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落紅

第三十七章 落紅

乍聽到這個消息,沈梨秋滿臉的不敢置信。

盡管她努力說服自己,這定然是沈蓉蓉歸寧省親來了,是很正常的三日回門。

然……

都說了是三日回門,奈何沈蓉蓉卻偏選擇在次日一早便回了娘家?總不能是那富商家裏為了表示重視新婦,而特地改了規矩吧?

回想起昨個兒一不留神說出的那句話,沈梨秋欲哭無淚。

她隐隐有了不詳的預感。

對于沈蓉蓉,她是真的恨。無論是前世今生,她跟沈蓉蓉之間都決計不會和解。可若是沈蓉蓉就這般嫁出去了,從今往後再不相見,沈梨秋也未必不能接受。

“小姐,聽說大小姐是被她的夫君押回來的。”

押回來?

沈梨秋已經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

“櫻桃,你替我去前頭探探情況,我便不去了。”

長嘆一口氣,沈梨秋是真的怕了自己的胡說八道。再者,若是沈蓉蓉獨自回了娘家,她去見見倒也無妨。可沈蓉蓉既然是被她的夫君押回來的,縱然問題到最後解決了,沈梨秋仍覺得,還是不去觸這個黴頭為好。

卻說櫻桃,脆生生的應着,快步往前院走去。

然此時,前院早已鬧将開來,說是亂成了一鍋粥也委實不為過。

……

“原先哄着騙着,硬說是安陵侯府的嫡出大小姐,我還真當是信了。後頭一打聽才知曉,什麽侯府大小姐,明明就是寄人籬下的窮親戚!這倒也罷了,左右跟沈侯爺也有些親戚關系,我一商人也沒啥好說的,可你們也不能如此糟踐人!”

前院裏,嫁妝箱子鋪滿了大半個院子,這新姑爺竟是連同沈蓉蓉的嫁妝一道兒送了回來。

這架勢竟是擺明了要休妻。

沈二夫人滿臉鐵青,眼前這一幕,讓她不由的想起了兩三個月前,被衆多高門大戶的女眷當面擠兌的場景,頓時火氣又上來了。

“你這是作甚?我家蓉蓉縱然比不上安陵縣主,卻也是沈侯爺的親侄女。願意下嫁于你,便是你家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你竟是如此……”

“呸!”

新姑爺是商戶出身,且嚴格來說,他根本就是暴發戶。家業皆是由他和他老子掙回來的,對于那些禮教問題,他還真心不是很在意。

饒是面對的是自己的岳母大人,新姑爺仍當面啐了她一臉的唾沫。

沈二夫人當下就懵了。

安陵侯府雖已現敗勢,然底子終究是在的。也許那些真正的貴人瞧不上沈家,最多也不過是言語間的嘲諷。明嘲暗諷嘛,縱是說的再不客氣,也不會傷筋動骨。

可這新姑爺卻是讓沈二夫人大開眼界。

以為啐了一臉便是最糟的情況?

大錯特錯。

待沈蓉蓉被押到跟前時,沈二夫人才又驚又怒的發現,僅一天不見,她的寶貝女兒已是滿臉的青腫。

“欺人太甚!”

沈二夫人怒了,她這輩子沒吃過那麽大的虧。

正待開口怒罵時,卻冷不丁的眼前一黑,竟是被新姑爺将一條白色的綢布直接拍在了臉上。

“我還你一句欺人太甚!連陛下都說了本朝絕不重農抑商,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我告訴你,就算我只是一介商販,也絕不會撿人家的破鞋!”

可憐沈二夫人,才剛一把扯開了臉上的白綢布,就聽得新姑爺如此直白的痛罵,再一看手裏的白綢布,整個人如此被雷劈了一般,徹底愣住了。

待回過神來,沈二夫人一疊聲的喚丫鬟立刻将沈二老爺請來。

沈二老爺養了這般時日,舊傷早已痊愈了。可他素來都是一副諸事不理的做派,縱是聽了丫鬟的傳話,也仍不以為意。及至沈二夫人再三催促,他才慢吞吞的挪步到了前院。

“沈家好家教!我縱是一介商販,總歸也是正經人家。你們硬是塞給我一個破鞋,如今還想将事兒掩了過去?做夢!”

新姑爺倒是不曾催促沈二夫人,對他而言,見不見沈二老爺并沒有任何區別。

反正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确了,休妻!

“休妻!我定要休妻!洞房花燭夜,連個落紅都沒有,這樣的破敗身子,我要來有何用?還盼着我給你們面子?我沒将她直接沉塘便已是給了天大的臉面了!我告訴你們,休妻!這事兒沒得商量!”

等沈二老爺到前院時,更趕上新姑爺叫嚣得最厲害的時候。待弄明白新姑爺話裏的意思後,沈二老爺也跟着傻眼了。

這事兒,委實出乎他們的意料。

他們倒是知曉沈蓉蓉一心戀慕三皇子,卻始終認為不過是愛慕而已。縱然曾有過私底下的見面,可所謂的私底下見面,其實仍是有人在場的。因而,他們一心認為,沈蓉蓉至多便是閨譽有損,卻從未料想過,沈蓉蓉早已不是清白身子了。

還是沈二夫人先想到了關鍵。

兩個月前,沈蓉蓉曾獨自出府,雖小半天後就安然歸來,卻仿佛衣衫有些淩亂。

憶及此事後,沈二夫人只餘滿嘴的苦澀。轉過身子,抓着沈蓉蓉肩膀大力地搖晃着:“蓉蓉!蓉蓉你怎的那般糊塗啊!”

“這、這竟是真的?”

沈二老爺仍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若沈蓉蓉真的早已清白不再,那這事兒卻完全是沈家理虧了。即便新姑爺只是商戶,可便是販夫走卒也不願娶沒了清白的女子!

“沈蓉蓉你說!這到底是不是真的?”沈二老爺也怒了,一把推開了沈二夫人,拽着沈蓉蓉的衣襟大吼着。

沈蓉蓉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是被吓的。

昨個兒,莫名的就被送上了花轎。她倒是想要反抗,可沈二夫人早有準備,讓她服下了渾身無力的藥。就這般,她被人攙扶着拜了天地,送入了洞房。直到蓋頭被人挑起,三皇子卻依然沒有出現。

緊接着,便是一場暗無天日的折磨。

明明當初跟三皇子在一起時,是那般的旖旎美好,縱然痛得要命,她的心頭卻是甜滋滋的。然換了一個人,甜蜜和美好皆散去了,留下的只有無邊的黑暗和痛苦。

然這些卻不是全部。

待一切風平浪靜後,容不得她歇息,便是來自于夫君的怒吼和狂風暴雨般的痛揍。

她打小就被嬌寵着長大,生平第一次挨打,竟是來自于她剛嫁的夫君!

屈辱,不甘,恨意。

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幾乎将沈蓉蓉逼得崩潰。

“爹娘,都是你們逼我的!我早就說過,非三皇子殿下不嫁,你們卻逼我嫁給這麽一個東西!是你們……都是你們害了我,我恨你們,恨死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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