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日之後的一周裏, 姜宛寧和安憶之間的氛圍都變得有些奇怪。像是吵架冷戰的小情侶一般, 除了無法避免的公事,誰都不再主動說話。

姜宛寧非常不喜歡這樣的一個狀态, 但她也沒有辦法來掌控,只能把自己放在一個高強度的工作狀态中, 用來緩解心底的煩躁。

終于熬到了周末,不用看着安憶在身邊,卻找不到理由跟她說話, 不用再自我糾結于靠近或是不靠近。

這個周末, 她約了裴涵,從早到晚挑選着适合做工作室的地方。在她的預期裏,辦公區的環境和氛圍一定要好,要适合未來年輕的同事們一起創作。

姜宛寧其實不希望工作室的位置離靜塵很近, 她的私心根本不想這個工作室未來會和靜塵有什麽樣的關系, 只是…現在還不行。

兩天的奔波, 在朋友的推薦和介紹下,總算是看上了一個,辦公樓坐落在文化産業園區,周邊娛樂項目齊全,氛圍也适合,樓上樓下還有幾個小的工作室。

姜宛寧在招租樓層簡單看過一圈之後, 腦海中便冒出了一些簡單的裝修風格, 而一向相信靈感的她, 也就沒有再猶豫的定了下來。

付了定金, 又要了一份圖紙,眼看着又到了夕陽西下的時間,姜宛寧來到窗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有錢真好,不用因為價錢而糾結。”裴涵跟着走到姜宛寧的身邊,帶着酸味的感嘆了一句。

“跟有沒有錢沒有關系…”姜宛寧把手中的樓層圖紙遞給了裴涵,“只是因為有緣。”

裴涵接過圖紙疑惑的翻着看了看,沒搞懂姜宛寧的意思,她将圖紙還了回去,輕聲道:“搞不懂你們這些藝術家的想法。”

“走吧,找地方吃飯去。”姜宛寧沒有多解釋,她把圖紙裝好,和裴涵一起下了樓。

上了車,裴涵打了一通電話,只簡短的兩句後,便挂斷了。之後,她拍了拍認真開車的姜宛寧,溫聲道:“走吧,接你家小助理去。”

姜宛寧看了一眼後視鏡,明白了裴涵話裏的意思,也知道了剛才那通電話的去向。她在岔路口變更了方向,問道:“你和辛尋語順利嗎?”

“追不到才叫不順利,我們這才剛開始呢。”裴涵扒着駕駛坐的靠背,腦袋擱在了上面,“你不說我到差點忘了問了,你這幾天情緒狀态有點喪啊,是咋了?”

“沒什麽。”姜宛寧低低應了一聲,很不想回答和面對這個問題。

裴涵識趣,看出姜宛寧不喜歡這個問題,便也沒有再追問,但八卦之魂在燃燒,決定等下接了辛尋語,去套套話。

車抵達安憶家樓下的時候,辛尋語已經在門口玩着手機等待了,裴涵搖了車窗将人叫來身邊,輕聲問道:“安憶呢?”

辛尋語愣了一下,又看了看駕駛位上的姜宛寧,緩緩回道:“在家看書呢。要叫她嗎?”

“不用。”姜宛寧裝模作樣的玩手機,卻其實一直聽着後面兩個人的對話,生怕裴涵就順着辛尋語的話答應,忍不住的便出了聲。

她的聲音讓後面沒想到的兩個人都是一愣,裴涵又看了姜宛寧一眼,輕輕搖了搖頭,打開車門,讓辛尋語坐了進來。

待兩個人坐定,姜宛寧的聲音又幽幽的傳了出了來,問道:“去哪兒?”

有裴涵在的時候,辛尋語意外的有些安靜,明明之前也能跟姜宛寧“勾肩搭背”的人,現在不過是看着身邊的人,等着對方的安排。

“送我們去成渝橋那邊吧。”裴涵攥了攥辛尋語的手,決定了目的地。

擔任司機的姜宛寧,任勞任怨的吃着後排好友發來的狗糧,飽受煎熬的将兩個人送了過去。

将兩個人在成渝橋附近放下之後,姜宛寧便一刻未停的離開了兩個人散發粉色泡泡的區域。

望着絕塵而去的車子,辛尋語疑惑的問道:“她咋了?”

“我也不知道,還想問你呢。”裴涵牽着辛尋語的手往自己帶了帶,讓兩個人的肩靠在了一起。

“問我…?”辛尋語想了想,“安安回來也沒什麽奇怪的地方啊。”

裴涵笑着在辛尋語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柔聲道:“那可能是你都在想我,沒注意到吧。”

“你胡…你能不能再自戀一點?”辛尋語耳根紅着狡辯道。

“走吧,她們的事情複雜,讓她們自己處理吧。”裴涵牽拉了拉辛尋語的手,待着她尋着兩個人晚飯的餐廳。

辛尋語捕捉到裴涵話中的用詞,跟上身邊人兒的腳步後,不太放心的問道:“什麽複雜?”

“沒什麽,寧寶不會傷害你的心頭肉的。”裴涵說着還用指尖戳了戳辛尋語的胸口。

“哼!她要是敢,我就去把她拆了!”辛尋語說的義正言辭,看起來是真的有那份決心。

比起這邊兩個人的溫馨,一個人離開的姜宛寧,正開車着不知道應該去哪兒。

她不想回家,也似乎因為吃了好友的狗糧而不太餓了,迎着太陽西落的餘晖,擠着周末的晚高峰,在路上緩緩的開着車。

她當然也想向裴涵一樣,想要見到誰就去打電話,就去約她,去樓下接她,然後一起吃飯,看電影,壓壓馬路,吹吹風。

她當然也想理直氣壯的回安憶周一傍晚發給她的消息,那條雖然疑惑,卻又帶着質問的問題。

問她為什麽沒有任何問題就在一衆面試者之中選中安憶,問她為什麽會對安憶不像一個領導,問她為什麽對安憶這麽好。

可是她…根本做不到。

難道要她主動的說,她是将心,是和安憶成為網絡好友的若汀,還一直“騙着”安憶嗎?還是說,她繞了一圈又一圈,處心積慮的就是為了和安憶,和一個讀者做朋友?

安憶對她的印象夠差了,她第一次見面時沒有坦誠,現在就更不是可以坦誠的時候。

就像那句古話說的,一個謊言要用無數個謊言來彌補,姜宛寧覺得現在的自己就是這樣。

姜宛寧也不知道怎麽自己就搞砸了,不知道怎麽到了安憶這裏,她很多事情做的都…都有些難以解釋和無法解釋。

她已經有幾天沒有碼字了,眼看着故事的讀者随着字數在逐漸增加,卻似乎突然失去了一些氛圍。

姜宛寧不知道自己在路上開了多久,在她思考的時間裏,太陽最後一縷光芒已經完全沒去,現在陪伴她的,只有路兩旁立着的路燈了。

嗡嗡嗡——

手機的震動音從副駕駛的包上傳出,姜宛寧就近靠邊停了車,拿到手機後,便看到來電顯示寫着:安憶。

她突然有些緊張,接通之前還咳了兩聲,生怕自己發出的聲音會有些奇怪。

确保萬無一失之後,姜宛寧才接通了電話,直奔主題的主動問道:“怎麽了?”

姜宛寧的聲音有些低沉,乍一聽隐隐帶着一股冷意,讓安憶也有些緊張起來。

她望着書頁上将心的簽名,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問道:“尋語剛跟我說你好像心情不太好,你…回家了嗎?吃晚飯了嗎?”

姜宛寧沉默了片刻才柔聲回道:“都還沒有。”

“那你快點吃了飯回家啊!”安憶有些急了,特別是擔心姜宛寧的胃又要疼了,而且還沒回家,萬一在路上疼起來,那不是就更難受了。

“安憶。”姜宛寧沒有答應,卻是喚了一聲安憶的名字。

“嗯?”安憶疑惑的應了一聲。

“出來陪我吃飯吧。”姜宛寧聲音輕柔道。

她很緊張,也很惶恐,更沒有什麽自信。即使用的是半命令的話語,卻是用的乞求的口吻,連她都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這樣低聲下氣。

安憶愣了下,又沉默了片刻。這段等待的時間難熬極了,姜宛寧努力的平複着情緒,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卻似乎都無濟于事。

“你在附近找一家餐廳,坐下來,然後給我發定位,我來找你。”安憶的聲音終于從聽筒中傳了出來。

姜宛寧将手機移開唇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我過去接你。”

“不行,你去點餐!”安憶拒絕道。

姜宛寧望着車外的道路勾了勾唇角,綻了一個柔和的笑容,柔聲道:“我就在你家附近。”

“嘟嘟嘟——”電話挂斷了。

姜宛寧攥着手機,看着屏幕上的通話記錄,彎着的唇角又勾了勾,陰沉的心情都好了起來。

她重新發動了車子,向着安憶家駛了過去。她是真的就在安憶家附近,至于那會兒怎麽繞過來的,她已經忘了,也都不重要了。

姜宛寧将車停穩在安憶家單元門下的時候,安憶正急匆匆的從裏面奔出來,兩個着着急急的人都是一愣,莞爾又都笑了起來。

目視着安憶坐上車,姜宛寧笑着打趣道:“你這麽着急做什麽?”

安憶不着急回答,她往姜宛寧腿上扔了一包小餅幹,才望着窗外道:“就不知道照顧好自己,拿去墊墊,免得胃疼。”

姜宛寧笑着将餅幹拿在手中看了看,卻發現和之前出差在咖啡店裏吃飯的款有些相似,是安憶自己做的。

安憶拿餘光看着姜宛寧的動作,傲嬌道:“就剩這麽多了,你要是嫌棄,就還給我。”

“嫌棄也不還給你!”姜宛寧往自己懷中抱了抱,繼續道:“有本事你來搶啊!”

“幼稚!”安憶別着腦袋,卻體正直的望着後視鏡中的人兒。

“安憶。”姜宛寧笑着叫她。

“怎麽了?”安憶耐着性子應道。

“我怎麽才發現,你是個傲嬌啊!”

作者有話要說:

安憶:你才傲嬌!你蛇精病!

姜宛寧: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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