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死也要和你在一起（終）
“荀烨仙子就是那個偷窺狂？”清淮砸了砸嘴（如果現在能使用嘴巴的話），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将荀烨仙子和那個變态偷窺狂聯系在一起。
“你怎麽知道現在這個荀烨就是花族仙子？”
系統提高了聲音，得意地顯擺：“這種小事，不值一提。”
清淮知道，仙人被削除仙籍，堕為凡人，死後魂魄将會進入地府輪回。如若要看看一個的前世今生，最常用的法子就是一窺閻王案上的生死簿。
即使如此，想要一查荀烨的前世今生，也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系統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難不成是它騙自己的？
算了，這系統秘密太多，又是個不老實的，他就不上趕着問了。
這時只聽霍秋林道：“行了，我該說的都說完了。你們都出去吧。”
誰也沒有想到，陳路也松開霍淩的手，跪了下來。他與靠在床上的霍秋林平視着，眼神嚴肅而悲傷。
“霍叔叔。”陳路也喚了一聲床上年邁的老者，“這些年在霍家，多虧由你照顧，我才能活到現在。我只希望，你能夠好起來。”
“你這孩子。”霍秋林笑得欣慰：“快起來吧，快起來吧。”
陳路也眼眶微紅，因為他知道霍秋林活不久了：“那我和淩哥先出去了。”
霍淩也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時間很後悔和霍秋林頂嘴，嘴唇顫抖：“爸......”
霍秋林閉上眼睛，溫聲道：“快出去吧。”
醫院的走廊除了來往的護士，顯得有些空蕩。空氣中霎時間充滿了尴尬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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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路也比霍淩矮了半個頭，和他挨得很近，兩人肩并肩慢慢走向出口。由于兩人之間的沉默，這條走廊似乎變得極其漫長。
離開了霍秋林和李律師的兩人，似乎因為剛剛解除了一場尴尬的誤解，誰都不願先開口。
但霍淩終究還是忍不住了，充滿歉意地喊出陳路也的昵稱：“rick.對不起。”
陳路也擡起頭，眼底閃過一絲不解：“沒事，畢竟誤會，都解除了。”
霍淩轉過身，一下子抓住了陳路也的肩膀：“不，你知道我不是因為我媽這件事情向你道歉。”
“別說了。”陳路也态度堅定：“不要再說下去了。”
“不。我要說。”那件事情裝在霍淩心中已久，他今天非說不可。
霍淩牽起陳路也的手，和他一起坐在了長椅上。
之後霍淩說了一個很長的故事。
陳若亭是一個很強勢的女人，卻偏偏愛上負心鳳凰男，無奈之下，只得尋求心善的霍秋林幫忙。
與霍秋林生活的幾年中，她對那個男人的恨意減輕了不少，本以為這樣便能和霍秋林好好生活，沒想到霍秋林竟然會拒絕她。這讓心高氣傲的她在心中埋下了埋怨霍秋林的種子。
直到後來陳路也的到來，她心中對霍秋林的不快愈加強烈。也許是夫妻兩疏于溝通，陳若亭感到冷落，漸漸生出“只有靠自己，才是人生最大的籌碼”這種想法。越是這樣想，她對下一代霍淩的管教也就越嚴。
她一直教導霍淩不要與陳路也過于親近，因為霍秋林從來就不愛他。尤其是霍家家産，一定不能讓它落入陳路也的手中。
年少的霍淩哪會将這些聽進去，一心只想着哪個住進他心裏的男孩兒，便越來越覺得陳若亭的話讓他煩躁。
可是後來，一向對他嚴厲有加的陳若亭竟然死在了他面前。就算臨死，陳若亭也在霍淩耳邊再三叮囑那些話。
霍淩一直忘不掉陳若亭死前幽怨而恐怖的眼神，總覺得自己與陳路也親近，很對不住陳若亭。但那時他愛陳路也愛得發狂，便暫時将那些複雜的情緒和隐藏的愧疚、恐懼埋藏在了心底。
可是後來，他發現霍秋林真的如他母親說的那樣，只一心對陳路也好，對他則是不聞不問，只是偶爾會跟他說一下工作上的事情，別無其他。這件事情讓他第一次對陳路也的感情産生了抵觸。
漸漸地，這股抵觸的情緒滲透到了他與陳路也的關系當中，由小變大，矛盾常常一觸即發。幾個月前，得知霍秋林病危的消息，霍淩想起了陳若亭生前讓他一定要保住家産的那些話。
經過幾番掙紮猶豫，霍淩最終選擇與陳路也分手，準備籌劃争奪家産的事。但是沒想到，這個決定竟然導致陳路也選擇自-殺！
陳路也自殺那日，霍淩發現不對勁之，就派人找到了陳路也。進門之後發現陳路也躺在浴室昏迷不醒，周圍血跡斑駁。當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要将陳路也送到醫院，但是他卻在下一刻猶豫了！
一個念頭像咒語一般在他腦海中生了出來：要是陳路也死了，那陳若亭就不用在他頭腦裏面萦繞糾纏！他也就不必再糾結痛苦！況且陳路也是自殺的，他只是不救罷了！
這樣想着，他便把陳路也的手放進了浴缸。
其實他大可以轉身就走，根本不必畫蛇添足，把陳路也留在原地就好了，但就是那一瞬間的恨意和解脫的快意，讓他動了殺心！
陳路也嘴角擠出淡淡的苦笑：“我當時，其實并沒有昏死過去。我只是不願意看見我最愛的人，親手殺了我。但是我又擔心，我死後警*察找上門來的時候，你的指紋會被他們發現。”
其實那天在公寓裏見到陳路也奄奄一息的模樣時，霍淩早已心神大亂，因此做完那些事情後，根本忘記了善後。
“所以我強打着精神，把血止住了，然後将現場的證據全部銷毀了......之後我坐到電腦前往我手上傷口上，割了三刀。”
霍淩聽到這裏，恨不得往用利刃往自己的致命地方捅上幾刀，好把陳路也當時承受的痛苦轉移到自己身上來。可是他發現，他不管現在做什麽，都彌補不了陳路也所受過的傷害。
清淮一直在陳路也身體裏呆着。他聽到這裏，也是不寒而栗。想不到陳路也竟然癡情成這樣，肯為霍淩做這些事情。
只聽陳路也繼續道：“然後我拿了自己做的娃娃出來，往上面弄了一個陰婚咒，用血寫了幾個字，說是‘死也要和你在一起’。這樣至少會讓外人認為，我是為情自-殺的。”
其實這霍陳兩人的情侶關系，圈子裏的人怎麽可能不知道。有時候，霍秋林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路也......”霍淩伸出手指，讓指腹細細地輾轉在陳路也微微蒼白的臉頰上，“我們回家去吧。”
寬敞的公路之上，一輛小貨車慢慢悠悠地行駛着，只不過這車不僅開的慢，還東倒西歪的。
貨車司機往窗外吐了一口唾沫，不屑道：“還不準老子喝酒？！老子就喝給你看！”
司機近來家中發生了不少糟心事，缺錢卻得很，偏偏求財無門，就想起來買酒澆愁。誰知在路上喝酒又被交*警給逮住了。
剛交完了錢，司機上路了。氣不過，又喝了起來。
司機一手環住方向盤，一手拿着酒瓶，“咕咚”一聲，美酒下肚，好不快意。
但下一秒，他再也沒時間去感受快意了。
先是一聲急促刺耳的急剎車發出的聲音，然後不到一霎，轟隆聲響起！
司機看着自己腹部噴湧而出的鮮血，痛的昏了過去。他可能知道，自己要死了。
只是死前，耳旁還傳來一個男人撕心裂肺的嘶吼，好像是“路也，路也”什麽的。
“恭喜宿主，任務一【死也要和你在一起】已經圓滿完成，是否決定立刻前往下一個任務世界【當衛玠穿成男皇後】？”
清淮的仙魄飄在空中，呆呆地問：“他們就這樣死了？”
“陳路也不知道，但霍淩應該沒死吧。”
清淮向下看去，只見荀烨開着車突然出現了。
他看到陳路也的那一瞬，表情幾近崩潰，但還是強撐着下了車，和幾個保镖一起小心翼翼地将陳路也抱出了破碎的車廂。
沒想到荀烨帶着陳路也離開後，吩咐她他的一個保镖開着另外一輛車撞向了霍淩！
清淮感嘆：“這荀烨仙子......真的是太狠了。現在霍淩和陳路也可真的是‘死也要和你在一起’啊。”
系統道：“你當初要是肯做【給你一個吻】的支線任務，說不定荀烨現在還會看在陳路也的面子上對霍淩手下留情。”
清淮和這個世界裏的人相處了一段時間，好歹也培養出了一些友情。但他從未想過，這些人的生死竟然就在他的一念之間。
清淮頭發都快豎起來了，大罵：“你個狗*日的！現在他們人都死了！你說這些還有用麽？！”
“你別亂冤枉人，後面不是又來了一輛車麽？”
“咦？”清淮看過去。
地面上，一臉焦急的王青卿獨自駕駛着一輛紅車，恨不得立馬飛到車禍那兒去似的。
清淮眼睛一亮：“也就是說，霍淩還有救？可是為什麽王青卿會出現在這裏？”
“誰叫王青卿是一個直覺準得可怕的女人呢？”系統又是神秘一笑：“當然，你要是當初沒有做【拯救情敵】這個支線任務，她可能不會對你，哦不，對陳路也生出恻隐之心。自然也沒有契機來救霍陳二人了”
所謂的契機就是，王青卿感念陳路也在酒吧對她的搭救，便想着去醫院去看看他被霍淩帶去之後怎樣了。
哪知道她剛下車，看着荀烨的車鬼鬼祟祟開在了霍淩後頭，心裏面覺得不對勁，就驅車跟了上去。沒想後來真讓她她碰上了大事情。
清淮心中疑惑，問道：“那如果霍淩和陳路也沒死的話，這個任務我又是怎麽完成的？”
“這個簡單。”系統解釋說：“當時陳路也遭遇車禍的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活不了，而霍淩的心在陳路也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也死了。”
“但他們的心意卻徹底相通了。”系統怕情感白癡情懷聽不明白，便又補充了一句。
清淮若有所思，點頭贊同：“原來如此。小仙受教了。”
系統無力地(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怎麽說着說着，月老這口癖又回來了！
清淮又問：“剛才陳路也和霍淩在車裏好像說了什麽話？小仙沒聽太清楚。”
清淮現在雖然只擁有仙魄，但以前的本領也恢複了幾分。
只聽系統緩緩道：“在陳路也閉上眼的時候，霍淩對他說——”
霍淩對他說——
“對不起。”
“對不起。”
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不停地重複着這句話。
鮮血從頭頂直流而下，模糊了陳路也的眼睛。沾血的睫毛微微抖動，陳路也氣息微弱，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痛楚。但他還是一如當年那個溫柔、臉上總挂着羞澀微笑的少年。
“淩哥，不要哭......好好，活下去。”
說完，陳路也微笑着徹底合上了他的眼睛。
......
此後，是生是死......各由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