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6 (1)

026殷大忽悠+直男?+你臉紅了

“殷程,怎麽回事?”殷建豐看似平靜地開口,臉上的笑容已經盡數消失,無形之中給人一種極大的壓力。

穆少青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眼前這個看上去仿佛老頑童,跟他十分投緣的老爺子,早些年曾是殷氏財團的掌權人,說一不二的巨佬級大人物。

他企圖悄悄地跟殷程拉開距離,這才發現,殷程不知何時拉住了他的手腕,微熱的觸感,混合着對方身上近在咫尺的冷冽氣息,讓人微醺的感覺。

似乎察覺到他的小動作,殷程自然而然地松開了手,往旁邊移了一步,看向殷建豐,語氣依舊淡淡的:“聽說你來公司了,我過來看看。”

殷建豐板着臉“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一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架勢。

穆少青見狀,莫名地有些緊張起來,他可以說自己問心無愧,但剛才殷程進門後的舉動,實在太奇怪了,讓他不敢細想。

亮如白晝的休息室內,安靜的連一根針掉地上都聽得到。

從穆少青的角度看去,隐約可見殷程眼簾微垂,冷白膚色,襯得他漆黑的瞳仁格外幽深,下一秒,男人低沉清冷的嗓音傳入他的耳廓。

“爺爺,我沒有女朋友。”

穆少青抿了抿嘴,心底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他想起半個月前,還在劇組的時候,初次遇見殷老爺子,對方問他殷程的女朋友是誰。

竟是一場誤會啊。

殷建豐輕哼了聲:“是嗎?”

“确實如此,先前跟你說過了,你不信。”殷程低沉的嗓音不緊不慢地解釋。

“對面那個,不是?”殷建豐轉頭,看向玻璃牆那邊的一號錄音棚,女主播岚清的身影清晰可見。

“不是。”殷程看了一眼,實事求是道,“公司簽約的新人,資質一般的,不需要我操心。”

這話沒毛病,殷氏財團旗下那麽多子公司,任何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殷程來管,他就算會分|身術,也忙不過來。

得知岚清并不是他大孫子看上的人,殷建豐心底稍微好受了一點,但是——

想起前天晚上發生的誤會,他心中剛消下去的怒火再次拔高。

“那你之前為什麽不說?”

“爺爺,我說了,你沒信。”殷程的語氣聽上去有些不明顯的委屈。

殷建豐威嚴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痕:“……”

仔細回想起來,好像是這麽回事,從他猜測大孫子談戀愛了開始,對方就一直跟他強調“沒有”!

他尴尬地輕咳了聲,又問:“你剛才是什麽意思?”

殷程:“?”

殷建豐坐下後,給自己倒了杯茶,去去火,組織好語言:“我坐在這裏,你一進門,居然是奔着小穆去的,還問人家‘沒事吧’,你什麽意思?”

聞言,穆少青下意識地擡頭,瞄了眼殷程,坦白說他也很好奇。

“怕你殃及池魚。”殷程斟酌着開口。

殷建豐擡眼睨他:“?”

殷程低頭瞥了眼已經坐回原位的少年,看上去安安靜靜又乖巧聽話,他收回視線,直視對面的老爺子,語氣認真又嚴肅:“穆少青是公司重點培養的新人,從大數據分析來看,他所擁有的潛力遠超同期新人,小叔那邊也對他的演技予以了高度的肯定。”

這句話翻譯過來的意思,差不多就是:這是公司的搖錢樹,得好好呵護,等他長大了,可以給公司賺很多錢,除了錢之外,還有榮譽和人氣,吸引更多的人才進入殷氏傳媒,形成一個良性循環。

殷建豐聽懂了,暗暗松了口氣,這個解釋,挺符合殷程的行事作風。

穆少青聽懂了,握筆的手指微微泛白,從超過正常線的兩千萬違約金,優渥的工作環境,私人專屬司機和專車,到空降的配音工作、直播打賞、參演大制作影片,都是因為他本身就有那份價值。

殷總果然是藝高人大膽,換做是他,可不敢就這麽盲目投資。

一旁極力裝作背景板,默默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白鴿也聽懂了,乍一聽:好有道理,不虧是殷總!再一想,殷總果真牛|逼,三言兩語就化解了危機,若不是親眼看到對方給穆少青檢查傷勢,他差點就信了呢。

“不對。”殷建豐呷了口茶,直覺得不對,擡頭,視線在殷程和穆少青兩人之間左右徘徊,半晌,幽幽地問,“為什麽你覺得,我來公司,會針對小穆?”

因為心虛。

白鴿暗暗腹诽,卻不敢有一丁點看好戲的心思,此時的他,比在場任何一個人都要緊張,生怕殷總暴露,會牽連他家藝人。

身為一個合格的經紀人,他甚至已經做好了關鍵時刻犧牲的準備,若是殷總沒法将這事圓過去的話,他就主動站起來背黑鍋!

為什麽?

穆少青握緊筆的手指微微松開,豎着耳朵,光明正大地偷聽。

殷建豐目光如炬地盯着殷程,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大孫子說沒有女朋友,這話他信了,但若是……男朋友呢?

想到這個微小的可能性,老爺子的眼皮子狠狠地跳了一下。

“爺爺,因為你的不信任,導致同一件事,我重複多次,你始終堅信自己的猜測。”殷程說着,輕嘆一聲,沉默了下來。

好一招“倒打一耙”!

白鴿暗中給殷總點了個贊,随後勇敢地站了出來,上前兩步,含着腰笑道:“殷老先生,殷總,請允許我插個嘴。”

殷建豐知道眼前這個白胖子是穆少青的經紀人,略一颔首:“你說吧。”

“事情是這樣的,我家小穆啊才藝雙全,受公司器重,所以待遇也比其他新人要好。您今天來公司,不就是為了找殷總的心上人嘛,可殷總又沒談戀愛,哪來的心上人呀,您說對吧?這事咱們知道,外人不知道啊,萬一哪個有心人跟您說,殷總對我家小穆特別關照,有些不正當的關系,這不就很容易造成誤會嘛!”

白鴿這一字一句抑揚頓挫,娓娓道來,引起老爺子頻頻點頭。

白鴿再接再厲:“殷總是個惜才之人,聽說您和我家小穆坐在一張桌上,氣氛嚴肅,這不就誤會了嘛!”

殷建豐想想,好像還蠻有道理的?

白鴿暗中觀察了一下對方的神态,笑着一錘定音:“所以今天這事,說白了,就是一場誤會!”

“原來如此。”殷建豐若有所思,對殷程招招手,“帶我去你辦公室。”

臨走前,他又回頭看了眼穆少青,冷白光燈下的少年,發絲柔軟蓬松,神态溫和平靜,看上去人畜無害。

這孩子,長的是真好看。他想。

休息室走了兩個人後,瞬間變得空曠了許多。

穆少青拿着筆繼續書寫備注。

白鴿抱着他的本子,坐到了少年對面的位置上,剛坐穩,便聽到少年略帶調侃的話語:“白哥,你口才真好。”

“當編劇的人,能說會道是常态。”白鴿也沒謙虛,剛才那情形,他要是不跳出來的話,他真怕殷總當衆出櫃了!不過說來也奇怪,老爺子最後的态度軟化的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快嗎?并不。

抵達頂樓辦公室後,殷建豐看似漫不經心地來了句:“話說回來,小穆這孩子長得好,性格也讨人喜歡,跟我也蠻投緣的,要不……我把他介紹給小圓子吧?”

殷程不動聲色地提醒:“殷源恐同。”

因為早年的一場意外,殷源對“一旦對他表現出一絲好感”的男性,皆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導致他身邊的男性朋友很少,反而是一群知心姐姐跟他混的很熟。

想到這兒,殷建豐一言難盡地嘆了口氣,随後像是想起了什麽,上下打量起殷程:“你是不是也恐同?”

殷程:“?”

“我記得,你招特助的要求之一是,性取向正常?”殷建豐記性不錯,同時想起來的事情是,曾經有位小少爺追過殷程,然後……至今不敢出現在他這大孫子面前。

殷程身邊的特助雖然全部都是男性,其中八成以上是成家了的,剩下兩成,模樣一般,絕對入不了他的眼。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殷程言簡意赅地解釋,他剛坐上這位置的時候,秘書團裏有個比他大了快一輪的女秘書都曾試圖勾|引過他,為了提高工作效率,他重新招了一批助理,找的基本都是已經成家了的。

殷建豐看着他理所當然地解釋,莫名有些心酸,還有一點心虛,在他大孫子最艱難的那段日子,他沒陪在對方身邊,等他潇灑夠了回來,殷程已然是一副孤家寡人、孤獨到老的姿态。

“小橙子啊,是爺爺對不起你。”老爺子輕嘆。

殷程一臉不解:“?”

老爺子又道:“我仔細想了想,這件事是我錯了,其實你喜歡誰,要跟誰在一起,我不該過分幹涉。”

新型陷阱的前奏?

殷程不動如山地抿着嘴,沒接招。

“小穆這孩子不錯,你要是真喜歡他的話,好好把握機會,不然等他被別人拐走了,就有你後悔的了。”殷建豐語重心長地拍拍大孫子的肩膀。

殷程眸光微動,淡淡地答道:“爺爺,你多慮了。”該是他的,別人拐不走。

·

“阿嚏——”

穆少青摸摸鼻子,擡頭瞅了眼冷氣出風口,起身挪了個位置,恰好對面的一號錄音棚空了下來,便跟白鴿一道過去了。

《萌寵偵探》這部電影,雲朵獸阿卡是主角之一,占得戲份不少,原形時的發音基本是一些軟萌軟萌的拟聲詞,譬如:咕嚕咕嚕、呀呀、咕噠噠噠,拟人狀态下的少年音朝氣蓬勃,仿若山間清泉,音色幹淨透亮。

穆少青的原音跟雲朵獸的拟人态音色比較接近,加上準備工作做的比較充足,錄音師和調音師都是之前合作過的搭檔,配音效率倒是比他預料中要高一些。

第一遍收尾的時候,才下午三點,他戴上耳機,将自己配的那些臺詞過了一遍,跟工作人員交流了一番後,又重新配了一部分,一直忙碌到傍晚五點才收工。

這期間,白鴿一直守在外面,奮筆疾書,将整個劇本的大體框架構建完畢,起身時,收到了一條微信。

是全盟發來的一筆轉賬,五位數,比他一個月工資還高。

作為殷總在殷氏傳媒的代言人,全盟的行為基本都是殷總默許的。

這不年不節的,忽然給他發了那麽一筆賞金,雖然沒備注是什麽原因,他心底卻一清二楚。

殷老爺子一看就是個思想保守的,接受不了同性|戀,要是被他知道穆少青跟殷總之間有點什麽,基本沒法收場。

白鴿沒想替殷總分憂,處于保護自家藝人的心思,間接地替對方解了圍,得了賞,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只是他這心裏頭,特別堵得慌。

殷總這意思,跟承認他心思不單純有區別嗎?

憋屈,實在憋屈啊!

不行,他不能讓自家的好白菜就這麽被豬拱了。

“白哥,我晚上想開直播。”穆少青揉了揉發酸的脖頸,聲音有些低啞,顯然累得不輕。

白鴿看他這副狀态,于心不忍:“先歇一歇吧,那你三年計劃,也不是一兩天就能達成的。”

穆少青笑道:“作為公司重點培養的新人,我得趕緊提升自己的身價啊。”

白鴿想想殷總先前那一套有理有據的說辭,更加心塞:“走,先去吃飯。”

殷氏傳媒大廈的食堂在五樓,屬于員工餐廳,再往上的二十三樓是用于商務宴請的高層景觀餐廳。

穆少青和白鴿去的五樓,點了兩份椰汁雞湯泡飯,挑了個靠窗的角落,透過落地窗恰好能看到天邊雲卷雲舒,夕陽染紅了雲層。

這會兒用餐的人并不多,簡約歐式風格的餐廳裏,零零散散小貓三兩只,大多是公司的新人。

“練了一天的舞,好累啊!”

“我也是,渾身難受,跟被人打了一頓似的!”

“慢慢熬吧,練習生時期都這樣,等出道了就好了。”

“出道了未必能紅啊。”

“也是,畢竟咱們不是三樓那個關系戶,還沒出道就能參演名導大片。”

穆少青動作一頓,沒想到難得來一趟食堂吃飯,都能聽到有人議論他這個“關系戶”。

他這個位置比較偏,旁邊還有一大盆盆栽擋着,估計旁邊那些人都沒有注意到他。

“不用在意他們的話。他們覺得你現在就比他們強一點,所以眼紅,等你上升到他們夠不到的位置時,他們就無話可說了。”白鴿顯然也聽到了背後的議論聲,有心安慰,一擡頭,卻見少年興致勃勃地聽着對方八卦。

差點忘了,他家這位不一般,心理素質強的一比,尤其喜歡吃自己的瓜。

“昨天的微博你們看了嗎?名導李振、影後謝雲、頂流小生盧言煜,還有郁晚、經海帆,全都替他站臺,太讓人羨慕了!”

“資本運作的結果呗,他來頭大着呢!”

“那他的金主到底是誰啊?”

金主?

穆少青摸摸下巴,一臉思考狀:“對啊,我的金主到底是誰啊?”

白鴿忍不住翻了記白眼:“口無遮攔的,回頭真給你整個金主粑粑出來,看你怎麽哭。”

“金主粑粑不就跟贊助商粑粑一個意思麽,只要長得好看,性格好,我不介意啊。”穆少青故意跟他開玩笑,卻見白鴿神色異樣地看向他身後。

緊接着,旁邊那幾個八卦的小鮮肉消聲了。

穆少青直覺得不妙,緩緩回頭,一雙包裹着黑色西裝褲的大長腿率先映入眼簾,視線上移,略過對方精瘦的腰身,最後停留在那張神色冷漠五官俊美的臉上。

哦,是殷程啊。

他花了兩秒鐘意識到一個問題:每逢他口無遮攔地胡扯之際,殷程仿佛召喚獸一般,總能準時出現。

真是哔了X的感覺。

他想。

“殷總,這麽巧啊,您也來食堂用餐?”白鴿笑着站了起身,端着自己的餐盤坐到了少年身側。

冰藍色的餐桌,四人座,殷程和全盟手裏都端着餐盤,看樣子是要坐下來一起吃。

白鴿秉着保護自家大白菜的心态,及時占領了穆少青旁邊的位置,随後跟沒事人一樣,招呼道:“一起嗎?”

全盟瞥了眼白鴿,看着他明顯防賊的架勢,有些好笑:“殷總這段時間比較忙,晚上都在食堂用餐。”

言下之意,這可不是故意來堵人的。

“能者多勞嘛,我懂的!正是因為有殷總這樣傑出能幹的領袖,才能帶領咱們公司蒸蒸日上……”

白鴿這順口接的奉承被全盟打斷了。

“恰好也有件事要問下你們的意見,那就一塊吃吧。”

一個經紀人,一個特助,兩人一來一往卯上了勁。

相比之下,穆少青和殷程這邊倒是格外的安靜,面對面坐着,一個心不在焉,一個認真吃飯,動作不緊不慢,優雅從容,明明就是一份普通的工作餐,偏偏被吃出了滿漢全席的架勢。

白鴿和全盟交流的聲音不絕于耳,穆少青挑着聽了兩句,注意力逐漸走偏,一個不留神,把閑置的筷子掃落在地,他彎腰去撿,發現殷程那兩條格外出色的大長腿挺委屈地擠在桌子底下,顯然,這餐桌的高度對于将近一米九的他來說,太矮了一些。

餐廳的另一邊,有規格更高的餐桌。

殷程偏偏朝這邊過來,或許是真的有公事,順便處理一下。

“少青,這事你怎麽看?”白鴿問。

穆少青撿起筷子,飛快坐端正,神色茫然了剎那:“?”用眼睛看?

白鴿一看他這反應,就知道他剛才走神了,耐心重複了一遍:“關于你跟盧言煜的‘青魚CP’,現在熱度越來越高。”

“任由其發展的話,會對你的前途産生一定負面影響,觀衆覺得你是基佬,那麽你去演正常性取向的電影就會下意識地産生違和感。”全盟插了一句。

白鴿搶着說:“CP粉在新人早期能迅速帶動人氣,很多公司的藝人在綜藝、電視、電影合作期間,都會炒CP來提高人氣,合作結束後,這種關系基本也就結束了,圈裏人心知肚明。”

“惡意賣腐,後期要是戀情曝光,粉絲的反彈傷害會更大。”全盟繼續插話。

“……哦。”穆少青應了聲,眼睛瞄向對面,殷程從頭到尾仿佛事不關己地坐着吃飯,但全盟說的每一個字,估計都是出自他的授意。

殷程不想讓他和盧言煜的CP粉發展壯大。

穆少青琢磨了下,點點頭:“惡意賣腐确實不好,畢竟我是直男,以後找女朋友了,不好交代。”

此言一出,周圍剎那寂靜一片。

白鴿:“……”才19歲的孩子,看的真長遠。

全盟:“……”直男?殷總不是說穆少青的性取向不對嗎?

殷程擱下筷子,拿紙巾擦拭了一下嘴角後,擡頭,神色微妙地看向少年,音色低沉冷冽:“直男?”

穆少青心中咯噔一聲,暗道不好。

他,穿書七年,在系統的指導下,扮演一個對殷程死心塌地的基佬,孜孜不倦地倒貼對方,甚至不惜英勇赴死!

然後現在,他對殷程說:我是直男!

他要是殷程的話,估計會把這個撒謊不打草稿的家夥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我記得你的資料裏面,寫着感情史空白。”殷程不緊不慢地又補了一刀。

穆少青汗流浃背:“……”

關鍵時刻,白鴿跳出來救場:“我家小穆才19歲,沒談過戀愛很正常的呀,我問過他了,他喜歡溫柔善良的女孩子。”

穆少青頓時有種捂臉的沖動,目光閃爍地偷瞄了眼對面的殷程,對方正用一副“你這個騙子”的眼神凝視着他。

氣氛越來越僵硬,連白鴿和全盟想搞活氣氛都覺得萬分艱難之際,穆少青顫悠悠地打破了沉寂。

“純情直男屬性的網瘾少年,這是我給自己想的人設,有問題嗎?”

白鴿扁了扁嘴,很好,不管前綴怎麽變,這孩子永遠不忘自己網瘾少年的人設,真是意志堅定。

全盟欲言又止,不安地瞅了瞅殷總,以他多年的職場經驗判斷:殷總這會兒心情不大好了,最安全的方式便是……火速遠離!

殷程撣了撣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着少年:“毛都沒長齊,你現在還算不上男人。”

穆少青:“……”他本來就不長胡子,穿書那會兒,他死的時候都已經二十六歲了,依舊是一副白皮嫩臉的樣子。

殷程明明知道,居然還這麽說。

穆少青莫名地有些生氣,舌尖抵着上颚,腮幫子鼓起,漂亮精致的臉蛋愣是變成了一只活靈活現的小倉鼠,氣呼呼地盯着殷程離開的背影。

是他的錯覺嗎?總感覺他家藝人在殷總面前,不大一樣?少了幾分穩重,多了一點奇怪的味道?

白鴿不斷地打量着穆少青,愈發覺得古怪。

“白哥,咱們也走吧,我剛才發微博通知粉絲了,七點半開直播。”

持續兩個小時的直播,殷程的馬甲[YC]沒有出現。

穆少青下播後,去刷微博,發現還在拍攝中的電影《淩江月》熱度又爆了,幾條關鍵詞上了熱搜,其中兩條最驚爆的是#謝雲開後宮#、#陸清羽自攻自受#!

穆少青緩緩地眨了眨眼,陸清羽自攻自受?什麽鬼。

點開一看,才發現是個營銷號發的“拉郎配”,圖文結合,分析的頭頭是道,照片還都是《淩江月》劇組之前公布的高清定妝照,還有一些清晰度不錯的路透照。

女主角淩江月的扮演者謝雲CP最多,有跟郁晚的相愛相殺組合,跟盧言煜的官配cp,還有跟劇組男二號大師兄的師兄妹組合,甚至連陸清羽這個反派男三號都湊了一頭,總而言之,謝雲的後宮百花齊放,魚塘裏的魚兒格外鮮美。

這是篇幅用詞最多的,排在其次的是穆少青的定妝照,陸清羽黑化前和黑化後兩個截然不同的模樣,白衣纖塵不染,看上去一臉溫和無害,黑衣陰郁邪肆,一看就不是個好人,擺在一起,還別說,看着挺養眼的。

穆少青:“……”

他雖然不介意自攻自受,但這一看就是殷氏傳媒公關團隊的手筆,到底出自誰的主意?

白鴿:“應該是殷總的意思。”為了降低青魚CP的熱度,好歹那位沒自己親自上陣,已經很給面子了。

穆少青淡定地收起手機,行吧,既然是公司的安排,他也只能接受了,自攻自受,殷程可真是個人才。

“啊對了,司機剛才打電話給我說,他晚上吃壞肚子了,在醫院挂鹽水,待會兒我送你回家。”白鴿翻了下備忘錄,“順便跟你讨論一下,第一個廣告代言的問題。”

“廣告代言?”穆少青彎腰收拾東西,眼底閃過一絲驚訝,“給我的?”

“是一個機械鍵盤品牌,中低端産品,主打二次元風格,叫Mango,你可能聽說過,TB網上的銷量很不錯,不過代言費不是特別多,商家主動找上門來聯系的,好像是看了你的直播,覺得你有潛力。”

“Mango的機械鍵盤我聽說過。”穆少青記得,他們家的鍵盤售價大多在八百到一千左右,鍵帽挺花裏胡哨的,但是……手感不大好。

至少,不是他喜歡的款。

“有興趣嗎?”白鴿問,不待他回答,又兀自分析了下去,“我個人的意見是,你可以再耐心等等,等《淩江月》上映之後,你可以接更好一點的代言。當然,在電影上映前,我這邊會幫你争取一道熱門綜藝,填補空缺,公司這邊也有其他的劇本。”

“再等等吧。”穆少青雖然缺錢,卻不想賺這筆錢,一個自己都談不上喜歡的産品,如何去代言呢?

“好,那就這樣,明天我幫你推了。”白鴿随手在備忘錄裏記了一筆。

來到地下停車場,穆少青打量了一會兒經紀人的代步車,憂心忡忡:“白哥,你的車多久沒保養了?好厚的一層灰啊。”

“這不是忙嘛。”白鴿不甚在意,看了眼油箱,“明天得去加油了,今天先送你回家。”

穆少青點點頭,系好安全帶,合上眼:“那我眯會兒,到了喊我。”

“好。”白鴿應下沒多久,車子抛錨了,他立馬亮起危險訊號燈,叫醒穆少青,站在路邊給維修廠打電話。

“今晚上還真有些邪門了。”打完電話後,白鴿翻着手機通訊錄裏面,看看有哪個可靠的人來幫忙,至少先把穆少青送回家。

看看他家經紀人這輛仿佛在泥坑裏滾了兩圈的車,穆少青幽幽地嘆了口氣:“或許是因為量變引起了質變。”

“這個點兒,人都不好找。”白鴿聯系了幾個人,不是人在外地的,就是已經睡下了,電話沒打通。

“沒事,我打的回去好了。”穆少青瞅了眼時間,快十點了,他也懶得去麻煩錢鶴,這段時間他忙,工作室那邊也忙的熱火朝天,大家天天睡眠不足,加緊趕工。

正說着,一輛低調的黑色豪車停在了兩人面前,車窗落下,露出全盟那張熟悉的臉:“白鴿,車壞了?”

“這是殷總的車?”白鴿看了眼車牌號,打消了讓對方載一程的念頭。

全盟這邊卻格外積極:“是啊,我看你家小穆眼睛都要睜不開了,你讓他上車,我送他回家。”

白鴿想拒絕,扭頭一看,确實,穆少青正眯着眼,一副困到不行的模樣,琥珀色的瞳仁蒙着一層淺淺的霧氣,顯然是困得不行。

他低聲詢問:“讓殷總送你回家?”

穆少青一個激靈,瞌睡蟲全都吓跑了,正要拒絕,他正對面的車窗落了下來,殷程坐在後排座上,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語氣淡淡的:“上車。”

“……哦。”穆少青拎着背包,上前拉開車門,鑽了進去,又回頭看向自家經紀人,“白哥,修理廠的人來了以後,你也趕緊回家吧,大晚上的,要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你去吧。”白鴿鎮定地點點頭,心說:你的處境看上去比我更危險啊。

殷總對穆少青有點心思,這個他基本确定了,可惜他勢單力薄,千防萬防,也防不住這從天而降的意外啊。索性,他家藝人是個直男。

唔,直男,直男?

他望着少年鑽進車裏,耳朵尖湧現的那點薄紅,竟有些不确定了。

這是緊張呢,還是……害羞?

穆少青有些緊張,車窗升上去,隔斷了外面微熱的夜風,車內靜靜地流淌着泛着清新冷香的空氣,座位很寬敞,超大的乘坐空間幾乎可以躺下來。

但殷程就坐在隔壁的位置上,他這會兒怎麽着也不敢躺下,系上安全帶後,規規矩矩地坐着。

坐在駕駛座上的全盟也不吭聲,在導航系統上輸入穆少青的住址後,便化身成稱職的工具人。

除了導航偶爾響起的聲音,車裏面簡直安靜到令人發指的地步,穆少青不怎麽習慣地動了一下,殷程低沉的聲音從左側傳來:“熱石按摩的開關在你右手邊,不舒服就躺一會。”

語速不緊不慢,帶着一股子說不出來的慵懶恣意。

穆少青搖頭:“不躺了,睡着了再起來更加不舒服。”反正堅持一會兒,到家洗個熱水澡就休息。

“忙了一天?”殷程問。

“嗯。”穆少青狐疑地瞅了他一眼,主動跟他搭讪的大佬,果然有點不習慣。

“你可以不用那麽拼命。”殷程沉吟了剎那後,看上去格外認真地提議,“就像今天晚上的直播,你原本可以推遲。”

他說話時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沒有明顯的情緒寫在臉上,聲調也一如既往地淡然,但這一刻,穆少青居然從中讀出了幾分關心的意味,這讓他十分意外。

他不由得反問:“公司的藝人努力賺錢,老板不是應該更開心嗎?”

莫得感情的大佬淡定地回了一句:“你要是病倒了,就沒法替我賺錢了,還要倒貼醫藥費。”

穆少青分不清他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眼簾微垂,決定暫時不跟對方話說了。

但殷程顯然不是這麽打算的,随手從抽屜裏取出一沓文件夾,遞到了少年身前:“看看有哪個中意的。”

穆少青視線上移,落在藍色文件夾上,殷程膚色冷白的手指,修長有力,指骨分明,看上去充滿了力量感,今天上午的時候,這只手曾握住了他的手腕,力道輕柔,帶着微熱的觸覺。

和他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殷程:“發什麽呆?”

穆少青接過文件夾,打開一看,微微震驚:全部都是目前最火的一線綜藝,有錄播的,有直播的。

他全然忘了自己剛剛下定的決心:“這些我都能上?”

殷程嘴角揚起一絲不明顯的弧度:“你想得美。”

穆少青:“……”

殷程見他一副不滿的模樣,眼底閃過些許笑意:“撞擋了,只能選一個。”

“哦。”穆少青點點頭,認真挑選起來,“這個戀愛綜藝……”

“不行。”殷程一口回絕。

穆少青張了張嘴,心說,他也沒說要去啊,不對,既然不行,幹嘛放在這裏面,還有帶娃去旅游的綜藝,難道——

殷程故意驢他?

“那你覺得,哪個行?”

少年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殷程瞥了眼文件夾側封的編號,随口報了三個數字:“3、5、7。”

穆少青抽出對應文件夾,一檔暖情互動挑戰類棚內綜藝,一檔超能偶像競技真人秀,還有一檔大型戶外競技真人秀節目,全部都是錄播的。

出乎意料的是,他感覺殷程随口報的這三檔綜藝,好像都挺對他胃口的。

“我得跟白哥商量一下。”

殷程應了聲,補充:“那三個文件夾你帶回去。”

“不用那麽麻煩,我拍個照就行了。”

穆少青說着從包裏取出手機,把主要內容拍下來後,又給白鴿發了三張圖片過去,心情愉悅地配上文字:哥,這仨,随便選!

白鴿過了兩分鐘回複過來:這三檔綜藝,以你目前的咖位,恐怕有些難度。

穆少青眉眼彎彎:有鈔能力在,萬事皆有可能!

白鴿頓時反應過來,又是殷總直接安排的,狡猾的大boss還挺會投其所好的,不過有“公司重點培養新人”這一層保護傘在,短期之內,應該不會出問題。

叮咚叮咚的消息提示聲,回蕩在安靜的車內,穆少青低頭聊天,全然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殷程不着痕跡地看了眼他的微信界面,等他終于聊完了,再一次語出驚人:“穆少青,你還沒有我微信好友。”

忽然被點名,穆少青愣了下,緩緩轉頭,有些猶豫,又有些抗拒,想想對方剛剛給了自己的好處,磨磨蹭蹭地點點頭:“那,咱們加個好友?”

殷程矜持地點點頭:“你掃我。”

穆少青配合地加上好友,下一秒,飛快地手機塞回了包裏,轉頭一看,卻見殷程正盯着他的微信頭像。

他的頭像是一只胖墩墩的橘貓,他剛出生那一年養的,直至十三歲壽終正寝,那時候的他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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