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氣越來越冷了,外面竟然開始下起了小雪。
高一舟最後吃完飯之後,就匆匆離開了。
季子修背靠牆壁,擡頭望向了天空。他的模樣怎麽看都是好看的,做任何動作都唯美得如同電影一樣。
細白的小雪落在他的頭頂,黑色的碎發看上去十分柔軟,就連0404這個系統也快要看入迷了。
季子修輕輕的說了一句:“記住,死守住,無論我以後怎麽問,都別告訴我考核任務是什麽,懂嗎?”
0404有些疑惑:[為什麽?]
季子修笑得很妖孽,滿是玩味:“恐怕那個人會感染我的思緒。”
能感染思緒……?
0404的心中宛如狂瀾。
[可是,主人不是不知道考核任務嗎?為什麽還要跟他談判?]
“誰說不明白就不能接觸?當然是空手套白狼。”
季子修的眼裏閃爍着光芒,看上去耀眼極了,和之前低迷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0404被噎了一下,總覺得自己的這個宿主,天生就是個影帝。
不知道為何,0404此刻只有一個想法——他一定很适合當宿主,去進入快穿世界。
……
自從知道是考核世界以後,季子修的态度就輕松了許多,滿是戲谑和玩味的表情,仿佛這裏的真實對他來說,只是一場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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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4看得心驚,覺得季子修有些可怕。
“高一舟現在不敢殺我。”
[?]
“我以前上學的時候,曾經看到過一句話。一旦有适當的利潤,資本家就會大膽起來。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铤而走險;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死的危險。”
0404快要被繞暈了。
季子修笑彎了眼:“這句話的意思是,殺死我的風險太大,不足以讓高一舟大膽起來。”
0404有點郁悶:[主人剛剛直接這麽說就好了,說那麽長幹什麽?]
“裝逼。”
0404:[……]你這麽誠實,這話我沒法接。
想起剛剛和高一舟的初次交鋒,季子修還覺得有些疑惑。
“有一點太違和了。”季子修說道,“那天晚上襲擊,他就不斷的在問我考核任務是什麽,今天又通過游戲在給我說明。”
他覺得自己似乎已經觸摸到規則的邊緣:“要是普通人,我信他只是纰漏,可高一舟系統的能力可是精神感染啊。”
[……]
除了規則以外,0404什麽也不會說,季子修早就預料到了。他慵懶的打了一個呵欠:“走,去看看陸千瀾。”
0404有些錯愕:[我之前就想問了,主人為什麽這麽關注他。陸千瀾……不是NPC嗎?]
是啊,NPC。
季子修皺起眉頭,望着天邊飄落的雪花,呢喃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麽,我對陸千瀾的興趣,竟然比高一舟的還多。”
他忽然笑彎了眼,只是裏面半點笑意也沒有:“你說,這可不可笑?”
[主人,離最後期限沒有多久了,還是不要把過多的精力放到別的人身上吧。]
季子修輕笑起來,他每每一笑,都能勾起人心頭最大的癢意。
0404忽然有些擔心,這樣的臉,這樣的性格,萬一真的進入快穿世界,那些任務對象可該怎麽辦吶。
“別擔心,我對他感興趣,就一定有理由。”
[什麽理由?]0404傻傻的問。
“或許是過去的自己給我的警示呢。”季子修的口吻無奈而寵溺。
……
陸千瀾也在這些聽講座的人裏,因為高鴻給了他一個錯誤的誤導,在他看到高鴻飛奔而出的時候,就跟着他出去了。
跟上高鴻對于陸千瀾來說不是難事,他看到高鴻走到學校的小樹林裏,精神很不正常的踢打着樹,那瘋狂的模樣讓人心驚膽寒。
陸千瀾冷眼看着這一切,躲在暗處,隐藏了自己所有的氣息。
這是一場無聲的發洩。陸千瀾以為很快就會結束,可沒想到高鴻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甚至打了一拳樹幹以後,又死死的盯着出血的地方,痛苦的咬緊了牙。
聽到嗚咽的聲音,陸千瀾有些吃驚。
——他哭了?
陸千瀾皺下眉頭,很快有一個人就出現在高鴻的身後。
“你這是在做什麽?”
那個聲音十分讓人厭惡,高鴻的雙肩忽然停止了顫抖,他擦幹了眼淚,如一個正常人一樣回過頭去。
“高一舟。”
高鴻死死的盯着他,眼裏的恨意快要溢出來,“你來學校到底想幹什麽?”
高一舟露出一個沾染血腥的笑容,看高鴻的眼神也不過是個死物:“我回來了,兒子,高興嗎?”
高鴻的胃裏翻滾:“誰是你兒子!”
高一舟故意驚訝的問:“你不是我兒子,難道是你媽偷人生的?”
高鴻的手指被他自己捏得發白,這個人是他的父親?開什麽玩笑!真讓人惡心至極!
“你讓媽媽染上艾滋,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高一舟嗤笑了一聲:“你媽感染上了艾滋?”
高鴻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怒火,一拳打了過去。可誰知道高一舟只是輕輕的一個擦肩,就避開了那個拳頭。
高一舟無辜的說:“我的身體可沒什麽問題,你要報仇也不該找我。”
高鴻的心頭咯噔了一下,滿臉震驚:“那,我媽媽……”
高一舟眯起眼:“你該去問你媽。”
高一舟在用精神感染,他要讓高鴻相信,是他媽自己亂搞惹出的禍。
更混亂吧。
這樣,才能為他所用啊。
“我不信!你騙我!”
高一舟早就料到他會這麽說:“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高鴻抿着嘴,戒備的問:“怎麽證明?”
他的态度顯然已經半信半疑了。
高一舟笑起來,滿是算計:“給我一點你的血,我們同時化驗。但我能保證,我的身體一點病都沒有。萬一……真有艾滋,可就真是你媽傳染給你的了。”
高鴻忽然嘔吐起來,那兩個字讓他厭惡。
“怎麽?你不敢?還是不信你媽?”
高鴻猛地擡起頭:“放屁!我現在就給你!”
他剛剛打了樹一拳,上面早就滲出了一些鮮血。高鴻也不知道怎麽了,要是以前他一定會一口回絕高一舟的提議,可此刻……他是真的想知道到底怎麽回事。
高一舟這才過去收集了一點點血,然後轉身離開了這裏,留下高鴻臉色發白的站在原地。
一夕之間,昔日恩愛的父母破裂,父親出軌,母親感染艾滋,而他甚至找不到應該去恨誰。
這一出笑話,讓高鴻捂住了嘴,笑彎了眼,甚至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而在暗處的陸千瀾看着高一舟慢慢走遠的模樣,眼睛狠狠的望向了遠方。
一些話因為離得太遠,他聽不太到,可是——
高一舟,他絕對有問題。
這場角逐之中,誰露出蛛絲馬跡,誰就出局。
因為陸千瀾就是最大的那個bug,就連重啓都能做到,只要抓出那個真的兇手,最終贏的人會是他。
十六天,季子修只要再活過十六天。
陸千瀾狠狠的咳嗽起來,喉嚨裏溢出了腥甜。他的主任務早就做完了。就因為遲遲不肯走,這具身體已經開始崩壞。
……
上課之前,季子修把鑰匙交還給了張麗,并告訴她自己馬上就要高考了,沒時間晚自習鎖門了,希望她能諒解。
張麗的臉上是有尴尬的,季子修雖然很醜,但成績很好,存在感就不會太低。
每個老師都喜歡成績好的學生,張麗也不例外。
要不是季子修真的太醜了,其程度簡直是她見過最醜的那個人,張麗是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學生的。
“離高考沒多久了,你好好發揮,早點回家複習。”
季子修微笑的點了點頭。
然而這樣的表情對方很有可能覺得辣眼睛,所以季子修也只是禮貌性的笑了一下,就低下了頭。
晚上,沒有鎖門工作的季子修在校門口等待着陸千瀾的到來。
月亮的清輝灑在他的身上,他停靠在髒兮兮的牆壁上,低着頭似乎在想自己的事。
那模樣說着有多麽乖巧就有多麽乖巧,陸千瀾有一瞬間被迷惑的感覺,卻很快恢複了過來。
季子修有多美,他又一次重新推翻了自己的看法。
在這種美醜颠倒的世界,這樣的美麗只能被少數人發現,而他就是其中之一。
這樣簡單就發現了珍寶,讓陸千瀾就想盤踞在洞穴的惡龍,想把珍寶據為己有。
如果不是這種世界,要是季子修願意,一定是禍國殃民的料。
陸千瀾想到這裏,忽然覺得有些不舒服。
——他們結過婚了,雖然是冥婚,雖然……是他嫁。但季子修就是自己的,這一點改變不了!
“子修。”陸千瀾叫他的名字。
季子修才反應過來,朝着他輕輕的笑了一下:“等你好一會兒了,走吧。”
陸千瀾點了點頭,他長得很高,自動走到了外面,一副保護者的姿态。
陸千瀾什麽也不說,越是保護者的姿态,越是讓季子修對他感興趣。
似乎發生那件事情之前……他就保護着自己,同時戒備着高鴻。
季子修明白他的擔心,便說:“你別擔心了,不用這麽護着我的。而且應該不會再發生之前的那種事了,我掙紮的時候,弄傷了他的手。”
陸千瀾皺起眉頭,忽然問:“他哪只手有傷口?”
季子修回憶了一下:“右手。”
陸千瀾仔細想了一下,發現高一舟今天帶着手套,根本就看不出來受傷與否。
只是……
他眯起眼,想起了高鴻今天用力打樹的,就是右手。
點與點忽然就連通了,就連陸千瀾也佩服起高一舟來。
他大約是看到高鴻打樹,那只手受了傷,便在那一刻想出了整套計謀。
——好一個移花接木,栽贓陷害。
高鴻之前就跟蹤季子修了,季子修信他還是信高鴻,很明顯。
陸千瀾的神情一凜,想要好好保護季子修。他和季子修同調了步伐,然後拉緊了季子修的手。
季子修微微吃驚,象征性的掙紮了兩下,就不再動彈了。
“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
“那你呢?”
陸千瀾沒有再說話,只是他手心的溫暖,卻一直有傳遞給季子修。
陸千瀾把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重新圍在季子修的脖子上。
“天冷,你帶着好。”
季子修摸了一下圍巾,柔軟的觸感似乎要陷在他的心底。
他擡起頭看向陸千瀾,卻聞到了他身上飄過來的淡淡血腥味。
他不得不對他存有疑慮。
黑夜裏,大雪夜,兩個人靠得格外近。
身體很近,心卻很遠。
季子修的眼眸低垂,滿是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