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柳拾光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冷笑聲。
但他想了想覺得那應該只是錯覺。
聽到沈卻拒絕的話，他有些遺憾，“那好吧。”
愉♂快的教學時光在一頓美味的晚餐之後正式開始，囿于上一次沈卻的發病，柳拾光這一次鉚足了勁，企圖一次性聽懂，争取下一次就能舉一反三，融會貫通。
企圖……好吧，只能是企圖。
當他再一次對着熟悉的題目大眼瞪小眼的時候，沈卻看了一眼時鐘。
很好，光是看題就用了十分鐘。
他看柳拾光還能看出個什麽花樣來。
柳拾光坐在自家客廳裏，腰背挺得筆直，他目光如炬，面前端端正正擺着一張數學試卷，手中握着的筆一動不動，面上八風不動，專注地像是在思考什麽異常嚴肅的問題。
但實際上……
完了，不懂。
已經連哪裏不懂他都不懂了。
不行，要冷靜下來，好好想想，沈卻剛剛明明講得這麽好聽（？）！！
有了！一定是這樣！能行，我一定能行！
集中注意力，我馬上就可以解開了！
解開……
解開……怎麽可能啊！！
完全不懂！！
柳拾光一扔筆，腦袋無力地砸在桌子上。
沈卻從底下抽過他的數學試卷和草稿紙，這次，他面色淡定，“很好，都做錯了。”
#會心一擊#
柳拾光默默轉頭，滿眼絕望地看向沈卻，“我們可以繼續談一下那個關于包寫作業的大單子嗎？你開個價，我賣身也給你還上！”
沈卻輕描淡寫般地看了他一眼，冷酷道：“免談。”
柳拾光咬牙加價，“做牛做馬也行！”
“呵。”
回應他的是一聲冷酷無情的冷笑。
柳拾光仍不放棄，他傾身靠近沈卻，兩人面對面，四目相對，他又往前探了探，兩人之間只留下了鼻尖了幾絲距離，近得似乎下一秒就能吻上去。一股很淡的清香慢慢纏上沈卻的鼻尖，随着時間，一絲一毫地侵入他的皮膚，像是要滲入他的骨血，那清香意外地好聞，有點像是陽光的味道。
沈卻微蹙眉頭，他向來不喜與人接觸，更別說這麽近的距離了，于是他不動聲色地往後拉開了距離，但柳拾光卻緊追而上，又拉近了那點才隔開的距離。
如此幾次，沈卻終于不适地開口，“你要做什麽？”
柳拾光一臉認真，“我在想，如果我真的以身相許，你會不會答應我的懇求？”
沈卻驀地臉色一紅，“你別胡來，我是不可能答應的。”
他臉上的紅暈很淡，但是出現在沈卻本就白皙的臉上就顯得格外明顯，像是不小心滴落的白紙上的墨水，一下子就暈染開來，有種別開生面的風情。
柳拾光看着他不自然閃避的眼神忽地沉默了。
他怎麽忽然覺得……沈卻還是有幾分可能會答應的呢？
不過……算了，還是不逗他了。
身為大人，還是要讓着點小孩兒的。
自認為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大人的柳拾光嘆了口氣，退開了距離，郁郁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哎，就是可憐了他這個名為數學的小兒子，以後可怎麽辦啊，怎麽娶名叫答案的老婆呢？
沈卻看了一眼他已經遠離的身子，半垂着眼，目光落在還拿在手上的數學試卷，卻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不知為何，他突然看着手上的數學試卷覺得有些礙眼起來。
但那份嫌棄轉瞬即逝。
沈卻神情淡淡地開始收起東西，說道：“今天就先到這吧。”
柳拾光奇怪，“可是我們一張試卷都還沒講完。”
沈卻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你基礎太差，我是真的懷疑你高一數學課是不是都在睡覺。”
柳拾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這些對于他來說都是八百年前的東西了，如果按照沈卻這個說法，那他應該會覺得他高一數物化生的課都在睡大覺。
所以，有些時候還是保留一下實力比較好，不然氣壞了身子，心疼的可是他了。
但是沈卻說出這句話并不是要放棄教他的意思，“我回去給你整理一下之前的知識點，明天再給你來一遍系統性的學習，明天你有空吧？”
柳拾光連忙回應，“有空有空！”學霸要給他開小竈？求之不得！
沈卻點了點頭，準備往門口走去，走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了什麽，腳步一頓，回頭問道：“我之前好像看你在小餐館……你最近都沒去了嗎？”
柳拾光臉上的笑容一滞。
！！！
艸艸艸诶！他就說好像忘了什麽事！
之前在走廊見到沈卻太激動了，忘了還要去打工！美色誤人啊！
沈卻一看柳拾光這不對勁的表情就知道他應該是忘了這回事，頓時神色微妙起來，他裝似不經意地咳了兩聲。
“既然，你還有事，那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幹脆利落地回了自己家。
屋內的柳拾光回過神連忙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才六點。
沒事，還不算太遲，他打開手機先給林叔撥了個電話。但可能因為現在正值晚飯的高峰期，電話響了很久也沒人接，柳拾光也沒耐心等，他挂了電話，直接沖出門。
天啦撸，忘記打工時間，這簡直是他人生最大的污點！
幸好林記裏他家不是很遠，柳拾光快跑過去也不過五六分鐘就到了。
但是等他到的時候看見的卻不是平常那般熱鬧非凡的景象。
原本整整齊齊的小店裏現在板凳桌子被掀翻，湯汁飯菜撒了一地，周圍還圍着一群看熱鬧的行人，餐館裏雜亂得像是案發現場。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算得上是案發現場了。
“你們在幹什麽？！快住手！”
正在胡作非為的小混混們自然是不可能聽他的話停下了動作，但是人群之中一個染着灰色殺馬特發型的男人一擡手，示意他們停下，小混混們才一臉意猶未盡地放下手中的東西，圍在自家老大的身後，這一眼看去，轟轟烈烈的，竟是有十多人。
“喲，當事人終于來啦。”
柳拾光看着原本井井有條的小店變成如今這番模樣，臉色陰沉地可怕。當他看見被掀倒在地上的林叔林嬸兩人，瞳孔一縮，連忙上前扶起。
“叔，嬸，你們沒事吧？”
林嬸一看見柳拾光頓時臉色一變，“小光你快走，他們是沖你來的！我們兩夫妻老胳膊老腿的，他們不敢對我們動粗，你快走！”
柳拾光怎麽可能放着兩人不管，他扶着兩個在板凳上坐下，語氣鄭重，“叔，嬸，你們放心，這事我自己解決。”
“哎呦，你一個孩子講什麽解決，聽嬸子的話，你趕緊走！”
“真是感人啊！”混混頭子佯裝感動地鼓了鼓掌，下一秒卻臉色一變，語氣兇狠，“但是想走，沒門！”
柳拾光走到兩夫妻身前，攔住了混混頭子，“這位大哥，禍不殃及他人。你就直說吧，你今天來找我是為了什麽？”
他身子站得筆直，收起了平常在沈卻看來算得上有些輕佻的笑容，目光中帶着幾分凜然不懼的氣勢。
按照柳拾光一貫的生存法則，當惹上了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的時候，當然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打不過他還跑不過嗎？但是現在還有林叔和林嬸他們在，他是萬萬不可能丢下他們一個人走的。
這麽幹了，那他和面前這些打老人畜生有什麽區別？
柳拾光在心裏狠狠地唾棄了一下，然後下一秒頓時覺得自己胸前的紅領巾更加鮮豔了。
混混頭子點了一根煙叼在嘴上，他神情不屑，“其實也沒什麽，就是聽說你給了我們老大的馬子一些不愉快，那我們也只好給你一點不痛快了。”
他們老大的馬子是什麽鬼？！
柳拾光內心暗自不淡定，難道這又是原主的歷史遺留問題？
“恕我冒昧一下，你們老大的馬子……是誰？”
在他的印象裏，原主好像沒有得罪過什麽社會人士啊！？
混混頭子卻目光一狠，手往前一揮，招呼小弟們一起上，“廢話說這麽多，你是想拖延時間嗎？都給我上！老大說了，今天給他一點小小的教訓！”
拖延時間……柳拾光心底其實是有這個想法，他早在看見餐館這個慘狀的時候就幹脆利落地報了警，現在他看看……起碼有十分鐘了吧，怎麽警.察叔叔還不來啊？！
哪怕柳拾光內心哭嚎，比執法者更先一步來的依舊是混混們的拳頭，柳拾光一開始還能反抗一下，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到後面他只能蜷縮着身體雙手護着腦袋挨打。
“小光！你們在幹什麽，快住手！”
“打人啦！打人啦！”
“快報警啊！”
……
背上火辣辣地疼，拳□□加的架勢讓柳拾光難以反抗，好家夥！不知道是誰，抄起板凳朝他來了一下，柳拾光只覺得周圍的天瞬間就黑了，太陽一下從染着橘黃色的天邊落了下去，想也是在懼怕這喧嚣。
像是只有一瞬，又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
“警.察來了！警.察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