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7湊齊，再解約
如果有可能的話，穆少青并不想離開新宇傳媒，這家小公司雖然造星的方式簡單粗暴，一點兒也不正規，連基本的“崗前培訓”都沒有，但這畢竟是他花了一番工夫，多方對比，仔細篩選之後，才挑中的起點。
五百萬的違約金固然是偏高了點，但畢竟只有一年的簽約時間，就算不是混娛樂圈的料子，在直播間待滿一年再走人，也絕對不是什麽難事。
所以打一開始，穆少青就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主動跟新宇傳媒解約。
但，殷程顯然是不樂意讓他在自個兒眼皮子底下晃悠的。
穆少青思來想去還是自己識趣一點吧，眼下唯一的難點是——
“我暫時拿不出五百萬的違約金……”
少年一臉為難地低着頭，濃密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着，臉色慘白一片，看上去可憐極了。
不知為何，殷程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時候養過的那只波斯貓，漂亮、嬌氣、愛撒嬌，還有裝可憐。
“所以你說解約的事情，是在诓我？”男人低沉的聲線帶着幾許危險的氣息。
穆少青後脊一涼，又來了，這種感覺，仿佛被看穿了，他所有的僞裝看似天衣無縫，然而在對方眼中，就像一個笑話。
穿書那七年裏，其實很多次，他接近反派大boss，倒貼獻殷情的時候，都曾經有過這樣的感覺。但每一次，系統都說：宿主，相信自己，你的演技很精湛！目标情緒很穩定，沒有出現異常！
AI能檢測到的只有數據。
然而有些人比AI還要可怕，他們可以僞造完美的數據，就像有些人可以瞞過測謊儀一樣。
一個習慣的養成，至少需要二十一天。
七年，等于多少個二十一天？
差一點，他就習慣性地按照“指令”入戲了。
穆少青眼簾微擡，直視對方，眸光微動，短短一個瞬間，他腦海中劃過無數個念頭，這一回，沒有系統機械冰冷的電子音在他耳畔聒噪，他的思維變得格外清晰。
“沒诓你，我是認真的，好歹你也打賞了我兩千萬，讓我滾蛋，我是個信守承諾的人。五百萬拿不出來也是事實。你，愛信不信。”
穆少青一字一句地說道，将最後一口奶茶喝完，整個人往座椅上一靠，靜靜地等候發落。
他累了，不想再跟殷程演戲了，有些戲碼，演了七年了，他也倦了。
隔壁豎着耳朵偷聽的全盟差點瘋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這麽對殷程說話，簡直是……不怕死。
讓人意外的是，殷程居然沒發怒，反而一臉平靜地詢問：“很缺錢？”
溫暖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身上，為那張冷漠俊美的臉龐增添了幾分溫和的氣息。
穆少青一怔，忽然又想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候的情形，曾經一度，殷程在他眼中的形象就是一個直立行走的禁欲風貴族典範，直到他親眼目睹對方處置兩個叛徒，他才對書中最大反派的形象有了一個生動直觀的體會。
冷血、殘忍、狠毒、果決……
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迎上對面審視的目光，神色間閃過一絲別扭：“嗯，我們家破産了。”
“哦。”殷程平淡地應了聲，随後補充了句，“你可以先不解約。”
穆少青：“？”
在少年疑惑的目光注視下，殷程不緊不慢地開口：“等湊齊了五百萬，再解約。”
一旁偷聽的全盟：“……”不愧是您，殷總，好樣的！
“哦。”穆少青很想送他一對白眼，想想還是算了，這已經是大boss額外開恩，好歹如他所願，寬限了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裏，他可以繼續開直播，沒準還能趕上給他們工作室的第一個手游打廣告，簡直棒棒噠！
·
全盟嚴重懷疑自己大概要失業了。
因為他越來越跟不上殷總的思維方式，一天之內，甚至連續兩次解讀錯誤對方的意思。
而他所有的錯誤，都跟穆少青相關。
第一次是誤會殷總要白鴿主動跟穆少青提解約的事情，為此，他已經被扣掉了三個月的獎金。
第二次是——
半個小時前，一點點甜奶茶店，他眼看着殷總跟穆少青大眼瞪小眼，話題陷入僵局，主動上前解圍，結果，不厚道的某人直接借故離開了。
而他，挨了殷總一記冷眼。
全特助的心瞬間碎成了一地玻璃渣子。
間接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此時正在新宇傳媒接受經紀人白鴿的洗腦：“少青啊，白哥我為了你，差點失去了一次一步登天的機會，你知道嗎？你小子以後紅了可不能抛棄了我這個糟糠妻……”
穆少青：“……”哥你好歹也是新宇傳媒的招牌編劇之一，這詞用的也太亂了點吧？
雖然白鴿用詞誇張，颠三倒四，但穆少青向來是擅長從一堆零碎信息中提取重點的人，很快便搞懂了自己遁走的一個小時裏發生了什麽事。
聽到白鴿冒着得罪殷氏科技的風險，也要保下他的合同，穆少青感動的同時，腦海中忽地飄過一個念頭：“白哥，殷氏科技是什麽來路，你知道嗎？”
白鴿想也不想，答道：“一個財大氣粗的新公司，好像跟殷氏財團有點關系，估計是那個殷家隔了千八百裏的親戚開的公司吧。”
穆少青囧：“……”果然如此。話說回來，信息科技如此發達的時代，殷程能把自個兒的馬甲捂的那麽緊，也算是一種能耐了。
“少青，關于你人設的問題——”
“白哥，我看要不先這樣吧，人設的問題，先不急，這些天，我先開直播？”
穆少青琢磨着，殷程如果真的打算将觸手伸向娛樂圈，絕對不可能只收購一個新宇傳媒，大概率跟殷氏科技一樣，将幾家公司一起整合，重新洗牌。
“也行吧。”白鴿一臉遺憾，随後正色道，“過幾天，公司就要搬家了，咱們公司的藝人也要重新安排新的經紀人……”
“白哥，您放心，我一定跟你。”穆少青立刻表明立場，他當然知道對方在顧慮什麽，他這人最大的優點之一，就是專情、念舊。
更何況，白鴿的能力和人品都不錯，他也沒打算換什麽經紀人。
雙方達成共識後，接下去的兩天，一切順利。
第三天，新宇傳媒搬家了，新公司地址在殷氏科技大樓的隔壁那棟樓，也是三十三層，財大氣粗的殷氏財團把整棟樓買了下來，市中心标志性的雙子大廈，集購物、餐飲美食、休閑娛樂、健身于一體。
“殷家真壕啊。”錢鶴開車送人過來的時候，望着陽光下，閃閃發光的雙子大廈，忍不住感慨。
穆少青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不要羨慕人家，再過十年，咱們也能買下這麽一棟樓……”
“那得多少錢啊？”錢鶴扭頭，一臉不自信。
穆少青淡定地将剩下的話補充完畢：“……的其中一層。”
錢鶴嘴角一抽：“……穆少爺，咱能有點志氣嗎？好歹也能買個兩層吧？”
“嗯。”穆少青莞爾，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哎，對了，我讓你去聯系清單上的人，搞定了幾個？”
“還剩一個，剩下的合同都簽了。”錢鶴将車停好，拉起手剎，似乎準備跟他一塊兒下車，順道去參觀一下。
穆少青解開安全帶：“哪個？”
錢鶴眉頭一皺，臉上閃過一絲不怎麽愉快的表情：“洛霜。”
單聽這名字，就知道是個女生。
穆少青回憶了一下，很快将名字跟人畫上等號，他記得洛霜，Z大計算機系大四的學生，很低調的一個人，性格比較內向。
上輩子他剛出道的時候，被人陷害，放了些真真假假的黑料，是洛霜主動幫忙處理的，也是那一次，他才知道，自己有個校友長相其貌不揚，實則是個技術一流的黑客。
“明天我親自去找她談談吧。”
穆少青想了想，道。
洛霜當初為什麽要幫他，他問過，對方不肯說，最後用校友的名義搪塞了過去。
他記下了她的人情，特地去拜訪過她，知道她畢業後在一家小公司做游戲建模，待遇一般，工作環境也不怎麽好……
這一次，他穿書回來，就想主動還對方一個人情，趁他還有這份能力的時候。
錢鶴将人送上樓後，跟巡邏的老母雞一般，溜達了兩圈，又跟穆少青的經紀人白鴿打了招呼，交換了微信，這才雙手插兜離開。
“這是你哥？”白鴿小聲詢問。
“發小，比我大兩歲。”穆少青目送錢鶴進了電梯，嘴角微揚，就這幾天的工夫，他已經發現自己這位習慣了鹹魚的發小身上變化不小。
“怪不得，你倆長得不像。”白鴿随後轉移了話題，“少青，你之前簽的合同作廢了，得重新補簽一份，甲方是新公司殷氏傳媒，待遇什麽的，比之前要優渥，就是這簽約時間變成了三年……”
穆少青心頭一震，直接問了自己最關心的內容：“違約金是多少？”
“兩千萬……”白鴿下意識地打完，也是一愣，“你關心這個幹嗎？”
穆少青只覺得眼前一黑：兩千萬，翻了整整四倍！殷程這是幾個意思？
“新合約年限大多都變成了三年，就是你這個違約金，好像是二線藝人的标準……”白鴿也在納悶，穆少青明明還沒出道，連個十八線小藝人都算不上，殷總怎麽定了那麽高的标準，難道是搞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殷程表示：沒搞錯，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就是這麽高，演技超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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