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章·兩個佘曼(2)

雖說近百年時間過去了,但是方天倫一家人住的地方倒是沒變,地處鬧市,卻出奇得靜。

殷揚他們這一次來,是明目張膽來調查人家的,自然正門走不得。三個人似是散步似的,在附近閑逛了快一個多鐘頭,才找到一處地方讓他們偷偷進了別墅裏。

“不愧是黑道發家的,這保安措施真他媽全。”高景進了別墅後輕啐了一口說道。

“你看好蘇泷,別讓他攪和了。”殷揚瞥了高景一眼,又看了看已經變成龍形打算扇着翅膀飛起來的蘇泷,說道。

蘇泷的一對小翅膀沒扇動兩下,就因為殷揚這一句話,被高景壓住了。高景忙點頭保證不讓龍大爺壞了正事,随後低頭威脅了一通,聲稱龍大爺要是再亂動,他就再也不帶龍大爺出來溜圈了。龍大爺被威脅住了,恹恹地甩了兩下尾巴,趴坐在高景手心上,收攏了一對翅膀,安分極了。

肖業看着這兩活寶,一個說着不入流的威脅的話,一個卻偏偏被這樣的話威脅到了,只覺得額頭有些抽痛,他撇過臉,不忍看到堂堂一條真龍竟然被高景養歪成這幅模樣。

“我們往哪邊走?”高景抱着龍大爺,看了看四周,輕聲問道。

“四處看看。”殷揚說着,眼睛掃了一圈,雖然是來查佘曼孩子的下落,但他們手頭上半點線頭都沒有,就是殷揚,也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

一邊躲着保安的巡邏和監控器的探查,三人一龍悄悄地把這幢不小的別墅逛了個遍。

路過一處花壇的時候,肖業敏感地側了側頭,視線在花壇上凝住。

“怎麽了?”眼睛餘光一直放在肖業身上的殷揚第一時間發現了對方的異樣,他看了看周圍,卻什麽也沒發現,于是輕聲問道。

肖業見狀低聲喃喃道,“沒感覺到嗎……”

他輕輕搖了搖頭,“等我一下。”他說着,身形一動,高景只看到了一個殘影,肖業便不在他的視線裏了。

肖業再次出現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好,殷揚皺着眉以保護的姿态把人拉到自己身側,“怎麽回事?”

“這個後花園有些問題。”他說道,拍了拍殷揚的手安撫道,“在這個花壇邊上,我感應到一股抑制我力量的波動,而這股波動你們卻都沒有感覺到,說明它針對的只有我一人。”

“所以我探測了花園一圈,發現這裏的五個花壇附近都具有相同的波動,在抑制削弱我的力量。”肖業說道。

“沒有道理啊,為什麽我們都沒感覺?”高景疑惑地問道。

“你大概忘記了,我和你們不是一類人。”肖業笑笑,“這股波動針對的是我,或者說,我這一類的東西。”

高景一愣,恍然反應過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讷讷地道歉。

肖業擺了擺手,讓高景無須在意,他繼續解釋道,“想到這一層後,其他之前忽略的地方一下子變得明顯起來了。這五個花壇分散在五個方向,而花壇內圈,又種着一小圈盆栽。這樣的布局不僅別致對稱,而且同時也是一個五芒星的圖樣。”

“五芒星有壓抑邪惡力量的能力。”高景一點就通,馬上明白了過來,“這麽說來,這間別墅也不太平?”

殷揚笑了笑,“這麽說來,我們倒是有光明正大的理由進來了。”

幾個人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半個小時後,一行人站在大別墅的門外,門外看守的保安很快把門打開,畢恭畢敬的把四個人請了進來——龍大爺變成了小孩的模樣,由高景攙在手裏——保安疑惑的目光在龍大爺身上停頓了一秒後,很快移開。

“聽聞殷先生有才。”屋裏坐着一個女人,腿上蓋着厚重的毛毯,她大約四十多歲,看起來卻像六十歲的老人一般憔悴蒼老。

“不知道殷先生是怎麽知道我這兒發生的異樣呢?”女人略帶警惕地問道,她雙腿這兩年漸漸萎縮,像是被冰凍在了冰櫃裏一般,夜裏時長被寒氣疼得醒過來,但是這件怪事除了家人以外,她從未和其他人提起過,畢竟原因她也有些了解,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為了家族榮譽,她只好一個人默默承擔下來。

“自然是有我殷某人自己的途徑。”殷揚笑了笑,他手指停在女人雙腿之上,“介意我掀開來看一看嗎?”

女人咬了咬牙,殷揚的回答太模糊,但她也不想錯過這可能得救的機會,她點點頭,掀開了腿上蓋着的毛毯。

高景輕呼了一聲,下意識拿手蓋在龍大爺的眼睛上,被龍大爺不滿地拿了開來。

那雙腿已經萎縮得像是一根剔光了肉的肉骨,只有皺起的暗黃的皮膚覆在骨頭上面,看起來只有小孩腿粗。殷揚的手只是微微靠近那雙腿,便已經能感受到那股冰冷的寒氣。

他微微皺眉,這股寒氣帶着極其怨怼的情緒,明顯得毫不加掩飾。

“方小姐是什麽時候出現這種情況的?”殷揚問道。

“三年前,家母去世後。”女人回道,她猶豫了一下,問道,“家母也正因這……古怪毛病去世的,不知這是不是遺傳毛病?”

殷揚露出一個帶着不明顯的諷刺意味的笑,“方小姐所說的,可是‘佘曼’女士?”

“……正是家母。怎麽了?”女人有些敏感地覺出殷揚的笑讓人不太舒服,她微微皺眉答道。

“那恐怕和醫學上的傳統疾病沒什麽關系了。”殷揚說道,重新坐回沙發上。

女人臉色變了變,“你知道什麽?”她壓低聲音低喝道。

“看來你也是知情的。也是,不然那花園裏怎麽無端端擺一個五芒星陣?”殷揚笑了笑,“不過,方小姐可知道,你擺的五芒星陣,壓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女人沒有出聲,大約在思考什麽。

殷揚等了近一分鐘,他豁然站起,把女人吓了一跳,他眯起眼睛,聲音清冷,“我沒有功夫和方小姐你在這做猜謎的游戲,方小姐如果不想恢複,那殷某人就此告辭了。”

女人被這一激,猛地慌了陣腳,她急急出聲道,“殷先生且慢。”

肖業勾了勾唇,高景也看出了自家老師顯然是在拿腔,在心裏輕松了口氣,暗嘆殷揚這一棋走得真果決,也真險,萬一這女人再堅持點,他們不是得真走人了?

“其實這五芒星陣,是家母在世時請人布下的,具體壓的是何人,我的确不知道。”方小姐咬了咬唇,說道。

殷揚搖搖頭,“我說過,方小姐,我沒工夫在這裏和你做猜謎語的游戲。如果方小姐不肯說實話,那還挽留在下做什麽?”

女人見糊弄不過,兩手握緊成拳猶豫了幾秒,終于松口,說道,“真是瞞不過殷先生,希望殷先生不要怪罪我之前的不當。”女人聰明地先放了軟,然後慢慢說起來,“家母在世的最後幾年,這冰凍的古怪毛病越發明顯,從腳底開始,迅速向上蔓延,家母總說,是有東西向她來讨債了,卻不肯說究竟是誰。”

“直到家母閉眼前的最後一天,家母才告訴我,說我之前還有一個哥哥,卻是夭折了。她讓我之後多做善事,為我那夭折的哥哥祈福。”女人說道,“我起初并沒有把家母臨終前的話放在心裏,直到後來,我的雙腿也逐漸出現這般狀況後,才恍然回憶起來,開始做善事,積善福,這雙腿的惡化才不像當年家母那般快速。”

“你哥哥葬在了什麽地方?”

“據家母所說,是海葬,就葬在了這江裏。”女人說道。

殷揚發出一聲嗤笑,海葬?說得倒是冠冕堂皇。

肖業臉色不太好看,海葬,那豈不是說明連那孩子的屍首都打撈不到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