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個世界

牧輕言沒有再聽前廳人的談話,而是輕手輕腳地朝後廳門口走去,他準備到曲泊舟的收藏室裏去拿幾瓶□□。可牧輕言還未走到門邊,不知從哪竄出個人一掌劈向他腦後,他到底是經歷過兩次生死之人,立即察覺到不對,轉過身去擡手擋住。剎那間戒指迸發出金光,那人被擊飛,直直将窗戶砸破落到地上。

前廳的人怎可能聽不見這響動,對峙的僵局被打破,盟主手一揮,便越俎代庖地讓人去查看。

牧輕言快不過這些江湖人,被綁了個結實丢到盟主腳下。他的頭與大地親密接觸,發出一聲脆響。

又是頭,這造的哪門子的孽啊!牧輕言心道。

“盟主,這人想逃。”

“哦?這不是牧先生嗎?讓他躲在後廳裏偷聽我義盟議事,曲莊主你這逼迫犯人的手段夠別致啊。”盟主邊說邊用腳尖勾起牧輕言的下巴,迫使牧輕言将上半身擡起。

寒光未及過眼,只聽得一聲鳴嘯,盟主的右腳被斬斷,他痛呼着後退卻重心不穩幾欲跌倒,盟主的手下趕忙将他扶住,這時牧輕言已被曲泊舟從地上拉起來。

曲泊舟将麻繩隔斷,接着将牧輕言護在懷中,右手橫刀防備。刀尖仍在滴血,在地面連成他們一步步後退的軌跡。

“還等什麽!兩個人一起抓!”盟主攥着下屬的手大喊。

各門各派高手紛紛亮出武器,但與此同時房梁上竟翻下幾個人來将曲泊舟和牧輕言圍在身後。

“看着,這叫撒網捕魚。”曲泊舟笑道。廳內戰火剛起,廳外亦傳來兵戈相鬥之聲。

“你這是早料到了?”牧輕言問。

“我沒料到你會在後面不安分被抓到。”曲泊舟說完右腕翻轉,輕微的嗤聲被淹沒在亂鬥之中,再抽手,刀又飲了一人的血。

“為什麽你這次武功又這麽好。”牧輕言憤憤不平地嘟囔,方才在他們外側形成保護圈的人被打散,但曲泊舟帶着他已逐漸逼近大門。

曲泊舟沒有說話。這時不遠處傳來嘩的一聲,竟是有人甩着鞭子将整個窗戶卷了出去。接着那人跳進來,矮下身往低空甩出鞭子,再起身一拽,不少人小腿被鞭子纏住轟然倒地。

“曲莊主,這裏就交給我們了!”那人呵道。

曲泊舟一點頭,帶着牧輕言跨出正廳。

外面屍體橫七豎八,血污染上花草,曲泊舟一手提刀一手拉着牧輕言,卻是往山莊後面走去。

“人手有限,只能清理義盟帶進莊裏的人,從正門出去風險太大。”曲泊舟解釋道。

“義盟也沒這麽蠢只守那一條路吧?”牧輕言一臉懷疑。

“當然不可能,但論這山上的路我可比他們熟悉多了。”曲泊舟道。

“哦,我還有個疑問。”曲泊舟走得很快,牧輕言需要小跑才能跟上,他被人拉着姿勢很不舒服,不由得将手腕掙脫出,“方才那些‘梁上君子’可不像是山莊的人。”

曲泊舟頓住腳步,偏頭面向牧輕言,“那是我剛才所說的第三種選擇,我把義盟的事通風報信給朝廷了。”

牧輕言深深震驚了,“你為義盟出過錢,你為義盟出過力,你可是謀反的一份子啊!”

“呵,謀反?這群人當真是可笑之極。”曲泊舟諷刺一笑,待牧輕言走到他身邊後直接将人攔腰扛起,惹來牧輕言一陣驚呼。

“謀反也得講個天時地利人和不是麽。你見過在盛世繁華中□□篡位成功的暴民嗎?他們不是因為被壓迫所以要站起開反抗,而是想要将這大好河山納入自己掌中,供自己為所欲為。”

被肩膀硌着胃也是難受之極,掙紮反而被刀柄打了屁股,牧輕言心裏苦,覺得此人腦子一定有坑。他适應了臉朝下的姿勢後,悶悶地道:“你賣消息給朝廷,他們就真心了?這位皇帝可真夠果決的。”

“你以為江湖中忽然有幾大勢力勾結在一起這樣的消息朝廷會不知道?我和朝廷做交易,讓外面的人将這場鬥争誤認為是江湖裏的恩怨糾紛,以此來保全自己。”曲泊舟餘光瞥見身側的屁股有些後悔,他應該讓牧輕言上半身在前面的。

牧輕言鼓起掌來,“曲莊主真是足智多謀、深謀遠慮,在下十分佩服佩服,可在下腦子有點充血了,莊主能将在下放下來嗎?”

“誰讓你腿短走得慢呢。忍忍,馬上就到了。”說完曲泊舟加快腳步,牧輕言雙手無力下垂,憑着腰作為支撐點挂在曲泊舟肩膀上。

前段時間還說喜歡人家給人家烤雞腿,這才幾天過去就被當成麻袋一樣對待了。牧輕言心裏更苦了。

山莊依山而建,地勢不斷拔高,經過一條長長的階梯後,曲泊舟終于将牧輕言放下。

“還真謝謝你啊,要是爬這麽長的樓梯我肯定現在腳酸腿軟的。”因為長時間垂着頭牧輕言此時眼前一片花,他扶着曲泊舟的肩膀,說得咬牙切齒。

“你我之間不必這麽客氣。”曲泊舟拍拍他的手,說不清是在安慰還是在吃豆腐。

往下眺望整個山莊盡收眼底,裏面一派平靜,想必是網已收線。曲泊舟扶着牧輕言在石凳上坐下,然後去泉邊接了一竹筒水回來。山間水涼,他愣是捧在手心溫熱之後才遞給牧輕言。

牧輕言接過後一怔,将視線投放到階梯之下,一點點将水喝了個幹淨。“咱們接下來怎麽走啊,翻過這個坡往下?”

“你好好看看,再往前就是懸崖了。”曲泊舟無奈道。

牧輕言這才打量起這個地方來,這是一個平臺,入口處的道上置有一方石桌,他正坐在石桌旁的石凳上,再往裏去便只有幾盆長勢詭異的松柏,最後是一道白石砌成的欄杆。

“那怎麽走,跳崖嗎?”牧輕言微愣。

“說對了。”曲泊舟笑道。

“娘咧,我才不要和你殉情。”牧輕言從石凳上跳起來,連連後退。

“我也不想和你殉情。”曲泊舟說得頗為嚴肅,他走到欄杆邊上,在某一處拍打幾下後,欄杆竟往下陷去,一根深綠色的藤蔓鑽出來垂向懸崖。

“來。”曲泊舟朝牧輕言伸出手。

牧輕言沒忍住朝下望了一眼,又很快閉上眼睛,他任曲泊舟環住自己的腰。曲泊舟将他往下一帶,牧輕言便雙腳騰空朝下挂到了懸崖壁上,他不由得反身将曲泊舟抱緊。

“我會慢慢往下的,你別緊張。”曲泊舟道,他呼出口的灼熱氣息盡數撲在牧輕言耳後,他看着原本白嫩的耳尖泛起一層薄紅,不由得心情大好。

曲泊舟一點一點抓着藤蔓将兩人往下放,這個過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着實消耗體力。他終于帶着牧輕言來到一個洞口旁,先是單手拽住藤蔓,撐着牧輕言挪進去,自己才蹬腳往洞口裏蕩。牧輕言站在洞口邊上等曲泊舟過來,正好被撞個滿懷,他扶着曲泊舟站穩後才将手撤走。

“是順着這山洞出去吧。”牧輕言往裏望了一眼,這洞道深不見底,他目光巡視一圈後将洞壁上的火把取下,掏出火折子點燃。

“我來領路。”曲泊舟抽走火把,先一步朝前去。

這洞裏的道路九曲十八彎,岔道更是數不勝數,牧輕言簡直要懷疑這洞能通向任何地方。他們一路下行,好在這坡度設計十分人性化,若是陡上一些那便可以直接滑下去了。為什麽不整個管道呢,直接往下一滑,人睜眼便到底了。牧輕言腦中冒出奇怪的想法來。

他們一路上休息過好幾次,終于是走到了目的地,牧輕言也不知這是打哪兒開的洞口,外面竟是一片瀑布。白練墜下濺起丈高水花,擊打在山石上聲聲清越。這處洞口有過篝火痕跡,地上還留着某種小型動物的骨頭。

“這裏是北面山腳的東風村,我們現在這裏休整片刻再上路。”曲泊舟說完,挑了處水流小的地方,示意牧輕言過去。

兩人一同從瀑布底下穿出,又淌過河流,渾身都被濕了個透。曲泊舟找村戶換了兩身幹淨衣裳,又買了一只叫花雞,剝幹淨泥後用油紙包起來與衣服一并帶去給在外等候的牧輕言。

他們坐在村口的桃花樹下,此時桃花凋盡、枝葉泛黃,往樹幹上一靠還能抖落不少葉子。牧輕言将叫花雞分出一半給曲泊舟,吃完後又去附近的院子裏偷了兩串青提,你一串我一串吃完我們是同犯。

飯後水果享用完畢,曲泊舟撿起根樹枝在地上給牧輕言大致畫了下方位圖,便開始趕路。

從東到西,橫跨整個版圖,牧輕言望着這兩條好不容易養出點肉的腿,不禁淚沾濕了衣袖。風太大,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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