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知道,你問問不是就知道了。”菜瓜打趣他,“你要讓戴瀚漠幫你什麽忙,這麽難以開口。”

随口問問,倒是沒什麽,只是謝半輝現在已經病急亂投醫,距離結束只有半天的時間,如果少一個人,他是沒辦法參加比賽的。

他煩惱的不是怎麽開口,而是怎麽确保成功率。

這個問題,謝半輝想了一節課,并沒有想出答案來。

“看書呢。”下課時間,謝半輝東蹭蹭西挪挪的,坐在戴瀚漠旁邊的空座位上。

“……”戴瀚漠連頭也沒擡。

“你家裏缺什麽嗎?最近需要去商場采買嗎?”謝半輝咧着一口白牙,笑嘻嘻地問。

“……”戴瀚漠擡頭看他。

謝半輝揉着谄媚着的笑臉,“我這裏有張三千塊錢的購物卡,你有需要嗎?”

“你到底要說什麽?”戴瀚漠皺眉,讓他說簡單些。

謝半輝雙手放在課桌上,他嚴肅着臉,“是這樣的,美滋味商場有場籃球賽,獎品是三千塊錢的購物卡,如果贏了比賽,這張卡歸你。”

“你讓我和你組隊?”戴瀚漠聽出來他沒說出來的話。

謝半輝點頭,“我見過你打球,只是稍遜于我,咱們組隊至少能殺入前三名。”

“不去。”戴瀚漠果斷的拒絕。

“嫌獎品太小?要不我再加五百?”謝半輝說得唾沫直飛,“有幾支質量挺高的隊伍,你一樣是打球的難道就不心動嗎?”

“不是獎品的問題。”戴瀚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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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半輝順着問,“那是什麽的問題?”

“隊友的問題。”

“隊友?除了你我,還有另外一個隊友,也是校籃球隊的,業務能力絕對沒有問題……”謝半輝說着,品出來點意思,“你不想和我組隊?”

“嗯。”戴瀚漠爽快地承認了。

“……”謝半輝愣了一下,“為什麽?我沒招惹過你吧。”

“只是不想和你組隊而已,沒有為什麽。”戴瀚漠挑眉,示意謝半輝站起來,“我同桌回來了。”

“我就不信還能找不到一個隊友。”謝半輝站起來,憤恨地說。

謝半輝把這邊的結果和小高說了,小高惋惜地說,“宣傳已經打出來半個月,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到現在,該組隊的早已經組隊,沒組隊就是不想參加的,小王還是我們硬拽來做替補的。”

“再讓我想想。”

小高說,“行不行給我個信,我給那邊說一下不報名了。”

“好。”

隊員的事情不确定,謝半輝看書更覺得煩躁,合起來,雙手抱臂,看着窗戶外面呼哧呼哧地喘氣。

要不……

謝半輝撕了一張作業本,在上面匆匆寫下幾個字,對折幾次,叫旁邊的同學,“幫忙傳一下,謝謝。”

這張帶着使命感的紙條,傳到了戴瀚漠手裏。

戴瀚漠打開紙條,上面寫着一行字:姐夫,請和我我組隊吧,求求你了。

戴瀚漠看向寫紙條的人:謝半輝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讨好地看着自己。

把紙條壓在書本下面,戴瀚漠繼續聽課。

謝半輝在心裏狠狠地罵戴瀚漠,“老子已經這麽求你,你還不肯答應,等着我在謝半悔面前的千字差評吧,等着謝半悔心狠把你打得落花流水吧。”

很沒出息,謝半輝有了一種,在外面幹架輸了,回家找姐姐當救兵的感覺。

課間,戴瀚漠走到謝半輝座位旁邊。

謝半輝趴在桌上睡覺,被喊醒了,“幹什麽?”

“你為什麽喊我姐夫?”這是謝半輝第二次用這個稱呼了。

謝半輝扁着臉,仰望着他,現在有求于戴瀚漠,讨好的話張口就來,“如果我有個姐姐,你這麽優秀,一定把你介紹給她。”

“如果贏了比賽,獎品歸我,說話算話?”戴瀚漠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目光落在他唇紅齒白的下半截臉上。

“你要和我組隊?”謝半輝蹭一下子站起來,“算數算數。”

謝半輝把戴瀚漠同意組隊的消息告訴了小高,小高那邊和活動組織方聯系,趕在最後一刻前,把名字報上了。

隊員确定了,接下來就是球衣、球鞋、短暫的磨合。

謝半輝和小高一起打過球,卻沒和戴瀚漠一起打過球,不知道他的習慣。

半場比賽相對于全場比賽,因為場地有限人員更有限,協防能力有限,對隊員一對一防對抗能力要求更高。

謝半輝、戴瀚漠和小高,三個人中,戴瀚漠身高最高,也不過是一米八多點。三個都是學生,相比較專業球員和社會人士,他們三個顯得瘦弱了一些,在防護時并沒有太大的優勢,只能盡量的提高隊員的配合能力和投球的準确度,保證盡量多拿到投球的機會,才能在有限時間內,多贏分。

球衣、球鞋,對經常打球的人來說,是必備的裝備。

謝半輝很少稱贊戴瀚漠,今晚上卻是連連稱贊了二十次,“戴瀚漠太牛逼了,圓弧線外投球命中的概率基本是百分之九十,他的彈跳力也不錯,比着專業隊員一點不差勁……”

在周一和周五時間,讓聲音謝半輝值班,完全是在蹉跎歲月,老師布置的作業他一點沒做。

等到了晚上,謝半悔還要拖着共享的打球打累的疲憊身體趕作業,她已經哈欠連天,“你能不能把彩虹屁保留着,等見了他當面吹。”

“姐,你眼光真好。”聲音謝半輝這時候嘴甜極了,“周六和周日兩天都有比賽,你提前把作業全部做了吧。”

“……你可以閉嘴了。”謝半悔恨聲地罵他。

聲音謝半輝乖巧地招手,“你就當是我在幫忙,讓你和戴瀚漠約會。姐,晚安。”

謝半悔是安不了了,趕作業到十二點多,才算是寫完。

睡覺前,謝半悔有個習慣,一定會去趟廁所。老房子只有一個洗手間,謝半悔出房間去上廁所,客廳裏有亮光,走過去看,姚夢蘭竟然在客廳裏坐着。

“媽,你怎麽還沒睡?”謝半悔問坐在沙發上的姚夢蘭。

姚夢蘭快速地摸了下臉,“口渴出來喝點水,你怎麽出來了?”

“準備睡了,去廁所。”謝半悔指着廁所。

“快點去吧,晚上早點睡,明天還要上課。”姚夢蘭關心地叮囑。

“你也早點睡。”謝半悔進廁所去了,出來時候,客廳的燈已經關了,姚夢蘭已經去睡了。

躺在床上的謝半悔昏昏沉沉地想,姚夢蘭這麽晚坐在客廳裏做什麽?她是哭了嗎?為什麽?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謝半悔一直記着這件事情,要在第二天問姚夢蘭。

在洗漱之後準備出門去上學的謝半悔記起了這件事情,“媽,家裏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沒有啊,怎麽這麽問?”姚夢蘭把雨傘放進謝半悔的書包裏,“今天有雨,記得帶傘。”

“你昨晚在哭。”謝半悔陳述昨晚上看到的事實。

“你外婆摔倒了,現在在醫院,可能……”姚夢蘭說着又開始掉眼淚,“看我,給你說這個做什麽,你又幫不上什麽忙,快去學校吧,別耽誤上課。”

“好。”謝半悔下樓,騎着自行車去學校。

在謝半悔的記憶裏,在她高二這年,外婆摔倒摔碎了半邊的胯骨,幾乎是癱在床上,後來被姚夢蘭貼心照顧,才能勉強坐在輪椅上,能自己吃飯,不再需要人喂飯。

算着時間,現在應該就是外婆受傷的那段時間了。

上一世,謝半悔是個腦子裏眼睛裏只有學習的笨孩子,姚夢蘭總是把家裏照顧得很好,從來不會告訴她那些家長裏短的繁瑣事兒,她就真的不關心不去理會。可看到姚夢蘭的眼淚,讓她有些觸動,謝光榮常年不在家,女兒一心在學習上,明明是三個人的家,只剩下姚夢蘭一個人在支撐着,她會不會覺得累呢?

既然是重活一次,謝半悔決定不再做那個眼瞎耳聾的巨嬰,有些事情是可以幫助姚夢蘭避免的,比如極品的親戚。

戴瀚漠身高有優勢,攔截及投球命中率高,籃板附近的位置安排給他,小高個頭比謝半輝要矮上幾公分,好在靈活度高,謝半輝呢,綜合優勢明顯。

沖出初賽,進入周日的決賽。

謝半輝從地上撈了兩瓶水,一瓶遞給戴瀚漠,一瓶自己擰開喝,“打球的痛快,比賽和平時還是有區別的。”這就是競技體育的誘惑力吧,精神高度的亢奮,調動全身的精力去應對可能及正在發生的突發狀況。

戴瀚漠大汗淋漓,他頭發不是板寸,但也不夠長,現在濕漉漉地帶着汗水,“這就是為什麽那麽多人喜歡籃球。”

“你打得不錯,怎麽沒進校隊?”謝半輝現在對戴瀚漠完全是心服口服了,甚至是帶着點迷弟的狀态,他和謝半悔兩個加起來,才能勉強和戴瀚漠打個平手,這樣的人,怎麽能不讓人崇拜。

“有人說浪費時間。”戴瀚漠大口飲了一口水。

謝半輝想了想,“你爸媽不同意?只學習有什麽意思,适當的運動還能強身健體呢。”

“并不是每個父母,對孩子的期待是完全相同的。”戴瀚漠低笑一聲,是自我嘲諷。

“你爸媽對你什麽期待?”這麽想來,謝半輝覺得自己家家庭氛圍算是和諧愉快的吧,謝光榮雖然常年不在家,但基本把賺到的錢全部寄回家裏,算是個盡心盡力的一家之主了。姚夢蘭呢,她好像從來沒說過要求謝半輝考什麽名次,好像他健康就好。

戴瀚漠看着仍舊進行中的籃球賽,“至少比他們好。”

“你爸媽是做什麽的?”謝半輝接着問。

戴瀚漠說,“他們擁有的財富和地位,超越了A市總人口的百分之九十。”

“哦,他們是希望你做百分之十裏的百分之五?”謝半輝搖頭,清晰地自我批評,“還好你是他們的孩子,如果是我,就算是拍馬也趕不上。”

“是,要拍馬才能趕上。”戴瀚漠捏着手裏的塑料瓶子,“如果馬累死了呢,是不是要用命來拼。”

拼了命的學習……

謝半輝打了個寒顫,他想起另外一個人:謝半悔。

“人生并不是只有學習這一條路可以走。”謝半輝雙手撐在身後,他往後仰着身體,肆意飛揚地說,“誰說學習好就一定能有好的未來,條條大路通羅馬,有些人就是不适合學習,難道非要在這一棵樹上吊死不可。”謝半輝呲着潔白的牙齒笑,“我想去別的樹上試試。”

謝半輝的五官長相偏向俊秀,他笑起來的時候,溫和有力。

“如果不學習了,你想做什麽?”戴瀚漠用自己的處境問他,“你父母會同意嗎?”

“我爸媽,他們對我的要求是,我能活着就好。”謝半輝說,“如果不走學習這條路,我想去打球,去搬磚、學電焊、學挖掘機……”

“自由這兩個字,本身就是條條框框。”戴瀚漠說,“看似我擁有了很多,其實我缺席的一樣很多,人生不該把太多精力放在得到和失去的比對上。”

“咦。”謝半輝扭着頭,看着戴瀚漠。

戴瀚漠問他,“有問題?”

“難怪我姐喜歡你,原來是有道理的。”謝半輝說。

“你有姐姐?”戴瀚漠把球衣脫了,塞進雙肩包裏,他謊稱是學校有活動,沒對父母說是參加了籃球賽,“明天見。”

“戴瀚漠,你有女朋友嗎?”謝半輝懶洋洋地說。

“沒有。”戴瀚漠幹脆地回答。

謝半輝坐着,彎腰把籃球抱起來,“那我給你介紹個女朋友吧,我姐。”

“好啊,你帶她來和我認識吧。”戴瀚漠玩笑着說。

謝半輝把籃球往地上一抛,邊走邊運球,“我怕會吓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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