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晚上一起吃飯？是應酬？
安憶愣神琢磨着，對她來說，她也只能想到是應酬，可即使如此，她一個剛來的菜鳥，就這麽跟着去，真的不會打亂姜宛寧的計劃麽？
姜宛寧說完話之後，便利索的收拾起東西來，她将桌上攤開的淩亂文件随意的摞在了一起，取了包，只裝了鑰匙和手機便離開了辦公桌的範圍。
飯後，她還是要回來的。
“想什麽呢？去拿東西。”姜宛寧走到安憶的面前，溫聲催促着。
安憶有些呆，跟在向辦公室外走的姜宛寧身後，壯着膽子輕聲問道：“姜總，是要去談合同麽？我需要準備什麽嗎？”
她剛才看了那些文件，是有幾個需要姜宛寧出面的，也有已經約好了見面時間的，可她并不知道這突來的吃飯，是要她們今晚要去哪一家，去見誰。
“不是。只是吃飯，只有我和你。”姜宛寧徑直走到了安憶用的辦公桌前，垂眸看了看桌上攤着的文件。
“啊...？”安憶徹底的搞不明白了。
“我看你這也沒有什麽要拿的，我等下還要回來，你可以直接回家。”姜宛寧無視了安憶的迷茫，催道：“拿上包，快走了。”
她說完之後便走出了辦公區，去到了電梯門口，一邊看着手機上的信息，一邊無聲的催促着安憶。
安憶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又望了望電梯門口的頂頭上司，最終認命的收了東西，将雙肩包背在身上，跟上了姜宛寧的腳步。
她不敢問為什麽，至少今天姜宛寧給她的印象，并不是她問了就能夠得到答案的。
姜宛寧帶着安憶上了自己的車，才将一路都在看着的手機放回了包裏，她一邊扣着安全帶，一邊側目問道：“日料吃麽？”
安憶跟着姜宛寧的動作扣着安全帶，大腦依然有些懵，對于自己就這麽跟着姜宛寧上車的情況，更是有些難以想通。
“安憶？”姜宛寧見着安憶有些愣神，便輕柔的喚了一聲。
她口吻中的溫和，與之前在辦公室戲弄安憶時的故意不同，是更加帶有真情實感的溫柔。
“嗯？”安憶回了神，微微蹙眉，“我不太吃生食。”
日料的海鮮很多都是生食，安憶的胃不太好，也本能的在拒絕這些吃法。
她的抗拒完全是出自本能，即使可能存在因拒絕老板邀請而丢掉飯碗，她也不太願意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姜宛寧點了點頭，接受了安憶的喜好，轉而問道：“那小龍蝦吃麽？”
“嗯。”安憶點了點頭。
确定了晚飯的方向，姜宛寧沒有再說什麽，她發動了車子，直奔附近她喜歡的龍蝦店而去。
市中心下班後的人流量總是有些感人，兩個人抵達龍蝦店時，裏面已經是人滿為患，就連門口排隊的椅子都快要坐滿了。
“姜總，一定要在這吃麽？”安憶望着裏外的人群，有些頭疼。
她今晚應該是和三位舍友吃散夥飯的，而不是在這裏，在龍蝦店的門口，陪着C市著名地産集團新上任的總裁排隊。
“你有急事嗎？”姜宛寧在車上便注意到安憶手機的屏幕一直在亮，電話和微信消息幾乎不間斷的在刷屏，但是安憶沒有回應，她便也就沒有多問。
可！現在看着安憶有些着急和不太爽快的表情挂在臉上，姜宛寧這才覺得是不是耽誤了對方的什麽事情。
安憶對上姜宛寧投來的詢問視線，沉默了片刻後緩緩道：“我跟舍友約好了一起吃飯，她們在催我。”
“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姜宛寧溫聲追問，“先給她們回消息吧，在車上看你一直都沒有回複。”
話音剛落，辛尋語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安憶看了看手機屏幕，又看了看面前的姜宛寧，看着姜宛寧點了點頭，她才将電話接了起來。
“安！！憶！！！”辛尋語的怒吼聲從聽筒中傳出，即使沒有開免提，也清楚的傳進了兩個人的耳中。
姜宛寧看着安憶将手機拿離耳邊，伸的老遠，笑着問道：“你朋友她們吃小龍蝦麽？你可以叫她們過來，我請客。”
姜宛寧的聲音不大，只是話筒離她不遠，她的話自然也就被電話那邊暴躁中的辛尋語聽了去。
“安憶！你和誰在一起？”辛尋語暴躁的怒吼聲平靜下來，提問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寒意。
安憶和她的舍友們都知道，辛尋語暴躁狀态下其實是可以跟她講道理的，反而是這種冷靜下來的冰冷，是沒有辦法在跟她說進去話的。
而且越是試圖逃避，反而越是撞在槍口上，一槍斃命。
安憶遵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理念，将手機重新貼回耳邊，沉下聲音緩緩回道：“靜塵的姜總。”
她頓了頓，趁着辛尋語消化這件事時，繼續道：“她帶我來吃小龍蝦，問你們想不想吃，可以過來。”
電話那邊陷入短暫的沉默，好半天之後，辛尋語才壓着聲音說：“地址發來。”
“好，那我先挂了。”安憶沒等辛尋語回複，便匆匆挂斷了電話。
她将地址發給辛尋語，之後收到了對方一個捶進土裏的表情包。
姜宛寧将安憶的動作盡收眼底，看着對方舒了口氣的準備收回手機，她才溫聲問道：“确定來了麽？”
“嗯，她要了地址...”安憶又嘆了口氣，莞爾擡起頭，雙手合十的補充道：“姜總，等下場面可能會比較失控，請你不要太過在意我的朋友們，拜托了！”
安憶是十分認真的，她完全相信辛尋語能把她這四年的黑歷史全部扒出來，不管姜宛寧是不是願意接受的一股腦全部丢給她，來發洩今日的不滿。
姜宛寧笑看着安憶點了點頭，之後帶着她往人擠人的店內走進去，“進去等她們。”
安憶跟上姜宛寧的腳步，識相的沒有問這麽多人哪裏還會有她們的位置。
姜宛寧怎麽也是一個集團總裁，就是沒上任之前的姜家千金身份，也足夠她在各種各樣的地方擁有VIP特權了。
店裏留了一個小包廂，是專門留給姜宛寧的，但不僅限于姜宛寧用，只要是姜宛寧的朋友，服務人員确認之後，都可以在爆滿的情況下使用這個包廂。
包廂也不大，最多也就只能坐下四五個人，對于現在來說，不大不小正好。
坐定之後，姜宛寧将菜單遞給了安憶，溫聲道：“你來點吧。”
安憶看着桌上的菜單，半天都沒有伸手，這是姜宛寧請她們，理應由姜宛寧來點單，她可不敢随便動手做主人。
還有就是她和姜宛寧不熟。又是讓她演戲出醜，又是這溫柔的請她和她的朋友們吃飯。
整一下午，她似乎見了姜宛寧太多面，完全無法分清哪一個才是真的，才是可以了解和相信的。
所以她只能以不變應萬變，等着姜宛寧來講清楚讓她這樣做的原因，讓她得到以後能夠有反駁的理由和機會。
姜宛寧看穿了安憶心底的想法，也不惱火，只溫聲解釋道：“你熟悉你朋友們的喜好，點了她們過來就差不多可以吃了。”
安憶沉默着盯着姜宛寧看了看，看着對方眼中的真實，不是戲弄她的那種感覺，才緩緩的伸手将菜單拿來了面前。
只是她随便的翻了一翻，便被上面的價格再次勸退了。
姜宛寧坐在一旁安靜的看着安憶将那沒幾頁的菜單翻了一遍又一遍，看起來似乎是沒有想要吃的感覺。
在安憶又重新将菜單一頁頁翻過之後，姜宛寧伸手按在了安憶的手上，将那一頁頁翻過的菜單也按停下來。
“沒有想吃的？”姜宛寧輕聲問道。
安憶的視線落在自己手背上壓着的那只手愣神，對于姜宛寧的問話，略顯呆萌的搖了搖頭回道：“太貴了。”
說完之後，安憶和姜宛寧都楞了。
片刻後，姜宛寧嘴角的笑意加深了許多，眉眼彎彎的看着安憶，問道：“那...從你工資裏扣？”
安憶：......
不是你說的你要請客麽？你這個女人怎麽這樣！
安憶在心底抱怨，卻不敢跟姜宛寧明說，她偏了偏頭，不滿的撇了撇嘴。
“你這些小動作，以後都要改，在職場上，很容易暴露自己的喜好，給自己招來麻煩。”姜宛寧收了手，也退回身子，并将菜單一起帶了過去。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卻并未帶着領導的威嚴，更像是和朋友之間的建議和叮囑，如羽毛一般輕柔的飄落在安憶的心上。
安憶微微咬唇看了看身邊的女人，她好像有那麽一瞬間感覺到了姜宛寧的真實。
就好像這溫柔的叮囑一般，內裏深處之下，該是絕對真實的溫柔。
而她下午看到的，或者除了那一個瞬間之外，她看到的，大概都是僞裝在表面的姜宛寧。
姜宛寧任由安憶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她将菜單細細翻了一遍，心裏有了大概的方向便按鈴叫了服務人員進來。
她按着自己這邊的喜好，又猜了猜現在大學生的喜好，點了一些，之後又将菜單推給了安憶，“看着加一點你們喜歡的，不會扣你的工資，點吧。”
安憶安靜的接過了菜單，姜宛寧點的時候她都有聽和用心記下，基本她們喜歡的都有涉及到，她便随便翻了翻，之後搖了搖頭說：“姜總幾乎都點到了，沒什麽了。”
“嗯。”姜宛寧應了一聲，又看向服務員道：“先這些吧。”
送走了服務員，小包廂裏又安靜了下來，兩個人之間的氛圍莫名的有些奇怪，安憶是不敢說話，姜宛寧則是有點在意的事情在思考。
安靜的氛圍大概持續了一分鐘後，姜宛寧打斷了包廂裏詭異的氛圍。
她喚道：“安憶。”
安憶疑惑的扭頭看向她。
“你知道我的名字吧？”
安憶困惑的點了點頭。
“那你叫一聲我聽聽。”
安憶愣了愣。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