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你——！”
柳拾光神色慌張，驚恐地說不出話來，腳步蹭蹭地連忙後退。
失策了，他居然沒帶沈卻的數學資料！
穿着禦河中學白襯衫校服的小學妹轉過身，一頭靓麗的長發猶如綢緞。她見到柳拾光先是驚喜，然後看他這惶恐的表現，一臉疑惑。
于是開口問道，“那個，學長怎麽了？”
柳拾光迅速拉開了好大的距離，他本想扭頭就跑，但是又聽見小學妹如此正常的問話，柳拾光頓了頓腳步。
他謹慎地躲在一棵樹幹之後，只露出一顆頭來。
小學妹的音色清亮，語調有些軟，聽起來其實與他夢中的那個女鬼的聲音不一樣，這也是柳拾光駐足的原因。
他看見小學妹遲疑着想要靠近，于是率先出口，“你你……你是人是鬼？”
小學妹很明顯愣了一下，然後回道：“我當然是人。”
柳拾光不敢相信她的片面之語，仍舊躲在樹幹後面。
“你有什麽證據嗎？”
小學妹聽這話臉色頓時怪異了起來，身為一個人，她該怎麽證明自己不是鬼呢？
思索了一下，她站在原地沒有靠近，而是和柳拾光兩人隔着一大段距離，開口說道：“學長，如果你聽了我今天來找你的事，你應該就能知道我真的是人了。”
她臉色堅定而沉靜，看上去令人信服。淡色的虹膜在瑰麗的餘晖之下，閃着莫名金色的光芒。
柳拾光決定聽聽她要說什麽。
小學妹略微沉吟了一下，“學長，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是楊憶柳，現在就讀于高一十一班。”
“其實今天來找學長，也只是想問一件事而已。這件事其實說來話長，但是我就長話短說了。”
“我其實還有個雙胞胎妹妹，她的名字是楊慕青。我們兩本是一起上的這所高中的，可就在開學初那幾天周末放假的時候，在回家的途中她突然不見了，我和家裏人找遍所有地方，也沒發現她的身影，因為當時失蹤時間還沒超過二十四小時，所以警方無法立案。”楊憶柳的話說到這，語調沉郁了下去。
柳拾光聽着她的話也漸漸皺起眉，雖然很同情她的遭遇，但是這和她今天來找他有什麽關系？
楊憶柳接着說了下去，“可就在第二天一早，有人發現了我妹妹，就在距離我們回家那條路不遠處的小巷裏。”
“這不是挺好？”柳拾光問道。
楊憶柳忽地擡起頭直直地看向他，淡色的眼眸像是穿透他在看另外的人一樣，“那人發現的是慕青的屍體。”
柳拾光頓時一驚，但是同時，他心裏好像隐約明白了什麽。
楊慕青才是鬼。
因為兩人是雙胞胎，所以長相才一樣。
柳拾光頓時覺得自己身前的樹幹好像有點多餘了，他想了想還是往前走了幾步，靠近楊憶柳一點。
不然他們這像是要隔空喊話一樣的距離，讓別人看見不得奇怪。
被用完就扔的樹幹：……
“所以……你找我是為了什麽？”
楊憶柳自然是看見了柳拾光的動作，她臉上揚起一個淺淡的笑容，沒有回答柳拾光的問題，而是說：“學長，你相信我是人了嗎？”
柳拾光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腦袋，然後點點頭。但是羞澀一瞬之後，他忽然覺得有些奇怪，“我看你好像對我的問題沒什麽太大的反應？”
楊憶柳臉上的笑容不變，“只不過是因為，我從小到大有些東西見多了而已。”
“有些東西，見……多了？”柳拾光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她的眼睛，對上她淺色的眼眸時，忽地一怔。
楊憶柳點了點頭，“我，天生就能看見那些東西。”
‘咕嚕’
柳拾光在意識到她這句話的潛意思之後，艱難地吞了口唾沫。
“你的意思是……見鬼？”
楊憶柳點了點頭，“我的眼睛，通俗一點講，就是天生陰陽眼。”
好嘛，連陰陽眼都出現。
柳拾光認了，這世界上的确有這麽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誰說校園文裏不能有鬼的！
柳拾光慫了，他知道了，自己實際上穿的是校園靈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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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有點想回去了怎麽破？
柳拾光深吸一口，冷靜了下來，“你還沒說找我是為什麽呢，難道就為了告訴我你能看見鬼？”
楊憶柳看着他，臉上的笑容突然淡了下去，不知為何，柳拾光突然覺得脊背有點涼。
“我看見慕青了。”
這話一出，柳拾光更是全身發涼，他渾身僵硬。
“我想知道你和慕青有什麽關系，她為什麽要跟在你身邊。”楊憶柳說着，将目光挪到了柳拾光周旁的空氣中，她目光聚焦，就好像在那裏看見了什麽一般，帶着讓柳拾光驚悚的詭異感。
她的目光猛地一沉，語氣銳利了起來，“難道你就是殺害慕青的兇手嗎？”
“怎麽可能！”柳拾光下意識反駁，“我在這之前根本不認識你妹妹！”
他依舊渾身僵硬，脊背發涼，完全不敢去想象自己身邊，或者身上，其實有另外的什麽東西。
楊憶柳的目光忽然暗了下去，“其實我也知道你不可能是。”
“慕青的屍檢報告上說是墜樓而死，但是我們發現她的地方那附近根本就沒有高樓，最高也只有三層樓的房子，她怎麽會墜樓而死呢？”楊憶柳說到這，忽然冷笑了一聲。
柳拾光想起了自己那天做的夢，如果是真的話，楊慕青應該是死在醫院裏，那她的屍體又怎麽會出現在她們回家路上不遠處的巷子裏呢？而且自己第一次見到楊慕青的鬼魂的時候也是在醫院。
還有，楊慕青最後和他說的那句話又是什麽意思。
“帶我去找她。”
是去找誰？
找黎染染？去找她的姐姐？還是去找那個他連名字樣貌也不知道的神秘學姐？
而且這事，他到底該不該和楊憶柳說呢？她會相信他說的話嗎？
“學長。”楊憶柳忽然叫了一聲，柳拾光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
“你既然知道鬼，那是不是說明……你也看得見慕青？”她的語調又恢複了剛見面時那般，有點軟，聲音清亮。她面容秀麗，一臉渴望地看着他的時候，讓人不禁心生憐惜。
“她現在不認得我，看見我也沒什麽反應。學長，我想知道我妹妹是怎麽死的，我不想她死得不明不白，明明……我們之前還說過一起考大學。”說到這，楊憶柳的漂亮的眼中開始閃現淚光，“她性子本就軟和，說不好聽點就是柔弱，怎麽會有人想殺她呢？我不相信她的死只是意外！”
柳拾光沉默了一下，最後還是開口，“我其實是在醫院見到你妹妹的。”
“醫院？”楊憶柳有些奇怪。
柳拾光對她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右手，然後從口袋裏掏出紙巾遞給她，“就我之前出點小意外，去醫院住了一段時間，結果去的第二……不，第一天晚上就聽見你妹妹的哭聲。”
“你也知道啊，半夜聽到哭聲有多滲人，嘶——”柳拾光說到這還心有餘悸。
楊憶柳接過紙巾，擦了擦眼角，聽到他這話，似乎也可以想象當時的畫面，不禁破涕為笑，但是不過一會兒，她又沉默了下來。
“她哭了啊，莫名其妙失了性命，她一定很難過吧。是我沒有保護好她，當時我就不應該讓她先回家的。”
……她哭難道不是為了吓唬他嗎？
柳拾光沉默。
“然後呢？”楊憶柳問道。
“然後她就不知道為什麽一直跟着我了。”柳拾光嘆氣，“要不是你說她一直跟在我身邊，我還不知道呢。”
“這樣啊。”楊憶柳看樣子似乎有些失望。
“但是——”柳拾光還是決定和她說一點，“你妹妹似乎一直在和我說一句話。”
“什麽話？”楊憶柳瞬間恢複元氣，滿臉期待地看着柳拾光。
“‘帶我去找她’。”
楊憶柳口裏呢喃着這句話，面上疑惑，“是找誰？”
柳拾光聳聳肩，“我也不知道，該不會是找你吧？”
楊憶柳眼睛一亮，但是不過片刻，又黯淡下來，“應該不可能，她見到我都沒什麽反應。”說着她的目光又瞧了瞧柳拾光的右肩上邊那一塊。
柳拾光這次大膽了一點，目光稍微傾斜了一下，也往自己右肩上看去。
理所當然，他什麽也沒看見。
但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柳拾光莫名覺得自己右肩似乎重了重，臉側還有莫名的涼意。
柳拾光連忙回頭，不敢多想，“其實我之前還做過一個夢，在夢裏我見到你妹妹了。”
“夢？”
柳拾光點了點頭，“那個夢和你妹妹的死有關，具體情況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你妹妹的死好像和我們學校的人有關，我只記得那兩人都是女生，一個高二的，另外一個應該是高三的。”
他沒有把那個夢境完完全全說出來，畢竟就連他也不知道那個夢裏楊慕青遭遇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實的，還有，她們那時候到底是在幹什麽？
這樣的消息簡直是意外之喜，楊憶柳頓時揚起笑臉，“太謝謝你了學長！”
柳拾光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其實還是很在意一件事，于是小聲問道，像是怕驚擾到什麽一樣，“那個，楊學妹啊，你能幫我看看……你妹妹還在我肩上嗎？”
楊憶柳聽話，看了過去，她的目光頓了頓，不知是看見了什麽，目光有些訝然。
“現在……在你背後。”
柳拾光頓時汗毛聳立。
在他背後突兀傳來了枯枝被踩斷的聲音，清脆地讓柳拾光陡然一驚。
柳拾光面色瞬間蒼白，他轉過身。
“怎麽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