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2
謝逸致下意識地将浮雲撐開擋在了身前,白色的傘有着乳白色的光暈,傘面上有着藍色的流雲紋,傘柄處挂着的蓮花石刻灰撲撲的,與整把傘的風格極不相符。
有什麽東西砸了下來,謝逸致将靈力輸進了浮雲,那個東西還沒來得及觸及傘面就被重重地彈開了。
“哎呀,姑娘你這什麽法器啊,把人彈開的時候疼死了。你說你防禦就防禦,拿靈力攻擊我就說不過去了吧。”
謝逸致收傘時就聽到這樣一句話,她撫了撫傘面上的流雲紋,什麽都沒說。
“你怎麽就不說句話呢?我這從劍山上掉下來容易嗎我,你好歹說句話讓我不那麽疼呀,或者,你帶我去藥廬也行啊!”槲生原本倒在地上,見謝逸致看過來,立馬盤腿坐了起來。
“前輩從天而降,晚輩不過下意識防禦,如果傷到前輩,晚輩為自己的魯莽道歉。藥廬的越英公子與前輩熟識,前輩怎會不識得藥廬的地方,還是莫要同晚輩開玩笑了。”謝逸致不知道槲生想做什麽,剛才的那點靈力別說傷人了,就連防禦也只是最低級的反彈罷了。如今這位前輩如此不顧顏面地無賴,難道是有別的難言之隐嗎?這麽想着,她又補了一句。“前輩若有事吩咐,大可不必如此,直說便是,晚輩會盡力而為。”
“名字叫逸致,怎麽一點玩笑都開不得,幹脆改名叫無趣得了。這得爹娘多死板才能教出來這麽無趣的姑娘啊!姑娘家家的,怎麽一點也不像百茶一樣溫柔,倒像外面活了幾千年的那些美名揚天下的仙君。”槲生小聲地抱怨了幾句,就自己起身了,頗為自來熟地走過來攬住謝逸致的肩膀往前走。
“我這不是太無聊了麽?整日躲葉铮那小子,都不能練手了,弄得那幫小崽子還以為我轉性了呢,一個個見天兒來我這兒問情況,憋屈死了。唉,也就一個劍山那死小子怎麽也上不來,結果今天也被我的劍給踢出來了。”
謝逸致微妙地看了身旁似乎沒有一點不妥的少年,猶豫地開口說道。
“不如,和我比一次吧。來虛衍許久,還未曾請教過槲生你的本事呢!”
“哎!可是,我的劍還......”
“謝前輩賜教。”
“喂,你有沒有好好聽我說話,我的劍在劍山上,沒辦法和你打!”槲生接了浮雲一下,就開始一直躲避。
“聽說龍子槲生是龍族中的最強者,一是法器岐和威力巨大,可登龍族法器之首,二是本人對于靈力運用爐火純青,不靠法器也能輕松對敵。”謝逸致在追擊時有意識地打下了咒文,此時陣法已成,只待啓動了。
槲生卻停了下來,直接和她正面對戰。
浮雲合時為攻,開時為守,開合皆随心所動。她用浮雲已有百年,更是與其猶如一體。可此時與槲生相鬥,卻感覺到處處制肘,可見龍子槲生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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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逸致捏決啓動陣法,瞬間将天地靈氣鎖在了浮雲上。修仙者一旦沒有了靈力,憑借自身本領發揮出來的實力便會大打折扣,尤其是在對方可以使用靈力的情況下。
槲生也許是在虛衍中肆意慣了,就連小聲抱怨也不怕讓人聽見。
謝逸致這還是第一次用這樣的陣法來與人相鬥,這種陣法布置緩慢,再者耗費靈力極大,就算是她,也僅能維持盞茶時間。
“請前輩,指教一下晚輩父母所創的陣法吧。”
槲生接下來就被謝逸致拿着浮雲一頓揍,沒有一點還手之力。不過謝逸致還算厚道,開了陣法鎖了靈力,卻也沒有用靈力來揍他。不然這傷不知道還要重上多少倍,能不能在葉铮之前好全還是個問題。
謝逸致揍完人之後,還順手将不知為何昏過去的槲生帶到了藥廬。
藥廬是龍族醫者越英的居所,其他醫者都在虛衍的清宿殿中居住。越英是整個虛衍裏唯一一個不管對外來人還是龍族都一律收百金診金的醫者,師承已經隕落的龍族丹師百清。醫術如今已是龍族第三,可排在他前面的兩位都年歲已高,常年閉關悟道,出手診治的幾率更是渺茫。
旁人請越英出手診治是要百金的診金,而槲生的診治則是以藥材為診金,而這些藥材,無一不是珍品。說起來,越英似乎對于槲生更加不留情面呢!也許與槲生一直住在藥廬給他搗亂也不無關系。
而葉铮呢,則是為着和槲生親近一些,一邊吐槽越英簡直是對錢癡迷,一邊肉疼地從自己的酒錢裏掏了診費。
謝逸致将槲生扔給了越英,就去找葉铮了。
“在族中被揍成這個德行,還真是久違了呢!不過,下次進八彌境,給我把風竹草帶出來,最近研究方子要用呢!”
“不是吧,上次的還沒着落呢,你就開始記我這次的帳了。這麽多年,你存了這麽多財物也沒見你用啊。”
“關你何事,你只管尋來便是。”
不得不說,還是越英公子知道槲生的弱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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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铮雖然心大,但在沒能成功纏着槲生讓他帶自己在虛衍玩的情況下,還是老老實實在藥廬的偏間裏待了一整天。
“你回來了啊。”葉铮此時正在擦劍,醉生劍中淬了天外隕鐵,有些許的紫紋在劍刃上散布。右手在到藥廬的當天就被越英接了回去,身上的其他傷倒是需要慢慢地養。尤其是腹部的傷口,這幾天動不動被撕裂,讓越英也是對不配合的葉铮下了死手,一連用了好幾天的定身咒。只可惜越英前腳施了法,後腳就被這家夥用不知道什麽法子解開了。
“你也好好養幾天傷,半月後也該回去了。向許寧傷的這般重,從家族裏尋些适合東西送過去,也順便看看他吧。”謝逸致坐到槲生身邊,看他把本就一塵不染的醉生擦了三遍。
“雲江那邊有我伯父主事,肯定能送的都送了一大堆,哪裏用得着我操心。反倒是你們謝家,比向家藏得還深,直接把族地放在險峰之上,也太過偏遠了。能不能接到你的消息還是兩說。”葉铮滿意地看着醉生,敲了敲劍身,将它收回鞘內。“而且,你整日往七星樓跑,找到什麽好東西了?”
“這次慕瓊令失敗,我的問題不小。好不容易能去虛衍七星樓中見識一下,當然是想着解了我的疑啊!”
“怎麽感覺你在拐着彎說我呢。算啦算啦,反正這麽些年被你和向許寧那家夥說教得還少嘛!”葉铮将醉生扔到床內側,打了個哈欠。整個人趴在了桌子上,看着謝逸致倒了一杯茶過來,用手指戳了戳茶杯。
謝逸致見狀,只好和他說了在七星樓中所閱的一些典籍。
葉铮聽得了滿耳的咒術陣法,深知自己再聽下去,鐵定就要這麽睡過去了,趕忙打斷了謝逸致的話。
“停停停。”
“嗯?怎麽了嗎?”謝逸致正想和葉铮探讨一下如何才能将陣法的咒文更快地布置出來的事,就被打斷了。她略有不解,只能疑惑地看向葉铮。
葉铮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肯定是想和他說什麽術法搭配、陣法用處那種意義不大且無聊至極的東西。說真的,他現在都不是很明白,為什麽向許寧和謝逸致就能對這種枯燥至極的東西投入十二分的熱情,是酒不好喝了,還是飯菜不好吃了?
“你這一天,就沒發生什麽有趣的事?”葉铮說完才發覺自己面對的是謝逸致,是能和向許寧聊天能聊三天三夜不帶歇息的謝逸致。“見到的也行。說起來,七星樓離劍山那麽近,有沒有看到龍族子弟被打下山來啊?”
“你怎知會有人被打下山?”
“就知道你整天去七星樓什麽都不知道!”葉铮一說這種趣事就來了興致,當即就直起身來,手舞足蹈地給謝逸致比劃他聽到的關于劍山的事。
“虛衍的劍山上啊,葬着千數把劍。這些劍,全是龍族先祖死後無主的劍,大多都有自己的靈性。認主,也是要挑人的。當然,如果強力鎮壓也能使用,只不過極易遭到反噬罷了。”
“而龍族子弟被打下來,正是不敵想要征服的劍才被劍氣震出了劍山。也因為劍山上的劍脾氣古怪,幾乎沒有人能夠讓它們認主。所以,劍山除了是歷代先祖的葬劍之所,亦是龍族子弟練劍的好去處。”
“劍氣相抗,敗的大多都是龍族子弟手中的新劍。可與強大的劍氣抗衡,尤其是前輩們的劍氣,卻是龍族子弟最崇尚的修煉之法。”
葉铮說完,口幹舌燥,端起那杯已經冷了的茶,一飲而盡。茶中的茶梗、茶葉也一同入了口,葉铮一瞬間感覺到異樣,就吐了出來。
“呸呸呸,什麽東西,難吃死了!”
“茶葉本就不是用來吃的,是你喝的太急了。”
“不過,我确實見到了有人被打下山來,直接跌到山腳了。”
“誰呀誰呀?這麽倒黴,忘了施法隐匿下身形就罷了,連法寶都不用,簡直丢人!”葉铮口中的被打下山,只不過是劍山上的動靜。沒想到,還真有人傻到不顧形象,跌倒了山腳都沒用什麽術法。
“這人你也認識,正是槲生前輩。來你這之前,我才把前輩送到了越英公子手上。”聽了葉铮所言,她也有些不明白,槲生此人,為何會跌倒山腳,還跌倒了她面前?
“我大哥那麽厲害,怎麽可能!”葉铮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是信了的。原因無他,槲生手中那把劍,初見時吓走兇獸,靠着的便是極大的兇性!龍族之中人人皆知,第一人槲生所配之劍乃是從八彌境中尋得的,傳言是罪孽深重的龍子之劍,血性難消,殺傷力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