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總是說這樣的話。”
沈卻突然開口。
柳拾光則是疑惑地歪了歪頭。
沈卻看了他一眼，又淡淡地挪開視線。
柳拾光安安穩穩地躺在病床上，腦袋陷在白色的枕頭裏，露出一張小臉來，他眼巴巴看着沈卻的時候，感覺有種莫名地乖巧。
就像是……
這個人的眼裏只有他一樣。
沈卻垂了垂眼眸，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不動聲色地替他掖了掖被角。
柳拾光默不作聲地看着他的小動作，十分配合地假裝自己沒看見。
他看着坐在凳子上的沈卻，這個人走到哪都是一副清冷的模樣，腰背挺直，坐姿端正好看，一舉一動都像是精美絕倫的畫作。
柳拾光以為沈卻還會說些什麽，但是沈卻沉默着卻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
良久。
“你好好休息吧，別再受傷了。”沈卻的聲音放得很輕，話裏像是并未有什麽別樣的情緒。
柳拾光滿臉苦惱，他也不想受傷啊。
但他表面上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我……還有點事，就先回去了。”沈卻語氣平淡地提出了離開。
聽到沈卻要走了，柳拾光雖然有點失望，但他還是笑着和沈卻告別。
這意外發生地突然，沈卻應該也沒來得及請假，作為學生還是不要曠課的好。
等病房裏唯一的客人走了之後，柳拾光才恍然覺得有些孤單起來。
這次他分到的居然是一間單人病房，雖然有些意外，但是柳拾光也沒去細想。
他轉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現在已經是日落時分，天色昏黃。
唔，現在這個時間，沈卻應該已經下課了吧？
疑惑地皺了皺眉，柳拾光又轉念一想，沈卻應該是有什麽私人的事情吧，說不定還挺重要的。
這樣自我安慰之後，柳拾光心情又好了一點。
而現在，剛走出醫院大門的沈卻突然接到了一通來電。
“……大哥。”
沈霄應了一聲，“嗯。”
兩人打完招呼之後隔着話筒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沈霄先開口。
“……小卻，最近身體感覺怎麽樣？”
沈卻語調平淡，“沒事。”
沒事，就是和以前一樣，沒什麽起色。
沈霄微微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這個弟弟不喜歡太過依賴別人，性子還有點沉悶。自從小時候的那件事之後，也不怎麽喜歡交朋友，現在這樣雖然不想讓他們每天擔心，但是作為家人總是放心不下的。
他又小心翼翼，裝似尋常地問：“那……最近有遇到什麽困難嗎？”
沈卻拿着手機的手頓了頓，可他語調如常，“你怎麽會這麽問？”
“我很好，沒什麽問題。”
聽到沈卻的話，對面的沈霄隐隐松了口氣，但他還是忍不住說道：“如果遇到什麽難事，不要一個人扛着，盡管和我們說，哥哥們永遠是你的後盾，沈家永遠會護着你，知道嗎？”
沈卻垂下眼睑，“……嗯。”
片刻，他輕揚起嘴角，眼底透出了些許柔和，“謝謝你，大哥。”
……
又是一個獨自在醫院渡過的夜晚，柳拾光嘆了口氣，無聊地看着電視。
時間過了傍晚，病房裏卻來了一個柳拾光意料之外的客人。
“怎麽是你？”
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柳拾光循聲看去，等看到來人的面貌的時候，他瞳孔一縮，驚訝出聲，随即暗自警惕起來。
黎染染見他面相凄慘，凄凄慘慘地只能躺在床上的柔弱樣子，臉上不由得揚起一抹蔑笑。她毫不見外地直接進了來，拉過椅子，施施然在柳拾光身邊坐了下來。
“怎麽？很意外？”
黎染染并沒有穿上禦河中學的校服，反倒是穿了一件緊身的黑色上衣，衣長只到臍上，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緊身的衣服勾勒出姣好的身形，臉上化着精致的妝容。
柳拾光看着她沒說話。
黎染染的目光看過他全身，然後停在了他被紗布纏繞着的頭上，“你也真的是好運，這樣都沒死。”
“你什麽意思？”柳拾光手肘撐起上半身，目光如炬，面沉如水。
“自然是你想的那個意思。”黎染染臉上挂着輕蔑的笑容，身子靠在椅背上，模樣看上去莫名有恃無恐。
柳拾光看她這模樣，臉色忽地陰沉。
所以她這意思，是他這次的意外并不是意外，而是她下的手？
不知為何，柳拾光突然想起自己剛醒來那會兒，聽到醫生說的話。
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醫生說的是……沒什麽大事？
想起自己之前也深受各種小說動漫的荼毒，以為這東西掉下來會要死要活的，柳拾光看向黎染染的目光頓時有些不對勁了。
黎染染自動忽略了柳拾光有些怪異的目光。
“一次次的，我也沒到你居然運氣這麽好。”她漫不經心地繞着自己的長發，明明眉目清純好看，只是渾身的氣質卻像盡了混遍風月的好手。
柳拾光眉頭緊鎖，黎染染這意思是，她不僅只針對他這一次了？
“這次是你命大，逃過一劫。”她突然湊到柳拾光面前，眼神陰狠，紅唇輕勾，“但是記住，你下次可不會這麽好運了。”
說完，她重重拍了拍柳拾光的肩膀。
柳拾光不客氣地掃開她的手，但當黎染染的手離開他的肩膀的時候，他莫名覺得身上一輕，像是什麽東西離開了一般。
但那感覺只一瞬，柳拾光沒有在意。
他沉着聲，“你又想搞什麽花樣？”
黎染染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看向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柳拾光皺起眉，覺得那目光讓人很不舒服，黎染染到底有什麽殺手锏？
她沒說話，只是唰的一下站起身，起身就要往門口走去。
柳拾光見她一副要離開的模樣，皺眉開口叫住了她。
“等等！”
到如今為止，他仍舊是不明白，黎染染為什麽針對他，難道只是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這裏面的原因怕是沒有這麽簡單吧。
“我們兩之間也沒什麽恩怨吧？如果是因為楊學長的事，我想你應該是誤會了，我和他并沒有什麽除朋友之外的關系，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問他本人。”
黎染染離開的腳步頓了頓，她臉上揚起一個好看的笑容，她轉過身，雙手環胸。
“告訴你也無妨，不過是一個将死之人。”
她踩着高跟，腳步清脆，踱步到柳拾光床前，彎腰正視他凜冽的視線，輕聲說道：“以後，可不要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東西了。”
一句話，話音一落，她便遠離了，離開這裏之前，黎染染還冷哼一聲。
“不過，我看你呀，也沒有什麽以後了。”
随着關門聲響起，空落的病房又只剩下柳拾光一人了，他此時已經起身，坐在病床上，面色晦暗不明。
黎染染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柳拾光閉上眼，開始仔細翻看原主的記憶。
不知翻看了多少細節，他才皺着眉睜開眼睛。
原主記憶裏并沒有出現過黎染染的臉，但是他卻找到了一個小片段裏，裏面出現了一個和黎染染身形相似的背影。
記憶發生的時間是在某個周末的深夜，地點是在柳拾光家小區附近的小巷裏。
那時候原主剛打完工回家，路過那個小巷，不經意往裏面看了一眼，看到了兩個人影而已，他連他們的臉都沒看清，至于幹了什麽就更不知道了。
但是除此之外，柳拾光再也找不出，除此之外和黎染染有交集的記憶了。
她說的會是這件事嗎？
……如果是的吧，那他也太冤了吧。
畢竟原主什麽都沒看到。
柳拾光糟心地嘆了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