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謝半悔覺得自己變得輕飄飄起來,手腳挨不到地板,感覺像重生之前一樣,意識模糊,身子變得輕盈,這一世這樣短暫嗎?她又死了嗎?
“我不要死,嗚嗚,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嗚嗚。”謝半悔閉着眼睛,眼淚嘩嘩地流。果然她天生不是學習的料,不能沾和學習有關的事情。
抱着她的人,呼吸越來越重和急,他說,“你沒有死。”
“那我怎麽感覺不到地心引力了?”謝半悔踢蹬腿,手撈了一把。
“我抱着你的。”抱着她的人往後躲了一下,才沒被她抓到臉,“看着瘦,竟然這麽重。”
上一次去世後,是平緩的,的确沒有這樣颠簸。
謝半悔眯着眼睛,看向說話的人,腦袋當機了。
抱着她的人,竟然是戴瀚漠。
“我又活過來了嗎?”謝半悔想的是,她再再次重生,而且重生到戴瀚漠的懷裏了嗎?這福利大禮包越來越大了呢。
戴瀚漠低頭看眼,被他托着抱着的人,膚白因為剛才的嚎叫,眼皮子略紅,濕潤着眼眶看着他。戴瀚漠腳上加快腳步,後來跑起來,抱着的好像不是人,而是一枚炸彈。
颠簸感越來越明顯,謝半悔覺得自己快要吐了。
夢想有很多個,能實現一個是一個。
謝半悔的手臂,環抱住戴瀚漠的脖頸,“你跑慢點,我快吐了。”
戴瀚漠一個激靈,跑得更快了。
“你看看,他是不是傷到腦子了?總是說胡話。”終于到了學校的醫務室,戴瀚漠把“炸彈”輕輕地放在床上,他手臂在發抖。
“怎麽回事兒?”校醫是女的,趕緊過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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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幾個打球,搶球時候把球拍飛,可能砸到了他的頭。”戴瀚漠臉上是汗,他靠着牆壁站,“他一直在說死和活。”
“同學,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校醫輕聲地問。
謝半悔叭一下睜開眼睛,“聽得到。”
“……”校醫把手電筒收起來,“能正常回答問題,應該是沒什麽問題了。能下地走路嗎?有感覺到哪裏疼痛嗎?”
“頭。”謝半悔捂着腦袋,“暈。”
“能下來走路試試嗎?”校醫說,“沒有明顯的外傷,如果不放心可以去醫院拍個片子看一下。”
戴瀚漠主動承擔,“抱歉讓你受傷了,你能聯系你家人嗎?我們去醫院做檢查。”
謝半悔搖了搖暈乎乎的腦袋,她撐着床下地,“不用了。”
“你剛才暈倒了,現在臉色不太好,還是去醫院拍片看一下吧。”戴瀚漠用球衣擦着臉上的汗,俊朗帥氣的大男孩臉色竟然發白。
我臉色不好,不是因為被球砸了,而是大姨媽。
謝半悔仍是搖頭,“我貧血。”
“平時要注意營養,多吃點紅棗、菠菜注意食補,青春期貧血不能忽視,尤其是女孩子……”校醫說。
謝半悔扶着床的手臂,軟了一下。
戴瀚漠攙扶住她,對校醫說,“他是男同學。”
“哦,對不起,我以為是女孩。”校醫說着看眼謝半悔并不明顯,但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兇部。
戴瀚漠主動解釋,“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男生怎麽可能會有完全一樣的特征。”
校醫再次道歉。
“沒關系,這是很大的苦惱。”謝半悔似真似假地說。
出了醫務室,謝半悔推開戴瀚漠攙扶着的手臂,她往旁邊走了一步,“謝謝你送我過來,麻煩你了。”
“是我們砸傷你在先,真的不用去醫院檢查一下?”戴瀚漠指着她的頭。
謝半悔搖頭,“我想回家了,麻煩你幫我請假一下吧。”
“好。”戴瀚漠滿口應下。
體育課還沒結束,戴瀚漠轉身往操場走,知道今天有體育課,他在校服裏面穿了件紅白兩色的籃球衣,現在在白色的區域內,又有了些暗紅色的印記。
用手指蹭,放到鼻端嗅,是血跡。
戴瀚漠止住腳步,扭頭看向那個孤單的身影。
謝半輝在班裏沒有朋友,好像大家有了統一的默契,那就是忽視謝半輝、不和謝半輝玩,就算他考了第一名,在班裏仍舊是獨來獨往。
體育課是下午,太陽很熱,那個佝偻着脊背的背影很可憐。
不該以貌取人的。戴瀚漠第一次對自我批評:第一名不是他的專屬,有個人競争,好像是件挺有趣的事情。
和王老師打了電話說明情況,被放行後,謝半悔騎着自行車回家了。
這個時間點姚夢蘭在上班,謝半悔沒有打電話給她,她呆愣愣地在床上坐了會兒,才發現褲子已經被染濕,又去換了幹淨的褲子和睡衣,謝半悔覺得委屈極了,撲在床上哭得稀裏嘩啦。
聲音謝半輝一直沒敢發出半點聲響,他的存在感本來只有謝半悔知道。
“現在知道出現了?”謝半悔擦着眼淚,靠坐在床頭抱怨。
聲音謝半輝讪讪地笑,“你才經歷一次就覺得委屈了,我可是經歷了四十多次。”
“他肯定覺得我是個神經病了。”謝半悔說着又哭起來。
聲音謝半輝嘆口氣,“果然更丢臉的不是來大姨媽,不是沾染了褲子,不是被球砸中,只是因為在戴瀚漠面前丢了人。”
“你不懂。”謝半悔嘟囔一聲。
聲音謝半輝說,“你還喜歡他嗎?你們會有結果嗎?”
“不喜歡了,以後都不喜歡了。”謝半悔快速地抹了下眼睛,“這一世本來就是賺來的,應該不是讓我來談情說愛的。”
“這就對了。”聲音謝半輝拍了下手掌,贊賞地附和,“你對他的喜歡,至少是賺了點利息回來,不是被他公主抱了嗎?能被戴瀚漠公主抱的概率可是不大吧!”
想想是有些歪理。
謝半悔置氣地說,“今天我丢了這麽大的人,最近幾天是沒臉去學校了,你看着辦吧。”直接撂桃子了。
沒辦法,處于生物鏈下一環的聲音謝半輝,只能調班上崗。
姚夢蘭在八點左右,回來在家見到謝半輝,有些意外,“怎麽回來這麽早?”
“學校停電,提前放學了。”聲音謝半輝被迫營業,“超市的紅棗做活動了?”
姚夢蘭把手裏提着的将近十斤的大棗揚高,“不是買的,在樓下遇到你同學,說是送給你的。”
“我同學?”聲音謝半輝愣了一下,他向來形單影只,在學校根本沒有人肯和他做朋友。
“對啊,是個男孩。”姚夢蘭說,“應該在樓下等了一段時間了,看到我挺客氣的,說今天打球砸到你了。對了,你被籃球砸到了?砸到哪裏了?”
“他怎麽知道你是我媽?”謝半輝想到,送紅棗的大概是戴瀚漠。
“不知道啊,他就問我是不是謝半輝的媽媽。”姚夢蘭說,“我上樓時候他還在樓下呢,你現在下去說不定他還沒走。”
“我去看看。”謝半輝長手長腳連跑帶跳,從臺階上跳下去。
一個穿着同款校服的清瘦的人,推着自行車正準備走。
看背影,謝半輝已經确定,的确是戴瀚漠,“戴瀚漠。”
戴瀚漠已經坐在自行車上,他長腿支地,“嗯?”
謝半輝手插在口袋裏,踱步過來,他冷聲問,“你送紅棗什麽意思?”
“你不是說貧血嗎?”清俊的少年不自然地問他,“你哪裏受傷了?”
“沒受傷。”
“你流血了。”戴瀚漠把外套拉鏈拉開,指着裏面球衣上的血跡說。
話趕話,不能怪我哈。
聲音謝半輝在心裏默默地道歉,嘴上說,“痔瘡犯了。”
膀胱有問題、雌激素有問題、痔瘡有問題,謝半輝不知道為了隐瞞真實性別,他還要生多少種疾病。
“哦。”戴瀚漠清清淡淡地應了一聲,準備走。
聲音謝半輝和戴瀚漠只同班過半年時間,對他來說,戴瀚漠是老師口中的驕傲,是同學們口中的榮耀,是上一世的原身謝半輝永遠需要仰望羨慕着的人。因為謝半輝從不曾有過這樣的光彩和幸運,是他對戴瀚漠一直是帶着嫉妒的敵意,可這并不是戴瀚漠的錯。
“今天,謝謝你。”聲音謝半輝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扭頭看着路旁邊的樹,別扭地說。
“什麽?”戴瀚漠停下來,轉着身子,回頭看着他。
“謝謝你今天,讓一個小傻子完成了心願。”
謝半悔暗戀戴瀚漠,暗戀了将近三年,她不會表白不懂男的最怕被女的追,傻呆呆地只一門心思想要在成績上追趕戴瀚漠,甚至連重生了,可以近距離接觸男神了,她都不知道要為自己争取點福利,沒有主動親親抱抱男神。
能不能成男女朋友另外說,該占的便宜先要占了才算數。
有些人的喜歡,是內斂的是克制的,因為謝半悔真的欣賞戴瀚漠,從來不會沾染他。
可男的,有幾個是不看臉只看成績單決定女朋友人選的呢。
傻。
“誰的心願?”戴瀚漠卻是聽得一頭霧水。
“我姐。”聲音謝半輝擺手,“以後,你不是我的敵人了。”
“高興了?”聲音謝半輝問。
謝半悔扭扭捏捏,“你就算說了,他也不知道是誰啊。”
“那我說,我姐不喜歡他讨厭他恨死他了……”聲音謝半輝作勢又要去叫已經離開的戴瀚漠。
謝半悔忍不住笑,“借你的口,我算是告白過了,我和他沒有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