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半夜着涼的葉嬛昏昏沉沉在早晨醒來，又是姜湯又是感冒藥的，可是發暈的腦袋并未因為這些而有好轉，只得拖着發軟的身子去了醫院。

才走到護士站就看到幾個護士圍成一圈，神神秘秘的在說着什麽，葉嬛擡手看看手表，走過去敲了敲護士站的桌子，“都不要上班了？”

“哎喲，葉醫生你來，你知道嘛，咱們醫院鬧鬼了……”

“鬧鬼？”葉嬛哭笑不得，“迷信，醫院怎麽會鬧鬼？”

“你別不信啊，葉醫生。停屍房的許老頭吓得都住院了。”

見兩個護士說的有板有眼葉嬛到是有些懷疑這個“鬼”了。

葉嬛一早就有三個剖腹産，又要去查房，便将這鬧鬼的事情給忘記了。中午吃飯的時候朱牡丹來找葉嬛一起吃飯，葉嬛一看的朱牡丹一身的白衣，又想起了這茬。

“護士站的護士說醫院鬧鬼……”

“噗”朱牡丹差點把嘴裏的菜噴到葉嬛的盤子裏，趕緊拿紙巾包着吐出了嘴裏的飯菜，才說道：“鬧什麽鬼啊，我騙許老頭的。”

“是你？”葉嬛驚訝之餘到也不是很奇怪，“你沒事去吓他幹什麽？”

說道事情，朱牡丹就有些火大，這個許老頭都快七十了，平時仗着自己在醫院裏工作時間長，又是停屍房，盡做些不道德的事情。像前幾天在廁所裏偷拍女病人，更過分的是居然有護工看到他在猥亵屍體。于是朱牡丹便趁着昨天有一個得了宮頸癌去世的病人暫時停放在停屍房之便，去吓了下許老頭。

葉嬛沒想到事情是這樣，雖然惡心許老頭的所作所為，可是卻也反對朱牡丹這麽去吓人，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賠錢不說，這工作也可能因為惡作劇而沒了。

“阿惜是我大學同學裏好閨蜜的妹妹，本來就很可憐了，可是這個許老頭也太惡劣了。小懲大誡，希望他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

“下不為例，以後別這麽莽撞了，都三十了，還那麽毛躁，不知道暖晨怎麽看上你的。”

說道程暖晨朱牡丹一下子沉默了起來，很多事情好像無論說還是不說，矛盾總歸存在。

午飯後兩個人又在醫院門口的咖啡室坐了會，踩着下午上班的點回到了辦公室。

剛換好衣裳出來，朱牡丹就遇到了宋成瑜。

宋成瑜怒瞪着朱牡丹，“你這個不孝女”，說話間伸出手就要抽朱牡丹，朱牡丹不躲也不閃，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宋成瑜。宋成瑜有些頹敗的放下手，“滾，你滾，老子沒生過你這種女兒。”

朱牡丹聽了這話仿佛天大的笑話，嘴角揚起輕笑，“所以我叫朱牡丹。”

已經到了上班的點，病人都已經坐在候診室裏等着叫號，這麽一鬧，原本坐着的病人都圍了過來。撥開圍觀的人群，朱牡丹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裏，依舊懶洋洋的說道：“诶，怎麽都不看病了啊？”

“你這種醫生怎麽給人看病？”宋成瑜不忘又送上一句。

朱牡丹轉身，看着宋成瑜，眼前這個男人還是自己小時候所仰慕的英雄嗎？朱牡丹笑的諷刺，“是人家的號要十二塊半，我的只要十塊，還是我看病的時候猥亵過病人？宋成瑜，你沒有資格在我面前說三道四。誰在媽媽死後三個月就帶了一個一歲多的孩子回來，誰娶了一個可以做自己女兒的老婆回來？你想想，你今天的地位、名聲都是誰給的？你現在有什麽資格來說我，我好歹淌着朱家的血，你呢？什麽都不是。”

宋成瑜沒有想過朱牡丹會這麽說，居然愣在那裏一言不發。

醫院裏的醫生護士都站在那裏看着，原來平日裏這個嬉皮笑臉和他們打成一片的朱醫生居然有這麽深的背景。本市首商的女兒，四大家族的嫡系，這個朱醫生居然隐藏的這麽深。

經過這麽一鬧，朱牡丹一時間成了醫院的風雲人物，所到之處指指點點不少。朱牡丹沒心沒肺慣了，到也沒什麽，只是葉嬛有些看不過去，“诶，我說，和你一起這麽久我都不知道你這麽有錢，難怪了，住那麽好的房子，我還以為你就是一個拆遷戶，有幾個錢就冒充大款，沒想到啊沒想到，你還是大富商的女兒”葉嬛站遠了又看了看朱牡丹，搖搖頭，想說什麽的時候被朱牡丹拍了下腦袋，“走吧，今天請你吃大餐。”

“不錯”葉嬛點點頭，“這才像句人話。”

醫院隔壁有一家西餐廳，東西難吃價格貴，于是朱牡丹就把就餐地點選在了這裏。

“怎麽到這裏來？”落座了葉嬛才嬉皮笑臉的說，朱牡丹翻翻白眼，“我要請你麻辣燙，你估計又要去手術室畫圈圈詛咒我了。”

“咳咳”朱牡丹的直接讓葉嬛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實話也不應該這樣講。

“話說，那個，前幾天……”

“行行行，我來說吧，我看着都覺得便秘”朱牡丹粗暴的打斷葉嬛，招呼來服務員，随意點了點東西。

“血液科不是來個小男孩嘛，那個呢是宋成瑜，也就是我生物學上面父親的兒子，我同父異母的弟弟。”朱牡丹繞了好大一個圈來說明她和宋成瑜的關系，讓葉嬛聽着有點心酸。下午的事情在醫院裏鬧的很大，即便是在做手術的她也從口口相傳中知道了個大概。

“牡丹，不想說就別說了。”葉嬛不想把朱牡丹的傷口再剝開，這樣太殘忍，雖然她很想知道前因後果，但是顯然不是這個時候。

“不用”朱牡丹喝了口服務員送來的水，潤了潤嗓子，“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如果真是我弟弟我到也不介意捐一捐。”

“什麽？”葉嬛瞪大了兩只眼，“你意思那還不是你弟弟？”

“是啊”朱牡丹若無其事說着，“老頭子他可能還不知道，我又不好說，怕他知道了腦溢血。心尖尖上的兒子居然是別人的，狡猾奸詐如他，受到這麽大的欺騙，你說是不是會嗝屁？”

“牡丹”葉嬛有些聽不下去，這倆父女的相處方式到也奇怪，“怎麽說也是你爸。”

“呼”朱牡丹呼出一口氣，有些無措的朝四周看了看，好一會才說道：“也許我媽還在的時候我還能騙騙自己，可是媽媽不在了，她是我唯一在意的人，我為什麽還要去逼自己？媽媽是那麽溫柔的人，她那麽愛他，為了他放棄了自己的理想，為了他把朱家的財産全給了他，他何止少奮鬥了五十年了。可是媽媽最後得到了什麽？什麽都沒有，郁郁寡歡而死。媽媽肯定是知道了他外面有人，才會這樣的。”

“你恨他？”雖然和聽說的出入不大，可是葉嬛依然不能想像，平日裏看着朱牡丹嘻嘻哈哈的，以為她的家庭必然和睦、溫馨，卻不知道事情是這樣。

“我為什麽要恨他？不恨”朱牡丹讓出趴在桌子上的空位，服務員把他們的菜都端了上來。朱牡丹确實不恨，并非矯情，有些東西當你都不在意的時候又哪裏會有恨。朱牡丹對宋成瑜的記憶還停留在七歲以前，之後的記憶裏似乎都是自己和母親，宋成瑜所占據的不過就是逢年過節的那幾面。要說真要有感情那是騙人的，但是說沒有感情也是假，總歸是血親，可是唯一剩下的這點血親也被宋成瑜最後的背叛而消耗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