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錯過的緣分
宴飲進行到一半，雷亞偉接了一個電話。
因為工作上的事情，他需要提前離席。
長輩們雖然有些掃興，但也都理解。
韓毅則是看着大哥離席的身影，他忍不住碰碰老婆的手，低聲問道：
大哥在外面買了房子嗎？
詩魚點點頭，并說了一個名字，解釋大哥平日不回家就會回自己的家。
韓毅聽後，心中疑團更大了，竟然是同一個地方，再整合自己親眼看到的種種情況，其實疑團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他一直不肯相信而已。
曉宇在小區的超市裏買了些食材，難得今天心情好，所以他想下廚弄點東西吃，一直都是鐘點工照料三餐，今天他想親自動手，也算是為自己辦的一個小小的慶祝會。
一小份白灼蝦，一小份雞肉再配上一小杯紅酒，經濟又實惠的慶祝會圓滿成功。
只是他沒有想到雷亞偉會突然回來，看看時間，不應該這麽快的啊！
“你怎麽回來了？那麽快就結束了嗎？”他放下紅酒，看着他。
“我騙他們說接到公司電話，然後就回來了。”要他放曉宇一個人，根本不可能。
“你真的是……怎麽可以這樣。”曉宇心裏的愧疚又多了幾分。
看到餐桌上那些東西，雷亞偉更是心疼“怎麽沒有準備我的碗筷。”他摟住曉宇的肩膀。
“沒想到你會那麽早回來，我只是随便吃吃。”晚點鐘點工會過來，他也不敢多吃。
“對不起，讓你一個人。”
“雷，我快不能呼吸了。”他抱得好緊，讓曉宇一陣呼吸難受。
“傻瓜，你才讓我不能呼吸了。”吻去他的聲音，溫柔的說着抱歉，纏綿的吻更加熱切。
“我今天看到我弟弟了。”熱吻過後，他這樣說道，雷亞偉臉色微變。
“你弟弟？”
“嗯，我偷偷回家，本來只想看看他們生活的怎麽樣，沒想到就被弟弟給撞見了。”
“那你媽媽……”他更擔心的是曉宇有沒有被什麽言語攻擊，想起他的媽媽那股想要殺了曉宇的狠勁，他不得不擔心。
“我沒有見到他們，只是弟弟跟我說了一句話，讓我挺感動的。”他低着頭，鼻子有些酸。
雷亞偉硬是擠着他坐下，摟着曉宇柔聲問道“什麽話？”
曉宇便将原話複述了一遍，靠在雷亞偉的懷裏“我還是挺開心的，所以就想着自己慶祝一下。”
“看來你的弟弟還算不錯。”總算上次沒有白救他，雷亞偉在心裏補充。
“所以我覺得自己還是挺幸運的，我有你，還有關心我的弟弟。”
“所以就一個人在家舉紅酒慶祝？”他笑道。
“可是你現在回來了啊！我就不是一個人了。”曉宇将酒杯裏的紅酒對半分開，“陪我喝一杯吧。”
“我只喝交杯酒。”他挑眉。
曉宇紅着臉，順着他的意，喝了交杯酒。
他們兩個就着紅酒小食就這樣邊吃邊聊，曉宇始終在他懷裏，兩人顯得密不可分。
雷亞偉也不舍得放開，他很喜歡這樣的曉宇，很喜歡現在這樣的相處模式，什麽以後将來都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今天，他們最需要過好的是今天，因為最容易流失的就是今天。
在他們最快樂最開心的時候，卻接到一個很不好的消息。
韓毅失蹤了。
詩魚是這樣告訴他們的，韓毅已經3天沒有回家了，手機都是無人接聽，公司的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按道理說詩魚的預産期就在這兩個月，他怎麽可能到處亂走呢？而且依照平日韓毅關心詩魚的程度，他也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但是現在一切假設都不成立，因為他就是失蹤了。
雷亞偉趕回家穩住家裏的情緒，邊派出人手查找韓毅，邊安排詩魚住院，現在的她很容易出事，所以在醫院待着等消息會比較好。一來韓毅不是什麽富豪的兒子，所以可以排除綁架勒索的可能；二來查過他沒有任何出境記錄，交通部也沒有拍到他的車子離城的蹤跡，所以他應該還留在這座城市裏，只是一座城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你要找一個人還真像是大海撈針。
就在一大群人手忙腳亂的尋找韓毅的時候，曉宇卻突然接到了來自他的電話，開頭第一句話便是要他別吱聲，靜靜的聽他說。
曉宇在一廢棄的教學樓頂找到了那個鬧失蹤的人，但見地上已經倒下了一堆啤酒瓶，他不僅有些生氣，大家都在找他的時候，他卻在這裏借酒消愁。
“韓毅，你在幹什麽？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你醒一醒啊！”
“你來了？曉宇。”韓毅打了一個大大的酒嗝，慢慢坐起來。
“你也要來一杯嗎？”擰開易拉罐，遞給他。
“別鬧了，跟我回去。”曉宇拉他的胳膊，卻被韓毅反推在地上。
“我不回去。”
“你到底是怎麽了？”
“我在這裏想了很久，到底今天這一步是怎麽走過來的，我想破了腦袋都想不明白，曉宇，你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今天這樣。”
“你真是喝醉了，一直在胡言亂語。”
“告訴我為什麽啊！為什麽你要變成這樣，為什麽。”韓毅突然很用力搖晃曉宇的肩膀，力道之大甚至扯開了曉宇的衣服，露出了脖子上的吻痕，曉宇急忙想要擋住，卻被韓毅攔下。
“是誰留下的？”
“你瘋了，放開我。”曉宇掙脫開來，爬着跟他隔開三米距離。
“也許我該問，是男人留下的，還是女人留下的。”
沒想到韓毅會這樣說，曉宇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看見了，我親眼看到你們一起進出那棟公寓，我原先聽你的房東說你被男人包養了，我根本不信，我一直都相信你說的話，可是你竟然騙我，一次又一次的騙我，曉宇，你為什麽要那樣做賤自己，為什麽！”
“你……你全都知道了？”曉宇臉上血色全無，渾身冰冷，他下意識灌了一口啤酒，才稍微穩住了心神。
“我多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夢，我的好兄弟沒有變，還是原來那個單純又害羞的男孩子。”
“好兄弟？”曉宇苦笑着看向韓毅。“很失望嗎？其實你眼前的這個人才是真正的我，一個只喜歡男人的變态。”
“曉宇……”想不到他這麽直接就承認了，韓毅有些吃驚。
“以前不敢跟你說，是害怕你會看不起我，所以我才一次次對你撒謊，對不起，我跟你道歉。”
“曉宇，可是你跟大哥是不可能的，你別傻了，他将來一定會結婚生孩子的，那你怎麽辦？”
“不會的，他答應過我，會陪着我的，我相信他。”
“你這個傻瓜，男人的誓言根本不可信，他現在這麽說，不代表以後啊！你就這樣傻傻的跟着他，難道就沒有為自己想過嗎？”
“今天都過不好了，哪裏管的了以後。”曉宇又狠狠灌了幾口啤酒，屈膝坐好“你就是為了這件事鬧失蹤的？”
“我沒有鬧失蹤，只是想一個人靜靜。”
韓毅往曉宇的身邊靠近了些，才繼續說道“我在想，如果我沒有去招惹詩魚，你是不是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了。”
“別把責任攬上身，這是我的問題。”曉宇瞪了他一眼“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女人。”
聞言，韓毅瞪大雙眼看着他，嘴唇動了好幾次都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是真的，從小就這樣，對異性半點好感也沒有，普通朋友還好，但是一到肢體接觸，我就會下意識抗拒，所以久而久之，就變成今天這樣了。”以為他不相信，曉宇加重了解釋。
韓毅還是一副難以吸收的樣子，他粗重的喘息，似乎很痛苦“你知不知道，當年……當年我，也曾經……”
“韓毅，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詩魚還在醫院裏等着你，她還有兩個月就要臨産了，我們快回去吧。”聽到韓毅的話後，曉宇火速打斷他，有些話已經不适合再說出來了，畢竟現在他有了老婆孩子，而他亦有可以相伴的人，所以那些沒有發生的事情，就讓他永遠是個謎吧。
“曉宇，為什麽，為什麽你不告訴我，為什麽，要到今天才讓我發現，為什麽。”韓毅突然狠狠抱住他，一遍遍質問。
曉宇只是任他發洩，沒有開口，許多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強求不來，就算說了又能改變些什麽呢？他只是心有不甘罷了。
“曉宇，我們走吧，離開這裏，我們到別的地方生活，好不好。”
“韓毅，你別再發瘋了。”曉宇一把推開他，站了起來“你是一個男人，就要肩負男人應有的責任。現在你該關心的人是你妻子，不是我，我的生活是好是壞，我跟誰在一起，那都是我的選擇，跟你沒有任何關系，如果今天你跟我回去，那麽我們還是兄弟，如果你要繼續這樣自暴自棄，胡言亂語，我也不會再管你了。”
韓毅看着曉宇，靜靜的不說一句話，樓頂上的風吹得兩人都有些淩亂。
有些時候，緣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學會放下才能更好的生活。
過去對于韓毅的那份感情，他自問已經放下了，所以才會又重新得回雷的愛，如果再三心二意，幸福是不會再光顧的，所以曉宇也希望韓毅懂得放下，不管曾經他對自己有沒有過悸動的心情，在今天，此時此刻，他們都不可能在回頭了。
曉宇帶回了滿身疲憊的韓毅，将他交還給詩魚，後續的事情也不想再摻合，而是靜靜離開，本想打車走，但雷追了出來，硬是将他拉上了轎車。
一路上他都流眼淚，無聲的哭泣，什麽話也不說。
“我帶你去洗澡吧。”回到家後，雷亞偉牽着他的手，帶進了浴室，将水溫調到曉宇以往的高度，他感到有些燙，但曉宇一點知覺都沒有，一頭紮了進去，直到滿身通紅，雷連忙将水溫調低，以後還是不能慣着他亂來。
曉宇雙手抱着腿蹲在了浴缸裏，他無奈的嘆息，硬是将那個小可憐抱在懷裏，拆除他的防護罩，然後柔聲撫慰。終于在雷的強制安撫下，曉宇忍不住哭出來，不知道為什麽哭，就是很想大哭一場，為年少時那一場無疾而終的愛情而哀悼。
“韓毅知道了我們的事情。”他的聲音很低，但很清晰還帶有濃濃的鼻音。
“你還好嗎？”
“不好，我覺得心好累，雖然我把他勸回來了，但是我不知道往後該怎麽面對韓毅。”
“曉宇，為什麽你要自己想的那麽不堪？”雷亞偉将他的身子轉了過來，正面對着自己，并且與他額頭低着額頭。
“我們相愛，沒有傷害到任何人，我們不是變态，不需要對任何人道歉。”
“可是……可是。”曉宇想要避開他的眼神，但雷并不允許。
“看着我，曉宇，你覺得我是變态嗎？”
曉宇拼命搖頭，身體激動的蕩起了水花。
“那為什麽你要把自己看成是個變态？”
曉宇渾身都在發抖，他順勢躲在雷的懷裏，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是僅僅抱着他。
雷亞偉也不再逼他，只是等他想說的時候再問。
過了好一會兒，雷以為他已經睡着了，卻聽到曉宇聲若蚊音的話。
以前爸爸把我壓在衣櫃上，告訴我，我是一個變态生的兒子，所以我也是變态，等我長大後，會走跟他一模一樣的路。
後來我發現自己完全跟他說的一樣，喜歡男人，所以我也是變态。
“曉宇，告訴我，他為什麽要把你壓在衣櫃上。”雖然曉宇是在跟他解釋為什麽是變态的原因，但是雷亞偉卻聽到了更駭人的□□，他不動聲色，克制着心底冒起的怒火，小聲問道。
“因為我躲在衣櫃裏，看到他跟一個男人上床，他們怕我把事情說出去，所以就把我壓在了衣櫃上，要……要。”曉宇越說越緊張，雷亞偉急忙吻住他，不讓他再說下去。
“沒事了，乖，都過去了。”
他的吻奇異的安撫了曉宇的不安，現在曉宇是越來越習慣他的懷抱了，就這樣賴在雷的懷裏就會覺得很安全，什麽也不怕了。
“他們沒有得逞，因為媽媽回來了，是媽媽救了我，所以盡管媽媽現在很不喜歡我，我還是很感激她。”
曉宇有些暈暈欲睡，這些心底的秘密他連韓毅都沒有說過，卻就這樣告訴了雷，足以得知雷在他心裏的地位，只是曉宇心底的結解開了，雷亞偉卻是氣的不行，只要一想到曉宇小時候遇到的事情，他就恨不得将那兩個禽獸吊起來狠狠打一頓。難怪每次歡愛的時候，曉宇都那麽懼怕衣櫃，只要稍微一靠近，就會緊張的大喊大叫甚至暈迷過去，想起那個時候自己的行為，真是又懊惱又心疼。
曉宇，你這個傻瓜，你應該早點告訴我，那樣我就不會傷害到你了，傻瓜，就是什麽都不說，害我現在這麽自責，怎麽辦？曉宇，我真的是越來越愛你了。
抱着已經熟睡過去的人，雷亞偉一遍又一遍訴說着動人的情話，那些平日羞于說出口的話語，在此時此刻，似乎再也沒了戒備，不厭其煩的重複着。
韓毅回去之後，曉宇以為事情會被發現，但一連好幾個星期過去了，生活似乎并沒有多大改變，倒是詩魚終于到了臨盆的日子，那天他們都在醫院走廊裏焦急耐心的等待着，韓毅在産房裏陪着詩魚，聽到那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曉宇的心也跟着揪緊了，人們常說女人生孩子，就等于是在鬼門關裏走了一圈，所以世人常教誨：母愛是世界上最偉大的。
雷亞偉陪伴在父母身邊，他遠遠望着那獨自站在角落臉色蒼白的人，直到對方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并與之相接，這才有了一點安心。
那件事告訴了雷以後，曉宇就感覺到心頭的大石再也沒有了，也不會再做那樣的噩夢了，他感到了無比的輕松，因為從此以後他在雷的身邊就再也沒有秘密了，想到這一點，曉宇擡起頭望進那深邃了海洋裏，眼底仿佛還帶着笑意。
終于孩子的呱呱墜地，宏亮的啼哭聲打破了空氣中緊張不安的氣氛，護士抱着孩子出來報喜說是母子平安。
大家都松了一口氣，圍着護士紛紛查看嬰兒，這時曉宇只感到身後有股熱力包圍着他，悄悄回頭一看，原來是那個始終注視着他男人在不經意間來到了他的身邊，曉宇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一時間周圍仿佛只剩下他們二人而已。
孩子出世一周後，曉宇收到了韓毅發來的短信，他來到了學校的籃球場，由于現在是放假時間，所以這裏沒有什麽人。
韓毅穿着運動服裝在場上打球，曉宇就坐在場外靜靜的看着他，時光仿佛一下拉回了多年以前，終于球在球狂轉了幾圈後，跳了出來。
“好多年沒練了，都生疏了。”韓毅上氣不接下氣，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
“韓毅，接着。”曉宇扔給他一瓶礦泉水。
兩人就這樣坐在球場上，半響都不說一句話。
曉宇還是在回味兩人的校園時光，不過韓毅則是在尋思着該如何開口打破沉默。
“曉宇，今天我約你出來，其實是有話想跟你說。”
早就知道他有話要講，曉宇凝神靜聽。
“那天謝謝你把我帶了回來，其實你說的對，我們的确都回不去從前了。”韓毅将水一飲而盡“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直到孩子出生，我才發覺原來肩上的壓力是這麽沉重，一想到以後我将為他們而活，就再也沒有資格沖動做傻事了。”
“韓毅？”
“我……從不認為你是變态，每個人都有選擇愛的權利，不管你怎麽選擇，我們永遠都是好兄弟，我……也會祝福你們的。”
曉宇知道要韓毅說出這些話有多麽的不容易。
“但是如果有一天，大哥辜負了你，你一定要回來找我，因為我會保護你，所以這一點千萬不要忘記。”
“韓毅，謝謝你。”
或許在這一刻，他們才是真正的放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