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且說這靈石,分為下品、中品、上品、極品四級,上中下三級靈石之間皆是百進,既一百下品靈石等同于一中品靈石,一百中品靈石等同于一上品靈石。若是按照這個規律來,三百極品靈石,相當于三萬上品,三百萬中品,幾乎數之不盡的下品。

然而,事實上,極品靈石與另外三級靈石之間并不存在這般的等價關系。極品靈石蘊含着極其純粹充沛的靈力,乃是修士修煉的絕佳材料,故而,并不被劃入通貨的範圍內。而三百極品靈石,亦絕對不等同于三萬上品靈石,畢竟很多修士他能夠拿得出三萬乃至于更多的上品靈石,卻不一定能夠拿得出三百極品靈石。

故而,沈墨闫的競價一出,拍賣場上便猛然靜了下來,便是連拍賣者都愣在了一旁,忘了無人繼續競價,他應該敲錘了。沈墨闫等了等,随後便略有些不耐地擡了擡指尖,之前被齊白開啓的禁制解除,他正要起身,卻是被人按了住。

沈墨闫:“?”

齊白收回搭在沈墨闫肩頭的手,溫聲道:“弟子去便好,毋需師尊出面。”這般抛頭露面的瑣事,自然該由他這個弟子代勞才是。

沈墨闫本也懶得動,這般一來更是樂得清閑,便由着他去了。齊白幾步行至窗邊,微微往外探身,擡手在床框上敲了敲,略揚了揚聲道:“店家,該落錘了。”

這一聲,未等來落錘,倒是等來了全場的注目禮。

這修真界中,衆人思來想去,能拿出三百極品靈石來買一顆元嬰果的,無外乎就是仙魔兩道的那十幾位尊者們。正猜着會是哪一位時,沒曾想竟是冒出了個金丹小兒。不過衆人反應不慢,轉念便想到這位該是哪位大能的弟子,瞧那風度氣質,一般的修士可教不出來。

拍賣者經齊白一提醒,倒是終于回過了神來。他舉起手中的拍賣槌,十分象征性地問了一句:“可還有人加價?”

這會兒,已是有見過齊白的人将他認了出來,既認出了齊白,那他身後的大能是誰,自然不言而喻。很快“那元嬰果是冽顏魔尊要的”便傳入了大半修士耳中,這其中,之前在拍賣場外見過沈墨闫與齊白的那兩位修士居功至偉。有了兩人現身說法,說是親眼看見冽顏魔尊帶着金丹期的弟子進了拍賣場,衆修士自然便信了大半。

一來他們拿不出三百的極品靈石來,便是真有拿得出的人,在知曉是沈墨闫報的價之後亦選擇放棄,畢竟,修真界實力為尊,在大能面前即便賣不了好,也總不好結仇結怨。

拍賣槌敲了三下,這一筆便算是成功了。沈墨闫取了三百極品靈石往一個儲物袋中一塞,便将儲物袋丢到了一旁的小型傳送陣上。很快,元嬰果便被傳送至了房間內。

沈墨闫取過元嬰果看了一眼,翠綠剔透的果子只有他半個掌心那般大,他只看了一眼便連盒子帶果子一起丢給了齊白。

沈墨闫睨了一眼自家弟子:“你何時進階元嬰?”

齊白無奈道:“師尊,弟子方進階金丹。”仔細數一數,進階至今不過數日而已,更何況他進階金丹之事許多人都知曉,這若是短時間內進階元嬰,必然要引起一些人的疑慮。

沈墨闫倒是知道這個道理,嘴上卻仍是冷冷道:“金丹太弱,容易死。”雖說在他看來,元嬰未必能強到哪裏去,但總是聊勝于無。

齊白:“師尊如此關愛弟子,弟子自當不辜負師尊,往後定要越發刻苦修煉才是!”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沈墨闫懶得聽,便轉開視線往拍賣臺看了一眼,這一看,卻是微擰了眉。齊白注意力盡皆放在自家師尊身上,見此忙問道:“何事令師尊不快?”沈墨闫面上神情微冷,示意他看臺上,齊白便趕忙轉身往一樓的拍賣臺看了過去。

拍賣場原本的計劃是,通過元嬰果将現場的氣氛炒得熱烈一些,連帶着後半場的拍品價格能夠更高一些。卻不曾想,這元嬰果被拍出了個天價,使得衆人的關注點皆放在了元嬰果上收不回來,以至于後半場拍賣開始之後,競拍之人寥寥,拍品最後的價格完全達不到預期。為了扭轉這一局面,拍賣場咬咬牙,直接将原定作為下個月拍賣會壓軸的拍品,提前請了出來。

齊白轉頭去看之時,這件臨時拍品已是被搬至了臺上,且拍賣者已經将這件物品的各項說明都詳細講解了一遍。齊白倒是不需要聽什麽講解,因為這件拍品他還挺熟,那是屬于仙首白修岐的一支發簪。

仙首白修岐出身滄海現,但凡滄海現弟子皆會簪發,将鬓角兩側的散發攏至腦後,順成一束之後再以一根發簪簡單固定,這般一打理,卻是能夠顯得弟子們長身玉立、神清氣爽。此乃滄海現開派師祖立下的規矩,數萬年來滄海現門人一直遵守着。因為規矩裏只說要簪發,不曾要求用統一規格質地的簪子,故而,在滄海現中便能瞧見各式木簪玉簪金簪銀簪不一而足,有些華麗花哨,有些則極簡樸素。

現如今被擺上拍賣臺的那一只發簪,乃是千年之前仙首白修岐接任仙首之位時所佩,且一直沿用至今不曾更換的那支。發簪嘛,隐于發中,自是不甚引人關注,只不過因着是仙首佩戴之物,故而衆人還是多少知曉一些這根簪子的。只不過,真正親眼并近距離見過的人少之又少,是以拍賣者方一解說完畢,便有修士揚聲問道。

“我等見識淺薄,不曾見過仙首的發簪是何模樣,且仙首一直佩戴的發簪,便是不喜換下了,該也不至于落于拍賣會中。不知可有證明的法子?”雖說三大城的拍賣會信譽一慣極有保障,從未做出欺詐之事,然,這發簪來得實在古怪,持懷疑态度之人竟還有許多。

拍賣會既然能将這發簪搬出來,自然是料到了這些,聞言,那拍賣者便颔首應下道:“在下會将這發簪的來歷說個明白,各位仙長且先聽一聽,之後再判斷這簪子的真假如何?”衆人等的便是他的詳細解釋,自是沒有異議。

“本屆的仙魔大會,不知在場可有仙長參與?”

“本屆仙魔大會之中,滄海現的裂劍仙尊步夏山與海術仙尊雲海生二人共同宣布了一件大事。”

“這件大事令當時在場的尊者們皆十分震驚,冽顏魔尊更是當即拂袖離去。”

“這件大事,如今雖不算完全明了,但想必衆位仙長定是多少有所耳聞。”

“這件大事便是——仙首白修岐未成功突破雷劫,于劫雷下身死魂消。”

……

此話一出,場內衆人便皆安靜了下來。他們确實是聽過這些個傳聞,不過大部分人都對此嗤之以鼻,若這說的是其他人,他們興許也就信了,然而這說的卻是那位天才強悍的年輕仙首,這位若是都能死于雷劫之下,那他們這些人還修什麽仙得什麽道?趁早好好享受一番現下的好日子,不要在雷劫劈來之時留下遺憾才是正理。

衆人安靜了一瞬,之後便開始了極熱烈的讨論,而外頭的衆人思緒萬千,裏頭的那位的心情卻也是不甚晴朗。齊白在窗邊站了站,只覺得後背上冷氣陣陣,忙擡手重新啓動了房間內的禁制,快步回到了沈墨闫身旁。

沈墨闫輕擡了下眼皮,突然手上掐訣在房間內再布了一層結界,而後他便不再動了,只斜斜靠在榻上,目光泠泠地看着齊白。齊白知曉他這是動了氣,只是對于原由卻不甚明白。不過是一根簪子被拿來拍賣罷了,實在不值得讓堂堂魔尊置氣的,更何況——

齊白一頓,心頭靈光一閃,轉念又覺得興許是自己想多了,正猶豫間,卻見沈墨闫似是看累了一般,眼睫輕輕一顫,垂下了視線。齊白心下一跳,也管不得那般許多,手指輕撫過腕上的儲物镯,從中取過一物,伸手遞到了沈墨闫面前。

“師尊可是喜歡那簪子?弟子這兒恰好有一支相差無幾的,師尊可要一觀?”攤開的掌心裏躺着的,乃是一枚玉白的簪子,樣式簡單至極,倒是真的同臺上那一支相差無幾。

扇般的濃密眼睫輕輕一顫,沈墨闫的目光便落在了齊白手心,他似是微怔了一下,而後伸手取過簪子,捏在手中細細查看。

說起仙首白修岐的那支簪子,實在無甚特色,除了樣式簡單顏色玉白之外再無其他,故而想要仿造也極其簡單。只不過,不曾親手摸過的人永遠不會知道,在那簪子的正中間,極淺極輕地用陰刻的法子刻了一朵極小的六棱冰晶,因着用的氣力實在太輕,用眼是絕對看不出的,只有用手撫過,方才能觸到。

那簪子在仙首的發上戴了千年,樣式材質皆被有心人看得透了,卻從不曾有機會親手碰上一碰,故而即便仿的再像,知道的人也能夠一眼鑒別。只不過,這修真界中,能夠鑒別的人,有且只有那麽兩個,一個是簪子的使用者,而另一個,自然便是簪子的煉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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