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本周周琪琪給自己定的重點任務，不是搞懂函數，或者背出李白的蜀道難。
而是偷拍靳昕一的照片，且要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
她一定要給姐妹團看一下什麽叫做‘比程蘇淩還帥’。
可惜，一連幾天，周琪琪都沒能得手。
靳昕一防守能力太強了！
好像知道她要幹嘛似的。
周琪琪也不是強人所難的人，偷拍這種三流動作她堂堂小仙女還是做不來，如果他能主動讓她拍一張就好了。
周琪琪從課桌裏找出一顆大白兔奶糖，笑嘻嘻的轉過身去，男生的劉海似乎有些長了，微低着頭，她看不見他的眼睛了。
“靳昕一同學，我能不能給你拍一張照片啊？”她邊說邊把那顆大白兔奶糖推到他面前：“我用這個跟你交換！”
他微微擡頭，把那顆奶糖拆了包裝往嘴裏送：“你要我照片做什麽？”
周琪琪見她吃了奶糖，感覺有戲，于是笑的乖巧，靈機一動想了個理由：“你素描畫那麽好，我也想自學一下，你長得比較好看嘛，畫起來說不定容易些……”
她話音剛落，只見男生揚起下巴，擡手把額前的劉海往後捋了一下，劍眉挑起：“你要和我搶飯碗？”
周琪琪沒明白他的話，男生從自己桌子裏拿出一顆大白兔奶糖擡手一扔，那顆糖正中她桌上鉛筆袋裏。
“還你。至于我的照片，希望你想都不要想，不然我可不能保證你的手機能安全離開這間教室。”
周琪琪：“……”
女生後知後覺，她好冤啊，她哪裏是要跟他搶生意啊！他壟斷全校生意都和她沒關系啊！她就是想拍張照嘛！
太難了！蜀道難！難于上青天啊！
微信姐妹群裏，周琪琪火速發了一句就把手機塞回了書包。
琪妹兒最乖啦：姐姐們，照片計劃失敗，他威脅我！
……
周日，靳星晴果然沒在家找到靳昕一，打電話居然還被挂，只收到微信轉賬5000。連句生日快樂都沒有。
女生靠在沙發上哼唧：“真是直男，好歹多給兩百啊！”
靳昕一從電動三輪車上下來，趙泉和馬滕正站在樹下聊着什麽。
他走過去，趙泉眼尖的朝他喊了一句：“你才來！我和滕子等好久了！”
靳昕一和滕子拳對拳打了個招呼：“抱歉，那邊城管管得嚴了，好不容易碰到一個拉客的三輪。”
馬滕拍了拍靳昕一的肩，又看了眼趙泉，笑的真誠：“委屈你了，本想着趁你生日聚一聚，倒是給你添麻煩了。”
靳昕一看了眼曬黑了的馬滕，道：“是兄弟就別說這種掃興的話，不是說為我準備了一桌子菜嗎？”
馬滕用手在板寸頭上捋了捋，嘿嘿笑起來：“那趕緊跟我走吧，小梅估計已經全都弄好了。”
馬王村是蘇城最北邊還沒拆遷的一個村子，地鐵一號線末站更北邊，依山，進村子走要走好幾公裏，所以地鐵口常有拉客的三輪車。
馬滕家離村口不遠，鐵門上貼了一對已經斑駁的春聯。
“門檻有些高啊，你們注意點。”
趙泉出聲：“我們腿長，不怕。”
王小梅正好端出一眼豆腐菌湯，就看見兩個帥小夥進了院兒，趕緊在圍裙上擦了擦手。
“都是滕哥的朋友吧，來，快坐，可以開飯了！”
趙泉瞅了眼王小梅，又看了眼院兒中石桌上的盤盤碟碟，摟過馬滕的肩：“兄弟，可以啊，嫂子真是賢惠啊！”
馬滕微微紅了臉：“你們到時候也找這樣的媳婦不就好了？”
趙泉嘆氣：“你這話說的，我和一哥才多大，別說媳婦兒了，女朋友都沒資格找，校規，不許早戀！”
趙泉越說越來勁，從桌上小碗裏抓了一把剛炒好的花生米繼續哀嘆：“同樣是青春年華的少年，我和一哥連妹子的手都沒牽過，你居然都有老婆了！”
馬滕咳了咳，連忙糾正：“什麽老婆呀！我和小梅還沒扯證呢！小梅年齡不夠。”
馬滕是他們倆的初三同班同學，他們初一的時候馬滕初三，他們初三的時候馬滕還是初三！因為學習成績不好，倒是被很多同學孤立，唯獨靳昕一和趙泉。
加上上學晚，又留了兩年級，現在馬騰已經二十周歲了。
三人入座，王小梅端着一大碗白米飯出來：“那個你們吃，我進屋收拾收拾。”
靳昕一喊住她：“嫂子，今天我生日，一起坐下吃吧。”
王小梅局促的站在那，還是馬滕說了一句，她才坐下。
馬滕笑呵呵：“小梅性格害羞了些，來，咱們以可樂代酒吧，首先恭喜昕一又大了一歲！”
靳昕一點了點頭，喝了小半杯可樂。
“滕子，你以後什麽打算？”
馬滕聽聞，放下杯子，嘆了口氣又笑了起來：“昕一，你可別擔心哥哥我了，我來自農村，不讀書了，自然是當個農民，種菜可比課本有趣好懂太多了！”
靳昕一拿起杯子，敬他：“挺好，以後有事就給我和泉子打電話。”
馬滕拍了下桌子：“我能有什麽事啊！你們倆個人才最重要就是讀書！以後可就是祖國棟梁！來，為祖國棟梁生日幹杯！”
幾個人聊了挺久，靳昕一覺得，這大概就是他最難忘的一次生日了。
王小梅也漸漸打開了話匣子，湊近趙泉：“你盯着手機一直笑，是和喜歡的姑娘在聊天嗎？”
被cue的趙泉一擡頭，正好看到對面馬滕來了句：“泉子，不是說校規不允許早戀嗎？你居然敢騙我這個老實人啊？”
趙泉瞥了眼靳昕一，忙把手機放下：“沒沒沒，你們想太多了！就一個同學給我發信息，我總得回一下吧！”
馬滕不依不饒：“我看不對勁，昕一，你懂那些個智能手機，快看看趙泉這小子在賣什麽關子！”
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來了條微信提示，靳昕一正好看見了。
女神周琪琪？
趙泉趕緊把手機放進了褲兜裏，憋不住心事的他看了眼靳昕一：“一哥，我就和周琪琪聊了幾句，真沒什麽！”
靳昕一收了收眼神，輕笑：“你和她聊天和我有什麽關系？”
這邊的馬滕一臉懵：“這周琪琪是誰啊？”
趙泉趕忙解釋：“她是轉學生，剛來我們班沒多久，長得特別好看，哎喲，我說滕哥你別再問咯！我都不好意思了快，就同學！同學！”
馬滕嘿嘿笑：“行了，我也沒說啥呀，吃飽了嗎？吃飽了咱們下午去釣魚！”
趙泉從屋裏上完廁所出來，就看到馬滕手裏拿了個推子，他急忙沖過去：“滕子，不是去釣魚嗎？”
馬滕指了指坐在石凳上的靳昕一：“我剛随口就和昕一說了句他頭發挺長了，然後他就說有沒有工具幫他剪個頭發。”
趙泉疑惑：“不是吧？”
馬滕切了一聲：“泉子，你可別看不起我的技術啊，我頭發從來都是自己剃的！”
對啊，他不就是怕這個麽，他馬滕哪次不是小平頭啊！不會要給他一哥也來個平頭吧？
趙泉走過去，就聽到靳昕一很是潇灑的來了句：“你随意發揮。”
在短短五分鐘裏，趙泉嘴巴不斷的張大……馬滕還真的是随意發揮了……
這頭發再短下去，就成光頭了！
以後不是一哥了，他得叫一休哥了！
忽然，趙泉靈光一閃，拿出手機，給周琪琪回了個信息。
泉水清澈：周同學，我覺得你可以給一哥買頂帽子當禮物。
幾乎是秒回，琪妹兒最乖啦：你剛不是說買一套畫筆嘛！怎麽又變了呀……！
泉水清澈：……你明天就知道為什麽了……
靳昕一摸了摸頭頂，并沒有很意外，倒是和馬滕說了句謝謝。
帥哥果然是帥哥，剃了平頭依舊是帥的不行。趙泉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又看了看馬滕手裏的推子，後退幾步催着他們趕緊去釣魚。
回去的路上，趙泉還是問了一句：“怎麽就舍得把頭發剃這麽短？你明天去了學校，我估計一票女生都要暗自哭泣了。”
靳昕一在地鐵上閉目，輕哼：“我倒希望那群女生離我遠點。”
趙泉：“……”
……
周琪琪從商場回到家的時候，周绛正在廚房忙活，滿屋子的咖喱味，就知道自己這個老爸又在燒他的拿手菜了。
她上了樓，換了身睡衣，從MLB的袋子裏把那頂米白色帽子拿了出來。
在NY和LA字樣之間，她毫不猶豫選擇了LA。
她把頭發放了下來，耳側頭發全數別在腦後，走到全身鏡前，把那頂鴨舌帽扣在了自己腦袋上，
嗯哼，她戴都這麽好看了，靳昕一戴了一定更絕！
只不過等她看到靳昕一的時候，連招呼都忘了打了。
她的小哥哥怎麽就……把頭發給剃的這麽短了！
之前的陽光帥氣，頓時變成了……硬朗和肅殺？
怎麽感覺整個人更加的冷漠了呢……
趙泉和他打了個招呼，交代了一番：“一哥，你生日，我一早來，你桌上堆高堆滿了，我就自作主張把東西都分給同學們了，留了一些你愛吃的，至于這些卡片啊信封啊，我就給你放桌上了。”
靳昕一掃了眼寫着生日快樂字樣的卡片點點頭，然後眼神掃過一直站着看他的女生。
“我臉上有東西？”
周琪琪回過神，連忙擺手：“沒沒……東西，咦，靳同學，你額頭左側有一顆小小的痣耶！”
果然，又是沒營養的回答，靳昕一懶得理她。
周琪琪原本想把禮物送給他的，但這家夥表情這麽冷淡，想想還是先算了。外加大庭廣衆之下，那群女生肯定又要來質問她是不是喜歡他了。
哎，這年頭欣賞一個人的美貌都這麽難的麽？
今天數學課的時候周琪琪被點名了，沒回答出問題，于是被海哥罵了一頓。心情莫名的糟糕。
更糟糕的是下午的班會課上，老班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堆，重點是下周要期中了。
周琪琪的心拔涼拔涼的，期中考！那她豈不要穿幫了！現在她的各科作業幾乎都是仰仗着自己這個同桌的……
心境猶如這忽然換季的天氣，周琪琪有些想哭。她都能想象出自己考年級最後一名的情景了。
晚上八點半整的鈴聲，讓周琪琪趕跑了瞌睡蟲，後座傳來些微整理東西的聲音，她趕忙回身喊住将走的靳昕一。
“靳昕一同學，你先別走！”說完，她打了個噴嚏，晚上的天氣真有些冷了。
靳昕一挑眉看她：“什麽事？”
趙泉當然知道周琪琪要幹嘛，于是拍了拍他哥們的肩：“有話好好說哈，我先去自行車棚那等你。”
靳昕一眯了眯眼，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他仍然留了下來。
周琪琪在收到趙泉的一個眨眼的時候，她決定，以後有好吃的也會和他分享！真是太夠意思了！
女生扭扭捏捏，欲說還休的樣子，靳昕一覺得真的是吃飽了撐的留下來了。
他又問了一遍：“到底什麽事？”
周琪琪從包裏拿出那頂帽子，害羞的咬着唇把東西遞到他面前：“聽趙泉說昨天你生日，正好我在外面逛街，就随意給你選了個禮物！希望你會喜歡！”
靳昕一不自覺的想擡手捋頭發，但發現自己已經把頭發剪掉了。
從小到大，禮物對于他還說根本不缺，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會給他送，貴的廉價的都有。
其實，他都并不在乎。
“今天外面有些冷，你戴着它吧，能擋點風。我爸說了，腦袋一定要好好的護着的。”
說完，她擡眼看靳昕一的反應，男生沉默了一會兒，把她手裏的帽子接了過去，并且單手将它戴在了頭上。
“謝了。”
男生酷酷的走了，班級有幾個女生圍了過來，笑嘻嘻的和周琪琪說話：“這帽子不便宜吧？周琪琪同學，看來你真的很喜歡靳昕一啊？”
這幾個女生周琪琪并不喜歡，總是喜歡在背地裏說別人，況且她喜不喜歡靳昕一，管他們什麽事呢？
周琪琪把白色Obag背到肩上，朝她們笑：“他長這麽帥，我想你們也喜歡的吧？至于那個帽子，我零花錢多，所以對我來說一點都不貴。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明天見！”
周琪琪走後，其中一個女生瞬間變臉，踢了踢周琪琪的桌子：“了不起個什麽勁兒！我倒要看看她期中考能考什麽樣兒！”
自行車棚那，趙泉坐在自己的自行車上，哼着小曲兒，借着月光和三兩個破燈看清了來人，吹了個口哨：“一哥，帽子不錯啊！哎喲，我的生日居然已經過掉了！不然周琪琪應該也會送我禮物吧？”
靳昕一開了車瑣，胯上單車就騎了出去，後面的趙泉蹬了好幾下腳踏板追了上去：“等等我啊！你騎這麽快幹嘛？”
兩輛自行車平行的騎着，靳昕一看着前方，冷哼：“以後別随便給人出主意。”
趙泉下意識來了句：“你怎麽知道……”
“剛你讓我留下來，不就是讓周琪琪能把帽子送給我嗎？”
趙泉嘿嘿的笑，果然，他一哥還是聰明。
“上周正好和她排一起去樓下倒垃圾，然後她就拿出手機，問我有沒有微信，我手機沒帶身上，就把手機號報給她了。反正就這麽加上了。周末她找我聊天，滕子家信號不大好，我說在給你過生日，然後人家就說要給你買禮物……我就順便和她說你剃頭了……”
靳昕一有意無意的聽着，校門口人多，他按了兩下鈴，說了句明天見就騎了出去。
趙泉停在那，摸了摸頭發，有時候，他真是猜不透一哥的心思啊。要是他收到了那麽多的禮物，肯定都開心死了。
靳昕一回到家的時候，靳星晴正捧着一大罐哈根達斯在那看電視。
威德放學早，靳昕一腦子裏居然在想，叫周琪琪的女生是否之前也這麽輕松的在家不用為學業憂愁。
靳星晴看到了自己哥哥，喊住了他：“哥，你哪來的帽子啊？新買的？還挺好看的！要不送我吧？”
靳昕一走過去，把她手裏的冰淇淋拿走後往垃圾桶一扔，這一串連貫動作讓靳星晴很生氣！
“你有病啊！我的冰淇淋還有一大半呢！”
靳昕一把帽子摘了下來：“下次你例假痛的在床上滾，別喊我給你倒熱水。”
忽而，他腦中又浮現出那個ABB女生躺在醫務室的畫面。
他低下頭，輕笑，真是醉了，這頂帽子有毒？怎麽總讓他有那些莫名的聯想。
靳昕一往廚房走的時候，背後就被柔軟一擊。
靠枕落在地上的時候，陳瑤穿着一身真絲睡衣走了出來：“哎喲，我說你們兄妹倆就不能和諧相處嗎？”
靳星晴氣鼓鼓：“不能！”
靳昕一無奈的看了眼陳瑤：“媽，你多管管她吧。”
