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1)
這周的周末, 季蘇葉第一次覺得自己不知道去做什麽事情好。言暮出差之後的無所适從包圍着她, 從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開始。茫然的下樓吃過早餐，翻來覆去在床上睡不着的季蘇葉只好下樓看新聞聯播。
當然, 外面還在下雨。
八點鐘的時候, 季老爺子和曹叔從外面撐着傘回來，看到坐在沙發上發呆的季蘇葉還吓了一大跳。
“蘇蘇你今天不睡回籠覺？”
季蘇葉啊了一聲說：“睡不着。”
老爺子道：“也好, 看來現在時差是徹底回來了, 不用擔心你過歐洲作息。”
“我過的是言暮作息。”季蘇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之後說，“現在還這麽早，但言暮已經開始起床工作了, 好辛苦。”
季老爺子便嚴肅道：“她這麽努力你也應該學着點, 來，過來讓爺爺看看你最近功課有沒有顧好。”于是季老爺子還是将藥理學給季蘇葉抽背了一些, 讓季蘇葉反複背誦了一百種中草藥的名字與功效。
好在季蘇葉對答如流, 功課沒有白費。
季老爺子這才放心，将私人空間還給了季蘇葉。整整一個早上季蘇葉都處在言暮和自己不在一個城市的悲傷之中，直到吃過午飯, 她又吃了言暮給她留下的糖果才好了一些。
言暮在那邊忙的腳不沾地，季蘇葉便沒去打擾她。
下午，桑桐和孫連過來季家拜訪。兩人對季家已經很熟悉, 進門就親熱的和曹叔陽姨打過招呼, 又去書房叫了季老爺子，禮數都做到位了，這才和季蘇葉一起到她房裏。
桑桐直呼外面這雨下的粘膩濕冷, 簡直忽然讓人回到了春寒時期。季蘇葉懶洋洋的看了她一眼，才淡淡的哦了聲。
孫連一邊喝着冰牛奶一邊說：“我們蘇蘇得相思病了啊。”
“是的。”季蘇葉說。聽到言暮的名字，這才勉強掀了掀眼皮。
桑桐說：“怎麽？昨天晚上在朋友圈不是還秀恩愛來着，今天就像被霜打蔫兒似的，吵架了啊？”
“沒有。”季蘇葉回答她，“一切都很好，除了姐姐不在我身邊嗚嗚嗚。還有我哪有秀恩愛？你不許亂講的。”
桑桐講：“行吧，別不開心了，今天我給你帶來了我和小連同學的終極私貨，保證你看了之後開啓新世界的大門。”
季蘇葉是想起來了，桑桐今天來季家就是要給自己送那啥來着……
哎呀，季蘇葉的情緒終于有一些被調動起來，緊張兮兮的左右看了看，像是害怕被人發現，“真的啊？”
桑桐：“那是！我還能騙你不成？都是我和小連精心為你倆選出來的，由易到難慢慢進階，你可以一部又一部的實踐過去。電腦呢？放給你看。”
季蘇葉一邊把自己的電腦拿出來一邊對桑桐說：“你們從哪裏搜集的這些東西……滿腦子就只知道搞這些廢料。”
桑桐從包裏把一碟光盤拿出來，嘿嘿直笑：“我們這還不是為你好？小連，接着。”
她将光盤自然的抛給孫連，此時季蘇葉一瞥已經看到光盤外面印着的大膽圖案，頓時臉色開始泛紅。這還是她第一次接觸到這種東西，總感覺到極度的不自在，即使是在兩位好友的面前。
桑桐很不給面子的笑着說：“快看，我們蘇蘇害羞了。”
季蘇葉讓出電腦旁邊的位置，有些無措的斂下眼眸，呈現出一種很真實的窘态。
“桐桐！”季蘇葉感覺到自己仿佛在被桑桐和孫連帶壞，拿起邊上水果盤裏的溏心蘋果咔嚓一聲咬下去，瞪着桑桐，“你幹什麽笑我？難怪你第一次看的時候就面不改色心不跳嗎？”
“再說了……”季蘇葉有些幽怨的看着她，“你不是母胎solo為什麽要看這個……”
桑桐一本正經說：“都是成年人了，實在一點，大家都有身為成年人的正常生理需求。和小酌怡情，大飲傷身一個道理。”
孫連在電腦上噼裏啪啦按了會兒，“搞定。蘇蘇，我已經将這些都給你拷貝進電腦了，安全無毒你放心。光盤放在哪兒啊？”
他将那五六張光盤遞到季蘇葉的面前。
季蘇葉臉更紅，一把拿過來放進旁邊的櫃子，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耳朵尖都帶上淡淡的粉色。接連咬了好幾口蘋果，将自己嘴裏塞得滿滿的，企圖用變成倉鼠的可愛樣子來掩飾自己的害羞和尴尬。
桑桐說：“現在要不要先放給你看？”
“桐桐！”季蘇葉對于桑桐的提議持反對态度，臉上燒的可以媲美見到言暮的時候，“你別再說了。”
“那你到時候自己獨享。”桑桐長長的哦了一聲，笑道，“或者你也可以邀請言暮和你一起觀看這場盛宴，然後你們就可以……”
她沒有再往下說，季蘇葉卻忍不住跟着她的話往下想。眼前只不過出現了言暮的臉半秒，季蘇葉趕緊晃着頭，企圖将所有旖旎的想法都從自己腦袋裏甩出去。
言暮在認真努力工作，自己卻在這裏搞黃shai，季蘇葉覺得自己心裏好罪惡。
孫連搞定了這些，輕車熟路的從季蘇葉的零食櫃裏拿出辣條來吃的滿嘴是油，順便查看着季蘇葉的新化妝品，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淡了不少。自從遇到那個該死的黑客，晚上兩人battle的時候一言不合就黑電腦還進家裏面的系統直接斷電，孫連只好無奈睡覺。
一來二往的睡眠質量好了不少，整個人神清氣爽，頭發也不掉了。
“蘇蘇，你看報紙沒？”孫連嚼着豆皮說，“最近的商報采訪變得很八卦啊，恨不得把鏡頭長在言暮身上一樣，每次版面上多多少少都會有言暮的消息。連我們都知道言暮什麽時候去了海城，做了什麽項目，見了什麽人。”
季蘇葉道：“啊？我都不知道姐姐去見了什麽人……不過這個項目聽爺爺說很重要的，所以會讓媒體多往外面發消息造勢，也很正常。”
言暮到了海城之後是真的忙，今早上才看到言暮七點鐘給她發的消息，說昨晚忙到一點鐘，七點已經打算迎接一天的工作了。
會議啊，飯局啊，打點人脈，應酬，到了海城每個環節都少不了。
季蘇葉覺得江桢可能幫不了什麽大忙，最後辛苦的還是言暮。
……能者多勞。
季蘇葉只能有這個理由來讓自己別那麽心疼言暮，不然自己也會想一紙機票馬上就飛過去陪在言暮的身邊。
“言暮今天不是要去見黎傾嗎？”桑桐咦了一聲，“季，江，黎三家合作，還準備在海城開設新的藥廠，這些報紙上都報了，估計過兩天照片也要出來吧。話說江桢我真不知道她要來這個機會去幹什麽，站在兩個神仙旁邊被完虐嗎？”
“誰？”季蘇葉在桑桐的話語中聽出來重要信息，“兩個神仙。”
桑桐不在意道：“過不了多久看到商業新聞你自然就知道是誰了。”
季蘇葉：“這樣……”
她記住了黎傾這個名字。
其實以前似乎在爺爺的口中聽到有提過的，黎家一直在海城，只不過黎傾應該和言暮是差不多的年紀，季蘇葉覺得自己沒見過她，畢竟不是同齡人。
孫連捏着辣條說：“蘇蘇啊，要是言暮身邊有新的人出現，你會擔心嗎？”
季蘇葉啃着蘋果，仔細想了想，“如果出現的是小姑娘，不會，如果出現的是和言暮一樣優秀的人，我會。”
“倒不是不相信言暮，只是……”季蘇葉聲音放低下去，“不相信自己。”
畢竟優秀的人都是和優秀的人相互吸引的。
“你行不行了蘇蘇，你還不夠優秀啊？要家庭背景有家庭背景，要成績有成績，要真心有真心，能夠做到這三點其一的人又有多少？更別說你還長的這麽漂亮，優點全給你占了，好歹也要給別人一點活路。”桑桐想要矯正季蘇葉這種觀點，“你平常不這樣的，怎麽一碰到言暮這裏就畏畏縮縮。”
季蘇葉失落的說：“還不是因為喜歡。”
“別說我了，說說你啊桐桐，還沒有喜歡的人嗎？”季蘇葉轉移了話題，“想清楚自己喜歡什麽類型了沒？”
桑桐一直在為自己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苦惱，長到這麽大，追她的人同性有異性也有。但是對待男孩子的時候總覺得沒有那麽強烈的，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感覺。對待同性，也有過心動，但最後不了了之。
桑桐自己也很苦惱，“沒有，不知道要和誰在一起。”
“聽着怎麽像是有人選了？”季蘇葉打趣她，哎了一聲，“你要是真想試試，那就都嘗試。其實和同性還是異性都無所謂，主要是看你自己喜不喜歡。”
桑桐抓頭發，看起來有點暴躁，“只是和男生心裏很平淡，蘇蘇，我家裏沒有你家庭這麽好說話這麽理解，對同性的感情倒是能接受，放到自己孩子身上，便只想我照常結婚生子。”
“什麽叫照常？”孫連終于把辣條袋子戀戀不舍的放下了，皺眉說，“鳳城的財團三代這麽多，你家裏要真想給你安排個聯姻對象，也不一定要塞個你不喜歡的男孩子啊。”
聽到這裏，季蘇葉大致的捋清楚了。大概就是現在桑桐心裏還是偏向喜歡女孩兒，但是家庭的壓力可能讓她現在和一個男孩子正在嘗試相處。可能桑家打着給桑桐找一個雙方都滿意，又能夠促進兩家商業合作的最佳人選的主意，不然也不會這麽早就讓桑桐開始接觸。
這種商業聯姻會先訂婚，确定好了之後就會将消息公布出來，到時候男才女貌一登報，兩家的股市都将上升幾個點。有利的影響源源不斷，前提是——桑桐與那位聯姻的人保持良好的，合作關系。
雖說現在國內同性的婚姻法尚未通過，公衆的接受能力已經很廣，尤其在于他們這種家庭裏，大多有過海外的留學，生活經歷，耳濡目染之下接受能力就更好。季蘇葉覺得自己十分幸運，起碼季家的所有人都非常支持自己。
桑桐說：“我現在很迷茫，不知道是要按照家裏的想法還是……”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迷茫什麽？”孫連問。
季蘇葉答道：“我倒是知道桐桐在想什麽。”
兩人的目光同時望向她。
“其實桐桐現在是不是在困惑自己性向不穩定？其實沒關系的，雖說現在不知道為什麽大家很容易将雙性戀放在鄙視鏈底端，可能是因為覺得自己會經歷雙倍競争吧。”季蘇葉嘆了一口氣說，“只要你喜歡那個人，不管是同性和異性，我都支持你。”
桑桐低低說：“我……我就是覺得自己好像更喜歡女孩子，可是又覺得厭惡男孩子也沒有，就想着……”
“就想着試一試，沒準自己能接受，畢竟同性的路更難走一些是衆所周知的，是嗎？”季蘇葉說。
桑桐點頭：“是。”
孫連一屁股坐到地毯上的懶人豆包上，兩手枕在頭後面，閑适的很，“小姐妹們考慮的是真的好多。”
季蘇葉笑了笑，“如果你覺得自己可以勉強一試，也不是不可以，也許你會發現強扭的瓜很甜。”
“？？？”桑桐轉頭不可思議看她，“我聽到了啥？”
“強扭的瓜很甜，還可能超甜，我和姐姐就是，嘿嘿嘿。”季蘇葉不是故意提起自己和言暮的，只是手邊好像就自己這個例子是最近的。
是吧？
其實自己就是趁虛而入，将自己的感情都放在言暮的身上，讓她接受并且接納。季蘇葉将自己這種行為稱之為強行為言暮尋找幸福行動。
如果言暮不喜歡她，肯定會拒絕她一次兩次無數次。但是言暮如果不讨厭她，只要言暮願意邁出一小步，剩下的九百九十九點九步，季蘇葉可以，她都可以。
“唉……”桑桐嘆了口氣，但是心裏已經隐約快要撥開迷霧。
“不過還有一點！”季蘇葉拍了拍桑桐的肩膀說，“雖說強扭的瓜很甜，但是這個瓜她也得注意點，不要扭斷了，不然就很痛苦。”
桑桐很佩服的看着季蘇葉：“蘇蘇，我覺得你快變成愛情導師了。”
“一般般的我，一般般的拽。”季蘇葉驕傲的翹起下巴，等待誇獎。
桑桐又自己想了想，說：“真的，誰能抗拒香香軟軟的女孩子呢？誰能不喜歡又A又寵人的大姐姐呢？”
季蘇葉說：“是了。”
“你們不能，但是我們gay們可以抗拒。”孫連同學打了個響指，嘆氣，“誰能抗拒聲甜貌美的小奶狗和翹屁肌肉猛男呢？”
三人互相看了幾眼，一起嘤嘤嘤了好半天。
“卑微，蘇蘇你的大姐姐是國家有發嗎，我也想要，什麽時候才能輪到我。”桑桐心裏的負擔卸了，長吼一聲，“哇呀呀呀呀呀——我——要——談——戀愛——”
孫連道：“太慘了吧姐妹，簡直遍地飄零，無依無靠。”
桑桐說：“不不不我和你不一樣，只要小姐姐人美聲甜，我可零可一我不停歇。”
季蘇葉：“戲精退散。”桑桐趴到她的身上撓她癢癢，兩人在床上打鬧，孫連咔擦咔擦拍了幾張照片，悄悄的發送，并且附帶一句話——
你家小寶貝安撫成功，蘇蘇開心了，妥。
被他用手遮擋的屏幕下方，赫然寫着的名字是——言暮。
孫連收起手機，一手拎住一個的衣領把兩個小姑娘拽開，“別玩別玩了，現在就是桐桐準備和家裏說嘛？給你安排的那個聯姻對象呢？我覺得你可以和家裏說一聲，給你安排個同性的聯姻對象，我記得也是有适齡的，那個吳家叫什麽來着的……”
桑桐說：“住嘴，別說了。”
孫連哇啊說了一聲，“有情況，你是不是喜歡那個？”
“沒有。”桑桐別過臉去不理他。
季蘇葉笑眯眯道：“好好和你爸爸媽媽做思想工作，沒什麽問題的。再不濟讓我爺爺和孫連家各派一個人去說，這還不行呀？那個吳什麽……吳悠竹是不是，我之前在高中還見過。”
學霸來着，學生會主席呢！比季蘇葉高一屆，印象中吳悠竹曾經休學過一年，所以比桑桐還要大一歲。
也不知道桑桐是怎麽和吳悠竹搭上線的，竟然一點都沒聽桑桐說過。
桑桐被戳中了心事，不吭一聲。季蘇葉和孫連也不打趣她了，孫連巧妙的轉換了話題，“桐桐難怪你會搜集了那麽多愛情動作片，原來是早有打算。”
“住嘴，不準玷污我的形象。”桑桐否認，臉上卻悄悄的紅了。
季蘇葉現在心情變得很好，吵吵鬧鬧間悶氣一掃而空，感覺成功跨過了言暮出差的不适應期。她想，自己又有言暮又有朋友，可真幸福。
在季老爺子的挽留下，孫連和桑桐都留在季家吃晚飯。季老爺子很喜歡家裏有年輕的小朋友來，和季蘇葉一起打打鬧鬧，總讓他覺得家裏沒那麽安靜。
安靜是好的，但總需要熱鬧。
季老爺子也是看着桑桐和孫連長大，都當自己孫子孫女一樣，相處起來自然很融洽溫和。季家的這幾個孫女孫子裏面，只有季氤和季蘇葉從小戀家，願意在偌大的季家陪老人家。後來季氤搬了出去，家裏就只剩下一老一小，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看到一大家子聚齊。
不過，只要季老爺子還在這裏，季家的根就在這裏，這些晚輩無論是什麽時候回來鳳城，第一件事就是要來陪老爺子。
飯後，三人一起打體感游戲，孫連一挑二和季蘇葉，桑桐一起玩打網球，還贏了。把季蘇葉氣的嗷嗷叫，聯合桑桐一起孤立他。
孫連感嘆：“無敵啊，是多麽——多麽的寂寞——”
季蘇葉和桑桐兩個人去玩跳舞游戲了，在跳舞毯上扭來扭去的互相battle，兩個并不會跳舞的人有點像僵屍跳舞，看起來确實滑稽。孫連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休息，又是順手将這一幕錄了下來。正在這個時候，言暮回複他的消息過來。
說的是：好，謝謝，那我就放心了。
孫連心裏面不住發酸，但還是将那個跳舞的小視頻發了過去。這時候已經到了九點鐘，言暮應該是剛工作完，所以回的很快。
言暮：很可愛。
孫連整個人都不好了，但是還是要恪盡職守，将季蘇葉的幾張照片又發過去。
他會告訴季蘇葉自己和言暮達成了某種神秘的交易嗎？不會。
他會告訴季蘇葉言暮說只要自己和桑桐來逗季蘇葉開心，順便發幾張季蘇葉的照片去言暮就會幫自己換一套絕佳電腦設備嗎？那肯定是不會的。
孫連美滋滋，覺得吃這波狗糧自己除了算了點，還是賺的多。
他一直以為在季蘇葉和言暮的這段關系裏，季蘇葉應該是付出的多，呈現一種追逐的姿态。直到言暮來找他，孫連才知道不是的，也知道了為什麽季蘇葉會一直保持着滿腔的熱情在對言暮。
言暮知道季蘇葉在自己出差之後情緒很低落，自己又沒有足夠的時間才能去陪伴，就找到了孫連，說能不能讓這群朋友去陪一陪。孫連和桑桐那會兒剛巧要去，就答應了下來。
不過孫連也懂了，言暮現在心已經偏向了季蘇葉這邊。只不過言暮之前遭受的事情太多，覺得自己不穩定，給不了季蘇葉足夠好的也能夠理解。
其實只是遲早的事情。
孫連倒是很感慨，想到言暮之前是被人說是那樣花心的、游戲人間的一個人，真的喜歡起一個人來，竟然專一的要命。他吃狗糧吃的都要齁了，但是又很為季蘇葉開心。
起碼在他這個朋友最近的考察結果來看，言暮是很值得托付的。季老爺子的态度也很明朗，對言暮要是不滿意也不會講這麽個大項目交給言暮。
他們這群朋友，就等着季蘇葉的好消息就好。
等到季蘇葉和桑桐跳的滿頭大汗，季老爺子又順勢要留兩人在季家留宿。桑桐也覺得沒玩夠，于是同意了。孫連在看她倆跳舞跳的那個瘋魔樣就知道今晚上大概是回去不成，趁着季蘇葉和桑桐休息下來，孫連說：“你們怎麽都不看手機啊？剛剛聽你倆手機一直響個不停。”
“啊！姐姐找我了！”季蘇葉拿起手機驚道，注意力立馬轉移。
言暮說自己剛忙完，問季蘇葉今天過得怎麽樣？
季蘇葉說：很好，很開心的！今天桐桐和小連過來陪我了，我剛跳完舞好熱
季蘇葉：而且姐姐我和你說哦，桐桐居然也喜歡上女孩子了！！！哎呀呀呀
季蘇葉：姐姐你工作忙嗎？我打擾到你了沒有？是不是剛結束工作啊，要不要現在休息了？
季蘇葉：姐姐你中午吃了什麽呢？晚上吃了什麽呢？
問完之後，季蘇葉覺得自己實在聒噪的不行。言暮回她一句話，季蘇葉可以回上一百句。
她想到昨天晚上于雅君找她聊天，自己迫不及待就要結束的樣子，不禁想。
果然呢，對自己不喜歡的人，對面噼裏啪啦講上一大堆，但是自己這邊可能就是：嗯。
但如果是言暮，就算言暮她只是嗯了一個字，哪怕是省略號，哪怕是個句號，或者一個點號。
季蘇葉都能發散思維，什麽都能像是倒豆子一樣的說給她聽。
喜歡和不喜歡真的很好區分。
言暮：開心就好
言暮：中午吃的外賣，茄子煲。晚上吃的也是外賣，茄子煲。
言暮：現在不忙，沒有打擾，還沒有休息。
言暮：你要休息了嗎？
季蘇葉：沒有！姐姐我們準備點夜宵吃嘿嘿嘿(/ω＼)炸雞配可樂，酸辣粉絲配芬達，炒花甲和嗦螺小龍蝦！吸溜吸溜吸溜嘬嘬嘬，好吃好吃
得益于這優秀的拟聲詞，言暮腦海中立馬就能浮現出小朋友吃東西的畫面。她的唇角帶上清淡的笑容，又囑咐道：不要吃太多了，可能會撐到睡不着。
另外一邊又對孫連說：季蘇葉感冒剛剛好，你們不要讓她吃的太辛辣。
孫連說好的，季蘇葉也說好的，但是好的後面還有許許多多條消息。
季蘇葉：好的好的好的，收到
季蘇葉：姐姐你等會兒睡覺嗎？還是加班工作呢？
季蘇葉：今天桐桐要和我一起睡，我晚上要和她說悄悄話
言暮：我晚上加班
言暮：那你也不要太晚睡！
言暮覺得自己真的很像季蘇葉的家長，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若是能和季蘇葉的父母見上面，會不會交流的都是育兒經驗呢？
等……等等。
這想法過于危險，言暮及時止住了。
季蘇葉：加班呀？哦……
季蘇葉：太辛苦了！姐姐我要給你點慰問！
季蘇葉這邊還在等外面過來，她退出聊天界面，點開外面，開始劃拉。
“幹嘛啊？”桑桐湊過去看了一眼，“卧槽我們不是已經點好了嗎，你怎麽又點這麽多？”
季蘇葉頭也不擡說：“姐姐今晚加班，給她定夜宵。”
孫連：“啧。”
過了一會兒，季蘇葉将自己的夜宵發給言暮。言暮正想給季蘇葉說一聲讓她慢慢吃，自己去工作了，酒店的門鈴就被按響。
“您好，搖團外賣。”
言暮：“？”
滿滿的一大袋，上面的外面單寫的是她的地址給電話，備注裏是：我的準女朋友快餓死啦，能不能追到她就看這次外賣好不好吃速度快不快樂，請店家優先派送好嗎？如果不行也沒關系請盡量快一些，謝謝！！！
準女朋友……
這小姑娘，真是。
季蘇葉收到言暮給她發來的圖片，心滿意足的開始吃嗦螺和炸雞。三人在這個晚上将垃圾食品吃了個飽，紛紛哀嚎從明天開始要減肥，天天吃粗糧慢跑十公裏。
孫連擺手，唉，這些女孩兒們說的話都不能當回事。說出來就等于已經跑過了，他懂。
晚上十一點，作息正常的季小朋友和桑桐躺在床上說悄悄話。
桑桐說：“你和言暮進行到哪一步了？”
季蘇葉假裝聽不懂，“啊？”
桑桐側過頭，壓了壓枕頭，哼了一聲：“我說蘇蘇，你不抓緊一點怎麽行，萬一江桢去找言暮，言暮沒把持住呢？”
“不可能！”季蘇葉篤定說，“我相信言暮的為人。”
桑桐說：“也是。言暮确實是柳下惠，你都這樣了她現在還能忍住，說明她對你還是很認真的。”
“哪，哪樣？”被桑桐的話一勾，季蘇葉又想起了那個燥熱的晚上。
桑桐忽然湊到季蘇葉的面前說：“除了親吻，牽手，擁抱，沒有沒有別的了嗎？”
“還不夠嗎？！”季蘇葉等大了眼睛，費了好大勁才艱難的說，“接吻已經讓我很……”
“很害羞了是吧？”桑桐笑嘻嘻道，“你不行啊蘇蘇，多看點我們給你拷貝的光盤，這樣你自然就明白到底該做什麽了。”
季蘇葉咬着唇想了想，輕聲問：“接吻……要伸舌頭嗎？”
“……”
桑桐好後悔，為什麽要和季蘇葉聊起這個話題。但學生發問，哪有老師不教的道理？桑桐只好回答了她。
“當然要啊。”
“怎，怎麽、怎麽伸啊……”
天啊，桑桐怕再說下去今晚兩人不用睡了。
“等言暮吻你的時候，你回應她，你們的舌頭自然就纏在一起了。”桑桐只好換了個言簡意赅，又覺得季蘇葉應該會懂的說法。
噢……
似乎接觸到新世界大門的季蘇葉陷入了沉思，和桑桐又聊了快一個小時，才撐着睡意發送了今天的想念打卡朋友圈。
姐姐出差的第二天，想她。
這天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桑桐的睡前話題，季蘇葉一晚上的夢都圍繞着她想吻言暮，卻被一次次推開展開。到了醒來的時候，摸了摸嘴角簡直無比惆悵。
等到打開手機，發現言暮給她的朋友圈點了個贊，昨晚她已經睡着了的時候。
***
桑桐和孫連在上午回了家，桑桐自己磨磨蹭蹭待到下午，最終還是将手伸向了那個櫃子。
在這之前，她的內心展開了激烈的天人交戰。
要不要看，到底看不看？
看吧，沒準真的可以學習到一些有用的技巧，作為一個有骨氣的0，一定要有反攻的夢想，不然和鹹魚有什麽區別。
別，千萬不要看啊季蘇葉，你學壞了，怎麽能自己一個人偷偷的看！這個以後實踐是兩個人的事，你應該征求了言暮的意見之後得到準許，然後才看。
最終，不想做鹹魚的季小朋友選擇自己先看，并且安慰自己，沒關系，就看一下下，言暮不會知道的。
知道了……知道了又怎麽樣，自己有沒有做虧心事。
可，可就是感覺自己在做虧心事……
季蘇葉将房門都緊緊的鎖好了，耳機設置好，确保萬無一失，才打開了文件夾。
一點開就——
季蘇葉心砰砰跳。
漂亮是很漂亮的，衣服也穿了衣服，只是。
只是，這衣服的布料不僅少，遮的地方也不對，還不如沒穿，反正什麽都看得到。
緊接着——
面紅耳赤的畫面和聲音不絕于耳，季蘇葉臉色變得通紅，實在是沒辦法再觀看下去。她的腦袋裏一會兒是那兩個女主演，一會兒是言暮，交替來交替去，季蘇葉感覺自己受到了來自新世界的巨大沖擊。
更別說學習了，怎麽學習？
她感覺……更想言暮了，但這次的想好像和平常又有些不同。
那天的夢都是五顏六色的，再也沒有從前的寡淡。夢裏的言暮都是熱情的，又溫柔的，讓季蘇葉覺得流連于夢境，又知道這只是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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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三天，季蘇葉逐漸适應了沒有言暮在公司的上班生活。言暮在那邊還是很忙，但會在空閑的時候回季蘇葉的消息。
安團還是說，沒有言暮在身邊，季蘇葉臉上看到的笑容少了許多。季氤前些時候很擔心季蘇葉，還會抽時間中午帶季蘇葉去吃飯，但季蘇葉後來發現季二姐也忙的不行，最後還是作罷。
在言暮到海城的第四天，季蘇葉回家後看到了關于言暮的報道。
報紙就擺在桌上，商業版頭版，整個上面的版幅都用來刊登了一張照片。照片裏面的三個人分別是言暮，江桢，以及季蘇葉陌生卻也不陌生的那位黎傾。
報紙上，用強強合作這四個字形容她們。
季蘇葉看的入神，視線放在言暮的臉上。
自信，淡然，還有平和。這樣的言暮變得很內斂，卻更加讓人想去了解她。站在她左邊的江桢就不用說了，和往常一樣恨不得自己是最閃耀的那個，帶着慣有的年輕氣盛。在言暮另一邊的黎傾正淡淡的笑着，和言暮一般高，眼神一點攻擊性都沒有，長的很漂亮。
她和言暮站的不遠也不近，保持着友好安全的距離，身體卻往言暮那邊微微側着。
旁邊給黎傾做了很詳細的介紹，雖然大多都圍繞在她取得的成就上。
二十八歲，黎家現在出面的一把手，主要管理投資方面，促成了非常多的成功的合作。她很厲害，這就是通篇想表達的意思。
站在言暮的身邊，她的鋒芒并不逼人，是柔和的，綿延的。
下意識的，季蘇葉對黎傾沒有讨厭的情緒。
袋子裏的糖少了十顆，季蘇葉每次都數着糖果算言暮回來的日子。還有一件令她感到有點麻煩就在于言暮出差後，季蘇葉的專屬司機便換成了曹叔，這讓季蘇葉覺得很不好意思。
她想自己去上班，但季老爺子都以雨下的太大堵回去了。
日子很漫長的過去了十天，季蘇葉照例每天在朋友圈打卡，言暮也會準時的給她點贊，兩人仿佛形成了一個奇妙的默契。
這個周五，言暮和季蘇葉中午說明天上午自己休息，所以晚上可以陪季蘇葉聊聊天，季蘇葉從下午的時候就開始高興，五六點鐘天還沒黑，她急急忙忙下了班，回到家就洗澡，洗頭發。然後将亂蓬蓬的頭發梳順，紮好，又塗上口紅。
言暮大約會在十點左右做完工作，季蘇葉吃完飯的時候季老爺子問她：“怎麽回家還換了一套衣服？晚上要出去玩啊？”
季蘇葉笑眯眯道：“電話約會。”
今天來到季家陪老爺子吃飯的季氤說：“還說呢，整個下午人都高興的給她雙翅膀就能在公司上空飛個來回轉。”
季蘇葉捧着臉直笑：“嘿嘿嘿，開心嘛。”
不過，在季蘇葉躺在床上刷手機的時候，這幾天都沒有找過她的于雅君卻忽然發給她一個鏈接。
于雅君：蘇蘇！！我們學校論壇的bbs你看沒看！！！
于雅君：這個熱帖，你看看
于雅君：你知道言暮嗎，我看樓主說言暮代表季家來的，你熟嗎？
于雅君：我以前沒關注，這個樓主是海城的，最近海城舉辦的那個商業大佬的活動，言暮和黎傾的圖片太配了
于雅君：被發上我們學校論壇，現在火了，你看看
于雅君：鏈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