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秒滴淚
不知道是不是雇主說了要辭退她的關系，鐘點工很安靜的打掃完了衛生，期間也沒跟“蘇小姐”說話。之後打了聲招呼，轉過身就直接走了。
麥秋跟她又不認識，當然也沒有找她坐下聊聊的打算，仗着自己是雇主，默默地看着原主的日記。很古老的空間，看得出早年間是開放的，後來從某一時刻起就對外不可見了。
想想也知道，現在的網友扒皮能力堪比柯南，蘇葉秋寫的每一件都不适合放在網上。也許以前沒意識到，但有劉陽這麽一個經紀人，再加上紅了以後的經歷，多少都會有意識的。
其實之前麥秋或多或少想到過蘇葉秋的死因，“夢境”中她心裏那種絕望的感覺，還有頭痛頭暈，舔狗一樣的經紀人……
收拾房間的時候看到了苛刻的合同，床頭櫃裏還有嶄新的和吃了大半的兩瓶安眠藥，外加褪黑素、止痛片、維生素ABCDE、酵素丸、抗抑郁的藥……
鐘點工剛才收拾的時候還給麥秋做了頓飯，雞胸肉成品，水煮橄榄菜，十粒左右的堅果，外加一小瓶燕窩罐頭。麥秋瞥了一眼，自己拿手機點了份炸雞外賣。
這種生活普通人頂多能過一天，多一天都感覺自己要折壽。吃不能吃，喝不能喝，出門受限制，同事把你當傻子糊弄。想正常上個網，上面不是誇死你就是罵的連你媽都不認識。
換誰誰都想死。
“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蘇葉秋有一堆死了都只會分錢的親戚，誰又會為她悲哀？
系統直到鐘點工走了之後才又出現，看着麥秋盯着電腦目不轉睛，它蹦到她身前，搖了搖尾巴：“你看完了嗎？”聲音有點低落的樣子。
麥秋基本上大致看完了，像她這種常年看書碼字的文字工作者，看東西還是很快的。而且蘇豔芬，不，蘇葉秋寫的文字并不多麽繁雜，幾乎不需要思考就能看懂。
畢竟蘇葉秋這些年幾乎沒有時間休息，更妄論學習。寫下的東西直白到讓人痛惜。
最簡單，也最直擊人心。
在黑暗中尋找光明很困難，要是有個人可以陪伴她也許情況會好很多。蘇葉秋也不是沒試過尋找方法，為了脫離出這個環境，她臨死前甚至想過嫁個有錢人。
明明這是她在十幾歲都不會做出的選擇。
她是個執拗的人，也是個很好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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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人善被人欺，好人被人騎。
系統見麥秋發愣，喊了她一句，跟着很快又變成手鏈。這回麥秋有經驗了，自己走到門口，果然門鈴響了，是她剛點的炸雞外賣。
沒讓外賣小哥進門，等到他走了之後，麥秋才開門從地上拎回炸雞，順便跟系統說話。
“你想說什麽就說吧。”麥秋一邊吃飯，一邊開口說道。事情已經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她也不可能再把這條命還給原主，能做的就是順其自然。
因為系統的出現，蘇葉秋一直很害怕，畢竟系統就像是這次一樣突然出現的。所以她就像是鴕鳥一樣，把頭埋在沙子裏，假裝自己很正常。但是那種字跡一直存在，星星也一直在閃，所以她嘗試着去休假，去看心理醫生，也并不能緩解她的問題。
前男友對她的确很好，但是人在國外，相處的時間很短，而且他還有自己的問題要處理。
蘇葉秋一個人實在撐不下去了，她想到了自殺，可是她還有等着吸血的家人。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只好把全部身心都放在唱歌上，馬不停蹄地工作。最後她終于解脫了。
麥秋聽着系統用機械的語調說着這些話，把手套拽下來，撸了撸它的貓毛 。
“你很難過吧？”不管過程如何，系統的目的是用來幫助人的。
結果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系統沉默，本來也許蘇葉秋可以再撐個幾年，到那時或者她已經足夠成長到可以自己解決所有問題。但是因為它的出現，加速了她的抑郁，它扭過頭：“我才沒有。”
它說得決絕，行為卻騙不了人，不過麥秋沒拆穿它。轉而問：“你知道她有什麽願望嗎？”
“她想好好當個人，脫離公司，脫離蘇家，”系統的語調悶悶的：“你現在做的已經是幫她了。就是蘇家，我也沒什麽辦法。”
世上無難事。
麥秋從來不認為這世界上除了出生和死亡還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她一口一口把炸雞吃完，喝掉了賣家送的飲料，收拾好了扔進垃圾桶，再洗幹淨手，擦好護手霜。
系統說完了之後就不再搭理她，似乎沉浸在悲傷裏。麥秋開了網頁，搜索了一下網上最近比較大的熱點。不曉得她是不是經常上網的關系，鼠标嘩嘩直響，截圖截屏做的賊熟練。屏幕的光亮反射在她的眼鏡上，胖又圓還有點可愛的臉，此時顯得有些陰險。
因為有了蘇葉秋的日記，麥秋基本上對原主這個小姑娘有了大概的了解。雖然人有的時候會不自覺地美化自己，但是周圍人的反應，系統的态度，足以證明日記的真實性了。
汲取八卦的時候，不知不覺就天黑了。麥秋找到了原主的前男友，這回是真的。
樸鐘铉，韓國愛豆，某個團體的團員。
不過他的情況似乎也不怎麽樣，家裏有個愛賭錢的老父親，欠了債之後就拿兒子當擔保人。唯一比蘇葉秋好一點的是，他們團隊貌似不是塑料兄弟情，友誼從練習生一直維持到了現在。而且他們的團一直沒散，還經常互相客串節目。
如此這般，樸小哥過得也苦，人倒是很樂觀。他曾經在節目裏說過：“現在過得很好，工作多了也很開心，多謝大家的關心。”
麥秋從粉絲那裏查了一下他的日程，那真是商演、綜藝永不停歇。如果說蘇葉秋可能每年裏有小半年是沒得睡的，那麽樸小哥則是一整年只有幾天是有得睡的。
“怎麽，你還想接手人家男朋友？”緩過來的系統看到屏幕一下就蹦到桌上，在電腦旁邊走起了貓步，用大叔音說起了網絡用語：“我看你是在想屁吃，人家早就分手了。”
麥秋翻個白眼：“想多了。”
收拾東西的時候看到了一本韓文的東西，看起來像是合同，拿手機翻譯器翻譯了一下果然是合同，而且是買房合同。房主的名字是蘇葉秋，時間卻在近兩年。
按時間上算，買這個房子的時候蘇葉秋已經跟H國小哥分手了。為什麽還要買房？
要知道H國的房子，年年都要繳稅的，原主又不住，買來幹什麽。
聞言，系統說它知道為什麽。很意外的，這房子原本是個新房，後來蘇葉秋買了借給樸小哥住，再後來兩人分手，但樸小哥依然幫前女友時不時看看房子。事情如果到此為止，那麽這算是個遺憾的愛情故事。
關鍵樸小哥家裏欠了債，對紅人來說也是個巨額數字，蘇葉秋看到報道就拿着合同去了韓國。她直接把房子賣了給樸小哥抵債！
樸小哥很感動地拒絕，蘇葉秋說如果他不拿着她就不回去了，小哥很無奈，只好收了。
樸鐘铉還了錢，但很快地又再接連不斷地攢錢，重新買下了那棟房子。
“這可不是還你的，是我買給你的，禮物！”帥帥的小哥哥這樣說道。
系統當然不會像偶像劇那樣播放畫面，就算能播那也是韓劇，播了也聽不懂。但是這只系統是個顏藝，啊不對，演藝系統，所以哪怕人不在，語言聽不懂，他也能聲情并茂的複述。
但是麥秋并不感動，她只感到搞笑。肥嘟嘟毛茸茸的臉，說着偶像劇男主男二的臺詞，像麥秋這種人常年鍛煉笑點已經很高了，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好樣的！她現在開始相信這是個戲精系統了。沒人理它，它自己也能演出一套大戲。
“你別笑！我說的哪裏不對嗎？”系統讓她嚴肅點。
麥秋咽下笑意，抿着唇，大力的點點頭，還沖着它舉了個大拇指。
系統默默地盯了她一會兒，很不開心，驀地身子一扭，尾巴一搖，就要把電腦旁的水杯掃倒在筆記本鍵盤上……
不過它被按住了，顯然麥秋手比它快。
哼，早晚讓你水淹筆記本。
“我沒笑你，真的，你不信？那你到底要不要幫蘇葉秋了？我的合同可還沒解約呢，”麥秋毫無縫隙地轉移了話題，把系統抱在腿上，手在它下巴處摸來揉去：“你要聽話，知道嗎？這樣我們才能好好合作。你不是還有新手大禮包嗎？拿出來我看看？”
貓咪的下巴感覺神經分布很廣，被撓下巴的時候就會很爽。系統屬不屬于貓咪暫且不知道，不過它爽到渾身“瑟瑟發抖”就是了。它沒說聽話，沒說不聽話，舒服到眯起了眼睛。
爽了半天，系統好像才想起麥秋說的事情，麥秋沒停，它就一直舒坦着。
還發出了呼嚕聲：“是否接受新手大禮喵，包？”
一定要說出來這麽羞恥嗎？麥秋嘴角一抽：“是。”
【“三秒滴淚法”獲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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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秋眨了眨眼，好像沒什麽感覺。
難道是眼鏡阻擋了她進步的腳步？她把眼鏡放下，走到蘇葉秋的梳妝臺前，看着鏡子裏慢慢看得有些習慣的一張臉，默數了三聲。
蘇葉秋的眼睛，原本就是挺大的眼睛，雖然現在看起來有點肉肉的，不過很可愛。
只見這雙微圓的眼睛，眼底逐漸泛起了光亮。
蓄起的淚水緩緩增多，流出了眼眶……她居然眼睛還有點酸？
這是什麽黑科技？麥秋用那只橘豬發誓，她剛才什麽都沒想，就是單純的想着哭一下試試而已。然後就哭了，都不用醞釀一下情緒之類的！
麥秋在繼穿越之後又一次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不科學。
就在這時，橘豬踩着貓步走過來，盡管依舊是厭世臉，現在卻愣是有了一種驕傲的感覺。它邁着步走到跟前，輕盈地跳到梳妝臺上，蔑視地看着她。
爾等愚民，還不快快向朕貢獻小魚幹？
當然，它沒有這麽說，但麥秋不自覺的就這麽順其自然地腦補了。她用紙巾擦幹了眼淚，，看了看鏡子裏的人，眨了眨眼，又試了一次。面無表情，同時眼淚撲簌。
這回找到點感覺了。
滴淚真的只是滴淚而已，沒有鼻酸，沒有泛紅，毫無真情實感。
有點像是平時用眼藥水的感覺。
這壓根不算什麽演技，頂多算是有所幫助的小花招而已。現在不少演員哭不出來就用眼藥水，眼一閉一睜，淚就流出來了。之前滴眼藥水的畫面剪掉就行，也沒什麽不可以的。
對普通人來說，就很厲害了。
尤其是人多的時候，人越多越好，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用的好了，小花招也是優勢。
她查過以前蘇葉秋的表演經歷，多數都是MV，偶爾演個綜藝也都是不怎麽說話，要不就講笑話。後來貌似公司不讓講笑話了，她就變成了唱歌，很多人說她耿直，不會演戲。
你看，這就是很好的鋪墊，當一個人是公認的不會演戲的時候，她哭就是真哭。這就和一個從不說假話的人突然說了假話也不會有人發覺一樣。
發覺了就是錯覺，群衆說的。
——
趁着麥秋震驚的時候，系統在她面前高傲地走來走去繞圈，大尾巴一晃一晃的，讓她不把它當回事，嘁，魚唇的凡人！
“怎麽樣？！知道厲害了吧？現在應該答應接取系統任務了吧？”系統昂首挺胸。
麥秋瞥它一眼：“你這個系統任務，是不是主要指演藝活動？完成了有獎勵那種？”
“對啊，”系統抓緊時間洗腦：“我們可以先拍個小品片段鍛煉一下，不費事。”
“那我自己演就可以了？不用發表到公衆行不行？太尴尬了。”麥秋打着商量問。
她這麽好聲好氣，系統就挑軟柿子捏了，登時趾高氣昂：“那怎麽能行？！”
我們演繹導師系統就是為了幫助文娛事業發展的，你連站在人前表演都不敢，還玩什麽發展？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一連說了N個“不行”，搖頭又擺尾，可給它能耐得不行。
麥秋沒理它，把電腦打開開始搜新聞，上面全是關于原主蘇葉秋的。
《天海否認網傳壓榨藝人，蘇葉秋演唱會意外細節震驚全場》
《蘇葉秋濃妝豔抹活動現場，其實難掩內心不悅？》
《蘇葉秋：我原來根本不會唱歌》
《蘇葉秋真實人品怎麽樣？蘇媽媽兩句話道出真相》
……
“咚咚咚”，麥秋敲了敲桌子，把筆記本打開讓系統看：“天海現在已經為解約預熱了，你這時候讓我去演小品全世界看，你有病還是我有病？”
系統不搖尾巴了，低個腦袋：“那，那也不能什麽都不幹，我不是好吃懶做的系統。”
“還有蘇家，就算現在他們沒貼上來，照你的說法我早晚要接着進演藝圈，到時候怎麽辦？接着讓他們吸血？我可是個病人，剛查了還有點貧血。”麥秋聲音不高，神情倒是很穩。
“唉。”作為一個親眼見到蘇葉秋悲劇的系統，它除了嘆氣也不知道幹什麽了。
麥秋看着木呆呆的橘豬，彎了彎唇角：“所以你得給我時間，慢慢來，懂嗎？”
起碼得等她搞明白了系統機制再說。
系統還是不想放棄：“你就不能快點？或者開個新手任務呢？”
麥秋：“你行你上？”
系統：“……”我行還用你？
那不就得了：“You can you up，no can no BB．”
不開心的系統：“BBBBBBBB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