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耐心的狐貍(三合一)

早餐是自助性質,面條、米粉一類的主食必不可少, 有炒的也有煮的, 包子大餅也有,餡料很豐富, 紅薯馬鈴薯芋頭是最多的, 相比之下,水果就顯得很稀少, 不過,有橙汁豆漿, 一切都可以随意取用。

顧良夜還是喝咖啡,咖啡和米粉。米粉是筒骨熬的湯底, 奶白奶白的, 料要自己加,顧良夜不小心放多了辣椒, 被嗆得咳嗽。

她急忙去扯紙巾,待到緩過來以後,才發現,面前不知道什麽時候坐下來一個人。

是已經又變得光鮮亮麗的浪浪小姐。

這麽短的時間裏,她已經卸掉了演戲的妝容, 看樣子還重新畫了個淡妝,衣服也換了,時尚味兒十足的長裙與披肩, 整個人好似漂亮的在發光。

也是仗着酒店裏面暖氣開得足。

和顧良夜比起來, 楚忱盤子裏的食物要豐富許多, 小番茄、蘋果、去掉了蛋黃的兩個雞蛋、幾片生菜,還有一塊精瘦的牛肉,旁邊放了一些沙拉醬。

豐富是豐富,但是......她早上就吃這個?

難怪這麽瘦了。明星都要保持身材,尤其像是楚忱這種有一大堆顏粉的。加上明星上鏡時普遍會顯得比真人要胖一點,所以現實中的很多明星都是皮包骨的。楚忱雖然不到那種吓人的程度,但她也确實瘦了點。

“早呀,顧老師。”

女人若無其事地和她打招呼,仿佛剛剛那個落荒而逃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總不能一直讓她牽着走。

顧良夜略一挑眉,同楚忱道:“剛剛不是打過招呼了嗎?”

楚忱的笑容僵住了,在顧良夜的注視下掩飾性地咳嗽一聲,低頭與盤裏的食物作鬥争:“我那是剛剛拍完戲。”

糟糕死了,那種樣子被姐姐看到。

楚忱心裏有個小人在懊惱地錘牆。

過一會兒,楚忱忍不住地又解釋一次:“我演的那個角色是個被拐賣的少女,經常會有被虐待的戲份,外形也總要搞的狼狽一點,我以往都是在片場卸妝的,但是今天收工太晚了,我才這樣回來的,我一般不這樣的。”

她語速很快,看起來甚至有些着急。

她在急什麽?

顧良夜不忍心再逗她,低頭喝了口湯:“我也看過劇本,知道的。”

其實她想跟楚忱說,你那個樣子也不難看,但是想了想,還是把這句話咽下去了。

過了一會兒,小嘉也端着盤子過來了,她一個人拿了好幾個盤子,裏邊幾乎堆滿了食物,香氣四溢,楚忱一看到她就嫌棄:“走開啦,又拿這麽多東西來我面前吃,小心炒了你!”

“別呀,忱姐,其他地方沒位置了,不然我肯定不往你面前湊。”小嘉苦着一張臉解釋,又自嘲地道:“我長得胖嘛,不多吃點不頂餓。”

楚忱拿筷子不用的那一頭敲她腦袋:“總說自己胖,你怎麽不學學我管理一下身材?虧你還是營養師。”

小嘉身為拿高薪的專業助理,是拿了營養師證的。

“嘻嘻,有些事情想想就好啦,做起來那麽難,我還是對自己好一點吧。”小助理嘿笑幾聲,看着她的臉發花癡:“話說,要我長得跟姐你似的,我別說控制飲食了,就是不吃不喝也成啊。”

楚忱失笑,只能放過她。

确實是累壞了,吃一頓早餐的時間裏,楚忱打了好幾個哈欠,連帶着小嘉也開始打起哈欠來,這種事情是會傳染的,不過顧良夜現在很精神,她定力又好,不至于被影響。

“顧老師今天有什麽安排嗎?”雖然困的連眼睛都要睜不開了,楚忱還是強打起精神跟顧良夜說話。

顧良夜想了想:“好像沒有,說不定會去片場走一走吧。”

“那咱們什麽時候開始呢?”

這是在說學鋼琴的事情,顧良夜思索片刻,跟她道:“你拍夜場拍的多嗎?”

“不多呀,夜場那麽麻煩,一般也不會安排多少場,除非一直ng斷了進度。”楚忱看向小嘉:“最近我還安排有夜場嗎?”

小嘉翻出工作筆記:“好像沒有了,哦,下周三有一場。”

今天才周一呢。

顧良夜心裏有數了,便跟楚忱道:“那你要是方便的話,每天晚上來練三個小時吧。”她說着,想到三個小時對楚忱這種大忙人來說可能久了點,又改口道:“或者兩個小時吧。”

兩個小時,不能再少了。這麽一點點的練習時間,如果真是她的學生,肯定是不合格的。

兩個小時怎麽夠?楚忱忙道:“還是三個小時吧。其實再久一點也沒關系的。”

她的反應反而提醒了顧良夜,顧良夜深深看她一眼,不僅沒有答應她,還咬死了時間:“還是兩個小時吧,其他的時候,我也好寫一寫曲子。”

她看着好說話,但是一旦做出決定,是很難讓她更改的。

楚忱心中大為失落,但是想到每天還是有兩個小時的,又高興起來,這時顧良夜已經吃好了,跟她們打了個招呼先走了。她走之後,楚忱吃飯的速度明顯加快了起來,不久也回房了。

卸妝,洗澡,睡覺。

唔......床有點硬。

只穿了一條薄薄睡裙躺在床上的女人不舒服地翻來翻去,一雙長腿好似無處安放,折騰半晌才入睡。

這一睡就是一個上午。

睡的最舒服的時候,手機響起來了,楚忱閉着眼睛在床上摸來摸去,摸到了手機就按下,迷迷糊糊地“喂”了一聲。

女人初醒的聲音沙啞而性感,簡簡單單的一聲“喂”都很挑逗人。顏瑜在那邊沉默了一瞬,說了句:“小忱,是我。”

楚忱睜開眼來,聲音仍然有些沙:“阿瑜姐啊。”她拍了拍腦袋,是了,忘了阿瑜姐了。

“抱歉啊,我拍大夜後太困就睡着了。姐你別生氣呀。”

她軟軟地撒嬌。顏瑜忍不住笑了:“誰會舍得跟你這個小妖精生氣?還困嗎?困就先去睡覺吧。”

楚忱打了個哈欠:“不困了,也該起來了。”

她爬起來,赤腳踩到地上,好一會兒才找到鞋子套進去。柔軟的頭發睡的亂糟糟的,她還抓了抓,就顯得更亂了,卻又有股淩亂的美感。她順手拉開了窗簾,金色的陽光傾瀉下來,照在她身上,連頭發絲兒都是金色的,使她看起來像個美好的天使。

“那就說說阿夜的事情呗。說吧,怎麽把人拐過去的?”

顏瑜看起來是真的感興趣,不知道等了多久了。楚忱輕笑一聲:“阿瑜姐你怎麽看着比我還着急?”

“一個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一個是我的小妹妹,我能不多看着點嗎?”顏瑜也在那邊笑。

楚忱幾乎可以想象得出來那個**的女人爽朗地笑着的樣子。

是個很好的朋友呢。

她這樣想着,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是這樣的,我不是在拍新戲嗎?飾演一個鋼琴少女,沒有用手替,彈鋼琴的戲就要自己上。我只會一點鋼琴嘛,肯定要找老師,方導說這個包在他身上,結果很驚喜的,他給我找的鋼琴老師就是姐姐。”

是的,驚喜。

她終于可以坦坦蕩蕩地說出這個詞。

顏瑜是極少知道她和顧良夜的事情的人之一,也是她唯一可以傾述的對象,不管她之前接觸顏瑜是抱着什麽目的,到了現在,顏瑜把她當妹妹,她也真心把顏瑜當阿姐,她也只有在跟顏瑜聊天時,才敢露出一點點對顧良夜的愛戀。

“這可真巧。”

“誰說不是呢?阿瑜姐,你說,是不是因為老天看我等了這麽多年,終于開始可憐我了?這樣的好事,我之前從來沒想過會發生的。”

楚忱看着窗外的陽光,心情也如天空一般明朗起來。

“早該這樣的。”顏瑜聽着卻有些心酸,這孩子确實是苦了太久了。她安慰楚忱道:“好事會一件一件來的,項鏈的事情也是,教鋼琴的事情也是。”

“好事會一件一件來的?”楚忱喃喃地重複一句,忽而道:“阿瑜姐,你說......姐姐會不會再想起我啊?”

“小忱......”

“我知道,我知道她忘記了嘛。那種病......她能活着就好了,我一開始跟自己說,她只要回來就好了,不過是重新開始。但是......有時候,我還是會忽然冒出一點希望,她會不會有想起來的那天呢?”

楚忱聲音還是平靜,她定定看着天空,忽然地拿手背粗暴地蹭了蹭眼睛。

那頭,顏瑜的聲音遠遠地傳過來。

“醫生說那是後遺症,你也知道的,涉及到大腦,即使是現在的科技也有很多突破不到的地方,他們也沒有研究出來為什麽阿夜會失憶,更找不到讓她恢複記憶的辦法。”雖然于心不忍,但是顏瑜還是要戳破楚忱的幻想。她沒有告訴楚忱的一點是,顧家所請的那些醫生其實也沒有在這件事情上花費過多的精力,畢竟......大概只有楚忱和曾經的那個顧良夜,才會希望顧良夜把一切都想起來。

“果然還是奢望嗎?”

女人的聲音傳過來,聽着明明很是平靜,卻更讓人難受。顏瑜吸了吸鼻子:“如果……我是說如果……她一直記不起來呢?”

“我記得。”

楚忱輕輕地說道。

“小忱......”

“她忘了,可是我記得。”

楚忱固執地重複了一遍。

顏瑜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說說開心的事情吧,小忱。”

“開心的事?”

“比如你們以前的那些事情。你總也不肯跟我說,說是不想回憶,現在她回來了,我想……也許你會願意說了。你們是怎麽開始的呀?”

又是這個問題。一個顏瑜,一個張悅涵,她們好像總愛打聽她跟顧良夜的事情。

楚忱蜷坐在沙發上,□□的小腳踩在邊緣,粉嫩的十個腳趾頭在陽光下映出一種澄透的紅,她回憶了一下,紅着臉開口:“那種事情......怎麽好說?”

她們第一次見面就上床了啊。

“說說嘛。我一直好奇的緊。”

楚忱想了想:“好吧......”她盡量選能說的說。

“我們第一次見面,她一個人走在街上,遇到了點麻煩,我幫她擺平了......我咬了她一口......後來我跑了,沒多久就後悔了,但是我回去找她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不行,阿瑜姐,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安靜的午後,女人微沙的嗓音仿佛近在耳邊,述說了一點過去的事情,又忽然停下,留下神秘的懸念。

那天的後來,怎麽樣了呢?

那天楚忱回到了宿舍。

回到宿舍,楚忱馬上去洗澡,先前兵荒馬亂的,并沒有察覺到有什麽不對,這次一脫衣服,她才發現自己小內的觸感有些不一樣,摸着也太輕薄舒服了,她一個激靈,低頭看了一眼,而後整個人都僵住了!

紫、紫色的?

她她她的明明是白色的。

臉色一下子爆紅,楚忱吓得差點将那輕薄的布料丢出去,可是它也不能就這樣被丢在浴室的地板上呀,宿舍又不只是有楚忱一個人住,而且......就算是楚忱一個人住,難道她就能把這種東西亂丢嗎?楚忱大腦當機了一瞬,動作僵硬地将它扔到籃子裏,又拿自己的制服将它蓋住,仿佛掩埋炸彈。

然後洗澡的時候也忘了調熱水,凍的楚忱一個激靈,冰冷又激發了疼痛,楚忱只覺得很多地方都很酸痛,像是在訓練室裏經歷過S級高強度訓練一般。她忍着疼将自己洗幹淨,白嫩的皮膚被搓紅,顯出玫瑰般的嬌豔來。

可惡,那個壞女人。

她小聲地罵道。

雖然是她先動的手,可是也沒必要這麽折騰人吧?可惡。

嘴上說着可惡,可是,年輕女學生的臉又悄悄地紅了。

洗完澡便要洗衣服,宿舍裏沒有洗衣機,走廊盡頭的公共浴室倒是有,但是要收費,而且也不太幹淨,楚忱一直都是自己手洗的。對于某件混入其中的布料,她是洗也不是丢也不是,後來還是強忍着羞澀洗幹淨了,和其他衣服一起挂在架子上,因為心虛的緣故,總擔心會被人發現,但是其實也沒人會盯着同學的衣物看吧?

在房間裏噴過清潔劑,将自己帶進宿舍的信息素全部清理幹淨,做完這一切,走廊便陸續傳來了腳步聲,嬉笑打鬧聲,不多時,宿舍的門開了,一道人影飛速地沖進來,挂在了正拿着吹風機吹頭發的楚忱背上。

楚忱本就腿軟,被這樣一壓幾乎跪倒下去,即使強行撐住了,雙腿也在打戰,她急忙将吹風機丢開,把人從身上扒下來:“別鬧了小涵,我頭疼着呢。”

這個一見面就往楚忱身上跳的女孩子是她舍友張悅涵,平時和她感情好,打鬧慣了,被她一推還有些不适應,但是很快就被她脖頸的紅痕吸引了注意力,眼神暗淡了一瞬,又佯裝不經意地開口:“老實交代!昨兒你去哪了?一晚上不見人,還要我幫你打掩護。”

“謝啦。”楚忱她們高中的管理制度挺嚴格的,平時早上晚上都要打卡,如果沒有打卡還會有阿姨來查房,要瞞過精明的舍管阿姨可不容易。楚忱也知道這一點,只是平時都是她幫忙打掩護,這還是第一次勞煩張悅涵。

“我們倆還說什麽謝謝?”張悅涵一巴掌拍在楚忱腦袋上,似玩鬧似認真,用了比平常稍大些的力道,仿佛在發洩一般,楚忱吃痛,往旁邊一躲,抓起吹風機,還沒開始,就被張悅涵搶過去了:“喂喂,你還沒說你昨晚去哪了呢。”

她沖楚忱擠出一個少年人都知道的眼神,楚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最終點了點頭,誠實道:“就是你想的那樣。”

張悅涵心抽了一下,看着楚忱清澈坦蕩的眼睛,沒有了再問下去的勇氣,她撩起袖子:“得嘞,看你累的。我幫你吹吧。”

楚忱這一天确實累的夠嗆,見狀就乖乖坐在那裏,等張悅涵給她吹頭發。昨晚上她就睡了幾小時,早上是被吓醒的,精神有些不自然的亢奮,這會兒又困了,不住地打瞌睡。張悅涵看她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漂亮臉蛋上滿是倦意,心知她累着了,做那種事情累着了!張悅涵一時十分憤怒,可是又沒有立場去說她,最終只能繼續藏起自己的那點小心思,給她把頭發吹幹,又勸她去睡。

“你今天沒去上課,我給你遞了張假條,因為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回來,就連下午的假一起請了,你等下就去睡吧,好好睡一覺。”

楚忱困倦地睜開眼睛看她一眼,想開口說謝謝,想起剛剛挨的打又閉上了嘴,只是擡手抱了抱她,少有的軟糯。

上床後,其實也不怎麽睡得着,一閉上眼睛,眼前又都是那個女人了。楚忱雖然惱女人把自己折騰的太過了,但是她已将标記了對方,怎麽說,也不應該逃跑的吧?

在心裏罵了自己一頓,她又微微有些抱怨,那人跑的也太快了,連反悔的機會都沒給她。

現在想想,唯一能幫助她找到那個姐姐的信息,就是對方是東江大學的學生,因為昨晚上,女人就是穿着東江大學的學生制服的。

是個大學生啊,而且還是念軍校的?

難怪那麽強勢。

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埋在被子裏的少女,又控制不住地紅了臉。

這一覺也睡不好,到了傍晚,楚忱猛地驚醒,想起一件事來。

她、她自己的小內好像被她留在旅店的房間裏了,但是後來她回去找那個女人的時候,卻沒有看到。

啊,想一想就要死了。

時間在後悔和羞惱裏走過了三天,這幾天裏,楚忱一直心緒不寧。

她以為她可以把那件事情當成一個意外,但是......可惡啊,有些事情,又怎麽是想忘記就能忘記的?

她和人睡了。

而且......她還标記了人家,雖然是臨時标記。

臨時标記不像正式标記那樣霸道,持續的時間不過是三個月。可是這短短的三個月裏,Omega會因臨時标記的不穩定性而時時刻刻感受到空虛。害怕、茫然、彷徨......種種負面的情緒會不斷地折磨着Omega,這時,如果标記者能夠給她一個懷抱,僅僅只是一個懷抱,也比世界上最好的鎮定劑有效。否則,就得一直承受那些脆弱情緒的反複刺激,從前還發生過Omega因此而自殺的先例。

不是沒上過生理課,楚忱知道,臨時标記對Omega來說,影響也是很大的。除非洗去标記,否則Omega每三天都會經歷一次反複期,反複期裏,如果沒有标記者在身邊的話,Omega是很難熬的。

現在,剛剛好過了三天了。那個女人,她還好嗎?她有沒有洗去标記?如果沒有,她現在是不是很難受?她有沒有回去找過自己呢?

雖然從她離開的幹脆程度來看,好像有很大幾率會去洗掉标記,但是......萬一沒洗掉呢?

那自己對她就有責任的。

她又回了一次小旅館。清議葛

不大的小旅館,坐落在巷子裏,簡陋而廉價。那天晚上匆匆忙忙,也沒好好選擇地方,而且楚忱也只出得起這裏的房費。因為價格很是便宜的關系,這裏進進出出的大多是社會青年,楚忱站在他們中間很打眼。她生的漂亮,穿着高中生的制服,看着很好欺負,有人不老實地上來占便宜,正撞在暴躁期少女的槍口上,被楚忱狠狠地收拾了一頓。

沒有人打擾了,楚忱進入旅館找了找,她想過的,如果那個姐姐沒有清洗掉标記,就會需要她,也許會回來找她也說不定呢?抱着這樣的想法,她試着跟前臺形容了兩句,前臺便篤定地搖頭:“沒有這樣一個人回來找過人。”

楚忱失望地離開了,走之前留下了自己的電話和住址,請前臺在有人找她的時候代為轉交。但一直也沒有收到回信。

回憶到這裏,顏瑜的聲音忽然響起:“不知道該怎麽說嗎?”

這話将楚忱的回憶打斷了,楚忱回過神來,輕輕地嗯了一聲。

“那我也不勉強你啦。你好好的,不要着急,一切都不要操之過急。”

“我不着急。”楚忱伸出手指,在空中認真地勾畫,“顧良夜”三個字一筆一劃地出現,她眼中漸漸染上了笑意。

她呀,是最最有耐心的呢。

“阿瑜姐,我跟你說說我和她第二次見面的事情吧。”

“恩?怎麽又想說了?”顏瑜本來已經準備挂電話了,聞言抓緊了電話,認真地聽着。

女人好聽的聲音就再次傳過來。

“姐姐她,大學是在東江大學念的。”

“這個我知道。我也差點去東大念書呢。”

楚忱定定地看着屋裏的陽光,眼神中似有回憶:“東江大學很大,共79個院系676個專業,你知道為什麽我這麽清楚嗎?”

“為什麽?”

“因為,我每一個專業的課都混進去過啊。”

幾乎是每一個教室她進去過。

楚忱想起少年時做的那些傻事,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午後的陽光下,已經是個成熟女人的她,笑起來仍然有着純真的感覺。

她跟姐姐的第二次見面,是初遇之後許多天的事情了。

去小旅館找、去遇到女人的那條街道等……她試過好幾種方法,但是都找不到那人。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十天,算算時間,如果對方沒去除她的臨時标記的話,應該經歷過三次反複期了。

她也曾去東江大學校門口尋找,但是東大的學生太多了,聽說還有好幾條校車線連通校外,可供出入的還有正門後門側門之分,她在外面蹲守一天,除了晃花了眼睛之外一無所獲。

後來她就想了個辦法,一間間教室去找。

她找人借了東江大學的學生制服和ID卡,又想辦法拿到各個院系的課程表,一間間教室混過去,每找過一個班就把那個班劃掉,用這樣的笨辦法,幾乎混遍了全校的課程。

就在幾乎要放棄的時候,她終于找到了顧良夜。

那天楚忱按例提前來到新教室,在最後一排坐下,仔細留意着進門的學生,人們陸陸續續地走進來,她其實已經沒報太大希望了,只是條件反射性地在尋找,姐姐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和那天一樣,女人仍然穿着黑色學生制服,和總愛把校服穿出淩亂感覺的楚忱不同,同樣的學生制服,到了她身上就是整齊服帖的、就是清爽幹淨的,就連扣子,都規規矩矩地扣在了最上面,看起來清冷禁欲的緊。

楚忱坐在最後一桌看着走進來的那個女人,腦海裏浮現的,卻是那天,她忍不住扯掉對方衣服的那一幕。

她那雙清澈的眼睛眨了眨,有些不确定地再看了看女人的衣服,開始懷疑那天是不是真的扯斷了那身制服上的紐扣。

是真的扯掉了的吧?那扣子落在楚忱光裸的手臂上,楚忱還記得當時的冰涼,就像女人的唇瓣,一開始也是冰冰涼涼的,後來才漸漸地熱起來。

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了!楚忱勉勉強強地把思緒拉回來,才發現自己竟不合時宜地發起呆來。

這時開始上課了。

她盯着女人的後腦勺“聽了”一節課,期間,女人敏感地回頭看過幾次,但每一次楚忱都拿書擋住了臉,因為她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好像還沒有做好面對女人的準備……

這個人會不會認出她?認出她以後會怎樣呢?

會打她?罵她?還是把她當做空氣?她不知道,但是以女人冷冷清清的樣子來看,她被忽視的可能性好像是最大的。

心中又沮喪起來,她果然很傻吧?花了那麽多功夫去找這個人,但也許對方根本就不在意她呢?女人看起來精神很好,一點也沒有被臨時标記困擾的樣子,所以果然是洗掉了她的标記了吧?

楚忱意識到這一點,怯了,沒敢上前,就在下課鈴聲響起時跑了。

“等等。”

才剛跑下扶梯,那個只用了一個晚上就讓她熟悉到骨子裏的聲音傳了過來,好像下雪天有雪花落在了指尖,楚忱心口緊了緊,輕易辨認出這聲音與那天的不同來。

沒有□□了。

還有……那個人好像認出她來了。

楚忱提着一顆心回頭,果然見到讓她找了很久的女人站在樓梯上,正蹙眉看着她。

楚忱和她對視一眼,拔腿就跑。

沒跑幾步,胳膊卻忽地被拉住,她一個雙S級的Alpha,竟然掙不開那力道,被女人拉到了一個隐蔽的小樹林裏。

“是你。”篤定的語氣。

楚忱低着頭,看着鞋尖上從樹葉的縫隙裏漏下的光斑,低低嘟囔了一句:“你還記得我啊?”

女人眉頭皺的更緊了:“你也是這裏的學生?”

她看起來很不高興。

楚忱看着她,心也漸漸地冷了下來,忽然覺得自己這些天所做的努力全部都是笑話。

她就像個傻瓜一樣,一廂情願地找了那麽久,怎麽也不想想,人家到底需不需要她呢?她就不應該來找這個人的,看吧,她的到來對這個人來說,是一種打擾。

楚忱的聲音也冷了下來:“是又怎麽樣?”

女人沒再說什麽,只靜靜看着她,和那天晚上如出一轍的審視的眼神。楚忱恍惚了一下,想跑,可是胳膊仍然被女人抓的緊緊的,她瞪了一眼女人:“放開我!”

女人沒有收回手:“你想要什麽?”

俨然是把她當成了便宜沒占夠的人了。

楚忱心中委屈,但深埋在骨子裏的責任感還是驅使她跟女人坦誠:“我什麽也不想要,我那天……那天是我對不起你,我跟你抱歉,你需要補償嗎?我對你負責。”

楚忱說完,又在女人的注視下偏開頭去,不肯去看她那雙好像要把人看透的眼睛。

女人冷淡的聲音傳來:“負責就不用了。但你的臨時标記很麻煩,接下來的三個月,你得陪着我,直到臨時标記散去。”

楚忱驚訝地擡頭:“你沒有洗去标記?”

“洗沒洗,你感覺不出來嗎?”女人嘲諷地問了一聲。

楚忱仔細聞了聞,才發現,女人身上的确是晚香玉和桂花混合的味道。

她深吸一口氣,點點頭:“我會負責的。”

“我說了,不用你負責。”

又是很嫌棄的樣子,楚忱脾氣上來了:“你不要我負責?你摸摸你被我咬過的腺體再說這句話。”這話剛出口,楚忱便覺眼前一暗,是女人忽然湊近了她,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傳來,楚忱睜大了眼睛,感覺臉頰旁劃過一絲冰冷。

是女人的手指。

顧良夜摸了摸她的側臉,像是那天那樣,輕輕地摩挲着,楚忱立時顫抖了一下,不可自抑地想起那些難以啓齒的事情。

然後她才後知後覺地想到,這個人可不是普通的Omega。

“你記着,那天是我上了你。”

是個陽光明媚的大晴天,風吹樹動,許許多多的陽光灑落在顧良夜的身上,卻完全無法壓住顧良夜本人的光芒。楚忱被她的氣勢壓住,自己明明也是個驕傲的人,這一刻卻沒有去反抗顧良夜,只眼睜睜看着那只手,細細摩挲過她的臉頰,而後擡起了她的下巴,逼迫她與手的主人對視。

“我上了你,所以即使是有人要負責,那個人也是我,你清楚了嗎?”

“哪有這樣的......強買強賣啊?”

楚忱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見女人仍然淡漠地看着她,眼裏好像也沒什麽感情,她的狗脾氣一下子上來了,生氣地把女人推開:“誰要你負責了?我說了不要就是不要了。”

“不管你願不願意,臨時标記的這三個月,我是你女朋友。”

天氣燥熱的緊,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樹下,身上灑落了細碎的陽光,給人的感覺卻是清涼,她的下唇有個小小的傷口,此時已結痂了,楚忱的目光落在那上面,呼吸不由一窒,這是楚忱咬的,在被女人按在牆上親的喘不過氣來的時候。

這麽多天了,傷口居然還沒好嗎?

記憶不能打開,一打開,許許多多暧昧的場景就湧上來,楚忱的呼吸變輕了許多,身上那些看不見的刺也跟着軟下來,她別過腦袋,看着一旁的草叢,輕輕地說了一句:“随你。”

她沒看見,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女人緊皺的眉頭松了松,神情也柔和了一些。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