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金蟬脫殼
任清離居首座,一身女裝,盡顯雍容華貴之氣。蕭遠與方銳還有四個小統領左側相陪,右邊則坐着以褚遂玉為首的靈空界弟子,上官玉坐在第三位置,依舊白衣勝雪,冷然淡雅。
任清離溫潤大方的說:“靈空界素來與任氏皇族關系密切,如今我們能相遇也是延續了祖輩的傳統,大家便不必拘束,好好放松一下。”
褚遂玉忙說:“公主此言甚是,今日開懷一飲,我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了,在下先幹為敬。”說完舉起酒杯,站起身,一飲而盡。
當下方銳便回敬了一杯,很快男子們便推杯換盞,喝的不亦樂乎。原琪與上官玉也吃了幾杯酒,便靜靜坐着。
蕭遠時刻關注任清離的動态,見衆人要開始口無遮攔了,便說:“殿下與二位仙子不如到樓上雅間獨聚,和我們這些粗人一起豈不無趣?”
任清離正有此意,便說:“如此也好,我們在這你們也拘束。”
三人一起來到雅間,店家又重新上了一桌酒菜,三人喝着些淡酒,閑聊着一些事情。
原琪對這個傳奇長公主也是很感興趣,不禁問道:“公主殿下此次是獨自出宮?”
任清離一笑,“說來慚愧,我以為憑着自己所學便可行走江湖,卻險些喪命。”
原琪笑道:“公主是金枝玉葉,卻難得有如此勇氣,天下兇險,連修仙之人也要小心萬分,公主以千金之軀涉險,實在令人擔憂。”
任清離也是一笑,便說起了與上官玉相識的過程。
三人邊吃邊聊十分盡興,便提出一起逛逛陰陽城。
蕭遠見任清離三人下樓,便派了幾名守護騎士跟着。
任清離三人東逛西逛,又買了不少新奇玩意,幾名守護騎士手上身上都挂滿了。
正逛得興起,任清離眉頭一皺,對原琪與上官玉說:“我肚子有些痛,容我處理一下。”說完也不等她二人說什麽,打量了一下四周,便進入了一家被店,丢了一錠銀子在櫃臺,說了句:“用下茅廁。”老板娘兩眼放光,連忙引着任清離向後堂走去。
陰陽城在滄瀝國最寬的河旁邊,是一個四通八達的所在,故而能有今日的繁華。這家被店就是依河而建的,穿過店小走一段路程,就是渡口了,渡口上船舶停得滿滿的,有打漁的,有運輸貨物的,也有擺渡人的,有專門做租船買船生日的,還有專門在船上經營生日的,好不熱鬧。
原琪與上官玉站在街道上,閑聊着此次出界所遭遇的事情,等了很長時間,也不見任清離出來。原琪不禁道:“公主這是怎麽了,這麽久?”
上官玉道:“許是吃壞了肚子,我們再等等吧。”
又過了很長時間,随同的守護騎士卻已耐不住性子,走上前上來詢問,得知情況後,其中一人說道:“也許殿下身體不适,我等多有不便,還請二位仙子走一趟,務必确保殿下的安全。”
上官玉與原琪點頭,剛要擡步進去,卻見任清離滿頭大汗地走出來,那個老板娘一臉谄媚的笑容跟着。任清離忙說:“許是這些天都吃饅頭了,吃了剛剛的酒宴,身體不适,讓你們久等了。”
任清離又丢給老板娘一錠銀子,道:“有勞老板娘了。”
老板娘那眼神,簡直在看祖宗,連連作揖施禮。
上官玉覺得任清離剛剛的表現很奇怪,總是有很不對的地方,她随意地回頭看了眼那家被店,穿過店後便是渡口,這條母親河貫穿南北,直達絕峰。
三人又逛了一會兒,見時候不早了,便回了客棧。
上官玉回到自己房間後,便盤膝在床上,神識打開,随時關注着任清離的動靜。
大約醜時,吃酒的衆人也回來了,人人都有些微醉,蕭遠進入任清離房間說了幾句話便退了出去。
蕭遠一走,上官玉便聽見任清離房間發現一些奇怪的聲音,似乎在撕什麽東西,大概半個時辰,聲音停止了,輕微的開窗聲音,随後便是窸窸窣窣的聲音,中間還伴随着一聲壓抑的□□。
上官玉睜開雙眸,站起身來,打開窗子,向外看去,黑暗中隐約一個黑影向渡口跑去,她身形一晃,追了出去。
任清離忍着剛剛撞在窗梁上的劇痛,一路小跑,向白日安排好的地方跑去。
她此時重新換了男裝,背着上次的包裹。白天她确實是假裝腹痛,去了渡口,買了條小船,并安排被店的老板娘買一些生活用品,糧食等物品。當然,除了當着大家面賞的那兩錠銀子,私下又給了她兩片金葉子,并告訴她如果第三人知曉,這些錢都會被收回去。那老板娘視錢財如生命,當場保證,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洩露半個字。
任清離一路狂奔,終于到了渡口,借着燭火,可以看見上面系着成千上萬條小船,她沿着渡口走了近半個時辰,來到一處不起眼的小船前,是她與老板約定好的停船位置。她左右看看,見夜深人靜,四下無人,便跳上小船,接下繩子,拿起船槳劃離渡口。
還沒劃出多遠,眼前一花,一個白衣勝雪的女子已站在船頭。
任清離大喜,“我還在想你會不會跟上我呢。”
上官玉猶豫了一下,“空靈決對于師門至關重要,我不能放棄這個機會。”
任清離非常理解,連連點頭,“你放心,只要我安全到達絕峰,空靈決就是你的了。”
任清離的再一次跑了,蕭遠始料未及,他無比的沮喪。這個他要守護終身的女子,竟令他琢磨不透,顯然之前所說的絕峰只是她随意選擇的終點,便是個謊話。說謊是否就意味着距離更遠呢?蕭遠無法自己獲得答案,他看看了旁邊同樣眉頭緊鎖的方銳,這個是自小和公主一同長大的守護騎士,斟酌了片刻,問道:“方統領如何看待公主一定要去絕峰這件事?”
方銳的眉毛都快皺得連在一起,道:“屬下不知,公主聖意實難揣測。”
蕭遠終于問出自己想問的話:“小将之前問過公主,她說絕峰是她随意定下的去處,現在看來顯然不是,你說公主為何要欺瞞我等?也許說了實情,我們會護送她前去。”
方銳舒展了下眉頭,複的卻皺得更加嚴重,“公主隐瞞實情,也許是迫不得已,我們奉陛下聖令一定要将殿下接回宮,殿下也許就是不想為難我們,才選擇再一次獨自離開。”
褚遂玉與原琪也是愁眉不展,上官玉不辭而別,應該是護送任清離,只是他們想不明白,一直理智的師妹是如何被說服的。
方銳聞言終于放下眉頭,喜道:“有仙子護送,殿下定然安全。”
蕭遠指着那根繩索道:“未必,如果上官仙子同公主一起,公主還何須多此一舉?她二人絕非一同離去。”
衆人也想到了這點,也沒了主張,原琪道:“上官師妹性子冷淡,卻意外與長公主殿下結緣,她二人房間相連,想必昨夜長公主殿下偷偷離去時,被師妹發現,便尋了去。”
褚遂玉道:“那這個時候也該回來了。”
蕭遠道:“也許,仙子被公主說服,決定護送她去絕峰。”
四人讨論着各種可能性,出去探查的騎士陸續回來,紛紛禀告,并未發現長公主的蹤跡。一個凡人夜行一夜也不能逃得過修仙之人一個時辰的搜索,顯然,蕭遠的猜測是正确的,任清離确實是獨自離開,卻說服了發現她離開的上官玉同她一并離開。
時值正午,太陽火辣辣地曬着,江面上無數小舟,順着河流漂着。任清離與上官玉坐在船艙裏,任清離有些無聊,她不禁懊悔沒讓老板娘幫忙置辦幾本書來看。既然沒書看,只能看上官玉盤膝閉目修煉。
任清離托着下巴,邊看邊想,上官仙子真是太美了,越看越美,自己為什麽不是男子呢
想成這樣,眼神未免火辣了一些,上官玉感受到了兩道強烈的目光,不禁睜開眼睛,四目相對,任清離大窘,“呵呵呵......時候差不多了,我去做飯了。”說完落荒而逃。
上官玉:“......”
任清離跑到船尾,拿了些蔬菜瓜果和米,她研究着這些神奇的東西,考慮該如何做一頓豐盛的大餐給上官玉享用。
最後,她決定先做飯,她倒出半鍋米,來到船艙外,架在爐火上,卻發現怎麽也點不燃,又只好把鍋拿下來,拼命地吹,太陽又辣,天氣又熱,任清離滿頭大汗,再煙熏火燎,很快就形象盡毀,衣服黑一塊白一塊,臉也是花的。不過,總算把爐子點燃了,任清離大喜,趕緊把鍋架上,蓋上蓋子。心中還想着做飯原來是這樣容易的事,就是火不容易點。
外面太熱,她只能重新進入船艙,繼續欣賞起上官玉。正看得入迷,上官玉霍地睜開眼睛。
任清離:“......”這仙子修煉也太不專心了。
誰知上官玉卻蹙着眉頭說:“什麽糊了?”
任清離一愣,大叫了聲:“不好”,起身向外跑去。那濃重的糊味果然是來自鍋裏,任清離伸手就要去端鍋,尾随出來上官玉輕輕一拉她,道:“不能用手。”然後一揮手,鍋騰空飛起,緩緩落到旁邊的鐵架子上。上官玉又是一揮手,鍋蓋掀翻在地,沖鼻的糊味把任清離嗆得連打了幾個噴嚏。
上官玉看了幾眼慘不忍睹的鍋,“怎麽沒放水?”
任清離一摸嗆出來的眼淚,傻傻地看着上官玉道:“需要放水嗎?”
上官玉這才注意到任清離此時的形象,實在是太難以形容,她不自覺笑了出來。
這一笑,竟令頭上的□□黯然失色,仿佛清爽的微風徐徐而過,原先的燥熱瞬間退卻的幹幹淨淨。
任清離呆住了,目光癡迷而向往,仿佛有什麽東西将要破土而出。
上官玉瞬間清醒,她收住笑容,恢複平日的冷淡。她拿起鍋,将裏面的糊米倒進江裏,立刻引來魚兒的搶食。又重新進了船艙取了一些米,用水清洗幹淨,又在爐子裏填了幾塊炭,方重新架上鍋,添了兩瓢水,才蓋上蓋子。轉身又取出些蔬菜,慢慢摘了起來。
任清離羨慕地看着上官玉娴熟的動作,不禁問道:“你們修仙之人還得學習做飯嗎?”
上官玉也不擡頭,“修仙之人講究凡事自己動手,平時在靈空界的時候偶爾也需要給師傅和師姐妹們做飯。”
任清離不禁羞愧于自己的養尊處優,紅着臉問道:“也會給褚遂玉他們做嗎?”
上官玉看了任清離一眼,似乎覺得這樣的問題很白癡,“當然不會,我們靈空界男弟子與女弟子是分開教養的,平時除了切磋并不在一處。”
任清離又松了口氣,松到一半想和自己有什麽關系,人家是師兄妹的關系,就算做飯也不過分。
可是,任清離還是不舒服,說服不了自己就不說了,她也拿了個小板凳,坐在上官玉對面,托着下巴欣賞美人做飯。
上官玉頂着任清離堪比頭上太陽的火辣辣目光,炒了兩個菜,米飯也熟了,她用仙術将飯菜端進船艙。任清離很主動地跟了進去。二人圍坐在一個小桌子旁邊,上官玉給任清離盛了一碗飯,又自己盛了一碗,默默地吃了起來。
上官玉做的菜很合任清離口味,清脆可口,色澤鮮豔。任清離悶頭吃了兩大碗飯,放下碗筷,随意說道:“本宮用好了。”
話一出口,二人都愣了,任清離大羞,忙解釋說:“那個.....習慣了,我是說......我吃飽了,真好吃,謝謝你。”複地看見碗筷,一副大悟的樣子,叫道:“我收拾就好了。”慌忙起身端起二人的碗筷就往外走,只一會,上官玉聽到了意料之中的碗落地摔碎的聲音,她無奈地起身将剩下的鍋和盤子等物什拿出船艙,清理了起來。
其實,任清離也不是全然無用,這個船裏各種生活用品面面俱到,連被祿都放了套新的。只是很令人尴尬的是,竟是一套新婚的大紅被子,不知道是不是那個老板娘因為任清離那兩片金葉子,一時高興昏了頭拿錯了,還是覺得這樣才能表達對兩片金葉子的感激之情。
總之,當任清離自告奮勇地要求鋪床,從櫃子裏掏出這床被子的時候,上官玉的表情難以形容。
任清離紅着臉逃出了船艙,卻見外面風雲突起,天地變色,即将到來的絕對是一場驚天地的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