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捉蟲】
江淮只坐了一站便下車，随便找了家小飯館解決午飯。
他昨天回家與江母自是一番理論争執，遠遠沒有今天所表現出來的那般輕松，他離開熟悉的人視線後，便面無表情，滿身低氣壓，随便在菜單上一指，朝老板娘報飯，便尋了張桌子坐下。
兩指按在太陽穴上，止不住的一陣陣煩躁，江母愛他，他知道，父母恩情大于天，他沒法辜負，只是江母這種事無巨細的監控，讓他實在吃不消。
正是飯點，等了足足二十分鐘還沒有任何動靜，他問了一遍，老板娘滿臉笑容回答：“快了快了，馬上就好！”
所謂“馬上”估計還得十來分鐘。
他昨天下午因為家裏吵翻天所以根本沒吃飯，今早也沒吃早餐，等于整整一天沒吃飯，饑餓感一陣一陣，到這會餓過頭了，倒也沒什麽感覺。
擡頭時才發現，角落一張桌上有個熟悉的身影，他的新同桌，人稱西山區扛把子的顧川。
那一身桀骜不馴的氣質格外惹眼。
江淮想着和同桌搞好關系，便起身坐過去。
“嗨。”
他打招呼，顧川點點頭，繼續慢條斯理的吃他眼前剩三分之一的蓋飯。
“你住附近？”
顧川嗯一聲。
他又問：“家裏沒人做飯？”
顧川還是嗯一聲，這天根本沒法聊，江淮自己也心情不好，這時候也懶得說話了。
老板娘喊道：“炒面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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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舉起胳膊，“這裏！”
炒面被端到他面前，狼吞虎咽吃了幾口，胃有些不适，灌了口茶水，又吃了幾口，卻越覺炒面油膩，難以下咽。
折騰了幾分鐘，他還餓着肚子，對面的顧川已經吃完了，站起身，“我先走了。”
和炒面戰鬥的江淮點頭，“下午見。”
果然是身高腿長，寬大的校服被他一穿轉身都能去走T臺了，他想不通一個小混混為什麽會有這種類似于名模的氣質，看着顧川結賬離開，他也索然無味的放下筷子，朝收銀臺走，“結賬。”
老板娘看他一眼，笑道：“你的啊，你同學剛剛結過了，連你的一起。”
江淮微微一頓，結過了？顧川結的？真是有點稀奇。
“哦。”
他後知後覺的哦一聲，出門朝學校走去。
回到教室胃開始疼，一陣一陣的，他接了杯熱水喝，沒什麽用，只好癱在桌子上午睡。
下午任逸來得早，戳醒他。
“你倒是來得早。”
他好好的午覺被打擾，有幾分脾氣，“做什麽？你來這麽早幹什麽？”
“我又不需要午睡，待家裏也沒事，就來教室了。”
江淮不太想理他，掉了個頭，翻身朝裏，繼續睡。
又睡了五分鐘，聽見任逸打招呼：“川哥你也來這麽早？”
顧川依舊嗯一聲，聽聲音就站在他邊上。
江淮的位置靠走道，但他胃還在疼，實在懶得動，過了會聽見顧川問：“胃疼？”
江淮：“嗯。”
任逸也聽見了，“老大你胃疼？吃什麽了怎麽胃疼？”
江淮又把頭轉過來，“你去幫我買個藥吧。”
任逸連忙答應，飛快跑出去。
顧川看他桌上水杯空着，便越過他的頭拿過，走到教室最前面接了一杯熱水重新放好。
江淮：“謝謝。”
顧川看他沒有站起讓道的意思，便雙手扶着他的肩膀從與牆的不大不小的間隙跨過去。
江淮只覺得身體一僵，短暫的溫熱一觸即離，轉頭時顧川已坐好。
“下午我請你。”
“沒事，不用。”
江淮展現了一個痛并快樂的微笑，“反正我也外面吃，你家裏也沒人做飯，搭個夥呗。”
顧川從坐好就開始玩手機，在屏幕上戳戳點點，這時忽然看過來，“你是離家出走吧。”
“嗯？”趴着的江淮被對方說中。
“太明顯了。”
“哦。”
顧川的視線回到屏幕上，兩分鐘，贏了。
他再次看過來，“我在學校附近租房子住，就我一個，可以收留你幾天。”
“什麽？”
顧川很神奇的打量他，“我說的是中文啊。”
“我……你……”
“還是說你今晚打算回家，那當我沒說。”
扛把子川哥邀請他回家住，何況他确實需要被收留，好像沒有什麽可拒絕的。
“謝謝。”
顧川再開一局游戲，邊玩邊說：“沒什麽，你以後作業給我抄就行。”
“你要抄作業？”
“班主任已經給我爸打過很多電話了，我爸說他很丢面子，我再不交作業，就斷我零花錢。”
“噢。”
又一局贏了，顧川玩的游戲都是拼手速的那種，看着他玩的特別溜，不過江淮此刻沒什麽心情欣賞。
任逸倒是回來的挺快，江淮吃了藥後感覺舒服多了，到後面快上課了，副班長拿着題過來問。
江淮：“我這會胃疼，你去問徐丹青吧。”
副班長忙問：“那你吃藥了嗎？”
江淮點點頭，“吃了吃了。”
副班長還沒有走的意思，“你不行了就給陳老師請假，或者我去幫你要假條。”
“沒事沒事，我能堅持。”
副班長還是一臉擔憂，“你多喝點熱水，帶杯子了嗎？”
“老大剛燒熱的開水慢用！”
任逸捧着他的水杯過來，副班長又囑咐了幾句才離開。
任逸空有一米八一的身高，內心極為八卦，“周婉若對你關懷備至啊，如果不是知道她有男朋友，我都懷疑她喜歡你。”
“你都知道她有男朋友？”
任逸：“尹檬說的，我們早上放學那會已經把案情梳理了一遍，鎖定了嫌疑人……”
江淮語重心長的勸道：“我說任逸啊，周婉若顯然是對這段戀情保密，你能不能也收斂點，你這一宣揚，都知道了對你有什麽好處？”
任逸不理解：“談個戀愛怕什麽？”
江淮搖頭嘆氣，“萬一是她家長管得嚴呢？”
任逸對昨天江母的神威依然心有餘悸，“噢噢，我懂了。”
三分鐘後，任逸捧着手機過來，“川哥川哥，我這一關老過不去，幫我過過！”
江淮看不過去，“他幫你過了有什麽意思？”
任逸：“過了我能秒殺好幾個人，排名就靠前了。”
顧川倒是格外好說話，接過手機，手速飛快，然後就贏了。
任逸喜不自勝，江淮拿過他手機試着過下一關，三秒不到，game over。他不信邪，再來一遍，依舊是三秒死。如此試了好幾遍，任逸哈哈大笑，“老大原來你居然手殘。”
江淮将手機還給他，“去去去，上課了。”
他從桌兜裏摸出自己的手機，不同于顧川的PePhone2，他用的還是PePhone1，兩年前的機型。
點到應用市場，下載了近期最火爆的手游，微信登錄，開始闖關。
三秒而亡仿佛是宿命一般，他都快把手機屏戳爛了，依舊還在三秒內徘徊。
顧川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江淮瞪他一眼，顧川主動拿過手機，一口氣幫他闖了三關。
江淮還不領情，拿回手機看着排名，“誰要你幫忙了。”
理科成績引以為傲的江老大死在手速上，班裏的同學陸續坐好，尹檬跨越兩排趕在上課前留下一句話：“已鎖定重大嫌疑人，徐丹青。”
江淮倒是沒太在意，他聽課的時候百分百認真，絕不走神，雖然身邊有個睡美人。
期中考試成績排名早已出來，只有名次排序沒有具體成績，他無意間瞥見睡美人的試卷，數學和語文慘不忍睹，尤其是語文，其他成績倒是挺不錯。
尹檬顯然對情書引發的血案十分上心，下課也不找江淮敘離別之前，直接将她的新搭檔任逸拉到座位上，二人埋頭嘀嘀咕咕，且在小本子上寫寫畫畫。
到下午最後一節課，距離昨天的暴力事件整整一天，健忘的孩兒們今朝有酒今朝醉，班主任過來巡查，在教室裏轉了一圈後站到江淮這一桌旁，目光若有若無的落在同桌二人身上。
顧川不得已把手機收起來，翻開語文課本，江淮恍若未覺班主任站在他跟前。
“顧川，手機拿過來。”
全班同學一悸，傳聞中的扛把子會不會直接跟老陳打起來？都為老陳捏把汗。
江淮這才從學習的海洋中遨游出來，看見班主任老陳似笑非笑的面孔。
顧川認命地将手機上交，老陳就看了一眼便還給他，“晚自習早來半小時，到我辦公室。”
江淮目送老陳離開，打籃球的幾個哥們隔空喊他：“一會先去打球？我先去占場地。”
他點點頭，想了想轉頭問顧川：“你去不去？”
顧川點頭，“行啊。”
下課鈴聲一響，班裏同學一窩蜂似得沖出去，完全不像年級實驗班的作風。同班的男生看見顧川也參與，一個個都叫“川哥”，圍在他身邊，江淮落單到最後，任逸還特別狗腿：“川哥，平時怎麽叫都不來玩，這回怎麽想開了？”
顧川雙手揣褲兜裏，長腿一邁能走別人的1.5步，褲腿都不帶窩的，過長的校服褲在他身上妥妥的九分褲，被他穿出時尚感。
醜不拉幾的藍色校服褲大概只有他能穿出這種效果。
他想，跟顧川相處起來，給人的感覺，貌似跟扛把子差十萬八千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