房間,他雖成為沈墨闫的弟子不過月餘,然秉着師尊的事就是自己的事的原則,還是基本摸清了自己師尊的脾性喜好的。知曉沈墨闫若是外出,回宮之後必然是要沐浴的,他來時耽誤了一些時候,這會兒師尊想必已經進池子了。沒趕上開頭,總要趕上個結尾的,師尊對他足夠好了,作為弟子,他總要盡心盡力一些的。
因為齊白就住在主宮,故而主宮的各項禁制對他都不起作用,他一路暢通無阻行至浴室,在一旁的淨池中洗幹淨手,這才邁步踏了進去。
冽顏魔尊一慣好享受,加之眼界極高,故而這最初被他建來當做住處的主宮自然是精美華麗至極。單單這一方浴室,一眼望去,皆是極品。無極山巅的淨白暖玉鋪滿地面,令得整個空間都透着暖意,又因着淨白暖玉吸去了過多的濕氣,使得浴室之內的空氣未曾有半分憋悶。
上方則沿着浴室挂了一圈兒紗幔,這紗幔亦不是凡物,乃是極地冰海之中,鲛族特産的冰海鲛紗,原本是極輕極透的質地,因着鲛族獨特的制造手法,使得這鲛紗雖極其輕薄,卻似蒙着一攏煙霧,外人無法透過鲛紗窺探半分。且這鲛紗垂墜極好,便是再大的風,都無法将這紗吹掀而起。
齊白方走近浴池,見池邊立了兩位貌美的侍女,這些侍女原本便是負責沈墨闫的起居的,修為不過金丹期,但樣貌卻是十足十的好。
齊白上前微微拱手,笑着招呼道:“兩位姐姐辛苦,齊白來晚了。”
兩位侍女知曉他得魔尊的寵愛,加之齊白樣貌品性皆好,自然對他喜愛幾分,見了他也挺高興,掩着唇低笑了幾聲,道:“尊上都回來好一會兒了,你這才姍姍來遲,也不怕責罰。”
齊白聞言忙擺出一臉愧色:“是齊白修為太低,還當更加努力修煉才是。”
兩位侍女忙擺手笑道:“每次說起都這般認真,我們同你玩笑罷了,你天資好,自是修煉的快的。”
“承兩位姐姐吉言,”齊白伸手接過侍女遞上來的衣物,笑道,“這邊有我便好,姐姐們自去休息吧。”
侍女們這一個月來被他搶活都搶出習慣來了,反正尊上都未曾多說什麽,她們自然是順着的了。便幹脆将東西都塞給了齊白,手挽着手笑眯眯地走開了。齊白待兩位侍女出了門,方才上了臺階,卻是不曾動手去掀那墜着的鲛紗,而是開口喚了一聲:“師尊。”
這一聲師尊方落下,他面前的鲛紗便無風自動,輕而又輕地蕩了蕩,卻是禁制已解了。齊白唇角微勾了勾,指尖輕挑了一下鲛紗便晃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